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这边早起准备,新郎那边自然也一样。
顾立成几个一大早就西装革履地来到季淮的单身公寓。
电梯门一开,哥几个便看到满楼道的保镖,李宝刚大马金刀地坐在季淮家门前,比秦叔宝和尉迟恭还凶神恶煞。
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到底是顾立成走了过去,规规矩矩地喊了声李哥。
李宝刚微抬眼皮瞄了眼来人,往旁边让了让,顾立成走过去开门。
季淮家是两套锁,一套是外面的指纹密码锁,几个哥们的指纹都录过,方便朋友们过来小住,另一套则是门里的划锁,季淮若自己在家,便把里面也锁上,省得被突然闯入的那三位吓一跳。
顾立成本想给季淮打个电话,让他在里面开门,但考虑到季淮心气不顺,顾立成决定自己先试下,万一里面没锁呢。
手指按上去,电子锁滴得一声,紧闭的防盗门瞬间一松,竟是开了。
顾立成看着那道细细的门缝,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浅浅的异样——季淮对爷爷派李宝刚来软禁他的行为极端不满,如今敌人守在门外,季淮会真的忘记反锁?
他没说什么,跟另外两个招招手,三个伴郎踏进了季淮的家。
这套公寓是顶层复式,拥有极好的采光和视野,此刻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拉着,搞得室内昏暗不明。
顾立成看着房间内熟悉的陈设,莫名生出一种勘探案发现场的感觉。
宽敞的客厅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空调轻微的嗡嗡声,所有的门都被打开了,能看到所有的房间都没人。
“我去卧室看看。”苏瑞被室内过足的冷气冻得一机灵,他蹙着眉小声道,看得出他也感觉很不对劲。
卧室在二楼,苏瑞吭哧吭哧地爬上楼梯,走到主卧门前,轻轻敲了敲:“季淮?起了没,该出发了。”
“季淮?起床了!”
“季淮,都这时候了,你发脾气也没用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别难受了,起来吧!”
“季淮,你再不起来,我踹门了!”
苏瑞又喊了几声,依旧无人回应。
他从楼梯栏杆边探出头,跟一层的两位摊开手,意思是没辙。
谢明觉得屋里暗的诡异冷的更诡异,于是拉开窗帘开了窗,暖风伴着阳光同时进来,这才驱散些房间里让人后背发毛的阴冷。
顾立成见苏瑞喊不动季淮,于是也上了楼,他劝了几声,里面依旧无声无息,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隐约能听见卧室空调的工作声。
“在里面呢。”他对苏瑞说道。
“那怎么办?”苏瑞问。
顾立成眼珠一转,冲楼下的谢明喊:“去把他家锅和铲子拿上来。”
谢明蹬蹬蹬地跑进厨房,很快就举着锅和铲子上了楼。
“敲吗?”他一手锅一手铲,蓄势待发。
“刮!”顾立成眼睛一瞪,夺过锅和铲就开始刺啦刺啦。
另外两个被这抓心挠肝的噪音正面攻击,差点当场身亡。
“糟蹋东西啊!”苏瑞捂着耳朵,为被顾立成辣手摧残的不粘锅哀悼。
“我靠,这锅好像是我送季淮那套!”谢明看着锅的样子,恍惚觉得有一丝眼熟。
“你送他那套?”苏瑞低头看向顾立成脚边那一地碎屑,心疼更甚:“太糟蹋东西了!”
季淮做饭好吃,厨艺一绝,但自从他回国有了爹妈照顾,他基本就不开火了。
三个馋虫为了说服季大厨偶尔露露手艺,给他们解解馋,可谓极尽阿谀奉承。
这套锅就是谢明孝敬季大厨的礼品,一个的单价就有五位数,是他托人专门给季淮定制的!
此锅出厂的时候打死也想不到,它最终的命运竟然是当了他主人的闹铃。
顾立成刮了半天,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借酒浇愁喝多了?”谢明问。
“不可能,季淮酒量比老顾还好。”苏瑞否定这个猜想,然后又百思不得其解,“不愿意出来起码骂两声啊?他这几天挺爱跟咱们说话的,也没什么不正常啊?”
“那……那不会出事了吧?”谢明迟疑着,眼神渐渐恐惧起来,顾立成讲过的各种殉情凶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他脑子里钻。
“想什么呢?”顾立成无语地瞪了这小子一眼,且不说关甜雨只是季淮的好感对象,便是季淮跟她爱得死去活来,他也不可能因为江夏的逼婚殉情。
按顾立成对季淮的了解,私奔才是季淮最可能做出来的事。
如此呼叫无果,顾立成也懒得浪费时间,心下一横,往后退了几步,一脚踹在门上。
砰得一声,木质的门板纹丝未动。
顾立成尴尬地立在原地,不自然地摸摸鼻子道:“失误,失误,现在警方都用破门器,所以我好多年不踹了。”
另外两个捂着嘴嗤嗤笑,招了顾立成好大一记白眼。
“闪吧,老顾,你吨位不够。”苏瑞拉开顾立成,自己站到了门前。
他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季淮闪开!我踹门了!”
