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继夫人都不相信。
本来其他人都觉得,那位平妻去世后,姑爷自然会对大小姐好。
结果,这位呢,十几年来也只为夫家生了一个女儿,整日把府里弄得乌烟瘴气,除了争吵还是争吵,就算迫于侯府权势不和柳绮嫣一般见识,但对她也没有喜爱。
如今娘家倒了,圣上裁决的事情,柳绮嫣还敢质疑,不想着如何讨好夫家,想想自己以后的生活,反而跑来她这里闹,真是愚昧无知!
一想到侯爷即使身陷牢狱,还担心着他的这个女儿,继夫人就很生气,老爷竟然都不关心一下他的儿子吗?
大公子是前任夫人留下来的,是继承家里爵位的人选,二公子是继夫人生的,从小生的惊才绝艳,可惜天妒英才,年纪轻轻就要缠绵病榻,如今没有了侯府的权势财富,康儿的病该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继夫人不由的露出一副悲戚之态,眼泪顺着眼睑流了下来,转身进入她用自己的嫁妆临时买下的二进院子。
抄家的时候,侯府并没有账本里记载的那些,府里有大量的金银财宝,搜出来的东西勉强比一般的侯爵多那么一点,至于银子去了哪里,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
本来侯府一应财产都要被抄没充公,后来安王看她们这群老弱妇孺,实在可怜,反正皇帝的旨意中,无关人等可以赦免,就做主让继夫人把自己的嫁妆拿走了。
不然,此刻她们这群人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正如此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夫人留步。”
柳夫人回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男子,身穿侍卫服,不知是哪位府上的,瞧着有些眼熟,对面的人笑笑,柳夫人想起来,这是跟着安王身边的侍卫。
柳夫人欠身:“不知道大人来此,所谓何事?”
如今她已经不是侯府夫人,乃是一介白身,对方是王府的人,对她们来说,已经算是大人物了。
沐风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见柳夫人终于起身,沐风长话短说道:“王爷让属下来传个话,问问柳夫人的意见。王府里有一位大夫,医术还不错,听闻贵公子身体有恙,可否方便去诊治一番?”
柳夫人大喜过望,以前民间的大夫请了不下百余人,就连宫里的御医都给看过,也只能吊吊命,时常还要去请平安脉才放心。
她们正愁着找不到大夫,安王就派人来询问,这王府的大夫一定是医术高明的。
听别人说,当初太妃的身体就是被这位民间神医给治好的,就连王妃的身体也在这位大夫的调养下,开始变好。
柳夫人十分高兴,生怕对方改变主意,连忙说道:“那是极好的,就是不知……该如何诊治啊?”
虽然侯府已经倒了,她们现在是普通百姓,但是在这个期间,来往密切对安王的影响也不好,所以还是应该找个隐秘些的地方给康儿治病。
沐风回道:“夫人是个明白人,王爷说了,把公子接到府上医治即可,不过白日里人多口杂,属下晚上再来接公子吧。”
柳夫人自无不可,对王爷的伸以援手表示十分感谢。
入夜。
沐风带着人手过来接人,柳夫人没有告诉儿子,有人会带他离开去治病,因为柳夫人知道,如果康儿知道了,肯定不同意。
宅子里都是一些嬷嬷丫鬟,连个像样的家丁都没有,他一介男子,正是需要承担顶梁柱的时候,如果他走了,这一宅子的人该怎么办?
柳夫人就是知道儿子这个脾性,所以提前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迷药,这种药不伤身体,睡一晚上就没事了,于身体无碍。
所以沐风来到柳文康房间时,看到了一个睡得香甜的柳公子。
没有说什么,直接让影八连人带被子扛起来带走。
影八轻功最好,带着个人飞檐走壁也不在话下。
长安城的百姓不知道,就在半夜时分,他们的屋顶上飞过一个扛着人的大汉,一转眼就不见踪影。
把人带回府里,沐风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们家王爷了。
管天管地,连别人家公子生病都要管上一管。
不过,谁让王爷是主子呢,主子的话,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自然无权置喙,只是心里痒痒罢了。
“王爷,这柳文康有什么奇特之处吗,为什么要接到王府帮他医治?”
奇特之处?
接到府里?
