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徐元平已然累的筋疲力尽纵然对方不用利刃架在他项颈之上也是无伤敌之能当下轻轻—叹道:“你的声音我很熟悉但我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不知我可否回头瞧瞧?”

    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道:“你想死的明明白白那也是人情之常你就回头看看吧!”

    徐元平停下手指正待回头看时心中忽然一动暗道:我如回头看到了他面貌他势非杀我不可不禁犹豫起来……

    相持大约一盏热茶工夫徐元平尚未回那身后之人已等得有些不耐起来说道:

    “你怎么还不回过头来看我呢?”

    徐元平道:“如我不回头瞧你可否廷长我三日死期?”

    那人似是听得甚觉奇怪说道:“什么?延长你三日死期?”

    徐元平道:“你现在杀了我我叔叔亦将伤而死岂不是一刀二命?宽限我三日时间先让我把叔叔的伤势疗好你再杀我也是一样。”

    那人沉吟了一阵道:“这么办吧!我身上携带有一种药物服用之后三日后才能够作你把这毒药服下我才能信你!”

    徐元平道:“好吧!你把那药物拿来!”

    身后伸过来一只洁白的玉手掌中托着两粒红色丹丸。

    徐元平微微一皱眉头暗道:此人肤色如玉手指纤纤看去不似男人难道是个女孩子……

    心中忖思之间缓缓伸手取过两粒红色丹丸正待吞下心中一动问道:“你这毒物服下之后不知我的功力是否会受影响?”

    那人嗤的一笑道:“三日后毒必死无药可救但在三日之内不会影响到你的功力。”

    徐元平道:“在下相信大驾之言。”张口把两粒红色的药丸吞服下去接道:“你现在可以离开了或是隐身在附近暗处监视着我。”

    那身后人沉吟了一阵叹道:“你的言词字字句句都令人无法不信果然是一位诚笃可信可托的君子。”

    但闻步履之声逐渐远去渐不可闻。

    徐元平服用下药丸之后心中不禁泛生出黯然的感觉想到父仇未报母恨未雪慧空大师遗托之事也未能办好自己却要在三日之后告别人间也许要死的不明不白连逼自己服药而死的人也难看上一眼。

    他叹息一声目光投注到金老二的脸上只见他双眉轻皱脸上一片痛苦之色但嘴角间却又微微带着笑意分明他在忍受着极深的痛苦但又深信自己能够重伤复愈两种神情混合在一起显出他内心中坚决的求生意志。

    徐元平振作精神连吸两口长气闭上双目排除杂念一意调息。

    他得天玄道长无意一脚踢活了生死玄关虽然任、督二脉未通但真气已可旁通奇经八脉直上十二重楼适才替金老二疗伤之时虽亦常运气调息但心中一直百感回旋杂念未除此刻杂念澄清神意集中顿觉真气畅行经脉内力源源而生。

    原来他预知了三日后必死无救报仇雪恨之事都成了梦幻泡影一心一意只想救活金老二反而有助他神意集中。

    风雨渐大大滴如珠(更新最快)徐元平真气流转不息内力绵绵不绝人已进入浑然忘我之境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早些疗治好金老二的伤势对风雨的侵袭浑似不觉。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落雨已住云散天晴夕阳返照来一抹阳光积水反映霞光闪闪。

    忽然身后传过来一声叹息道:“天色又入夜了你还不休息一下吗?”

    徐元平抬头望望天色道:“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那声音轻柔地接道:“可不是么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我送给你的食用之物你一点也未食用都给大雨冲走了!”

    徐元平目光一转果见身侧放着两个瓷盘子盘中一片莹洁想那盘中食物都已被大雨冲刷去了。

    目光回转向后望去刚刚看到一角黑衣心头突然一震赶忙又转了回来暗道:好险啊!好险我如回头望他一眼他借故说我看到他的面貌变卦不守三日信约岂不是其咎在我吗?”

    那身后之人等了一阵之后忽然缓步而去。

    徐元平不敢回头张望只能从那人的脚步声中辨出他逐渐远去。

    这虽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但却要极大的忍耐之力克制住好奇的冲动只要他回头一看立时可以辨出来人是谁但他为了金老二的安全必须强忍住心中的好奇和冲动。

    他仰天长长吸了一口气又复运气调息调息好精神又开始用手推拿金老二的穴道。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工夫忽然觉到那股绵绵不绝的内力倏然中断不禁心头一震停下手来暗道:这一日一夜的工夫我一直觉着内力绵绵不绝何以此刻突然中断不继?

    心念一动之间忽然觉着饥肠辘辘饥饿无比。

    他回头望了那两个大瓷盘子一眼心中暗暗忖道:如果这两盘子中的食物不被雨水冲走我也不致受这饥饿之苦了。

    他觉了后力不继的原因是因饥饿所致时才想到自己已经两日一夜未进饮食了。

    一念动心只觉那饥饿之苦愈来愈重如果不能及时进些食用之物别说后力难继无法再继续替金老二疗治伤势单是这份痛苦已是不易忍受了。

    他咽了两口馋涎自言自语地叹道:“还有两日夜时光之多难道我能撑过这一段时间么?”

    忽然由身后仰过来—个白色瓷盘一个娇柔的声音随着传了过来道:“你腹中定然是很饥饿了快把这半只鸡吃下去吧!”

    徐元平凝目望去只见那磁盘中除了半只鸡还有两个馒头一股肉香直扑鼻中本待伸手取食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叹道:“阁下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那人奇道:“你不饿吗?”

    徐元平道:“很饿但我两只手不能离开我叔父身上穴道无法取食。”

    那人似是极为愤怒冷哼一声将那瓷盘收了回去。

    徐元平咽下一口馋涎咬紧牙关闭上双目勉强忍耐着饥饿之苦继续运气调息但觉腹中饥饿难挨竟然难以提聚真气。

    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忽觉肉香浓郁直冲内腑睁眼看去只见一只鸡腿正放自己唇边身后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道:“好吧那我就喂你吃下去。”

    徐元平腹中饥饿也不再谦辞张开口来很快把鸡腿吃完。

    只听那身后之人笑道:“你饿了很久吗?吃的像狼吞虎咽一般。”紧接又送过来夹着鸡肉的馒头。

    徐元平一口气吃了半只鸡和两个馒头肚内饥火已消嘴巴在衣袖上擦了两下说道:

    “虽然两日之后你要把我杀死但今日一饭之恩我仍然感激不尽。”

    那身后之人默然不语沉吟了良久之后突然幽幽一叹起身而去。

    徐元平听他那移动的脚步之声落地甚重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他微一思索立时屏弃杂念运行真气替金老二疗治伤势不大工夫已入浑然无我之境。

    当他再度停下休息时忽然觉着头顶之上多了一些什么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茅草结成的顶盖四面用竹子撑住用以遮蔽烈日风雨。

    三日时光转眼过去他有了茅棚遮日蔽雨又有人及时送上饮食得以维持他的体力才算把一件艰苦的疗伤工作完成。

    那送给他食物之人对他似乎是愈来愈是关心了单见那餐餐不同而可口的佳肴已显示出对他的关怀。

    第四日早晨时分徐元平已觉出金老二几处受伤的脉穴完全通达疗伤大功告成心中甚为喜悦低声说道:“叔叔你可以睁开眼睛瞧瞧了。”

    金老二自得徐元平启动生机之后一直忍受着痛苦。但因徐元平绵缚不绝的内力使他承受的痛苦大减晕晕糊糊的过了三日夜的时光有时神智全失熟睡不醒醒来亦是晕淘淘的茫无所知但他心中一直记着不能睁眼之事始终闭目未睁感觉之中好像生了很多事情但他均弃绝外念不理不想直待听到徐元平呼叫之言才缓缓睁开双目。

    徐元平满脸微笑之容说道:“叔叔可暗中运气试验一下看看受伤的脉穴是否已经完全通了。”

    金老二依言运气相试果然伤穴全通忽然挺身而起抓住徐元平一只手腕热泪盈眶地说道:“孩子苦了你啦……”他生平之中极少有这样激动只觉千言万语要说但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之间反而默然无语!

