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江家下榻的别墅。
谢明耍起赖,死活不肯下车,被另外两个拉手扯脚地从车里薅出来。
顾立成迅速为他扯平滚皱的西装,苏瑞不知跟哪儿摸出瓶定型喷雾朝他脑袋猛呲一通。
“去吧,皮卡丘!”赢了的俩人收拾好自作自受的倒霉蛋,共同做出个请的手势。
谢明生无可恋地看向别墅门前那条架起鲜花长廊的小路,一种慷慨赴死的悲壮在心中油然而生。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季淮的!”他咬牙切齿道。
“一定一定。”苏瑞给他顺毛。
“顾立成,你不能拦着。”谢明又道。
“不拦不拦,你杀他,我帮你处理尸体,保证让你逍遥法外。”顾立成连连承诺。
“那我去了。”谢明憋着嘴,几乎要哭出来。
“去吧去吧。”那两位连连催促,脸上皆是为壮士送行的慷慨。
谢明努力在丧着的脸上吊出个比鬼还难看的笑来,同手同脚地走向别墅大门。
进门,便是铺天盖地的大红喜字,谢明一下就被晃晕了眼,心里骂季淮的脏话登时暴涨一个亿。
“王……王总,”谢明躲着所有人的目光,更不敢往旁边那间更红彤彤的卧室里多瞄一眼,他缩手缩脚地走到王强面前,小声支吾道,“有个,有个情况跟你说。”
王强黑着一张国字脸:“哦,我这也有个情况跟你们说。”
“你先说,你先说!……”谢明忙不迭道,现在是争取一秒是一秒,晚死一分是一分。
话出口,谢明就意识到自己太慌了,在一圈人的钉子般的目光中,他恨不得直接变成只老鼠,一头扎地板下面去。
“江夏昨晚没睡好,早晨起来头痛,她吴姨陪她去医院了,一会看完医生她直接去酒店,这接亲,就算了吧。”王强冷声道。
听得此言,谢明如蒙大赦地抬起头,幸福的像是听到了刀下留人的圣旨,他长出一口气,眼睛晶晶亮地大言不惭道:“这么巧啊!季淮也吃错了东西,一大早拉肚子,也去医院了!”
江夏一身大红喜服坐在驾驶位上,秀眉微凝,她慢腾腾地谨守着限速,对着前面一辆在路上来回拧的实习车狂按喇叭。
副驾驶上的麦克打够了游戏,开始无聊地数路边野花,嘴里漫不经心地揶揄着:“姐姐,凯恩说你曾经开车追上过他……”
“那是在大沙漠!又不限速,而且那时候我在抢人命,跟现在能一样吗?”江夏暴躁道,又把喇叭按出长长的一声滴。
话音刚落,前面的实习车总算拧出个让后车通过的缝隙,江夏一脚油门超了过去。
“唔——!姐,不用这样证明自己的!”麦克被陡然而来的推背感拍在座位上,差点没被瞬间收紧的安全带勒死。
江夏懒得理他,她现在心气非常不顺,千算万算,到底是小看季淮了!
没想到季淮一个锦衣玉食,不识五谷的富家公子,为了逃婚,竟真的做到了断舍离!
之前季淮跑了五次,被抓五次,最后三次都是麦克立的功劳。
现在电子设备发达,各种软件用的都是云端账号,这对于一个顶尖黑客来说,简直是开了上帝视角,定位季淮的行踪如探囊取物般轻松。
第三次,麦克用了半分钟就定位了季淮的新手机,让江夏在车站把人堵了个正着。
之后季淮有了隐约的怀疑,于是第四次他买了沓一次性的手机卡,只可惜,苏瑞一通电话出卖了他。
第四次被抓后,季淮猜到了江夏身边有个随时能黑掉他以及身边人所有电子产品的高人。
于是他长了教训,第五次出逃他断掉了同亲朋好友的一切联系,成功出逃到云津边界,奈何,他一路逃得饥肠辘辘,在村里小店买面包时,习惯性地用了移动支付。
然后季淮最接近成功的第五次逃亡败在不起眼的三块钱上。
现在是第六次,也是江夏第一次完全失去季淮的踪迹。
被抓五次,再笨的鱼也长了脑子,何况季淮一个不算笨的大活人。
只是江夏没料到他能做到这一步,因为这次抓他的定位芯片是缝在他内裤腰线上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季淮在一次次逃亡中猜江夏的底牌,江夏也是。
后面几次猫捉老鼠,季淮不但在升级通讯设备,外表也在同步升级。
开始他只穿件露腿校服戴顶假发装装样子,到第五次,季淮不但从头到脚都换了行头,甚至连发型都换了!
