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闻言暗中舒了一口气,心道:还以为是什么为难之事呢,没想到只是送嫁。心放了一半,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悚然心惊:还是说这送嫁还有别的讲究?

    思及此,她心头一跳,狐疑的问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还是只需在大婚当日陪着大姐去蜀王府就可以了”

    李清含糊的说道“有一些礼仪规程,需要在女官的指导下熟记并练习,因为时间比较紧,所以可能会累一些。”

    “时间紧,任务重!”云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现代社会领导安排加班时经常说的两句话,心想原来是需要加班加点的参加礼仪培训。

    只是这仅仅是累一些就能搞定的事情吗?大嫂是不便明言吧。毕竟青竹山庄的掌权者在过去十几年间恐怕都没有找人指导过自己大家闺秀应有的礼仪规范,何况这次是直接按照亲王府的标准来要求。

    一个人的举止仪态是可以在一日之内速成的吗到时候如果出了差错,首当其冲要丢脸的绝对会是自己和芳华教,青竹山庄和蜀王府还在其次。

    所以大哥才会觉得有些强人所难,特意叮嘱大嫂提前跟自己说一声的吧。可以给自己一些思考的时间,仔细思量一番是答应还是拒绝,以免见了嫡母在大庭广众之下仓促之间难以决断。

    大哥大嫂这一举动满含善意,云姝也深知在这个时空家族的烙印深重,无论是在市井还是江湖,家人间的守望相助是生存的第一法则,所以见对方抛出了橄模枝,姑且不论目的是什么,她也乐得与人为善,当下停了脚步,认真的看着李清,正色道“多谢大哥大嫂提醒,云姝感激不尽!”

    李清见她如此郑重的道谢,心知丈夫的一番苦心这个小姑子是领悟到了,便也不再多言,留给她安静思考的空间。

    云姝对名义上的嫡母能转变对自己的态度不抱任何希望,同时对大姐能原谅自己给她带来的羞辱也不心存奢望,所以对于这件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她自然是想拒绝的。

    然而左思右想,却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在这个注重孝道的时空,总不能没有任何理由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反驳嫡母吧。到底找个什么理由好呢,还是直接承认自己不懂礼仪,恐会给大姐丢脸

    云姝一边走一边暗中纠结,蓦然想起云钰,忙问道“大嫂,六妹的礼仪现在学的怎么样了她学了几天女官们可还满意”

    李清苦笑道“六妹己经学的差不多了,女官们现在每日只让她再熟悉一遍,整个仪典学下来用了差不多半个月吧。”

    云姝汗颜,所以自己即便不眠不休也不能完全掌握了!又问道“那大婚的典礼需要多长时间呢,每一步都需要我们参与的吗”

    李清略带愧色的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应该不用吧。”

    云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

    有李清陪着,很快便到了主院。花厅中人声喧阗,云姝定睛一看,发现大都是一派掌门人的夫人,或者也有的女中豪杰自己就是一派之主。

    她刚一进门,尚未来得及给云夫人史紫鸾见礼,就有一个身穿官绿色纱衫、头上带了一朵硕大的杏黄色绢花、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跟她打招呼,笑道:“云教主可是来晚了!”

    此人服饰配色明艳大胆,云姝对她印象深刻,记得她是黄河水帮刘帮主的夫人连娇娇,据说心计武功犹在刘帮主之上,是水帮实际的掌权人,最是嫉恶如仇之人。

    传闻黄河边上某个州府的知府明着扮演青天大老爷,暗地里却行拐骗少男少女并卖入淫窝之事。

    此时被连娇娇无意中听说了,她先是派人暗中查访,掌握了其犯罪的证据,顺便解救了最近一批被拐骗的,然后才设计将该知府引到黄河边,将其活活溺毙在了黄河中。

    之后又将其罪行桩桩件件罗列于白娟之上,将其尸首和白娟一块儿挂在了城门楼上,后经官府查证,竟然件件属实。

    一时全城哗然,百姓人人称赞,弹冠相庆,贪官却是人人自危,夜不敢寐,一时间黄河水帮的名头大振。

    云姝对为国为民、敢于作为的人一向敬佩,而且在庐山与二婶比试时这位爽朗大方的刘夫人还曾经声援过自己,所以对她印象不错,当下见她虽在调侃自己,语气中却带着亲昵,便笑着答道:“是云姝来晚了,一会儿当自罚三杯向连姐姐和各位夫人、掌门赔罪。”