自然是有用处的,而且也是怕别人捷足先登。
上辈子,楚黎轩的一位友人就是文康,和楚黎轩一起在新皇登基前的起义军里做军师将士,是从龙之功里最大的功臣。
当时武安侯府还没有倒,柳文康一腔报国之心无处安放,后来结交了楚黎轩,直接为新皇效命,这个文康就是他行走在外用作的化名。
可惜,柳文康事事躬亲,所想所思甚多,终抵不过病体沉疴,没有亲眼看到扶持的君主登基,就思虑过重去世了。
新皇登基之际,直接下令,要求整个长安城都挂满白纱,举国悲痛悼念这位军师,将其追封为忠义侯。
沐澂灏把人接到府里,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重生一时,感概良多,对如此惊艳绝才的人,就此郁郁不得志终了,实在心有不忍。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上辈子对方追随的是他的“情敌”楚黎轩,今世一定要把人抢过来,先行结识这样的人才。
没错,沐澂灏就是如此的幼稚!
和沐风交代好,让他派人好好去保护柳夫人那一帮老弱妇孺,别让什么不长眼的人去找麻烦,把人给撵走了。
为了表示对柳文康的看重,沐澂灏直接把人抬到他的凌波苑,让影卫把李神医请过来去医治他。
这么一番折腾,柳文康都没有醒,可见柳夫人下药的猛劲。
“李神医,他怎么样?”
李神医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说,你们这些权贵人家就是阴私事多,他这不是病,是中毒了!”
“中毒?不是先天不足吗?”
李神医没好气的说:“就是因为中毒,所以才先天不足的。”
瞬间,沐澂灏就想到了什么,随后摇了摇头,他还是比较了解武安侯的,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不可能这么做,不过不管怎么说,变成这个样子和武安侯也有间接关系。
李神医继续说:“治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治到根儿上的,是药三分毒,加上此人所思甚多,不好好养病……”无奈的摇了摇头。
沐澂灏心中一紧,难道真的没救了?
“您是说,治不好?”
李神医吹胡子瞪眼:“我什么时候说治不好了,你这是诚心砸我的招牌啊!”
抽抽嘴角,沐澂灏无奈,那刚刚那个叹气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李神医捋捋胡子,慢条斯理道:“年轻人,脾气这么急躁可不行,我只是感慨这个病人糟蹋自己的身体,没其他的意思啊!”
李神医摊手,表示是你自己多想,和他可没关系!
“好吧,既然可以治,就麻烦您好好医治他了。”沐澂灏无奈说道。
“好说好说。”
看着李神医搓手的表情,沐澂灏只得让人再给他找一批新的药材回来,当作报酬。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他们之间也是钱货两清的。
因为自己的院子被人占了,所以沐澂灏只好喜滋滋的跑到王妃的安竹苑蹭睡,言明对方不走,他就一直住在王妃的院中。
终于实现同居的愿望,即使睡偏房,沐澂灏也甘之如饴!
翌日。
柳文康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抬头看到了一顶华幔,登时觉得不对劲要起身,结果因为冲劲太猛,差点栽倒下床。
旁边一双大手连忙扶住他:“没事吧?”
柳文康抬头看去,心中震惊,眼前之人竟然是安王!
曾经病好过一段时间,父亲带他进宫参加宫宴,有幸见过安王一面,此刻的模样和当时看到的并无二致,所以柳文康认出他来。
看到柳文康的表情,沐澂灏笑道:“原来柳公子认得本王!”
听到这句声音,联想到此时身处之地,柳文康皱眉看着对方,人在屋檐下,必须得给主人面子:“不知道安王此举何意?”
沐澂灏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柳公子不必担心,你之所以在本王府上,柳夫人是知情的。”
母亲?
怎么回事?
看到柳文康眼底的疑惑,沐澂灏说道:“令堂担心你的身体,正巧本王府里有位不错的府医,避免外人口舌,只好出此下策,还望莫怪。”
为了让柳文康放心,沐澂灏继续说道:“本王知道柳公子担心令堂,已经着人在柳夫人身边保护,都是本王的心腹,柳公子不必担忧。”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再说其他也是无用,柳文康只好点点头,不过……
“草民一介布衣,不知道缘何入了王爷的眼?”
沐澂灏笑笑:“柳公子不必谦虚,当然也不用惶恐,本王不会做赔钱的买卖,医治柳公子自然也是欣赏你的才能。当然,柳公子也请放心,本王不是那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也不是一味压榨手下的主家,只是府里确实缺了一位幕僚先生,所以只好委屈柳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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