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围观众人中间一阵喧哗,却是欧阳榕和祁剑蝶带着人冲了进来。

    见到云姝无恙,二人冷峻的脸色才稍有缓和,祁剑蝶快步来到云姝面前,道:“教主,属下来迟了。”

    云姝看了孟天成一眼,不好意思的低声解释道:“我不想将事情闹成这样的,可是对方不依不饶,还口出妄言,我们不得已才不得不出手的。”

    欧阳榕温声道:“刚才的争端姚竹已经跟属下说了,既然他们青城派不领情,咱们也不是怕事之人,教主不必忧心。”

    祁剑蝶也冷声道:“既然是他们先动的手,就要愿赌服输,区区青城派,咱们芳华教还不放在眼里。”

    孟天成没想到欧阳榕和祁剑蝶也跟了过来,望着对方的阵容士气,再想想自己这边的实力,权衡再三,一时颇有些进退两难的味道,口上却不肯吃亏,讥讽道:“祁女侠还以为这是十几年前你芳华教独霸武林的时候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祁剑蝶嘲讽的一笑,凉凉的说道:“孟掌门就只会欺负晚辈和打嘴仗吗?你若是不敢与我芳华教一战,咱们的恩怨可要一笔勾销了。”

    孟天成听了不由气结,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奈何他自知如果来一场全员大混战己方确实胜算不大,而自己又的确做出了以大欺小之事——眼前这小丫头虽说是一教之主,在江湖地位上与自己相当,可实际上却比自己整整小了两辈儿,年龄更是比自己的孙子还要小,加上她此时被气得眼中含泪、愈发显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可不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控诉吗?

    孟英豪下巴被父亲接上,见到爷爷受辱,不由怒道:“她既是一教之主,江湖地位可是与爷爷相当的,爷爷怎么算是欺负晚辈了?难道你们芳华教比青城派低二等吗?”

    碧瑶哧笑道:“我们教主若是与你爷爷一辈,那你岂不是得喊我们教主一声姑奶奶,乖孙子,来,喊声姑奶奶听听。”

    孟英豪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的怒喝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小贱蹄子,可别落在爷的手上!”

    云姝却对孟英豪的下流无底线深恶痛绝,不想与之争论,只看向孟天成,凛然道:“孟掌门,二婶一事并非我一人之过,当日在五老峰观礼的朋友均可作证,概因二姐本是死于三哥之手,二婶却不问青红皂白定要栽赃给我,若不是她和二叔步步紧逼,何至于此!孟掌门若是也不论因果定要为此再拼个你死我活,我芳华教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孟天成轻嗤一声,傲然扫视众人一圈,阴恻恻的说道:“谁能作证?谁敢作证?”

    众人被他阴森的目光扫过,只觉得犹如被毒蛇自身上爬过一般,一时间俱都如芒在背,竟无一人敢于站出来。

    孟天成见状仰天狂笑,嚣张的说道:“如之前所说,你与我立下生死状比试一场,生死各安天命,则一切仇怨皆可了结了。”

    云姝见状不由气结,无语的盯着他运了会儿气,发现自己忍不下这口气,冲动之下就欲开口应下。

    冷不防有个浅淡如兰的声音缓缓说道:“真是好大的威风,难道整个江湖成了你孟掌门的一言堂不成?”那声音虽然淡然无痕,却清晰无比的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孟天成面色一变,警惕的看向四周,色厉内荏的喝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那个声音仍是淡然无波的说道:“孟掌门刚才不是在问谁敢作证吗?就由楚某人来做个见证吧。”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从青城派头顶一掠而过,如孤鸿般轻飘飘的落在了云姝身前。

    却是楚忆风到了,只见他身穿一袭玄色劲装,显得整个人俊秀挺拔、卓尔不群,透露着一种冷峻清绝的气息。

    围观众人见了顿时噤若寒蝉,不少人面上浮现出懊悔之色,后悔自己为何要留在这里看热闹,以至于遇到了这个大魔头。

    孟天成也一收先前的狂妄之态,神情紧张的注视着眼前面色淡漠的黑衣青年,右手已悄悄的握住了刀柄。

    云姝却是暗中舒了一口气,虽然心中喜忧参半,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却如决堤般簌簌落下,她泪眼婆娑的望着眼前气定神闲的男子,很不齿的发现自己对他的依赖似是又加深了一层。

    孟天成试探着商量道:“楚教主,这是鄙人与云教主的恩怨,不论起因为何,鄙人小女的确为云教主所伤,鄙人儿子不少,却只此一女,自小爱若珍宝,没想到人过中年却得此下场,鄙人每每思及总是意难平啊。”

    楚忆风不以为意的淡声道:“我只向孟掌门言明此事确非云教主一人之过,云星的狠毒、令千金的偏执乃至云鸢和孟掌门的野心均对此事有推波助澜之势。”

    孟天成闻言不由心中一凛,暗想自己暗中帮助云鸢争夺取青竹山庄掌门一事如何被他探知了,正不知如何作答之际,又见楚忆风面上似乎闪过些许犹疑之色,片刻后竟是话锋一转,道:“不过楚某此来只为作证,若是孟掌门不论缘由,执意要为令千金报仇的话,楚某自然也不会横加干涉,只做个旁观者便也罢了。”