    众人听了大都含笑点头,笑着与她寒暄见礼。

    却听一个语气含酸的声音道:“云教主这两日晚间都一直游玩到宵禁才休息,今日起的晚些也在情理之中,咱们都是过来人,自然是理解的,可不敢罚你的酒。”说完还自觉幽默的咯咯笑了起来。

    云姝转头望过去,见说话的是一位身穿水红色衣裙、年约三旬的女子,容长脸、柳叶眉、桃花眼、面皮白净、头上的饰品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她此时笑得正欢,竟似满头的花枝乱颤。

    云姝看着此人面生,不由心中一跳,暗道“不知此人是谁,难道楚忆风给的图册里面没有提及,否则即使对不上号也该多少有些印象才是。”

    转即又颇为无奈的想道:“没想到还真被祁剑蝶那个乌鸦嘴说着了,竟然真的有人注意到了自己与楚忆风一起游玩、至晩方归的事,夸大其词的把一晚说成了两晚不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又意有所指的说些什么都是过来人可以理解之类意在引人误解之语。好在看来她也没有胆量言明楚忆风的身份,才如此含糊其辞,自己自然也不能傻傻的去辩白,否则恐怕会越描越黑。”

    拿定了主意,云姝不动声色的笑道“多谢这位夫人理解,大姐与蜀王府二王子大婚,成都府全城同庆,为此连宵禁的时间都推迟了,再加上夜晚暑气渐消、凉风习习,街市上灯火辉煌、熙熙攘攘不亚于元宵灯节,云姝之前少有机会外出,这才贪恋街头美景,一时忘了时间,倒是让各位见笑了。”

    云姝话里话外将晚归一事归结为被街市的繁华美景吸引,对方却显然并不想就此打住,而是以锦帕掩唇,娇笑道“云教主果然爽快,只不过恐怕这贪恋的美色嘛,可不在什么街头,我们寻常人等可是难得一见的。”说完还不忘与她身旁的一名身着蓝衣、穿着打扮不似汉人的女子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儿。

    云姝见她仍然不依不饶,还故意把美景说成美色,虽然没有明说楚忆风的名字,却是句句透着暖味,自是己知这就是来找茬的,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

    她略一思索,自觉只能以退为进,继续混淆概念,便故作洒脱的笑道“可不是寻常难得一见?蜀王府可不会天天要娶媳妇儿,成都府也不会没事就推迟宵禁不是,这位夫人既然知道云姝至晚方归,想来也是性情中人,夜游至宵禁了吧。”

    那女子却不顺着她的意思接话,反而笑道“自从云二侠夫妇在庐山上被残忍的废去毕生修为,我就一直想着看看鼎鼎大名的云五小姐是何等倾国倾城的美人儿,闯下了滔天大祸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她啧啧叹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小模样儿可真是我见犹怜,只是我在此奉动五小姐一句,以色侍人者难以长久,欲擒故纵的火候也不好把握,五小姐可一定要小心,仔细玩过了头,玩火自焚啊!”

    她此语一出,满座皆惊,史紫鸾和李清俱都沉了脸色,刘夫人则是怒目相向。其余人等忧心忡忡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不一而论,思静和秀谨更是长剑出鞘。

    云姝没想到对方如此不依不饶,这是摆明了要与自己一怼到底了,心知不能再忍,当下也怒道:“请你慎言,我敬你是长辈,一直礼让有加,也请你莫要再口吐妄言。”

    那女子嗤笑道“哎呦,此刻倒是说什么敬重长辈了,当日在庐山上辣手重伤云二侠夫妇时怎么不说敬重长辈呢不过是个狐媚子玩物,还真跟老娘摆起教主的威风来了!男人嘛,这得不到的时候自然是哄着供着你,推你做个教主又有何妨,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可等人家玩腻了,我看你还怎么威风得起来!”

