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终于结束,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女孩最终被民警带走,消防也归队。
回去的路上,秦栀依然和沈鹤舟坐在一前一后两辆车上。
秦栀检查着摄像机, 翻看到刚才拍摄到的现场救援的视频。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镜头转向窗台没多久,沈鹤舟便出现了。
秦栀放慢倍速,看得认真, 视频中的男人从天而降,从出现到破窗营救, 迅速果断,冷峻的眉眼间没有分毫多余的情绪。
见秦栀上车后就安安静静地没说话,盯着摄像机出神, 一旁的赵柏陶好奇, 于是凑过去看了眼,当瞥到屏幕中的救援画面时,他眼睛睁大,一脸惊喜道:“秦栀, 你把沈队拍得也太帅了吧!”
听到赞美, 秦栀比听见夸她漂亮还要开心,她笑眯眯地点点头,低声呐呐:“沈队长本来就很帅呀。”
虽然秦栀的声音很小,但赵柏陶还是一字不落地听得很清楚,他笑了笑, 又有所收敛, 认真问:“以后是不是该喊你嫂子了?”
秦栀:“”
嫂子?
秦栀跟着默念了一遍, 薄薄的唇角忍不住悄悄翘了一下, 听起来还不错。
她轻咳一声, 表现得非常含蓄:“现在就叫嫂子,不太好吧?”
沈鹤舟要是听见了,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赵柏陶抓了抓后脑勺,一本正经道:“反正迟早的事儿。”
这孩子太会说话了!
秦栀眨巴眼,不施粉黛的面庞秀丽白皙,眼底盈盈的笑意漾开:“小柏,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赵柏陶:“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沈队刚来中队的那年,异性缘特别好,之前还有个被救援过的女孩喜欢沈队,追沈队的阵仗可猛了,结果被沈队毫无留情地拒绝,之后再也没来过。”
人姑娘当时隔三差五就往中队点奶茶,送甜点,后来要联系的时候,沈队不仅拒绝,还将之前奶茶甜点的钱给人都转了回去,愣是将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
说完,赵柏陶看向秦栀,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喜欢沈队的姑娘不少,但沈队这人吧,对谁都不上心,队里那帮人私底下还调侃沈队喜欢男的呢。”
闻言,秦栀愣了一下,顿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居然没人跟她说过这茬。
“那现在呢?”她问。
赵柏陶:“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你来队里之后,那些关于沈队长是gay的八卦不攻自破。”
“你是第一个,没被沈队拒绝的女生。”
秦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斟酌片刻,笑道:“其实嫂子这个称呼也不错,我很喜欢~”
“不过啊,近期不要在沈队长面前叫。”
赵柏陶倒是一点也不怕,嘿嘿一笑:“其实吧,我们私底下早就叫开了。”
闻言,秦栀眼睛微微睁大。
赵柏陶:“而且还是当着沈队的面儿叫。”
秦栀:“”
秦栀的心脏猝不及防地重重跳了一下,她迟疑地问:“那他什么反应?”
赵柏陶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下:“一开始叫的时候,他让我们别瞎起哄,谁要乱说,就去外边儿负重跑。”
“后来他应该是习惯了,听到我们喊你嫂子,不仅没生气,还会笑笑,就是不怎么搭腔。”
赵柏陶郑重其事道:“沈队肯定喜欢你。”
连外人都能一眼看穿的事实。
秦栀抿了抿唇瓣,心脏仿佛被浸泡在温热的水流中,她垂眸看向摄像机,画面定格在男人调整安全绳的一幕。
她的目光缓慢地划过男人成熟俊逸的轮廓,慢慢清楚,她和沈鹤舟,并非只有她的单箭头。
-
从救援现场回来,已经是中午,正赶上午饭。
队员们换好备勤服陆陆续续去了食堂,秦栀拍了几张消防车的照片作为素材,拍完以后才发现车库外伫立着一道瘦削挺拔的身影。
秦栀歪了歪脑袋,黝黑的眼底划过抹惊喜,她收好摄像机,步子欢快地小跑过去。
“沈队长,你怎么还在这呀?”秦栀笑着问。
他们队员都去食堂了,只有沈队长还在这站着。
沈鹤舟回头,迎上秦栀的视线,目光微顿,嘴里刚塞进去一颗草莓糖,清新的甜味刺激着味蕾,充斥在整个唇腔。
面前的女孩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除了刚才救援时的担忧,平时看起来总是很快乐。
沈鹤舟看到最多的便是秦栀的笑脸。
他定了定神,感受这唇齿间淡淡的草莓味,淡声说:“在等你。”
秦栀扬起嘴角,笑意灿烂:“为什么等我呀?”