    徐元平仰天长长吸一口气勉强压制下心中的激动说道:“平儿替叔叔疗伤真气损耗甚大必须要十日静养想请叔叔替我配几剂药物以便我静养时服用。”他想到今日已是相约三日死期必须想个法子让金老二离开此地免得他看到这一幕惨剧。

    果然金老二为之一骇霍然站起身来说道:“你知道什么药物吗?我立刻就去配制。”

    徐元平淡然一笑随口说了几样药物他曾经看了那紫衣少女开给丁玲疗治伤势的药单脑际之中还隐隐记得两样随口说了出来。

    金老二久在江湖上走动见闻极是广博那紫衣少女开的药物都是疗伤圣品徐元平说了两样果然把金老二给骗过当下默记心中说道:“平儿你就在此地等我……”仰脸望望天色接道:“在天色入夜之前我一定赶回此地。”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叔叔不用太急我只不过是损耗一点真气你大伤初愈不宜急急赶路。如果今夜赶不回来明天回来也是一样。”

    金老二似是急于徐元平复原说道:“不论如何我今天一定可以赶回。”也不待徐元平再答话急奔而去。

    徐元平望着金老二急奔而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阵凄苦之感低声说道:“再见了叔父当你购药归来的时候平儿已经身异处了……”

    他说的声音异常低沉(更新最快)但金老二却似受到了感应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徐元平只道被他听到不禁心头一惊。

    只见金老二高举右臂挥手说道:“平儿不要离开此地天黑之前我一定可赶回来。”

    纵身跃起施展开6地飞行功夫急奔而去。

    徐元平眼看金老二背影消失不见缓缓站了起来步出草棚只见草色枯黄落叶纷纷一片肃杀之气。

    三面青山环抱正西方却是一片黑黝黝的密林这是一个很少人迹的荒凉所在。

    一丛及人的青草矗立在丈余外处那方圆数尺之地似是得天独厚仍然有些青翠之色。

    徐元平此时的心情有如汹涌的长江大河万念滚滚闪过心头他缓步走近草丛凝目相注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地方倒是一处大好的埋身之地。”

    他呆呆的站了一阵缓步走回那草棚之中盘腿而坐闭上双目想以内家调息之法使杂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他却失败了千古艰难唯一死他虽有着视死如归的豪气但这死前的一段折磨却不是豪气所能抗拒但觉往事如电闪过心头一直无法使心情平复下来。

    忽听一阵沉重的步履之声急急走了过来停在身侧之处。

    徐元平只道是相约之人暗道:既愿束手就死何须再见仇人形貌。于是眼也不睁的说道:“你动手吧!”

    这四个字说来虽是简简单单却不知掺揉着多少种复杂的感情未了的恩仇、常忆的友情以及他这一生中的曾遭遇到的悲欢离合辛酸苦辣他似乎都要在这一刹那间体会、宣泄出来因为自今而后世上的成败荣辱俱都不再与他有关就正如坠下的果实与生长的枝叶一样。他怅惘而无可奈何地离开了这多姿多彩的世界。

    只听那沉重的脚步声突地一顿然后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了过来。

    他仔细地分辨着这脚步声冀求能在这单纯的声音中寻找出自己的答案:“此人究竟是谁?”但他转念一想又不禁暗笑自己暗笑人类的情感为什么永远是这么矛盾?一种根深蒂固的理智与另一种无可奈何的情感永远是在互相争斗着直到他死前的一刻仍无法终止。

    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对于生命的存在与人类的通性似乎又了解了许多。

    脚步之声更近终于停在他身侧他心中暗叹一声缓缓说道:“三日之限已至你只管快些动手。我……死亦无憾。”

    他突然想到他凭自己的力量救活了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嘴角当时泛起一丝安慰的微笑。

    秋风簌然立在他面前之人似乎轻轻惊叹了一声然后一个沉重嘶哑的口音诧声说道:

    “动手?动什么手?”

    徐元平微微一笑缓缓道:“我既已与你订下三日之约你便是将我千刀万剐我也不会怪你此时此刻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大可不必在我临死前还这般折磨侮辱于我!”

    他语声竟是那般诚恳而无畏叫人听了无法不由衷地出敬佩与感叹。

    哪知那沉重嘶哑的声音竟又轻咦了一声讷讷道:“公子你……究竟说的是什么小的……小的实在听不大懂。”

    徐元平心中一动沉声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直到此刻他犹未张开眼来那嘶哑的语声“呀’地一声感叹道:“原来公子竟是个……竟是个……”

    他终究不敢说出“瞎子”两字改口说道:“小的名叫张忠又有人将我唤做张一爷。

    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好了小的还有两膀子气力叫我做‘动手’的事再好也设有叫我用心思那却是……”

    他“嘿嘿”干笑数声倏然顿住语声。

    徐元平心中思潮反复不知面前之人是戏弄自己抑或是真的与此事无关。心念数转他终于忍不住霍然张开眼来。

    凝目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大汉肩上挑着一担木柴腰中斜插着一柄巨斧只看那巨斧要大于平常樵夫所用的两倍就了然此人有过人的臂力。

    张忠惊噫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放下柴担。

    他原想徐元平是个目难睹物的瞎子不料他睁开眼睛之后却暴射出慑人的神光像两道挟着霜刃的冷电看透了人的肺腑心肝。

    徐元平轻轻一皱剑眉茫然一笑说道:“你当真是行樵之人吗?”

    张忠干咳了一声道:“是啊?小的打柴为生已近十年了。”

    徐元平道:“你每日都由此处经过么?”

    张忠摇头笑道:“没有这条路我已经一个多月没走了。”

    徐元平轻轻叹一声道:“那你是不知道了……”他这话似是对张忠说但又似自言自语。

    张忠茫然一笑道:“公子是读书之人说的话我自然是听不懂了。”挑起柴担举步欲去。

    徐元平看那一担柴大约有两百余斤但他随手一提竟然放在肩上毫无吃力之感不禁赞道:“你的气力不小啊?”

    这次张忠似是听懂了徐元平说的什么咧嘴一笑道:“我娘老是说我像头蛮牛一把死气力除了打柴之外什么也不会。”

    徐元平心中一动问道:“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张忠道:“除了老娘和我之外再无他人了。”

    徐元平凄凉一笑道:“你很好福气还有个妈妈照顾你……”

    探手人怀摸出一把碎银和两个金锭“你拿去用吧!”

    张忠有生以来从未见过金锭(更新最快)和那样多的银子不禁为之一呆双目盯在金银之上全身轻微的颤抖显然这一堆金银使他十分动心。

    他呆呆的瞧了良久之后突然叹一口气道:“我未替相公做一点事情如何能受此重金就算替你家做上十年长工也用不了这多金银。”

    他的纯厚朴实勾起徐元平的感伤暗道:我如不是身负有血海深仇我如有双亲在堂倒宁愿像他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一生。心念转动黯然一叹道:“这些金银对我来说已是无用之物了……”

    张忠瞪大双目奇道:“金银怎会无用可以买牛耕田买马拖车置房买田讨媳妇样样都用得上哪里会没有用呢?”