砰!
啊——!
苏瑞跟个大肉团子一样撞到门上又反弹到栏杆上,多亏一旁的顾立成和谢明眼疾手快,在他摔下楼前把人扯手拎脚地拽了回来。
谢明惊魂未定,没好气地拍了苏瑞一巴掌:“这就不是吨位的问题!老顾,给你个铁丝你能不能捅开?”
顾立成信心满满地点头:“能!”
谢明转身下去找铁丝,跑到一半,就看见李宝刚阴沉着一张脸杵在玄关门口:“他还不肯出来?”
谢明无奈地点点头。
李宝刚抬脚就进了客厅,直奔楼梯而来。他刚才站在门外,听见屋里哐哐哐刺啦刺啦个没完,心里这口气早都不顺了。
马上就六点半了,这三位竟连叫季淮起床都没做到,就知道他们不可信!
要不是怕季淮发脾气,他早进来了!还能让他们跟玩儿似的在这拖时间?
李宝刚大踏步上楼,看着印着两个鞋印的结实门板也不多说,后退两步,蓄势待发。
“李哥,不可能的,别试……”苏瑞劝道。
哐!
结实的实木门板应声而倒,砸出一声巨响。
苏瑞目瞪口呆:“……牛逼!”
几个人面面相觑,忙看向里面。
偌大的卧室空无一人,只有空调咧着大嘴轻微地嗡嗡着,像是在嘲笑费了半天劲的几个傻子。
李宝刚愣了一下,随即冲进房间里,一把扯开窗帘。
帘下的消防挂钩上缠着一条短短的绳子,另一端被风卷着,如同一条蛇在空中轻舞。
苏瑞吨吨吨地窜过来,抓起绳子几下将整段绳子拖入窗内。他惊诧地托着那条最多十米长的绳索,难以置信:“这可是三十二楼!他长翅膀了?”
李宝刚脸色极其难看,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楼下。”
为防止季淮用消防绳索一路从楼上爬下去,他房间里的消防长绳早被收走了,千防万防,竟没料到他还备了条短的藏着!
他冷厉的目光往三个人身上一扫:“你们三个谁帮忙接应的?”
被点名的三个人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们都被警告过,可不敢帮他逃了!”
“哥,亲哥,真不是我们仨!要帮他跳楼早帮了,何必等到大婚这天!这不作死吗?别说季爷爷,我爹第一个扒我皮!”
“就是,就是,你看我们不也很震惊吗!”
李宝刚现在也没空管这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当务之急,是抓季淮要紧,如果运气好,起码还能赶上中午前的婚礼仪式。
“你们三个,去江家那边正常接亲!找个借口瞒住江家人,无论如何先把新娘子接到酒店。我去找季淮,先……先别告诉季老和季淮爸妈,季老心脏不好,这时候不能激动。”李宝刚勉力稳定住心绪,很快便分好了工。
另外三个为难地面面相觑:“这……这借口怎么找啊?”
“醉了晕了进医院了!你们几个不最擅长合伙撒谎吗?这点事都搞不定?”李宝刚愤怒地扔下一句,抬腿就走了。
苏瑞坐在副驾驶,生无可恋地看着后视镜里那一串扎着大红绶带和鲜花的车队:“我发誓,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接过的最诡异的亲,虽然我这辈子还很长,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次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因为根本没有新郎!”
顾立成开着车,也一脸牙酸的痛苦:“我经历过的人间狗血又可以添一条了。”
“你俩还抱怨!”谢明苦着脸摊在后排,“一会我还得去跟江家开口呢!我的天,那个王叔肯定会拿八十米大砍刀当场把我碎尸万段的!”
“成哥,”他从后排把脑袋探过来,”“我看这活还是你最适合,你年纪最大,身手最好,江家肯定会给你几分面子的,就算人家真砍人,你也能躲开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看我这么瘦,年纪还小,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愿赌服输。”顾立成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无情地把谢明在他耳边磨唧的脑袋推了回去。
谢明不肯放弃,黏黏糊糊地再次贴过来:“瑞哥,我的好瑞哥,你替我吧,你嘴皮子最溜,说话还好听,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江家一看你这个喜气洋洋的小胖子,肯定舍不得下手揍的,求求你了……”
苏瑞这个喜气洋洋的小胖子侧过头,对着谢明露出一个喜气洋洋的笑容:“明明,我俩一开始说抓阄,是你偏要猜拳的。而且是你斩钉截铁地要求一局定胜负,结果输了又说三局两胜,输了又说五局三胜。你自己连输三局,可没人逼你,这就是天意,认了吧!”
然后,谢明一张悲苦的小脸再次被苏瑞的大肉手无情呼回原地。
天选之子谢公子躺在后座蹬腿哀嚎:“季淮!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
“哎呦呦,这哭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被放鸽子的新娘呢!”苏瑞笑话他。
“我还不如去当新娘子呢!”谢明继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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