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内再次安静下来,云钰紧紧缩在容若晴怀里,轻声道:“娘,我们是不是就快要死了,娘,钰儿害怕,钰儿不想死。”

    容若晴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女儿,呆滞的目光扫过与她们泾渭分明的三嫂江南苏一家人和形单影只、浑浑噩噩的二嫂孟正琪。

    再看看自己这边晕死过去的大嫂,瘫坐在地上的云锦,意志消沉的云姝,畏畏缩缩的三姐儿云薇、四姐儿云娥和她们的姨娘,以及两个蜷缩着身体一言不发的侄儿娘妇。

    她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迷茫的想道:这样争来斗去、汲汲营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长叹一声,轻轻拍着云钰的背脊,柔声道:“钰儿不怕啊,娘亲会永远陪着钰儿,咱们能这样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江南苏闻言不由朝她射来怨毒的目光,然而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终是未再发一言,转而捂住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

    是夜,万籁俱寂之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摸进了按察使司衙门,把一个青花瓷瓶和一纸书信放在大堂的几案上,便又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没有注意到跟在其身后的两个如鬼似魅一般轻灵的身影儿。

    ……

    次日清晨,忧心到几乎一宿未曾合眼的林玄刚朦朦胧胧有了些睡意,就被一阵喧哗声惊醒,他忙披衣起床,尚未站稳,韩凌己经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喜道:“林兄,林兄,有蚀骨软筋散的解药了!”

    林玄神情一震,一边快步迎上去,一边急问道:“从哪里找到的?”

    韩凌珍而重之的捧着一个青花瓷瓶,咧嘴傻笑道:“在大堂的几案上,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噢,还有一封书信,你看一下。”

    林玄定晴一看,只见纸上只有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奉上解药一瓶,每人口服一滴即可。字迹惨不忍睹,毫无章法可言,然而一笔一划却又力透纸背,彰显着下笔之人霸道的劲力。

    他紧紧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眸光微转,迟疑道:“可是我们怎么确定这不是另一种毒药呢?谁会有这么好心的送来解药?”

    韩凌挠挠头,道:“那就难办了,找谁第一个试试呢?”

    林玄沉默半响,沉声道:“你亲自去请蜀王府的几位王爷,再派人去请诸位大人,咱们都去逍遥教的成都分坛汇合,再共同商议对策。”

    韩凌连声答应着去了,林玄则把解药瓶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带了一队护卫飞马直奔成都分坛。

    见到神色间一言难尽的胡文斐,忧心忡忡的林玄不疑有他,将瓷瓶和书信递了过去,急道:“这是从府衙大堂内发现的解药和手书,可是没有人发现是什么人夜闯了衙门大堂,所以也无从得知这解药是不是真的,不知胡坛主可有什么良策可以一辩真假?”

    胡文斐接过那瓷瓶左看右看,研究了半天,无奈叹道:“这无凭无据的,谁敢给教主服用啊?”

    林玄露出一个深以为然的表情,担忧的说道:“可是他己经……已经等不得了啊,我已经派人去请各位王爷和大人了,不如一会儿找一位中毒之人……试药!”

    胡文斐黯然点头,又眸光一闪,状似随意的问道:“林大人为何对我家教主这么关心?”

    林玄一征,低头思索了片刻,才道:“让胡坛主见笑了,我只是担心萧王殿下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会陷朝廷于不义。”

    胡文斐做恍然大悟状,笑道:“林大人还真是心系朝廷,状元公果然是胸怀天下!”

    听起来明明是赞美之言,林玄却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他心中不解,就不欲多谈,转而关切的问道:“萧王殿下的病情可有起色?”

    胡文斐瞬间苦了一张脸,双目微垂,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谈话间各位王爷已经到了,林玄又简要的将解药的情况说了一下,末了向着蜀王说道:“只因这解药来路不明,第一个服用之人就担了莫大的风险,这找谁来试一试,下官人微言轻,难以做主,不知殿下可有什么建议。”

    他话音刚落,萧明麟已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劈手夺过瓷瓶,道:“这有何难,就由我来试吧。”说完也不待蜀王和众人反应,已拔开瓶盖,隔空向嘴巴里倒了一滴。

    蜀王见状气得脸都绿了,怒道:“鲁莽!你怎么知道那一定是解药?”

    林玄也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萧明麟,道:“怎么样?殿下可有什么不适?”

    萧明麟轻声道:“莫吵!”暗自运气,稍倾纵声大笑道:“父王,这解药是真的,我感到自己的真气了。”

    众人闻言俱都大喜,嘉王、萧明麒迫不及待的也各自服了一滴,静静运功调息片刻,都点头道:“不错,是真的解药。”

    有了曾当先识破蚀骨软筋散之毒的嘉王殿下的保证,众人俱都放下心来,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林玄眸光一闪,忙抢过瓷瓶,递给胡文斐道:“快去给萧王殿下服用解药,一滴就够了。”

    胡文斐忙接了瓷瓶,运起轻功,再次□□跃瓦,忙不迭的向着内院奔去。

    留下一众王爷、大人或捻须微笑、或喜不自胜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均是目露期待。

    胡文斐一路狂奔,满院子的侍卫却早已经习以为常了,都懒得搭理他。他畅通无阻的到了内室,只见楚忆风又脸色苍白的靠坐在了大迎枕上,形容虽然没有上次那般渗人,却也透着一股子虚弱不堪之态,不由扶额长叹一声,道:“教主,外面那几位都快要被您吓得折寿十年了!”