    徐元平淡然一笑道:“我已快要死了这些金银你拿去替我买口棺木明天来此地收我尸体埋在那深草之下余下的你就买些田产、牛马讨个媳妇奉养老母好好的过日子吧。”

    张忠凝目望了徐元平一阵伸出颤抖的手接过金银说道:“我先把金银带去回去问问我娘该怎么办?”这位纯厚的樵人显然已为他生平仅见的财物动心了。

    徐元平望着他急奔而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看来人生名利之关实是不易看破此人这般忠厚纯朴也会为财帛动心。

    他安详的微微一笑似是对人生又深入了一层认识缓缓闭上了双目。

    人在将死的时候不是万念涌心思绪如潮那就会特别的平静。徐元平经过一阵躁急不安之后变的特别平静心如止水万念俱寂慢慢的运气调息。

    要知一个人在整个的生命过程中难得有几次真正的胸无杂念不论如何调息求静潜意识中总难免有所挂念。此刻徐元平却进入了确无杂念之境。

    调息一阵之后突觉一股真气由丹田之中向上面冲去有如渴骥奔泉不可遏止。如在平常之时徐元平必会为此一特异情形停下行功但此刻他却置之不理暗暗忖道:是啦!我服用那人的毒药也该到了作的时候想是药性作了。仍然运息如故。只觉那向上疾冲的真气冲过了十二重楼直向生死玄关逼去。

    全身的血液也随那向上冲动的真气沸动起来躁动起来一种忽升忽沉的感觉使他心中起了无比的忧急和不安。

    这时忽然又响起了一阵脚步之声直行过来。

    徐元平正为体内一种真气忽升忽沉的冲突干扰好像一只大鹏被关在一所铁笼之中久思破笼而出此刻那铁笼破损了一个大洞它正用尽全力向外挣动但那破损的洞口甚小却无法容它展翼而去。

    他虽隐隐感到又有人向他走来但体内气血强烈的冲突使他无暇去想这件事情反正他觉得今日死不可了……

    忽然觉着气血强猛向上一冲脑际之间轰然一声大震那躁急和不安的情绪顿时为之消失一种飘飘欲飞的感受使他又生出轻松之感。

    这当儿忽然感到右腕脉穴被人一把扣住耳际间响起了一个陌生口音道:“好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徐元平听那口音不对霍然睁开了双目。

    只见一个身体高大的和尚用左手扣着他的右腕脉门放声大笑。

    徐元平仔细睡了一阵忽然忆起此人乃是少林寺中慧字一辈仅存的两位高僧之一慧果大师。

    慧果笑如龙吟直冲霄汉余音回荡在山谷之中满山回鸣尽都是哈哈大笑之声。

    他似是有着无比的欢情也有着无比的激动长笑声绵延了一刻工夫之久才停了下来冷冷说道:“你终于被老衲找到了哈哈为找你踏破三双芒履。”

    徐元平神色镇静毫无脉穴被拿住的惊慌淡淡一笑道:“老禅师找到了在下也不值得这般高兴啊!”

    慧果满脸泛布起杀机道:“小施主不用装痴作呆拿出来吧!”

    徐元平道:“拿出什么?”

    慧果道:“戮情剑。”

    徐元平暗暗忖道:我已是将死之人留下宝刃也是无用此剑取自少林还于少林总比落于他人之手好些。左手缓缓伸入怀中摸出戮情剑来说道:“拿去吧!”

    慧果接过宝剑随手放入怀中道:“剑匣呢?”

    徐元平道:“遗失啦!”

    慧果脸色一整冷然说道:“此剑虽有削铁如泥之利但剑匣尤为珍贵眼下施主的生死已在老衲掌握之中一个人死了之后万事皆休留得剑匣也是无用小施主要三思了!”

    徐元平仰脸一声轻笑道:“生死之事在下早已置之度外老禅师如果想借此要挟那可是失算之策……”他微微一笑又道:“不过此剑乃贵寺之物还于贵寺乃理所当然之事戮情剑匣现在南海门那紫衣少女手中老禅师找她去讨吧!”

    慧果微微一笑道:“剑在你的手下剑匣却被人拿走此言叫老衲如何能信?”

    徐元平大声说道:“我说的字字真实你不信那有什么法子慧空、慧因两位老前辈他们人格何等清高你却这般贪心同出一门一样的修为优劣之分有如天壤之别我还剑于你也无非是看在慧空、慧因两位老前辈的份上而已哼!我懒得再理你!”说完缓缓闭上双目。

    慧果凝目望去只见他脸上一庄严毫无一点畏死的神情使人一瞧之下竟有着一种凛然难犯之感不禁心中一震暗道:此人小小年纪却有这等视死如归的豪气。一阵惶愧之感袭上心头缓缓松开了徐元平右腕脉穴。

    徐元平缓缓睁开双目(更新最快)淡然一笑道:“戮情剑匣确在那南海紫衣少女的手中大江南北的武林道上都已为此女进入中原不远千里赶来想来老禅师亦必早有耳闻了!跟下二谷三堡中人物都在勾心斗角想从紫衣少女手中取得剑匣老禅师定要寻找此物那就快些赶去迟恐生变也许会被人夺走!”

    慧果大师道:“不知那紫衣少女现在何处?”

    徐元平道:“我离开之时她们都还留在孤独之墓眼下行踪何处我就不知道了!但她在中原根据之地在邙山碧萝山庄我已把胸中所知尽皆相告。你要去可以去了。”

    慧果双眉一耸说道:“老衲有一句不当之言不知是该不该问?”

    徐元平道:“老禅师尽管请说。”

    慧果道:“施主坐在此地可是等什么人?”

    徐元平笑道:“等死!”

    慧果听得一怔道:“什么!等死?”

    徐元平道:“不错我是等死。”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如非等死我也不会把戮情剑还给你了!此剑虽是你们少林寺中之物但慧空老前辈已经打赌输给我了。我如能活在世上必要保有此剑!”

    慧果道:“但眼下你并未死为何有心放弃此剑?”

    徐元平笑道:“快啦!我已经活不了多久啦!最长也不会到日落时分也许顷刻之间。”

    慧果道:“老衲虽然不通星卜之术但就你气色而论既不像身受重伤也不像中了什么奇毒。但听你言来却是非死不可实叫老衲猜测不透了。”

    徐元平笑道:“天下的事有很多是出人意料之外在下不愿把此事告人老禅师……”

    师字未完突然急声吼道:“闪开!”

    一道白芒疾如流星般急射而到掠着徐元平耳根擦过。

    慧果头也未转冷冷喝道:“什么人?胆敢暗算老衲?”

    只听一声娇脆的冷笑道:“你再试试我满天花雨的手法!”

    慧果肩头微耸身形突地斜斜飘起只见他宽大的袈裟飘拂飞舞有如一朵轻云般冉冉升了上去去势似乎并不甚急但那来势急快的银芒竟未能接近他身形三尺以内。

    日光强烈但这一蓬银芒比日光尤觉强烈带着丝丝缕缕尖锐的风声闪电般掠过慧果的脚下击向徐元平身上。

    徐元平眼帘微垂有如一尊石像般竟似全然没有将这一蓬致人死命的暗器放在心上直到他身形一尺开外这一蓬银芒突又一散惊虹电掣般自他身侧擦过尖锐的风声震得他衣衫为之拂动起来。

    慧果真气一沉双足落地情不自禁地转目一望见到徐元平这等镇静的功夫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敬佩之意暗叹忖道:“此人性命若真的无法活过今日倒的确是武林中一大损失。”

    他虽然心胸狭窄但见了徐元平这种恢宏气度英雄本色心下却也不禁暗中倾倒。

    心念一闪便过只听身后又是响起一声冷笑慧果浓眉一扬沉声道:“漫天风雨又当如何?”

    身后那娇脆而冷峭的声音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还有子母流星呢!”

