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肆!”她人是走了,皇帝大发雷霆。

    在场官员皆是遭了难,然而到得散场时,也未听见皇帝说要革她的职。

    走出策论大典的会场,张弘踌躇许久,到底是凑到王学士跟前,问道:“您说,这圣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这一通发作对着的人都是他们,不提林水月半句。

    那摔了玉佩走的人,可不是他们!

    王学士面色难看,沉默片刻后:“若说精于算计,谁能够比得过她林大人?”

    张弘迟疑道:“您的意思是?”

    “她这招以退为进,瞧着是肆意妄为了,实则将压力全部转移到了今日为难她的官员人身上。”

    王学士眼眸发沉:“你且等着吧,用不到半日的时间,你我便会成为污蔑构陷忠臣之人!”

    张弘怔住,再回首王学士已然离开。

    而如王学士所想的一般,这次都不需任何人出手。

    在场的众多学子皆有口有眼,加之正是热血非常的年纪,岂能够容忍得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于眼前。

    不肖小半日,这林水月办了桩好案子,还被众臣逼着离开朝堂的事,便在京城传得是沸沸扬扬。

    不光世家贵族、勋贵们在谈,连那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议论。

    人人都道,林大人虽为女子,但自任刑部侍郎以来,勤勤恳恳。办了不少大案,更是将那些高高在上藐视朝堂的官员拉了下来,如今落得这般田地。

    说她刚正不阿,方才得罪了朝中蛀虫。

    听听,这都把那些官员叫做蛀虫了。

    甚至还有人跑到顺天府门外去吐了口水,说顺天府没能耐,一年下来也就办了几件案子,还惯会排挤构陷忠良。

    顺天府尹冤枉啊,他什么事都没做,平白无故担了这么大罪名。

    可百姓们不管这,闹腾起来他也不能叫官差去赶,以至于三天两日门口来往百姓络绎不绝。

    反倒成为了最热闹的地方。

    至于那朝堂上也不安生。

    林水月人是走了,再没来过,但丢下的这刑部竟是无人敢接手。

    圣上每日里早朝,盯着底下冷笑。问他们究竟要举荐谁来做这刑部尚书,用不用他将龙椅也腾出来。

    这话问得诛心,底下的朝臣哪敢应答。

    纷纷跪下大喊不敢。

    皇帝只冷声道:“你们还有何不敢的,今日不满官员,明日不满的便是朕!”

    说罢拂袖离开。

    一连多日朝中都笼罩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下,众臣皆叫苦不迭。

    压力一多,怨怼便生。

    此前未参与讨伐林水月的官员,皆对此事愤懑了起来。

    明面上不说,私底下却道那程旭、王学士等老臣,一把年纪了,见不得新臣子冒尖,拿不入流的手段打压林水月,连累他们一起遭殃。

    “……还以为把人挤兑下去了,就能够将那刑部掌握手中了,呵!笑话!”其中之最,当属林朗。

    他也不背着人说,每逢下了朝,便等在门口阴阳怪气。

    瞥见王学士行来,更是嗤声道:“哪曾想,如今刑部上下是铁桶一片,想要塞人进去,也不知有没有那个能耐!”

    “派过去整理大小事务的官员,皆是什么都摸不着,哎哟,笑死我了,还以为多大能耐呢,原来连底下的小官员都难以服众!”

    “什么玩意!”

    林朗说完就走,丝毫不顾及他人表情与情绪。

    王学士在后面,铁沉着一张脸,没走两步,人便昏厥过去了。

    第二日早朝未见得人,朝臣都说王学士病了。

    本以为林朗会为此收敛一二,不想他更是不带犹豫地道:“所以说,这人啊,越是年纪大了就越是做不得损阴德的事。”

    “瞧瞧,这不是报应吗?”

    众臣:……

    打从那日林朗这么跳出来,如今是再也回不去了。

    说起话来,比谁都要惹人生气。

    同一门子两头包的官员比起来,林水月的日子可就太好过了。

    她不上朝,老封君同齐老夫人几位牌友上门找她打麻将,却见得她拎着个锄头,在祸害自己门口的那块地。

    一连几日,那好好一块地被她锄得乱七八糟。

    老封君实在看不下去,皱眉道:“林二,你不然还是来打麻将吧,那好端端的花儿,到你手里还能活得了?”

    林水月穿了身平常钓鱼的素净青纱,初夏的太阳高悬,晃得她白净的小脸上浸出了些汗水,两颊微红,瞧着精神头比此前日日早朝时还来得好。

    听完老封君的话,她不以为然,甚至还多挖了一锄头:“瞧您说得,待明年您再来瞧,我这院子里必定长满了秋海棠!”

