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玉独自立在慕容正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没有丝毫犹豫。她始终想不通慕容秋荻此举的用意,但为了那些武功秘笈,这些她都不在乎。

    慕容正的声音从房内传出:“谁啊?”如玉道:“是我,如玉。”慕容正似乎有些意外,来人会是如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进来。”

    如玉直直走入房间,直直走到慕容正面前,直直立在慕容正面前,叫了声:“庄主。”慕容正的双眼已离开他手中的书本,盯在如玉的脸上,问道:“你,找我有事?”

    如玉道:“我想请庄主同意由我代替燕十三,保护大小姐。”慕容正一时呆然,半晌,不可置信地道:“你刚才说什么?”

    “代替燕十三,保护大小姐。”如玉波澜不惊的重复道,“我知道,庄主定是很意外,但,这是大小姐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慕容正缓缓立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踱步,道:“想当初,要燕十三贴身守护秋荻,不能说,不是我的无奈之举啊。可,要你代替燕十三,我实在……”

    如玉微微一笑,心中有些猜到慕容正不希望由燕十三长期陪慕容秋荻,但就是没有好的人选可以代替的无奈。慢悠悠地道:“庄主觉得如玉没有这个能力?那好,庄主,小心拉!”

    慕容正还来不及反映,如玉已然动手,只得接招,一抬手,顿时婚骇神惊:他的手脚居然已经全部僵硬,丝毫不得动弹!想说话,却已是舌头打结:“你……你……”

    如玉微笑而立,道:“庄主,我什么啊?”就这一瞬,慕容正只觉自己四肢已经如常,而且丝毫没有什么异感,心中骇讶之意更甚。双眼牢牢盯在如玉身上,似乎想要找出刚才如玉到底做了什么。

    良久,慕容正忽然回到刚才的位置,神色也如刚才一般,淡淡地道:“从现在起,你就替燕十三的位置吧。”这下,如玉反倒有些惊讶了,嘴巴忍不住嘟囔一句:“哇,答应的未免也太容易了,没意思。”

    随即神色一正,道:“庄主,那么就请你告诉燕十三这事,我不插口了。”慕容正点了点头,眼睛已经回到书本。如玉悻悻退出。

    听着如玉已然远去的脚步声,慕容正才长长叹出一口气,心道: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会,那么……唉,不知道要她守护秋荻,是好还是坏啊……

    慕容秋荻刻意避开燕十三,独自一人,在河边等如玉的消息。岸边的石头被她一块一块往河里扔,荡开的晕圈,一个又一个。石头还没有扔完,慕容秋荻的心,就有些焦态了,不住的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太高估玉儿了?不会,不会,玉儿一定可以的……可不管她怎么厉害,她始终还是个孩子啊……唉——”

    “现在就叹气,你不觉得好象太早了吗?”一个带着三分戏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慕容秋荻一个回头,不是如玉又是谁?“爹他答应了,对不对?一定是的,要不然你就不会这么讲了!”慕容秋荻双手抓住如玉的肩膀,激动的不得了。

    如玉忍不住想泼泼她的冷水,冷冷的道:“我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只怕你都要在叹气了过日子了,何必现在急着叹个不停那。”慕容秋荻手不自觉开始用力,叫道:“你……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如玉慢吞吞地道:“而且,我觉得你有可能会越叹越厉害……”此时,慕容秋荻已是认定慕容正没有许了如玉的要求,神色间的失望,可想而知。

    如玉不愿再玩她,闷声道:“唉,试想,从今往后有一个人要被武功秘笈给别人听,这个人,不叹气死,那真是太奇怪了,秋荻小姐,你说是不是啊?”“你……你……我……我……”慕容秋荻不可置信地叫着:“是不是,是不是,爹他答应了?”

    如玉故作吃惊的道:“难道我没有讲清楚吗?还是,大小姐你想歪了?”慕容秋荻顿知,如玉是故意戏耍自己,一阵憋气,无奈却无处可发,一跺脚,道:“谁说我想歪了?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觉得,以后要为你背那许多秘笈,心里不值罢了!”

    如玉一阵贼笑后,忽的收住笑脸,正色道:“小姐,我知道,我其实不应该问你这事,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还是,你是要刻意避开燕十三?”慕容秋荻一怔,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啊?我为什么要刻意避开燕十三啊?”

    如玉道:“难道不是吗?”慕容秋荻字字重音,说道:“真的不是。”如玉点了点头,道:“也罢,我信你。”慕容秋荻宽心一笑,说道:“好了,我们不要讲这事了,恩,不如我现在就开始教你,你想先学哪个门派的啊?”如玉小小瞟了慕容秋荻一眼,心道:明知道你是故意扯开话题,可我却不能不上当啊,唉!

    如玉道:“我听闻点苍的武功有狠、快、绝的特点,就先从点苍开始吧。”慕容秋荻微微颔首,道:“点苍的武功路数,的确有你说的特点,可是,点苍的剑法,入门很难啊,你以前有练过剑法吗?”