    话声落地身后竟有暗器破风之声击来慧果虽然自恃身份至今未曾回但此刻只觉心弦震动忍不住霍然旋过身子去眼角斜瞟。只见一串银光笔直袭来。

    这一串银芒聚而不散薄而不急比方才那一蓬银雨的来势竟是大不相同。但光芒闪动之间却似隐含着一种令人不得不为之紧张的意味。

    慧果只觉心头一震不待银光袭至身形又自一旋的溜溜旋开五尺以外。

    他身形方动突听“叮”的一声轻响当头一点银星突地急射而出有如一匹乍放缰绳的惊马突地由缓行而急奔度之差异竟无法以言语文字描述。

    接着又是两声轻响三点银星由直袭变为横飞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叮叮”声响一串银光又自变为一蓬银芒四面八方乱雨般击至端坐如山的徐元平身上。

    这一阵“叮叮”声一声接着一声有如丧命之钟又有如摄魂之铃暗器未至已足以令人惊心动槐。

    徐元平双目一张目光利箭般注向当中的那一点银星之上对四散击来的银雨竟似不闻不见。

    慧果身形顿起目光立刻转向徐元平望去只见那当先激射而出的一点银星在这微一霎眼之间已将触及了徐元平的胸边要害之处。

    这生死存亡的一刹那徐元平忽然疾快的伸出了右手屈指轻轻一弹只听一声波然轻响那激射而至的银芒斜斜向一侧飞去。

    紧接着一提真气原姿不变的凌空而起寒芒闪闪分由他身外四周划过。

    慧果轻声赞道:“好胆气……好身法!”

    徐元平仍然盘膝而坐落在原地淡然一笑道:“老前辈过奖了。”

    慧果目光一转投注到丈余外一片丛草之上高声说道:“老衲已领教了漫天花雨子母流星不知还有什么惊人手法吗?”

    草丛后响起了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应道:“你向左面走上五步再试试我‘三元联第’和‘一天飞蝗’手法如何?”

    慧果大师脸色一整道:“要老衲再试你两样手法不难但得让老衲见识一下女施主是何等人物?”

    草丛后缓缓走出来一个全身的黑衣少女背插双剑漫步而来。

    徐元平目光一转只觉此女似曾相识但却一时间想不起何时见过。

    只见那黑衣少女目光转动一瞥徐元平微笑说道:“你的胆气实在叫人佩服!”目光一转凝注到慧果大师脸上道:“你可是少林寺中的和尚吧?”

    慧果道:“老衲乃嵩山本院慧果。”

    黑衣女道:“天下武林人物能够躲得我漫天花雨和子母流星两种手法之人难得挑出几人。你这老和尚武功不错因此我料想你必然来自少林。”

    慧果看她一身黑衣容色绝伦年纪不过二十上下能打出那等慑人魂魄的手法决非平常之人。当下正容说道:“不知女施主高名上姓?”

    他目睹徐元平击打暗器的手法武功之后心中狂傲之气忽然稍减甚多。他忽然想到如若把徐元平换成自己决然不会有那等沉着的豪气。

    只见那黑衣女淡然一笑道:“我叫上官婉倩……”

    徐元平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和她拼掌受伤之事接口说道:“在下和姑娘原有三年之约只怕难以履行诺言这里先行谢罪。”

    上官婉倩笑道:“不要紧过去之事已成过去不用多想它了。”

    徐元平凛然说道:“大丈夫立世之本信义当先既有承诺岂能不放在心上不过今日乃在下的死期……”

    上官婉倩接道:“设若你死不了呢?”

    徐元平道:“旧约定当践履。”

    上官婉倩笑道:“可惜你要死了。”

    徐元平仰望着天上一片变幻的云彩心中暗暗忖道:天色已近午时那相约之人仍然不见到来难道他忘记了今日相约之事吗?或是想我已服下毒药难过三日之限让我自行毒而死呢?

    他一心只想到自己生死之事对眼下的情景根本设有留心。

    只听风声呼呼衣袂被风飘了起来转眼看去原来上官婉倩已和慧果大师打了起来。

    两人出手之势十分吓人每出一掌一招必带起强烈的破空劲气。

    转眼一瞥之间忽然觉那高耸的丛草旁侧站着一个全身白衣的人。以他目光的锐利一顾之间竟似未把那人看清除了记得他穿着一身白衣之外脑际之间竟是未留下那人一点印象。

    这时他不得不重新转过头去仔细的向那白衣人望去看了一阵之后忽觉心地泛起来一股寒意。

    那人长的并不如何难看但全身上下却是找不出一点生人的气息他脸上似是被一层青霜笼罩掩藏了他内心所有的表情有如从棺材中拖出来的一具尸体使人一见之下就有着一种阴气森森之感。

    徐元平长长吸一口气暗暗忖道:世上竟有这样死人般的活人。

    忖思之间想见那白衣人右手一探似是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目光转动好像在计算上官婉倩和慧果大师两人离他的距离。

    徐元平愈看愈觉不对忍不住高声叫道:“你们不要打了!”

    上官婉倩娇躯一闪脱开了慧果大师的掌势落到徐元平的身侧微微一笑道:“怎么?你可是担心我打他不过吗?”

    徐元平摇摇头道:“不是。”

    慧果和上官婉倩相搏了一阵(更新最快)已知遇上了劲敌只感对方武功路数诡异难测而且内力充沛乃生平仅遇的高手之一打下去决非一两百招之内可以分出胜败是以听得徐元平喝叫之声立时停手不攻。

    上官婉倩星目一转又道:“那你是怕我伤他啦!”

    徐元平摇摇头道:“两位动手相搏胜败乃必然之事在下自是不用多管闲事。”

    上官婉倩嗔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是你嘴巴痒了吗?”

    徐元平剑眉微微一耸道:“两位转过头去看看那草丛旁边再责怪在下不迟。”

    上官婉倩回头望了一眼不禁一怔道:“这些人是人是鬼?”她骤然见到这些装束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想到自己在武林中的威名纵然是鬼也不该这等害怕赶忙住口。

    徐元平目光一转不禁也是一怔说道:“奇怪呀!怎么一转眼变成了这样多人?”

    原来那草丛旁边一排站了五个衣着、身材一般的白衣人他们都穿着一样的麻布白衣脸色同是一片青色不论目光如何锐利的人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把他们分辨出来。

    慧果也似是为五个白衣人的出现有些震动但他究竟年龄较大为人较为沉着保持着平静的神态默然不言心中却在不停的忖思江湖之上哪一处人物这般装束?

    片刻之后上官婉倩的神情逐渐的平复下来她身负绝世武功胆气是要比平常之人壮大甚多冷笑一声说道:“我不信阳光普照之下真的有鬼出现……”回目望着徐元平道:

    “你有胆子没有咱们一齐过去瞧瞧!”

    徐元平摇摇头道:“我要在此地等人那人未到之前我决不离开此地一步。”

    上官婉倩嗤的一笑道:“你等哪个?”

    徐元平心中忽然一动但口中仍然应道:“和我相约的人!”

    上官婉倩道:“那个人不会来了!”

    徐元平道:“你怎么知道?”

    上官婉倩道:“要来早就来了现在天已快过午时自然是不会来啦!”

    徐元平霍然站起来道:“你见过那人吗?”

    上官婉倩道:“见过而且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形影不离。”

    徐元平忽觉心中一阵剧激的震荡道:“可就是姑娘吗?”

    上官婉倩嫣然一笑道:“不敢不敢。”

    徐元平轻轻叹息一声道:“不知那药力几时作。”

    上官婉倩抬头看看天色笑道:“早哩要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夕阳残照。”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我还有两三个时辰好活了。”

    上官婉倩柔声说道:“要是那药物年久失灵了你就永远不死啦……”

    忽听慧果大声叫道:“鬼王谷……”

    耳际间响起了一阵夜枭悲鸣般的长笑尖锐刺耳难听至极突地一个高昂的声音混入了那长笑声说道:“鬼王谷鬼王驾到。”

    这两句话一字一句拖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余音荡漾在山谷之中回鸣不绝于耳听得人心头泛起一阵冷森森的感觉。

    上官婉倩骂道:“鬼王谷中的人果是没有一点人味。”

    只见那草丛之后一蹦一蹦的跳出来两个头戴白帽身穿黑衣腰系麻绳的人来。

    这两人活像两具僵尸行动之间双腿并立只用双脚的强力跳动手臂直垂双目圆睁怎么看也没有一点生人味道。

    慧果大师合掌当胸高喧一声佛号。

    高喧的梵音响彻云霄(更新最快)混入那凄厉长笑之中。

    徐元平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丁玲、丁凤在这等环境之下长大自是难怪她们带有几分阴森之气但自和自己相识之后两个人都似在缓缓的转变尤其是丁凤出身鬼域倒是难能可贵……

    忖思之间瞥见那两个跳动的人突然停了下来那凄厉的长笑声也随着停了下来。

    高耸的草丛后缓步走出一个头大如斗巨目阔口身披黑袍身不满五尺的人来。

    达人虽然长的很不匀称但举步行动之间却有着一种颐指气使的高傲气度。

    慧果大师回对徐元平道:“江湖上久传鬼王谷谷主丁高生具异像此人可能就是鬼王谷的脑丁高了。”

    徐元平道:“老禅师也不识得鬼王吗?”