    老封君:……

    “就她这么挖下去,别说秋海棠,我看着是连根狗尾巴草都长不出来。”

    齐老夫人在一旁呵呵地笑:“铭晔他们还担心林大人心情郁结,如今瞧着她倒是畅快。”

    “她倒是畅快了,也没人问问花的意见。”老封君撇嘴道:“别挖了,今儿个我是受人嘱托而来。”

    “谁的嘱托?”林老夫人问她。

    “女院的姑娘们求到了我跟前来,说是想见林大人。”

    齐老夫人亦是道:“徽明学子亦然,他们商议之下,打算为林大人办一场答谢宴。”

    林老夫人挑眉,如今流言四起,这群孩子还挑在此时举办答谢宴。

    说是答谢林水月,实则却是诛那些个朝臣的心。

    眼瞧老封君及齐老夫人都不在意,林老夫人也未曾多言。

    “赶紧收拾收拾,今夜宴设女院。”老封君挥挥手,几个嬷嬷领着一堆丫鬟鱼贯而入。

    手里捧着的物件,看得人是目眩神迷。

    “这些是?”林老夫人轻声问道。

    老封君神色淡淡:“太后娘娘给的赏赐。”

    周围安静了下。

    此事若叫外头的人知道,只怕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林老夫人也不由得地道:“她辞官,闹脾气,太后还给她送东西?”

    老封君一听也笑了。

    待得这些宫中之人上前,为林水月沐浴更衣,仔细打扮后走出房门。

    在座三位老太太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得林水月这般模样,还是不由一怔。

    林水月扯了扯领子:“太繁琐了。”

    老封君抬手就打掉了她乱动的手,嗔道:“到底是太后的眼光毒辣,这衣裳上身,贵不可言。”

    “今儿林二便要做满京城内最为华贵的女子!”她满意地点头,也不叫这伙人离开,只在身旁伺候着林水月。

    林水月独来独往惯了,颇为不自在。

    想拒绝吧,还未开口就被其瞪了回去。

    “眼下打的便是心理战。”老封君替她整理好领子:“且叫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好好瞧瞧!”

    说罢拍了拍她的指肩膀:“去吧。”

    林水月走出房门,前方四个丫鬟开路,搬凳子的,搀扶的,开马车门的,甚至还有打帘子的。

    一套流程走下来,红缨在一旁全然插不上手。

    她绷着一张脸,问一旁的管事:“小姐该不会觉得我没用了吧?”

    管事:……

    再抬眼看见老封君不知从哪寻来的华盖马车,那马车光是拉车的马儿,就足足有八匹,皆是不带一根杂毛的白色骏马。

    马车顶为琉璃所制,四周垂着的流苏都是价值千金的云海纱,再瞧林水月踩着的凳子,都是玉造的。

    别说,这排场也真是绝无仅有了。

    管事还未想出安慰红缨的话,红缨就被林水月叫走。

    那显贵的马车后,还跟了两队侍从。

    林府离女院的位置也不远,偏叫他们在京城里绕了一大圈,才到了女院门口。

    凡周围有人上前询问,皆是说这是太后赏的。

    一番晃悠下来,满京城都知道那位林大人,得了太后丰厚的嘉赏,还被两大书院恭敬地请了过去,要为其办答谢宴呢。

    消息传到了王学士府里是,他才堪堪转醒。

    张弘坐在身边,面色难看非常:“她有太后撑腰,而今两大书院又摆明站在了她那边。”

    “时日再长一些,我等更是不占优势。这等情况下,难不成真要将她请回来?”

    “休想!”王学士咳嗽不已,方还不忘冷笑:“这般招摇过市,且看她猖獗得了几时!”

    而那边。

    答谢宴热热闹闹地开场。

    林水月一经出现,众人皆是被这打眼的美貌晃了心神。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蒋嫣然亲自领着林水月坐到主座上。

    随后领着底下的所有学子,朝林水月行礼。

    林水月淡声道:“不必如此。”

    “大人的好,我等皆铭记于心。”王晗认真地道:“若没有您,女院早就散了,我们这群人少不得回到家中,叫家人随意安排个人家出嫁。”

    世家大族间,亲情淡薄。

    若女院再那等情况下解散,少不得会认为她们丢了家中的脸。

    这个情,她们认。

    “我等就更不必说了。”瞿斐然叹声道:“若无大人出手相助,只怕徽明众人早已葬身火海。”

    “莫说前程,连带着性命都没有保障得住。”