第五次季淮回来,所有人都在疯狂嘲笑他被街边小店的tony老师捯饬出的狗啃发型,江夏却留了心思。
婚礼在即,季淮肯定不会甘心就此罢休,而且他现在的漏洞越来越少,为保无虞,这一次,江夏抢先动了手。
她卖通了上门给季淮量尺寸改衣服的裁缝。
裁缝是季家的多年御用,他可太知道季少在老头子心中的地位和未来少夫人的来头,何况还有季少五次被抓的前车之鉴呢!
于是连推拒都没有,这货分分钟当了墙头草,把季少的穿衣喜好卖了个底儿掉。
季淮惯穿的内衣就一个牌子,于是间谍裁缝在江家未来少夫人的授意下,趁季淮不注意,用一沓动过手脚的内衣换了他所有的存货,反正这种内衣都长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分不出来。
至于芯片会不会被发现?
裁缝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我老王是什么水平,少夫人您江湖上打听去,甭说往腰线里藏那么薄的一个小圆片,就是缝上去一百个,我都保证让季少看不出来!
大概裁缝也想不到,他家季少的第六次逃亡,连内衣都不要了。
江夏本来一边在跟乔雅科普命债的故事,一边等着凯恩七点之前把落跑新郎拎到她面前。
却不料,凯恩出发没多久,电话就打了过来,说定位器停在原地,有十五分钟不动了。
大婚之日出逃,季淮压上的可是江家勃然大怒和季家脸面丢尽的筹码,他估计连上厕所都没空,怎么可能停在原地十五分钟不动?
除非——车祸撞飞,被打晕抢钱,遇到劫匪,被捆到小黑屋……江夏拿着电话,手脚冰凉地作假设。
不会这么倒霉吧?算命的没说她克夫啊?
于是,她拉着麦克就往门外跑,结果这厢安全带都没系上,凯恩那边来了新的消息,信号消失的地方,是城郊的垃圾填埋场。
江夏开着车,同麦克一起到了垃圾填埋场。
“老板!”捂着鼻子的凯恩和卢卡迎过来,“信号在那边。”
“挖吗?我觉得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报警。”麦克战战兢兢,生怕爆发边缘的江夏会下令将整个垃圾山翻过来,毕竟他脑补的故事可比江夏血腥多了。
江夏无语地看他,一语道破这厮心中所想:“他第四次逃命就知道把自己穿成民工这种无公害目标了,你会闲着没事去劫持一个二十多岁的壮年穷小子,然后杀人分尸吗?”
麦克还抱有怀疑态度:“虽然这种情况很少见,但几率再小也是存在的,我的国家就……”
“这不是你的国家!”江夏没好气地打断他,“就算在你国家,这事也是行星撞地球的小概率!”
“nonono,行星撞地球历史上……”
“闭嘴,我没空跟你闲扯!”江夏无情地再度打断跑偏的麦克。
她劈手夺过小屁孩的平板,打开地图界面,边翻边教训:“天天看狗血悬疑剧,脑子都瓦特了,回头送你套天线宝宝的碟片洗洗脑,省得这么聪明的大脑被玷污……”
麦克:“???”瓦特一个发明家跟我脑子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看天线宝宝来洗脑?
江夏没空理他,她以垃圾场为原点,心算了下从信号停止到现在,季淮乘坐最快交通工具能到达的边界。
算完后,她将自己想象成季淮,抬首四顾,半晌,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山包上。
凯恩和卢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山包那面,隐约能看见海鸥一纵即逝的矫健身姿。
“凯恩,卢卡,如果是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海路最保险?”江夏轻声问道。
凯恩点点头:“海面上只要拉开距离,没有定位,很难知道对方到底在哪里。”
卢卡点开自己手机上的地图:“从这片海岸线出去,五百海里内,零零碎碎有近百个岛屿,其中有人生活的就有三十多个,他随便往哪个海岛上一藏,想短时间找到他都很难。”
“不,他的目的不是藏在哪个海岛上,他想去这。”江夏看着远方略微出神,手指在地图上点了下,“松州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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