    云姝闻言脸色涨的通红,毕竟她确实做出了先是逃婚而后又与楚忆风纠缠不清的举动,灵魂穿越之说又太过匪夷所思,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来可不就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而细说起来,她这教主之位还真是楚忆风算计来的,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论从资历武功还是心计手段上都难以服众,几次重要的时刻都受到了楚忆风或明或暗的帮助,只是没想到对于自己的上位,江湖上会因此有了如此不堪的传言,她一时羞愤异常,却是无言以对。

    就听身后的思静怒道“我们教主德才兼备、武功高深,是我们大长老、大祭司和五大护法都倍加推崇的。何况我教教主的废立自有规程,与旁人何干岂容你这等无知妇人在此胡言乱语!”

    连娇娇不待那女子反驳,也嗤笑道“可不就是个不加天高地厚的无知妇人,自己难以自立、依附于人,便以为人人也都如她一般了,以色待人难以长久这句话还是请云教主原封退还给她的好。”又迎向云姝,歉然道“被她这么一搅合,倒显得我刚才的言语冒失了,姐姐这厢给你赔不是了。”说着郑重其事的给云姝福了福。

    云姝忙扶住连娇娇,笑道“我自然知道姐姐的为人,不是那等搬弄是非之人,姐姐快别折煞我了。”

    连娇娇顺势站起,向云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骂回去。

    云姝微微摇头,一来她己经把自己定义为了招黑体质,尤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没有一次能太太平平的;二来也觉得这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实在粗鄙不堪,没有必要因为跟她置气而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所以决定直接无视她。当下便深吸了一口气,向史紫鸾行了礼,语气平缓的说道“母亲,我还是先去看看大姐吧。”

    史紫鸾揉了揉额头,轻咳一声,道“也好,江湖风雨不休,你们姐妹更应该守望相助才是,这次你大姐嫁去蜀王府,按规制要有两个属蛇的亲姊妹送嫁,咱们家也就你和你六妹属蛇,你们这几日就辛苦些,陪着你们大姐过去吧。”

    若是没有刚才那一出,云姝还能以自己不懂皇家礼仪为由回说要考虑考虑,先与教授礼仪的女官见一面再说,可是却偏偏出了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妇人,她不愿在其面前示弱,就只能硬着头皮先答应下来,暗想即便不眠不休也一定要把这婚礼的流程、礼仪练好了,绝不能再落人口实。

    又想到这人两次提及二叔二婶之事,影射自己不敬长辈,而古人却是最重孝道的,虽然此事事出有因,可二叔二婶都受了重伤也是真的,自己想起来心中尚且难免愧疚,何况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同情弱者的世人。

    她又不能见人就解释一通其中的缘由,所以当下便决定给足嫡母面子,借此稍稍挽回一些孝悌谦恭的形象也是好的,便乖顺的答道“姝儿谨遵母亲教诲。大姐出嫁是我们山庄的大事,又是嫁进赫赫有名的蜀王府中,我们作为妹妹自然应当尽心尽力的帮助母亲操持,怎么敢说辛苦呢!”

    史紫鸾闻言面有得色,矜持的微微一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对了,看来经了些事儿,真是长大了,懂事了不少,婚礼隆重,要你参与的事情想来也不少,今日便好好跟着王府里来的女官学学礼仪,别给你大姐丢脸。”又吩咐一旁侍立着的小丫鬟道“去请了两位女官过来,让五小姐认认人。”

    小丫鬟应声而去,就有一位身穿秋香色褙子的四旬妇人笑着奉承道“还是云夫人有福气,两个女儿一个嫁入了王府,日后妥妥一个郡主妃的封号少不了,一个做了芳华教的教主,瞧着这势头日后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两姐妹互相扶持,云夫人可有得清福好享了。”

    她话音一落,附和者众多,花厅中的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先前那女子却撇了撇嘴,以一种大家刚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嘟囔着“只可怜了云二侠一家,也是一向嫉恶如仇、行侠仗义的,却落得如此的下场,偏偏摄于淫威之下,竟然连个敢于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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