    “大人恩情,没齿难忘。”

    一众徽明学子起身,要敬林水月一杯薄酒。

    “大人是国之栋梁,是真切为朝堂做事的人,我们都清楚。”

    “也希望大人莫要因此就萌生退意,朝中若无大人这样的臣子,只怕更加污浊。”

    “今日是答谢宴,也是我等学子想以这样的方式,替大人助阵。”

    他们皆群情激昂,林水月却并没有动。

    沉默片刻后,她方才抬眸,看向了场中所有的人。

    林水月那双常年皆没有多大情绪的眸里,眼下却好似装着天上的日月,装着朝晖。

    她声音平静,却带着坚定:“晋朝如何,未来如何,并非看我一人。”

    周围一静。

    “诸位才是晋朝的未来,要肃清这片天,重新撑起晋朝的脊柱,靠我一人不行。”

    “还需与诸君共勉。”

    她话语简单,而落下的目光却一视同仁。

    徽明众学子心情激荡,与之相比起来,女院众人则是心绪复杂。

    林水月说的不光是那些男儿,也有她们这般女子。

    经历此番种种,谁人不想要闯出一片天来?

    她将她们纳入其中,便也是将她们看作同徽明一样的存在。

    这比单独给她们优待还要令她们动容。

    不光是她们,那伤势未曾痊愈,只能过来露个脸的余夏。

    以及不顾家人阻拦,义无反顾来了这女院的徐骆云,他们皆心情复杂。

    这晚,女院的灯光照亮的,不光是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也是许多人的热忱及理想。

    林水月离席后,这把火并未就此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而有关两大书院大行答谢宴之事,也在翌日一早传遍整个朝堂。

    朝野上气氛更显压抑。

    有关刑部之事,俨然成为了个禁忌。

    众臣绝口不提,艰难度过早朝。

    眼见着局势扭转,只待要不了几日林水月便能折返回朝堂时。

    林水月那边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她本不打算出门,但因家中种子被她祸害得差不多了。

    林水月还是差人套了马车,打算去亲自挑选些新的种子。

    她自己选的,必然要比底下人买的活得久一点。

    林水月信心满满地出了门,所乘坐的马车也不是昨日那辆招摇的。

    连带着那些仆从,她也都还给了老封君。

    不想还没到地方,行至京城里最为热闹的街市时,便被人给拦住了。

    来人声势浩大,不待林水月的马车停下,便已痛哭出声。

    “林大人!我求你,放过我父亲及家人吧。”

    红缨打开车窗,林水月自马车内看了过去,便瞧见从前高不可攀的贵女谭素月,身着一身粗布麻衣,不戴任何钗环。

    身侧也只跟了个与她打扮差不离的丫鬟,就这么直愣愣地跪在了马车外。

    这动静太大,引得无数人侧目。

    林水月的马车被围观的人堵住,前行不得。

    谭素月苍白着一张脸,也不顾周围那些探寻的目光,只哀声道:“我从前性子骄纵,不知天高地厚,若有开罪林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

    “可我父亲是无辜的,他入朝多年,一直都谨言慎行,未曾贪过一两银子,未有踏错一步,他断然不能因为你我之间的矛盾,就落得如此下场!”

    “大人若有什么不高兴之处,可只管向着我一个人来。”

    “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过我父亲、兄长吧!”

    她说话时,带着些隐忍的哭腔,到得最后,却还是忍耐不住,两行清泪划出。

    她似是慌了神,当下顾不得满脸的泪水,对着林水月的马车,砰砰叩头。

    周遭的百姓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林水月的马车不比昨日的华贵,但在京城里能用得上这等马车的,皆是官宦之家,加之谭素月一口一个林大人,顿时叫周围的百姓热议了起来。

    “这是何意,又有官老爷拿捏着身份对付平民了?”

    “那可不是什么平民。”有人低声道:“那是太傅家的千金,谭小姐!”

    周遭哗然一片。

    “大家出身的小姐,怎么到了这个地步?脸面都不顾及了……”

    “这您有所不知,那谭府上下此前刚遭了难,被这马车里的林大人扣住了人,我侄儿就在谭府门房上做事,这几日谭家将他们的身契归还,还给了不少的银子,说是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叫他们回家了。”

    “这听起来,是个厚道的人家啊。”

    “何止,谭太傅为官清廉,每月拿着微薄的俸禄,却始终不肯收受底下人送来的银两,多年来为朝廷做了不少的事情。在府中却花着夫人的嫁妆,在此之前,还被人耻笑呢!”

    “竟有此事?这等青天大老爷,如今是犯什么事了?”