    慧果道:“鬼王丁高很少在江湖上行动老衲虽然久闻其名但尚未见过其人。”

    徐元平道:“这就是了待晚辈问他一声。”

    上官婉倩却似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之事低声对徐元平道:“鬼王丁高的寒阴气功已练到伤人于不知不觉之中而且擅施迷药天下无出其右你可要小心一些了。”

    只见丁高在两个黑衣白帽以蹦代行之人左右护卫之下直对三人停身之处走来。

    徐元平突然一侧身大步迎了上去。

    上官婉倩回手一抓没有抓住双足一点实地娇躯疾射而出后先至的抢落到徐元平的前面玉臂拦住了徐元平前行之势说道:“站住。”

    徐元平微微一怔但却依言停了下来心中暗道:这丫头的举动好生自负也不想想凭什么可以拦阻我的行动……

    只见那黑袍大头怪人左手一挥两侧随行之人应手停了下来。

    上官婉倩不容徐元平开口抢先说道:“你就是鬼王丁高吗?”

    那大头黑袍怪人巨目中神光一闪阴森森地说道:“你是什么人敢这般对老夫说话?”

    上官婉倩笑道:“怎么样?我没有开口骂你已经算对你客气了!”

    黑袍大头怪人冷然一笑巨目一转说道:“给我拿下。”

    左面那黑衣白帽之人应声出手直垂的长臂突然一举疾向上官婉倩抓去。

    上官婉倩星目一瞥看那人指掌尽成一片紫色冷哼一声道:“好赃的手。”娇躯一晃闪了开去。

    那人一击不中突然一跳疾如流矢般直冲过来双臂齐举合击而下。

    徐元平心中暗暗忖道:我连番奇遇学成了一身武功父母大仇未报却已死亡在即现在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施展武功机会了。

    一股强烈冲动泛上心头口中大声喝道:“上官姑娘请让在下一阵。”一提真气右手疾挥而出一招“金索缚龙”直向那黑衣白帽的怪人右腕之上抓去。

    这时上官婉倩已二度纵身避开那人的袭击两手一挥肩上双剑一齐出鞘。

    只听慧果大师失声叫道:“十二擒龙手法这是我们少林寺不传之秘啊……”

    那黑衣白帽之人身体虽然僵挺不弯但动作却是快极第二度扑击上官婉倩未中人却突然一跳横里蹦开三尺让开了徐元平的一击。

    徐元平道:“这是少林寺的十二擒龙手法。”口中应话人却欺身而进扬手一掌拍向鬼王丁高。

    站在丁高右面那黑衣人突然一蹦抢到了丁高前面双手齐举硬接了徐元平一掌。

    徐元平只觉一股极强的暗劲硬把自己的掌力给挡了回来不禁心头一震暗道:看不出他还有这等深厚的功力。

    那人挡开徐元平一掌之后长臂一伸五指若钩的当头抓下。

    徐元平忖道:这两人行动之时一蹦一蹦的手臂也似是异于常人也不知练的什么武功接他一掌试试。心念一动右手一抬硬向他手上抓去。

    他一心只想到难以活过今日纵然对方练有绝毒武功也不放在心上。

    两人手掌相接徐元平忽觉如触冰铁一般不禁心头一骇暗道:这人手指怎么这般寒冷。

    就在他心神分动的工夫忽觉腕脉一麻右腕已被人一把扣住。

    这时的徐元平又非月前可比慧空大师转纳于他的一口真元之气均已大部为他引归经脉收为己用因此他的内力陡然大进一觉脉穴被扣立时迫运一口真气贯注于右臂之上即时行气似珠运劲若钢右脉间立时坚逾铁石。

    那黑衣白帽怪人一把抓住了徐元平的脉门心中甚是高兴纵声大笑道:“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卖狂……”突觉对方腕脉上泛起一股强猛之力猛一扩张紧扣的五指登时被震的一松。

    他正在洋洋自得自擂自夸之际陡然受此一震立时警觉到遇上了生平未遇的强敌笑声中断神情大变大张的嘴巴突然合拢起来神情尴尬至极。

    这当儿那攻袭上官婉倩的人陡的转过身来举手一掌拍向徐元平的背心。

    徐元平被扣脉穴一解行动已恢复灵活听得身后掌风袭来霍然转身拍出一掌。

    他不知本身功力已入生搏虎豹之境只想到右腕仍在人五指合扣之中必须全力掌拒敌这反手一掌用出了十成功力。

    双掌接实砰然一震那白帽黑衣人突然闷哼一声身子忽的向上一蹦重又落在原地双手直垂静站不动。

    徐元平暗暗叹道:(更新最快)江湖上的高人当真是有如过江之鲫这两人不过是鬼王丁高左右手下竟然能接了我全力一掌而且原地未动连一步也未后退……

    心中忖思之间忽见那人直垂的双手平平向上一举张嘴吐一口血块全身挺直跌倒在地上呼的一声沙土横飞。

    原来他全力一击无意用出了慧空相授的般若掌力一击之下把那人内腑心脏震的片片碎裂。

    此掌乃佛门无上心法掌力击出毫无惊人的威力专以伤人内腑纵然练有铁布衫一类横练功夫之人也无能抵受。

    这惊世骇俗的一掌使鬼王丁高和上官婉倩同时为之一呆。

    只听慧果低声的惊叹道:“啊!般若掌力这是不可练成的事……”他显然震骇的有些失了常态和镇静。

    那扣着徐元平右腕的白帽黑衣人似是已被吓傻呆呆的站着不动。

    徐元平对自己惊人的掌力也似甚感意外满脸茫然的望了那倒摔在地上的尸体一眼缓缓的转过脸去低声喝道:“松手!”

    那扣着徐元平手腕的白帽黑衣人惊吓迷乱的神智似是被徐元平一喝而醒举手一掌当胸拍去。

    徐元平横臂一架反手一招“五岳困龙”反扣住了对方手腕。

    慧果大师低声赞道:“好手法!”

    只见徐元平双目圆睁沉声喝道:“松手!”那白帽黑衣人果然应声松开了握在徐元平右腕上的五指。

    原来徐元平反手扣制了他的右腕脉门微一加力那人登时感到半身麻木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指。

    这时徐元平如动杀机右手一挥立可把对方伤在掌下但他突然放开了那人脉穴冷冷说道:“你不是我敌手我要斗斗鬼王丁高。”他出道以来常听鬼王之名想在日落身死之前和扬名天下的鬼王打上一架也可多使这短暂的生命留给武林道上一些回忆。

    这是他生平中最后的一战说完话立时凝神提气蓄势待敌。

    鬼王丁高就在他身前丈余左右之处。

    那黑衣白帽的怪人虽被徐元平松开脉穴但并未马上离开微闭着双目静站在原地不动似是受了重伤一般。

    只听鬼王丁高阴恻恻的一声冷笑道:“你当真要和老夫动手吗?先报姓名上来。”

    徐元平朗然一笑道:“在下徐元平。”

