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军训生活转眼就过去了十多天,一众演员累得是东倒西歪,个个都在痛骂公司干嘛给接这么个要命的戏,他们只是□□凡胎,不是百炼成钢的特种兵啊!
“但你们要演特种兵。”这是黑面阎罗,不,王远山教官的回答。
“不真的苦过,怎么能切身体会到特种兵的内心世界呢?”这是凌队长冠冕堂皇的说辞。
“我不陪你们一起呢?瞧瞧,我肚子都瘦没了。”这是制片人苏瑞,跟着他们练了半小时后大言不惭的不负责之语。
“……那个,哎,就是……练练治失眠嘛。”这是何导说的唯一一句人话。
的确,什么失眠多梦,少吃减肥在高强度的训练下通通败了阵,晨昏颠倒,神经衰弱的众人如今沾床就着,大馒头一顿造三个都不长肉,一个个迅速强壮精神了起来,也终于有了些许军人的样子。
今日中秋,一大早演员们就被拉到靶场进行枪械训练,相较于往日的起床困难,今天的演员们精神抖擞,不为别的,就为今天训练完了就放假,被憋坏的众人急着早点完事,从集合到发车仅仅用了三分半,惊得王远山连连惊叹,放假居然能让群废柴原地及格?果然人的渴望才是第一生产力。
一路晃啊晃,不知道走了多远,他们到了靶场,一下车,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扑面而来,空气里瞬间多了些真实的属于部队的味道,大家不禁心潮浮动,连日的疲惫萎靡也淡了许多。
王远山吆喝着让大家抓紧时间往场中的桌子边走,他要讲解枪械使用,走了几步发现少了个人,再回头才看见季淮像被点了穴似的,戳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远山不禁生疑,论起听话和个人素质,他最钟意的就是这个男一号。认真,聪明,没幺蛾子,性子也不错,很有当一个好兵的潜质,要不是知道这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他真起过把这小子弄进部队的心思。
怎么这群后进生积极起来,他心爱的优等生还掉队了呢?
“季淮,想什么呢?”王远山大喊一声。
季淮充耳未闻,他满脸震惊和懊悔——这味道,他似曾相识。
是江夏衣服上偶尔有的烟花味!
他怎么能如此后知后觉!
烟花和火药的区别这样大,他怎么就没想到?他不是没玩儿过枪!
她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看烟花,他怎么就能被她漏洞百出的谎言轻易搪塞过去呢!
枪支,人命,地狱,死亡……当无数细节再次拼凑,那个他隐约了解却接触不到的世界在一瞬间对他露出獠牙,狰狞而来。
她父母兄长的死亡到底牵涉了什么?
她就是这样辗转在两个世界中吗?
她这些年都是这么过的?
她现在……
像一只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无数情绪激烈的在他脑海中爆炸,直炸得他体无完肤,无所适从。
他居然迟钝至此!
居然迟钝至此!
季淮恨不得原地生出个任意门,好让他瞬移到江夏面前,可千言万语涌上喉头,他却愣住了,和她说什么呢?
“喂,想什么呢?哎呦呦,怎么哭了?”王远山走回来,拍了季淮一下,训斥还没出口就被对方朦胧的泪眼吓了一跳。
“……王班长。”
“嗯?咋啦”
“你有仇人吗?”
“什么?”
“……杀过人吗?”
“杀……哎,你怎么忽然问这个?”王远山一个嘴滑险些没搂住,好在刹车及时,他不理解怎么季淮抽了什么风,忽然问出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算了,没事了。”季淮深呼吸着调整好情绪,沉默地走向大部队。
王远山一脸摸不着头脑,越看季淮越觉得有事,大略讲了几句就把活扔给旁人,凑到了他躺在树下晒太阳的领导身边求解惑:“队长,刚季淮问我个事。”
“怎么了?”凌云初声音懒洋洋的,像只要睡着的猫。
“他问我杀没杀过人。”
“你说了?”凌队长挑起半边眉毛,语气微微无奈,这个王远山啥都好,就是有点一根筋。
“当然没说。”王远山连忙澄清,他这位队长啥都好,就是心眼太多,在他面前什么都瞒不住。
“但他在这句话之前问我有没有仇人。”王远山补充道。
“所以你想怎样?”凌云初已经明白了,语气轻佻起来,可惜,他这位一根筋的手下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咱用不用报警?”王远山拿眼睛觑着不远处练习拆枪的季淮,压低嗓子小心地说着,“都说娱乐圈乱得很,这小子一直都好好的,忽然抽风,身上会不会有事?”
“肯定有事啊!谁好人这么问啊?”凌云初果断肯定道。
“嗯!嗯?”
“但咱们不能现在报警,报警了,功劳岂不全是警察的?”凌云初笑吟吟地给自己属下挖坑,“所以咱不能让这位行走的二等功跑了,你得跟着他,查清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案子,把这个前因后果都弄弄清楚,到时候人一抓,往公安局一送,这功劳不妥妥的给你?万一是个大案子,说不准能搞个一等功。一等功哎!我这就给你批上两年假,你不用回去了……”
“好,——嗯???”王远山重重点头,点了几下发现不对劲,“……两,两年?”
“两年,怎么了,嫌时间短?那就三年!”凌云初一脸无辜。
“队长你涮我。”王远山反应过来,一张大黑脸瞬间委屈。
“哈哈哈!咳咳咳咳……”凌云初奸计得逞,捂着肚子从躺椅上跌下来。
王远山对老大涮他的行很怨念,但见到对方这样,手却第一时间伸出去给对方顺气:“别笑了,别笑了,喝口水!才做完手术,能不能别笑了!”
“好好好……”凌云初缓过一口气,接过王远山递给他的纸擦了擦嘴,恢复正常语气打趣道:“人家胡乱一问,你还当了不得的事了。我让你凡事多想想不是什么事都要想,什么事都想岂不是要累死?”
“烦死你了!”王远山没好气道,起身往训练场走去,没注意到他身后领导忽然黯淡下去的眼神。
凌云初掌心攥着刚才的那团纸,纸的中心,有一道浅浅的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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