沈鹤舟垂眸看到她手里拎着的设备包:“带你去食堂吃饭。”
原来是这样。
秦栀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将手里有些分量的设备包习惯性地往肩上一挎:“好呀,那先谢谢沈队长了~”
沈鹤舟低低“嗯”了声,目光落在女孩单薄纤瘦的肩膀上,薄唇轻掀:“我来拿。”
秦栀意识到,沈鹤舟是在说她肩上的设备包,等到她点头,沈鹤舟才伸手,动作干脆利落地将包拎在手里。
秦栀肩膀上的重量瞬间减轻,身旁的男人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两人的腿长差距太大,沈鹤舟才走三两步,两人便拉开了一点距离。
秦栀忍不住加快速度,努力跟上沈鹤舟的步伐,与他肩并肩同行。
意识到身旁女孩的小动作,沈鹤舟薄唇微压,速度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秦栀轻轻笑了笑,望着两人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正午阳光拉长,一高一矮,时不时重叠在一起,偶尔脑袋又冒出来。
秦栀看了会,然后往前跳了一下,去踩地上的影子玩。
身旁的女孩小幅度地蹦蹦跳跳,准确来说,是踩着沈鹤舟脑袋的影子玩,晃动的浅色发带温柔淡雅,被风吹起的发梢轻轻蹭过沈鹤舟的衣角。
沈鹤舟垂眸,好整以暇地注视着身前轻盈纤瘦的身影,沉黑如墨的瞳仁映出浅淡的笑意。
距离中队食堂还有一段距离,秦栀笑眯眯地踩着地上的影子,沈鹤舟似乎有意配合她,时不时微微侧身,让两人的影子错开,露出自己的脑袋,让她踩着晚会。
秦栀蹦跶了一会,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停下来,正准备回头,身后的人没料到她会突然停下来,直直撞上秦栀的后背。
秦栀踉跄了一下,身体前倾,身后的人及时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微微收力将她带回来。
“小心,别摔了。”
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像是带风的雪粒,在她耳畔融化渗透,掺杂着一丝歉意和微不可察的无奈。
秦栀心念一动,端端正正站好,然后回头,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心情很好。
“沈队长,我今天听到一件让我很开心的事~”
沈鹤舟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秦栀顿了顿,却故意卖起了关子,不答反问:“你猜是什么?”
沈鹤舟静了会,眉心微蹙,似乎真的在思考,末了情绪很淡地摇头:“猜不到。”
秦栀咬了咬下嘴唇,清丽的眉眼间流露出的尽是女儿家的娇俏。
“中队的那些消防员,他们私底下都叫我‘嫂子’哦。”
“”
沈鹤舟呼吸微窒,棱瘠的喉结上下滑了滑。
秦栀装作没看到沈队长的表情,歪着脑袋看他:“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沈鹤舟:“”
两人肩并肩慢慢走到食堂门口,已经有不少队员吃完午饭,这会三三两两出来,看到沈鹤舟和秦栀一同出现,大家心领神会,笑着打招呼。
鉴于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太多,秦栀倒没有刻意为难沈鹤舟,笑眯眯道:“不是有句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沈队长的心思其实很好猜的。”
说完,秦栀便去了一个人少的窗口打饭,沈鹤舟听到这话,很明显愣了一瞬,黑眸望向女孩的背影,眸色深深,冷峻的神情让人一时间捉摸不透情绪。
直到有人经过跟他打招呼,沈鹤舟才回过神。
秦栀打完饭回来,朝周围搜寻一遍才看到角落里那抹熟悉的身影。
沈鹤舟的旁边还坐着其他消防员,众人有说有笑,唯独沈鹤舟没有打饭,面无表情地坐着,微垂着脑袋盯着手机,时不时打字,英俊的眉心蹙起一道浅浅的褶皱,像在苦思冥想,还有点纠结。
秦栀没多想,端着餐盘过去。
见秦栀过来,周围人眼睛一亮,笑得暧昧,非常有眼力见地纷纷端走了餐盘,去了别处吃饭,将位置让给秦栀。
见状,秦栀倒有些不好意思,乖乖坐在沈鹤舟对面。
“怎么没有打饭?”她轻声问。
闻言,沈鹤舟抬眸,黝黑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她,缓声开口:“有件事还没解决。”
秦栀疑惑:“什么事?”