    忽见那静立不动的白帽黑衣人突然睁开了两目右手一挥疾快绝伦的向徐元平右手之上划去。

    徐元平怒声喝道:“你要找死吗?”手腕一翻拍出一掌。

    只听砰然一声掌力正击在那黑衣白帽怪人前胸之上。

    那黑衣人惨叫一声向后倒去但左手却借势扫出划在徐元平左手背上。

    徐元平觉出手上轻微一疼怔头看时左手背上微见血痕被那黑衣人的指甲划破伤势轻微也未放在心上。

    这时鬼王丁高向前移动了一下矮胖的身躯冷然说道:“徐元平这三个字在武林虽是藉藉无名但你的武功却是老夫一生所遇的有限高手之一能在举手投足之间打死了我护身之鬼眼下江湖难以选得几人。只此一桩老夫也该和你动手几招了。”

    徐元平目光一瞥仰卧在身后的两具尸体正容说道:“有幸奉陪。”

    鬼王丁高敞声大笑道:“小心了!”举手缓击一掌。

    徐元平右手一招“手拨五弦”斜里出一掌人却疾向旁侧闪开五尺。

    他在近月之中连番和当代第一流高手相搏对敌的经验大增心知以鬼王的盛名这缓来一击必藏杀手不是存心引敌定是将暗出绝毒的功力斜一掌以测强敌实力横跃避开以充裕的时间应付强敌诡变。

    果然两股掌力一触鬼王来掌力之中蕴蓄了极强弹震之劲徐元平只觉自己的掌力有如击在一股暴射而下激流上柔软中带有强大的反弹之力。

    鬼王丁高冷然一笑左掌一扬接连又劈出一掌。

    徐元平试敌一掌戒备之心更甚肃容而立诚诚敬敬出一掌。

    这一次他用出了八成真力脚踏丁字步原地未动显然他已存心硬接鬼王一击。

    两道破空的劲气一接激起了一阵气漩丝丝寒气有如针芒般穿透徐元平劈出的护身掌劲袭上身来登时体内生寒泛起一身鸡皮疙瘩不禁心头一凛纵身而起飘出八尺。

    鬼王巨目一瞪暴射出两道摄人心神的寒光喝道:“再试我一掌如何?”右手疾急的推来一掌。

    这一掌和前两次的势道大不相同掌势挥动之间立时划出了一道狂风激射而到。

    徐元平两掌平胸推出果然又硬接一击。

    但见人影一闪(更新最快)鬼王丁高那矮胖的身躯快若电光石火一般紧随着出的掌力而到。

    徐元平二度接实对方一击心头忽然剧烈一震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三步。

    只听冷笑起自身侧一双巨灵之掌斜肩抓下。

    这惊人的迅快迫得徐元平有着措手不及之感匆忙之中随着那下击的掌势疾向地上倒去身子还未落实地忽然一个转身横翻五尺。

    丁高冷哼一声道:“好一式云里翻身!”左脚一抬疾欺而上徐元平身子还未挺直鬼王丁高右掌已到身前数寸之处。

    形势迫得徐元平无法选择不是挺受一击就只有硬挡他袭来的掌势当下右掌一翻接住了鬼王丁高的一击。

    只觉对方掌势来的虽快但劲力并不强大心中方自奇怪忽觉一股阴寒凌厉的暗劲循臂而上冲向内腑。

    原来鬼王丁高蓄劲掌中不只待双方接实才出强凌的内劲揉合着寒阴气功之力想一举震伤徐元平的内腑。

    徐元平吃那凌厉的反震之力一弹身不由己向后退了四步全身摇颤步履不稳。

    鬼王丁高冷笑道:“萤火之光也敢和日月争辉再试我一掌如何?”双肩一晃紧迫而上右手一扬当胸劈出。

    徐元平只觉如置身在冰雪之中寒意阵阵泛上心头眼看丁高又是一掌劈来突然大喝一声振奋神威又接一击。

    这次他全力出手用出十成功力但却未带一点破空风声。

    这正是佛门中至上心法的般若掌力。

    第四度双掌相接有如轻絮相触听不到一点声息。

    但闻鬼王丁高哼了一声矮胖的身躯忽然向后暴退七八尺远。

    徐元平却欺身攻上挥手抢攻左掌右指连环击出。

    鬼王丁高的高傲气焰似乎已被那一掌压制下去双目圆睁脸色凝重显然已毫无轻敌之念。

    这时两人似都已存了以快的掌势变化决胜攻拒之间神妙无方上官婉倩和慧果大师都被两人掌招之上的诡谲变化吸引聚精会神凝目而视。

    徐元平愈打精神愈好拳路掌势的变化也愈来愈奇鬼王丁高却是脸色越来越是沉重。

    激斗之间见徐元平口齿启动一缕柔和的歌声袅袅飘起。

    他的脸上随着那柔和歌声泛起一片庄严急快的掌势也忽然慢了下来。

    上官婉倩大为焦急暗道:怎的这人忽然疯了相搏正值紧要关头生死决于瞬息之间他又枪得先机只要后力能继终有胜敌之时能够一举击败息隐江湖十余年的鬼王丁高那可是一件大光彩的事但他却无缘无故的唱起歌来……

    转眼望去只见慧果大师双目圆睁缓步向前移来似是看的更入神了。

    突听鬼王丁高一声厉啸迅急的拍出一掌转身急奔而去。徐元平也不追赶望着鬼王远去的背影呆呆出神那飘荡在耳际的歌声也随之中断。

    不远的草丛处站的白衣人也紧随鬼王丁高身后而去。

    徐元平回目一瞥那倒卧地上的两具尸体仰脸长长吸一口气看着夕阳残照低声说道:

    “太阳就要下山了……”

    上官婉倩莲步姗姗的走了过来说道:“你真的很怕死吗?”

    徐元平淡然一笑道:“想到人世上还有很多事要我去做眼下实是死非其时。”

    慧果大师突然走了上来手中摇动着戮情宝剑耀目的寒光在落日映照之下闪动着说道:“此剑还是交由你暂时保存吧!”

    徐元平摇摇头笑道:“此剑得于少林还于少林乃理所当然之事还是由老禅师收着吧!”言词之间隐隐流露出将死的悲哀。

    上官婉倩突然伸出雪白的玉掌笑道:“交给我吧!我替他收存着。”

    慧果一缩手腕道:“女施主不觉太贪心吗?”倒捏剑尖把宝剑送入徐元平的手中道:“你的武功足以配用此剑老衲告别了。”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徐元平望着他随风飘动的衣袂心中暗暗忖道:奇怪呀!此人一向贪心天涯追踪志在求剑怎的宝剑到了手反而这等大方起来……

    上官婉倩突然伸手一把抢过他手中宝剑笑道:“人家既然不要那就送给我吧!”

    徐元平略一沉岭道:“此剑乃少林寺之物我不能答应送你但我可以不向你讨。”

    上官婉倩流目四顾但见荒山寂寂四外无人突觉一阵羞意泛上心头垂下头去说道:“你的武功眼下我已自知不是你的敌手咱们比剑之约就此取消。”

    徐元平道:“任凭姑娘裁决在下无不从命……”忽然心中一动接道:“咱们向那边走走可不可以?”

    上官婉倩道:“好啊!这我应听你的了。”

    徐元平道:“你等等。”急急跑到那草棚之处用手写了几个大字匆匆向东奔去。

    上官婉倩紧紧相随着他放腿而行。

    徐元平信步而奔毫无目的走了一阵到了一处山脚之下。

    但闻泉水淙淙一溪青流由山上倒泻下来就在断崖下聚成了一个水潭四周青松环绕景物甚是清幽立时坐了下来闭上眼睛。

    上官婉倩看他望也不望自己一眼一副冷傲神态心中甚是恼怒当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两人僵持了良久工夫上官婉倩再难忍耐先开口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徐元平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冷冰冰地说道:“你该走了坐在这里干什么?”

    上官婉倩生平之中从未受过此等羞辱霍然跃起怒道:“是你叫我来的哼!谁稀罕跟你一起?”