    如玉道:“这个不是问题拉,你只要负责教我口诀和剑招就行了,至于我怎么练,你不用操心的!”慕容秋荻道:“好吧,随你拉。”

    水静静,在小溪里流淌;时间静静,在空气里流淌……

    如玉一声大叫:“啊—终于把这六十四式剑招全部过一遍拉,好舒服啊!”慕容秋荻却是松了口气,叫道:“天啊,我真是佩服你啊,这么多招式,你居然可以一次全部练完,你在学武上,很有天赋啊!”

    “不是拉,主要是我以前有学过一些其他剑法拉,”如玉松了松筋骨,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变问道:“诶,对了,我记得我听说的点苍剑法只有六十招啊,可为什么你会有六十四招啊?”慕容秋荻道:“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好象是点苍的规矩之一,除了掌门人之外,其他弟子都只能学习前六十式的剑法。”

    如玉不解,忍不住问道:“这是为什么啊?”慕容秋荻道:“应该是为了防止同门发生篡位吧,反正江湖上的事,十有**是为了这种原因。”如玉道:“这样啊——那难怪有人要跑到慕容山庄来要秘笈了!”

    慕容秋荻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说实话,这点苍的剑法,我觉得还真是精妙啊,恩,就我知道的剑法之中,除了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就没有哪门比点苍的更狠了。”“是吗?”如玉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破了这套剑法?”

    慕容秋荻“噗哧”一下,笑弯了腰,道:“你?”如玉微微一笑,傲然道:“我!”话音刚落,人已出手。

    “你……”同样是一个从同一个人口中出来的字,两个时刻,已是两种感觉。慕容秋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如玉,舌头有些打结:“你……你……怎么可能……会……”如玉不无得意的道:“这可是我想出来的哦,不要不信啊!”

    慕容秋荻半天才找回说话的感觉,赞叹道:“你实在是太不可思议拉!点苍那么多年的精华,你就一瞬之间全部破去,如果不是我亲自看到,不论怎样,我都不会相信的!”如玉笑着,半晌却说出一句:“老实说来,这也不能算是我的剑法,恩,只能说,是我从别人的剑法里变化出来的,甚至可以说,这是这套剑法本身的变化,完美的变化!

    “那,那个被你变化招式的人,是谁啊?”慕容秋荻顿时有些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么大的本事啊……”话音间,忽然,变得有些喃喃,因为也在此时,慕容秋荻想到了一个人。

    如玉也只是想掉掉慕容秋荻的胃口,道:“我不能说拉!”慕容秋荻乍听之下,只是平静的“哦”了一下。本来以为慕容秋荻必定会缠着问是谁的如玉,不禁大为失望,失望之余,不免还有些许的奇怪。

    慕容秋荻被如玉盯了有些不舒服,正有些不知所措,却听到如玉的一阵腹鸣——咕—咕——,不禁笑道:“恩,快午时了,玉儿,我们回庄吧!再不回去,可要错过吃午饭的时间拉!”如玉明知道慕容秋荻的用意,但摸了摸自己不争气的,正在叫唤的肚子,只能有些憋气的点了点头。

    午餐后,没有休息多久,如玉便又开始练习剑法。虽然才只有第二便,但感觉却已十分熟悉。慕容秋荻赞道:“玉儿,想不到你在剑法上有这么高的天赋啊!才第二遍,就这么熟练,如果我不是看着你只练过两次,我定以为你练了好多次拉!”

    如玉一点也不客气的道:“即使你以为我练了好多次,我能这么熟练,你也会惊讶的,我才那么点大啊!”慕容秋荻“噗哧”一声,笑弯了腰,半晌道:“你呀,真是一点也不知道自谦一下!”

    如玉撇撇嘴,不以为然。慕容秋荻收起笑容,道:“说实话,我觉得你实在应该再熟悉这点苍的剑法,毕竟,应敌的时候,不是按照顺序来的!”

    如玉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正要摆开架式。慕容秋荻道:“你……慢慢练,我去湖边逛一圈,怎样?”如玉看了看天色,道:“等等吧,我再练一下,就陪你。”

    慕容秋荻道:“我不是要你陪,我……是自己去逛一下。”如玉摇头道:“不好,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庄主交代啊?”慕容秋荻急忙道:“怎么会那?就是附近啊,不会有问题的!”如玉盯住慕容秋荻,问道:“你是不是要去见什么人啊?”

    慕容秋荻神色猛一怔,强道:“乱扯!我有什么人可去见啊?”如玉看着慕容秋荻太过紧张的神色,心道:大小姐也太不对劲了吧?她要做什么啊?这么急!

    略一思索,如玉已经打定主意,说道:“好吧,我看你也没有什么人可见……不过,你可要快些回来啊!”慕容秋荻神色一驰,道:“知道啦!”说完,慕容秋荻转身而去。如玉正欲拔腿跟上,慕容秋荻一个突然的动作,吓的如玉呆在原地。

    慕容秋荻转身叮嘱道:“你可不许跟着哦!”如玉一阵苦笑,心中哀嚎声声,口里只能道:“不跟不跟,当然不跟!”慕容秋荻这才真正离去。如玉眯着眼看了看慕容秋荻的背影,无声地道:“你不叫我跟,我偏跟!”随即,尾随慕容秋荻向前走去。

    如玉跟在慕容秋荻身后,走了半天,眼看就要出慕容山庄的枫林,但慕容秋荻却好象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突然,慕容秋荻一个大立定。骇的如玉只得一个急刹,险些摔倒。

    正在如玉大拍心口,庆祝自己没有跌到的时候,慕容秋荻一句话,惹的如玉差点当场哭了出来。慕容秋荻道:“小坏蛋,说了不许跟,你还跟!小心我啊,真的不理你!”