    孟天成没想到事情居然还会有转机,虽说有楚忆风看着不能再如之前所想的那样暗中耍些手段,但他从未想过云姝一个黄毛丫头会是自己的对手,之前想着耍手段也不过是想得到含光剑罢了。

    此时心知含光剑已与自己无缘,便忙抛开先前的打算,赔笑道:“楚教主深明大义,孟某感激不尽,小女遭此惨事,孟某身为父亲,若是不能为她报仇,实在是愧对爱女,心下难安。”

    楚忆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如此孟掌门请便。”说完便闪在一旁。

    芳华教众人见状均是目瞪口呆,云姝更是心神俱震,疑惑的看向一旁面色波澜不惊的楚忆风,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彷徨失落之意。

    她恍惚间正要开口询问,耳边却传来极轻极细的一线声音:“刚极易折,以柔克之,料敌先机,先发制人。”

    知道是楚忆风在暗中提点自己,她心中一宽,虽然仍不明白他为何要放任孟天成与自己比试,心下却又莫名的安定了不少,当下阻止了还欲开口的欧阳榕等人,将含光剑入鞘交给白金,又接过他的佩剑,横剑当胸,摆了个防守的姿势,淡然道:“孟掌门,请!”

    事已至此,心知这小人自己是做定了,孟天成也不再气,当下爆喝一声,声若炸雷,紧接着抽刀在手,单脚顿地、一跃而起,向着云姝劈砍过来,竟是仗着无穷的气力、挟着凌厉的刀势想要直取中宫,一时间刀风凛冽直吹得云姝墨发翻飞。

    云姝却并不与他正面相接,只仗着飘忽的步法和灵巧的身手闪转挪腾,却在暗中仔细观察着他的一招一式,看的久了,似有所悟,只觉得他的招式虽然大开大合,看似有雷霆万钧之势,却果如楚忆风所言,刚猛有余、机变不足,只重攻击却疏于防守,虽然看着虎虎生威、不好硬抗,但如果找准了破绽,却能一击而溃。

    她心下稍定,便只避重就轻,一味躲闪不肯接招,偏每每又能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他的杀招。

    在旁人看来,只见孟天成虽然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却偏偏碰不到云姝半片衣角。而云姝却如花间精灵一般翩然起舞,倒好似故意逗引着他玩耍一般。

    孟天成数次杀招无果之后,只气得怒火攻心,脸色越涨越红。

    况且再繁复的招式也有使完的时候,在第三次重复第一招时,孟天成终于忍不住怒骂道:“你只知躲闪不肯接招,难道是仗着年龄小,想打个几十年,生生耗死老夫吗?”

    众人闻言均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祁剑蝶扬声道:“你此时倒知道自己老了,如此欺负一个小女孩,你的老脸不觉得面上无光吗?”

    孟英豪怒道:“她是小女孩没错,可她也年轻体力好啊,说起来还是爷爷吃亏了呢!”

    碧瑶刮刮脸颊,嘲讽道:“好不知羞,你们青城派的歪理可真够多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有人还嬉笑着与旁边之人说道:“莫不是这云教主还真是打得这个主意,想着以逸待劳,耗尽孟掌门的体力。”

    旁边那人也嬉笑道:“那云教主恐怕打错主意了,青城派武功本就以力量见长,孟掌门内力刚猛深厚,岂是云教主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比拟的。”

    孟天成气得咬牙切齿,怒喝道:“你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如若不敢打,趁早乖乖认输了自裁了事,何必还要在此丢人现眼。”

    他说话间云姝已见他又重复了一次第一招,心知七招之后他会再次使出自上而下劈砍那一招,当下并不多言,只默默计算着招式,在那一招之前瞅准时机,气定神闲的斜斜刺出了一剑,刚好拦在了他那一招的必经之路上。

    在外人开来,倒好似孟天成自己故意将右臂撞向云姝的剑锋一般,只是待他发现时,这一招已经使老,再无转圜的余地。

    孟天成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却只余一声哀叹:这条右臂算是废了。

    千钧一发之际,云姝剑锋稍稍一偏,换成了以剑的钝面迎向他的臂膀,剑尖却又向前递了一寸,抵在了他左胸之上。

    电光火石间,啪的一声,孟天成的右臂与云姝的长剑相击,他脸色瞬间变得惨淡灰败,然而却没有预想中的断臂之痛袭来,只左胸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回过神来,忙低头去看,却见对方并没有以剑锋对着自己的右臂,却是手下留情了,左胸处的疼痛却是由于自己臂膀下落的力量过强,对方拿捏不住,长剑下滑了寸余,致使剑尖划破了肌肤。

    他不由得一阵后怕,心知倘若对方心存杀意,方才只需将长剑再向前送出去寸余,自己岂止右臂不保,恐怕早已是横尸当场了。

    他意识到其间凶险,心知自己方才已经在鬼门关绕了一圈,而对方剑尖停顿、剑锋偏转之间,显露的是博大的胸怀和如海的雅量,再联想到对方一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诫,方知自己虽痴长几十岁,心胸却还不如对方一介妙龄少女开阔。

    意识到这一点,饶是他一向自视甚高,也不由得冷汗淋淋,高大的身躯隐隐发颤,颓然望着云姝,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时间老态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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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父债女偿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篱落临溪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 48 章 手下留情-主角叫萧云穿越系统,穿越之父债女偿,笔趣阁并收藏穿越之父债女偿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