    徐元平微闭的双目突的一睁看晚霞只剩下一抹余彩不禁轻声一叹自言自语地说道:“金叔父该回来了!但愿他不要找到此地才好。”他似是根本忘记了上官婉倩还在身侧看也未看她一眼。

    这冷漠使上官婉倩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愤怒的拔出长剑直向徐元平前胸刺去。

    哪知徐元平浑如不觉剑尖刺破了他的衣服他仍然若无其事闭目而坐动也未动一下。

    上官婉倩玉腕一挫及时的收住了剑势无法宣泄的愤怒化成了满腹委屈滴滴热泪夺眶而出。

    她原想徐元平会和她大打一场或是好言解说要她放下宝剑至低限度也该出言责骂她几句可是对方这不声不响漠视生死的神态却大出上官婉倩的意料。她本可一剑把他杀死但她却又无法下得了手。她天性中潜在着无比的倔强冷漠和羞辱在她的感受上重过生死。

    徐元平缓缓睁开了微闭的双目(更新最快)淡然一笑道:“你哭什么?”

    上官婉倩用力的把宝剑摔在地上用衣袖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怒声说道:“我高兴哭你还能管得了吗?快些捡起地上的宝剑我给你一个公平的取胜机会。这一次不分出生死决不许住手。”

    徐元平望了那宝剑一眼道:“我在最饥饿的时候你送给我食用之物不用问那遮蔽风雨的草棚也是你替我搭的了……”

    上官婉倩尖声叫道:“不要说了……”

    徐元平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但我已答应不向你讨戮情剑作为答谢。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清结了……”

    上官婉倩道:“谁稀罕你的戮情剑!”探手摸出戮情剑振腕甩了出去只见一道青芒电射飞出击在一块大山石上深没及柄。

    她余怒未息拔出背上一支长剑挥剑一挑地上宝剑直向徐元平飞了过去冷冷说道:

    “接住!”

    徐元平伸手一把接过长剑但立时放在身侧地上说道:“比剑之约姑娘已经亲口取消了。”

    上官婉倩娇艳的嫩脸上已变成一片青白之色显然她心中仍有无比的气愤、激动目光凝注在徐元平的脸上说道:“我不愿杀死一个坐以待毙的懦夫你如不愿动手那就用你身边的剑自刎算啦!”

    徐元平似是被她的羞辱激怒伸手握剑挺身而起。

    上官婉情冷笑一声道:“好这才像男子汉的气概。”挥手一招“龙行一式”连人带剑一齐冲上。这一击似是泄了她胸中所有的愤怒冲刺之势凌厉无匹。

    徐元平突然横跨三步避开来势投剑于地挺胸一站和颜笑道:“我已是垂死之人提不起争胜之心……”

    上官婉倩柳腰一挫硬收住向前冲击之势大声接道:“胡说八道……”

    徐元平脸色一变道:“你不信我的话那也是无法的事在下为人最恨谎言。”缓缓闭上双目盘膝而坐。

    上官婉倩呆了一呆慢步走了过去只见徐元平脸上泛起了一层青气果已中毒甚深。

    但觉前胸之上如受人重重一击手中长剑当的一声跌落在地上缓缓蹲下了身子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徐元平脸色庄严冷冷地说道:“你快些捡起那戮情剑去吧!我自愿服用下你的毒药我一点也没有恨你的感觉……”他微一停顿接道:“我现在正以本身的内功和攻入体内的药毒相抗……”他庄严的脸上忽然泛升起一缕微笑道:“我不是你心中想象的懦夫我不愿和你动手是因为我感激你在我最饥饿的时候送给我食用之物如果不是你送食物给我也许不用服你的毒药我已经早被饿死了唉那时候我如死了还要拖累我金叔父一起死去。”

    上官婉倩急道:“我给你服用的不是毒药你怎会中了毒呢天啊要急死我了……”

    徐元平霍然睁开双目两道眼神炯炯如电的逼视在上官婉倩脸上只见她泪眼眨动满脸惶急之情。

    这位横行在西北武林道上倔强任性的女孩子忽然间变的脆弱起来。

    只听她如泣如诉地说道:“自从我懂事之后没有人敢忤逆过我父母宠爱恩师情慈我幼小就在娇纵的环境中长大……”

    徐元平泛起一个黯然的微笑道:“你很幸福。”

    上官婉倩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痕接道:“我记得我没有流过眼泪……”

    徐元平道:“我们男孩子遇上了委屈伤心之事也常会在无人之处大哭一场女孩子流上几滴眼泪那也算不得什么丢人之事。”

    他生平之中(更新最快)最是不解女孩子家心事说几句慰藉之言听来也十分刺耳。

    上官婉倩怔了一怔叹道:“我艺满出师后一向横行在西北道上这些年来从没有遇过敌手但在偃师郊外易天行那密府之中一战却和你打了个两败俱伤从那天起我心中就恨上了你我暗中不知了多少次誓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徐元平道:“唉!女孩子的气量当真是小两败俱伤你仍然这般记恨于心。”

    上官婉倩道:“因此当我再遇上你时确存了杀你的心……”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你现在该很快乐了我仍然死在了你的手中但我将死时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恨你的感觉杀一人并不太难但一个被害人毫无恨你的感觉那实是不容易了。”

    上官婉倩急道:“可是我我……我早就不愿让你死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忽觉出我不是真的恨你。”

    徐元平奇道:“你暗中了无数次的誓要杀了我那还不是真的吗?”

    上官婉倩凄凉一笑道:“我也弄不清楚反正那不是真的我给你服用的药物是我爹爹秘制的疗伤灵丹不但不会伤害到你而且对你的身体还有补益可是你怎会中了毒呢……”

    她眨动了一下圆圆的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黯然地接道:“但你中毒的事却又是千真万确你的脸色上已显示出剧毒侵入了内腑你真的是不能活了……”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乞求和渴望。

    徐元平微微一笑接道:“是真的我也难再久于人世了……”

    他仰脸望望天色道:“天色不早了你该走啦!”

    上官婉倩期望在他的答话中能找出一线生机但她却失望了他漠然生死的神情使人有着生机全绝的感觉。

    她生性暴急但此刻却变的无比温柔低声说道:“你当真要我走吗?”

    徐元平道:“我就要死了你留这里可是准备替我收尸?”

    上官婉倩笑道:“好吧!不论你如何讥讽我我也会逆来顺受。”缓缓站起身来急步而去。

    徐元平望着她的背影自言说道:“唉最是难解女人心她迫我服下致命的毒药在我将死之前却又这般友善的对我……”

    片刻之后上官婉倩怀抱了一捆枯枝赶来在七八尺外燃起了一堆野火。

    天已入夜黑暗中那一堆野火更显得特别明亮。

    上官婉倩大胆的走到了徐元平的身侧傍着他左肩坐了下来幽幽一叹说道:“一个人没有了求生之心纵然有起死回生的灵丹也无法挽回他的生命。你虽然中毒甚深但尚未陷入生机全绝之境只要你生意坚决疗治并非太难。”

    徐元平淡淡一笑道:“不错我也觉出受毒甚深但如说在今夜中能要我的命只怕未必见得。”

    上官婉倩道:“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死?”

    徐元平道:“如果你能早些离开也许我还不致于死。”

    上官婉倩脸色一变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但闻砰然一声徐元平面颊上登时肿起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她生性暴急虽然尽量想使自己变的温柔但火气一冲仍是无法控制得住。

    徐元平睁开双口望了上官婉倩一眼淡淡一笑道:“打的好!”