    如玉哭丧着脸,慢吞慢吞从藏身的树后走出,口里念叨着:“哼,真是搞不懂,你这么差的武功,怎么盯你的梢,还这么难啊……”随即一个猛抬头,却看见一个银色的影子比自己快了一步,刚好挡在自己面前。

    当是时,慕容秋荻是一脸惊喜,呆在那里,有些结巴的道:“怎么……怎么是你啊……”那个银色的影子,是谢晓峰。如玉也有些惊讶,但还是乘机闪回树后。

    谢晓峰移步上前至慕容秋荻身旁,略带歉意地道:“慕容小姐,在下打扰到你的雅兴了。真是对不起。”慕容秋荻垂首,轻声道:“没什么了……可……三少爷,你怎么会在这儿那?”她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却有一份渴盼。

    谢晓峰微笑着道:“恐让小姐笑话了,自昨日见了慕容小姐后,在下……一直,忘不了小姐倩影,因此才冒昧……受在这里。让小姐受惊了,当真是过意不去。”慕容秋荻虽是依旧垂首,但唇畔笑意是怎么也止不住的,轻声道:“三少爷,你太……客气了!”

    看着慕容秋荻的反映,谢晓峰也忍不住仰起嘴角,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

    望月亭。

    美人兮,古亭兮,相聚兮,欢喜已。

    望月亭,自是为望月而设,不过谢晓峰初次到时,没有银光月色,但空气任是迷人。

    初到次地,谢晓峰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架古色古味的琴。“秋荻,这儿怎么会有琴……是你准备的?”谢晓峰实在不能想出在这样一个,好象有点偏僻的小亭子,为什么会有一把如此的琴。

    慕容秋荻伸手,玉指滑过琴上的琴弦,说道:“恩,我平日无事的时候,时常喜欢到这儿来弹弹琴,也算是想念一下我娘。”谢晓峰一呆,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个问题,竟然问到了慕容秋荻伤心之事,因为,慕容正的妻子,在他们女儿出生之时,就过时了。

    看着眼前有些难过的女孩,谢晓峰说道:“过去的事,不要再去想了,我们不如想想现在的事,恩?”“现在的事?”慕容秋荻被谢晓峰弄得好奇起来,“现在的什么事啊?”

    谢晓峰满意的笑了一下,道:“恩——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听到慕容秋荻小姐亲自为我弹上一曲那?”慕容秋荻一声娇笑,嗔道:“你呀,人家不采你了!”谢晓峰“呵”一声笑,道:“那,我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听啊?”

    慕容秋荻娇唇一抿,笑道:“呵呵——当然是可以听拉。”谢晓峰欢然一笑,正准备安安稳稳坐下来听曲子,慕容秋荻却忽然想去自刚才就一直缭绕在心头的问题,不由道:“晓峰,玉儿的剑法,是你教她的吗?”

    谢晓峰略一怔,既有些讶异慕容秋荻怎么会知道如玉会自己的剑法,又奇怪她问此地原因,但还是颔首道:“是啊,玉儿的剑法是我教的,怎么了?”慕容秋荻道:“没什么啦,就是刚才看见玉儿随手使了几招,我好象都没有见过,再加上,那几招实在是精妙的紧,我禁不住想,那是不是你的剑法。可……晓峰,你为什么要把你独门剑法传给玉儿啊?”

    谢晓峰心里疑惑尽去,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涌上心头,道:“说句老实话,教玉儿剑法……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个才认识了连十天都不到的人,我怎么会愿意把自己最秘密的剑法传授给她,但……反正我是教了。”

    随他们同来的,还有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如玉。听这话,她的心里,不觉漏了一拍。

    慕容秋荻只觉得,心里微微一酸,竟然有些吃如玉的醋,一时间,竟堵起嘴来。谢晓峰等了半天,慕容秋荻却毫不吱声,心下一奇,望向慕容秋荻,看到了他可爱的样子,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谢晓峰忍住笑意,正正嗓子,故意叹气道:“唉——其实,最近让我搞不懂的人啊,可不止玉儿一个!”慕容秋荻顿时惊诧,脱口道:“还有谁啊?”

    谢晓峰双目凝在慕容秋荻脸上,道:“当然是你啊,我昨天才认识你,可今天就把什么事都告诉你了,你叫我可怎么搞的懂啊?”慕容秋荻一个跺脚,对谢晓峰轻请一推,叫了声:“你啦!”随即,似无意的转推为抱,把自己放进了谢晓峰的怀里。搂住慕容秋荻娇柔的身子,谢晓峰不禁也是笑意满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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