    那说话人等的就是这一句,四下环顾了瞬,破为顾忌地看了眼马车中人,方才压低嗓音道:“马车内这位,是此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刑部的女官。”

    “此前谭府千金与她多有矛盾,不想她一直怀恨在心,而今一朝翻身,少不得要利用手中的职权,来浇灭谭小姐的气焰。”

    百姓们听过林水月的事迹,但多半是一知半解。

    朝堂中的事,寻常百姓也触摸不到。

    如今听得这些人一说,纷纷怜惜起了谭素月。

    “这么说来,这林大人不就是借机报复吗?”

    “千金大小姐落魄至此,人的心怎能这么坏?”

    “亏得之前听到我家隔壁的李秀才说,这女人是个好官,没想到竟是如此阴狠狡诈之人!”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也不对啊,林大人官居刑部侍郎,谭大人可是太傅,太子爷身边的人,便是林大人再了得,还能够算计得了他?”

    “不错,再者我听闻这位林大人自来断案如神,此前处置的官员,皆是些大奸大恶之辈,怎会因与谭小姐之间不对付,就将她父亲拉下马来?”

    “话不能这么说,这位林大人入朝后,极得圣上宠信,似是她这种啊,叫做天子近臣,和别人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开始说话那人见状,不慌不忙地道:“你们想想,她日日在皇帝跟前,若想要给谁上眼药,岂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而且这位谭大人,从前可并未听过曾犯下过什么事。若他当真是什么奸佞,皇上还会叫他辅佐太子吗?”

    围观之人听得他的话,又觉得很有些道理。

    到底是那谭素月模样凄凉,将头磕得红肿一大片,看着便叫人觉得触目惊心。

    从前养尊处优的一双手,都叫砂石割裂开来,血流不止。

    加上她那仓皇瑟缩的模样,容貌又生得不错,叫人看得极为不忍。

    反观林水月那边,谭素月结结实实的磕了十几个头,她好似不为所动,甚至都不曾从那马车之中走出来一步。

    旁人看着,不免有些微词。

    “这位官大人的谱儿可真大,人都这样了,竟无动于衷。”

    “只怕瞧着这谭小姐可怜样,心中指不定多痛快呢!”

    “这心肠未免也太过狠毒了。”

    眼瞅着风向不断地倒向了自己的这边,谭素月心中一喜。

    面上却表现得更加凄楚。

    轻抬起头来,那原本洁净的额头上,已是红肿破皮,血顺着她的眉骨蜿蜒而下,都不说狼狈,这般模样,与寻常人眼里的大家小姐,已经是大相径庭。

    她身姿单薄,因着磕头太猛,身型颤抖摇摇欲坠。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她那双坚定的眼,视死如归般紧盯着眼前的马车:“今日林大人若能放过了父亲和兄长,素月愿为大人做牛做马。”

    “便是大人想要素月的性命,素月也将其奉上。”

    “只我父亲与兄长无辜,还请大人看着父亲为朝堂奔波多年,身上还带着病的情况下,高抬贵手!”

    “素月给您磕头了!”

    她说罢,又是重重一磕。

    身边的人看不过去,想要将她搀扶起来,不想她却摇头拒绝,面上还带着抹慌张之色。

    不断拿眼看向了马车内,似是唯恐这样的举动,会惹来林水月不快。

    一般低声道:“多谢各位好心,可原就是素月的错,素月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招惹了林大人,不该口出妄言开罪林大人,更不该同林大人作对!”

    “这……意思是不过是与其起了些口舌之争?”

    “本就是如此,谭小姐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难不成还能够打她巴掌不成?”

    “就算是打了巴掌,也不该将人逼到这等境地啊!”

    “你们有所不知吧,这位林大人手段了得,她手里处理过的案子,皆是此前得罪过她的人,说她不容人都是好的,依我看啊分明就是睚眦必报,且还公报私仇。”

    “旁人说她一两句,她就要人家阖府的性命呢!”

    “哎哟,怎会有这般事?”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林水月的指责越发重。

    驾车的车夫不由低声道:“小姐?”

    回答他的,是那底下谭素月更加夸张的磕头声:“林大人!林大人!素月求你了,大人开恩,我父亲身染重疾,受不得大人折腾了!”

    “大人若实在是气不过,可以将其发作到了我的身上。”

    “便是今日要我在这里磕头磕到了死,我也心甘情愿!”

    她话音刚落,便觉眼前一黑。

    怔忪下抬起头来,就见得林水月不知何时自马车上走了下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林水月面色淡淡地道:“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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