    上官婉倩尖叫一声突然伏在徐元平的怀中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口中低声诉说道:

    “我没有存心打你的但我情不自禁。”

    徐元平道:“你打的很好时机选择的恰当无比在目下情景之中你纵然再打我几个耳光我也不会还你一掌。”

    上官婉倩道:“你如肯好好打我一顿我也不会这样气愤了。”

    徐元平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我心中平静的很。”

    上官婉倩轻轻叹息一声忖道:哀莫大于心死他连一点反抗的意识也没有自然是难以活下去了。

    一缕深沉的愁苦泛上眉梢(更新最快)她缓缓解下披在身上的黑缎斗篷披在徐元平的身上道:

    “你安心的死吧!我要坐你的身边陪着你我会把你尸体运到甘南上官堡去选一处山明水秀、风景幽美的地方把你埋葬起来……”

    徐元平摇摇头道:“不要待我毒性作时候我会跳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让野兽和老鹰吃去我残余的骨肉。”

    上官婉倩道:“我决没有给你服下毒药但你又中了剧毒在你死之前应该弄清楚什么人下的毒害你。是那少林寺的老和尚还是鬼王丁高。”

    徐元平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掌毙丁高随身二鬼时手背曾被划伤的事。

    低头看去只见那受伤的手背上的伤痕只余一道微白的痕迹心中暗暗忖道:如果那人手上剧毒侵入了我的内腑这伤处早该溃烂决不会好的这等迅快这想法实是多虑了。

    忖思之间忽听上官婉倩怒声喝道:“什么人?”

    徐元平转头看去只见那一堆燃烧的野火之后站着一个身躯魁梧的人影。

    夜色朦胧中间又有火光映照无法看清那人的脸色神情。

    突然间由另一个方向中传过来一声冷笑道:“别说你躲在这个浅山崖下纵然是藏在天之涯海之角老身也能追查到你的行踪。”

    这声音苍劲尖厉显然是女子口音。

    徐元平只听那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却又想她不起冷然的扫掠了一眼只见人影幢幢在夜色中晃动淡然一笑闭上双目。

    上官婉倩星目一转忽然挺身而起娇躯闪动迅快绝伦的奔到一块大石旁边玉腕轻伸拔出戮情剑重又跃回徐元平的身侧倒捏剑尖道:“快拿起兵刃。”

    徐元平微一启动双目接过宝剑随手放在身前。

    上官婉倩迅快的捡起地上双剑握于左手冷然喝道:“什么人快些报名上来要不然别怪我暗器歹毒了!”

    正西方传来了一声粗豪的大笑道:“女娃儿好大的口气。”

    徐元平低声说道:“趁他们尚未近身姑娘快些走吧咱们已经被包围了。”

    上官婉倩盈盈一笑柔声说道:“不要紧你当真不能打架了吗?”

    徐元平疾睁双目神光一闪但迅快的重又闭上说道:“我恐怕是不行了你快走吧!”

    上官婉倩举手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前散笑道:“那我更不能走了。”

    徐元平道:“为什么?”

    上官婉倩道:“我要留在这里保护你。”

    只听正北方传过来一声叹息接道:“只怕连你也活不成了还要保护别人?”

    这声音有如黄莺晨唱动人至极徐元平闻声惊心登时醒悟到来人是谁。

    但见那野火之后的高大身形缓缓向前走动片刻之间已到了那高烧的野火前面。

    火光照耀下面目已清晰可见只见他方面大耳长髯垂胸正是碧萝山庄的庄主王冠中。

    他神态肃然眉宇间泛现出深沉的愁苦但举动却十分缓慢有如拖着千斤重铅走过那高烧的野火直向两人停身之处行来。

    相距还有四五尺远上官婉倩突然一挥手中长剑冷冷喝道:“站住啦再往前走一步当心我手中长剑。”

    王冠中冷漠的瞧了上官婉倩一眼沉声叫道:“徐元平你睁开眼睛。”

    徐元平缓缓睁开双目凝注在王冠中的脸上肃然问道:“什么事?”

    王冠中冷笑一声道:“当今之世有几个徐元平?”

    徐元平淡然一笑道:(更新最快)“在下所知只有一人。”

    王冠中道:“我却见两个了……”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可惜另一个徐元平已经死了!”

    上官婉倩听得微微一怔回头把目光盯注在徐元平的脸上连眨也不眨动一下似是要看穿徐元平的内腑显然他两人的谈话已引起她甚大的关怀。

    徐元平微微一笑道:“如若当今之世真有两个徐元平只怕那活的一个也不久于人世了。”

    王冠中道:“很好很好一个人能预知自己的死期可算得第一等聪慧之人。”

    上官婉倩仔细打量子徐元平觉着眼下之人和第一次相遇的徐元平毫无不同之处她心中曾经极端的厌恨过这个人因此她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这人和留在她脑际中的人毫无不同。

    她挥动一下手中的长剑指着王冠中冷冷喝道:“你这人疯疯癫癫胡说八道的什么?”

    只听身后一个尖厉的声音说道:“此人与你无涉最好不要惹火亡身。”

    上官婉倩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飘飘的老妪站在丈余开外手握竹杖满脸肃杀之气两道目光盯在自己脸上不禁心头火起一挥长剑怒道:“你瞧什么?”

    那老妪还未来得及答活身后突然闪出来一个面垂黑纱的女子接道:“瞧你长的有几分人才……”

    上官婉倩大怒接道:“瞧了又怎么样?”玉腕一扬登时有两点寒星疾射而出。

    徐元平深知她暗器的手法厉害无比不自觉的竟然替那紫衣少女担心起来低声喝道:“姑娘不可……”

    只见梅娘手中竹杖一挥立时幻起了满天杖影一阵乒乓之声那电射而去的寒芒完全被击落在地上。

    上官婉倩吃了一惊(更新最快)忖道:这老婆婆好快的手法。

    徐元平目光一转只见驼、矮二叟和一个身着红衣肋架铁拐的人分站成一个圆周把两人团团包围起来。

    徐元平忽然一挺而起大声说道:“诸位摆出这等阵势不知是何存心?”

    上官婉倩放下平举胸前的长剑缓缓走到徐元平的身侧说道:“你很想死吗?”

    徐元平道:“不死也不行啊!他们要我项上之头那有什么法子?”

    上官婉倩嗔道:“你的手呢?”

    徐元平扬了双手道:“长在双臂之上。”

    上官婉倩道:“要它做什么用?人家要杀你你就不会反抗吗?”

    徐元平低声一叹道:“就算我杀了他们几个我身上剧毒亦将作而死。”

    上官婉倩怔了一怔道:“那你是甘愿被人杀死了?”

    徐元平淡淡一笑拱手对王冠中道:“你们如想我束手待毙先请让开一条路放这位姑娘过去。”

    王冠中转向那面覆黑纱的紫衣少女望去。显然他是无法作得了主。

    上官婉情一挥手中长剑道:“不用让我自己想走时自然闯得出去。”

    王冠中冷冷说道:“想向你讨上一点东西!”

    徐元平道:“不知你们要向我讨什么?”

    王冠中道:“讨取你项上人头。”

    徐元平神色如常的淡淡一笑道:“只要你们能耐心等上一夜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几句话大出王冠中意料之外不禁微微一怔道:“什么?”

    徐元平心平气和的重又说了一遍道:“我说只要你们能够耐心的等到天亮取我项上之头并非难事……”他抬头望望天色又道:“现在已经初更时分了距天亮的时间并不太长。”

    场中突然肃静下来那缓缓向徐元平逼行而来之人也同时停下了脚步似是所有的人都为徐元平这几句话为之一怔。

    山风吹拂四外松枝出轻轻的沙沙之声充满着凄凉的山野更显得凄凉了。

    徐元平道:“你武功再高也不是他们的敌手。”

    上官婉倩道:“纵然非敌我也不甘心坐以侍毙反抗而死总要比任人屠杀的好。”

    徐元平笑道:“人家要杀的是我不知你急的什么?”

    上官婉倩呆了一呆怒道:“难道别人能杀你我就不能杀你吗?”

    徐元平道:“姑娘误会了在下之意是此事既与你无关你似是不必卷入这次是非的漩涡之中。”

    上官婉倩余怒未息地说道:“我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哼!我爹爹都不管我的事你是我什么人?要你管我?”

    徐元平怔了一怔正色说道:“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想凭借一人之力胜过数人之众绝对难以办到……”

    忽听那紫衣少女大声接道:“这位上官姑娘既然愿以身陪葬你们就快些动手啦!” <a href="" target="_blan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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