沈鹤舟按灭手机,揣回兜里,“告白这件事,我来做。”
“”
男人的每一个字掷地有声,秦栀屏息,心脏也跟着重重跳了一下。
沈鹤舟说完这话,又跟个没事人似的,起身去打饭。
望着眼前那道挺拔高大的背影,秦栀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一瞬出现了幻听。
沈队长刚才说的话,是准备跟她告白的意思吗???
于是秦栀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做,等着沈鹤舟接下来会做什么。
接下来,两人平静无波地吃了午饭,沈鹤舟送她去中队特意分给她的休息室,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话,气氛甚至比之前更安静了。
沈鹤舟不开口,秦栀只好默默等。
终于到了行政楼前,眼见两人就要分开,沈鹤舟却迟迟没有动静,秦栀的淡定终于装不下去,小声嘟囔道:“沈队长。”
女孩的语气很软很轻,像极了撒娇。
沈鹤舟偏头看向她,“什么?”
秦栀:“”
他居然还问“什么”?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秦栀瘪了瘪嘴角,像只泄了气的气球,蔫哒哒的:“你在食堂说的那些话,认真的吗?”
沈鹤舟静了会,薄唇轻启,似乎要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嗯”了声。、
秦栀:“”
秦栀:“你不说,难道让我一直等?”
秦栀脑子里的小人急得蹦蹦跳跳:“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说呢?”
沈鹤舟低头看了眼手机,亮起的屏幕并没有新的内容提示。
他斟酌了两秒,正要开口,耳边突兀的警铃响起,刺耳又绵长,将那句刚到嘴边的话瞬间逼/回去。
又有新的警情出现。
秦栀的心倏地跌回谷底,沈鹤舟看她一眼,将肩上的设备包还给秦栀,只匆匆撂下一句“抱歉”,便转身朝车库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宿舍楼的方向已经有队员跑出来,以同样的速度奔向车库。
秦栀看到赵柏陶,刘汉成,还有其他人,都是她熟悉的身影。
每一个人都仿佛脚下生风,掠过之地,带起一片尘埃。
秦栀看着手上的设备包,想起上午那场救援,调整好情绪,随即追上去。
车库里,沈鹤舟第一个换好救援服,右侧胸口的对讲机里传来接线员稍显急促的声音:
“长崎森林公园发生特大火灾,据报警人统计,目前伤亡人数10人,失踪人数超30人。”
“着火区域较大,公园里存在大量植被,还有度假民宿,目前已经派一队二队过去支援,你们注意安全。”
听到伤亡和失踪人数,沈鹤舟心头一凛,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摘了对讲机:“收到。”
就在他准备关门的那一刻,一道纤瘦的身影飞奔而来。
他看得很清楚。
是秦栀。
女孩背着沉甸甸的设备,气喘吁吁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脸颊泛红。
“沈队长,我——”秦栀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沉声打断:“这次不一样,你不能去。”
话音刚落,沈鹤舟没有浪费时间,“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随着这道声响,眼前的车门,两人瞬间被分割开。
秦栀定在原地,微仰着脑袋,气息在奔跑间全乱了,心里莫名闪过一丝慌乱。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眼前的消防车发动,驶出车库。
胸腔像是被人用一把锐器划拉开一道口子,呼呼往里灌着冷风。
秦栀无法用语言形容此时心底的不安,直到副驾上那个身穿救援服的男人探出车窗。
沈鹤舟望着她的方向,一身黑色的救援服,头盔下那双漆黑剔透的眼,比寂静浓稠的夜色还要幽深。
他说:“秦栀,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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