    楚忆风却不接他的话头,只淡淡的问道:“解药送来了。”

    胡文斐应了一声,忙把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道:“只服用一滴就够了。”

    楚忆风接过易寒山递过来的一个琉璃小瓶,将瓷瓶中的解药倒满了一小瓶,便递还给了胡文斐,道:“好了,请他们进来吧。”说着给琉璃小瓶塞上瓶塞,收入了怀中。

    胡文斐瞠目结舌,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的问道:“教主,您不服用解药吗?嘉王、世子和二王子都已经亲身验证过了,这是真的解药没错。”

    楚忆风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闲闲的调侃道:“你还真以为我会傻到以身试毒、陷自己于危险之中啊!”

    胡文斐一双桃花眼骤然睁大到了极致,神色间五味杂陈,几经变换,及至见到自樊野以下的众人也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才知道被耍的不止自己一个,表情终于定格在了满面悲愤之上,怪叫道:“教主,不带这么玩的啊,把属下们骗得团团转就算了,可您一下子倒走那么多解药,他们一定会发现的。”

    楚忆风淡然道:“你直接递给没服用过的不就行了。”

    胡文斐嚣张的甩给了他一个“你厉害”的眼神儿,愤愤然的离开了。

    ……

    不一会儿,恢复了力气的蜀王带着众人再次来到了内室,走在后面的几位官员一边走着还在一边互相传着服用解药。

    蜀王上前坐在楚忆风床前的小凳子上,仔细端详了一番楚忆风的面色,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萧王殿下觉得怎么样了?可还有什么不适?”

    楚忆风淡淡扫了一圈全部支起了耳朵凝神细听的众人,怅然叹道:“不适自然是有的……”他停顿了一下,满意的看到众人瞬间变了脸色,才施施然接着说道:“若想完全恢复成往日的状态自然还需要一些时日,不过想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诸位不必忧心。”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表示自己忧心萧王殿下以至于夜不能寐的,也有赞扬萧王殿下大人大量不予追究的,不一而论。

    蜀王、嘉王等几位王爷的神情也明显放松下来,都说了几句“那萧王殿下好好养病之类”的话,蜀王更是自责道:“都是在下教子不严,让萧王殿下受苦了。”

    楚忆风有气无力的摆摆手,大方的笑道:“蜀王殿下不必自责,谁家还没有几个不肖的子孙啊!"”

    蜀王听他说的轻快,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萧明麟趁机挤到前面,哀求道:“还请萧王殿下救救云锦吧!”

    楚忆风见了他这副尊容,很是吃了一惊,明显的愣了一下,才讶然道:“二王子这是何意?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萧明麟未语泪先流,哽咽道:“日前林大人接到了圣旨,青竹山庄上下人等一律斩首示众,云五小姐和锦儿也不能幸免,现在能救她们的只有您了!”

    一时间,就有无数道目光同时射向了楚忆风,有探究的、有担忧的、当然也有希冀的。蜀王神情一凛,沉声喝斥道:“麟儿,不可胡闹!”

    萧明麟泣道:“父王,锦儿她待我情深意重,我不能置她于不顾啊!”

    然而看着泣泪横流的萧明麟,楚忆风却不为所动,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淡声道:“恐怕要让二王子失望了,既然圣旨已下,便是皇命难违,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集体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您萧王殿下什么时候把圣旨、皇命放在过眼里了,怎么现在就成了“皇命难违”了?

    萧明麟自然也是满面愕然,不甘心的喃喃说道:“可是还有云五小姐啊?”

    楚忆风若无其事的把玩着一把小巧的匕首,淡淡的说道:“那关我什么事?”

    萧明麟急道:“可是她对您情深意重,那日还不顾自身安危的帮您一同对敌?”

    楚忆风晒然一笑,语带嘲讽的挑眉问道:“情深意重吗?那她为何又要逃婚呢?”

    萧明麟闻言微愣,沉默了一会儿,才不死心的呢喃道:“可是您对她也并非无情啊?”

    楚忆风漫不经心的淡淡说道:“不过是也让她尝尝被天下人耻笑的滋味罢了!”

    萧明麟闻言如遭雷击,身子软软的向后便倒,萧明麒忙上前一步,从后面托住了弟弟摇摇欲坠的身体。

    韩凌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骤然转头看向林玄,失声道:“林兄,这可如何是好?云姑娘她……”话音未落,就被林玄一把捂住了口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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