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郝昭一番解释,程知勿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挎在腰间的那个小巧的工具包竟然是空间容器,内部有着远超外表看上去大小的特殊空间,他的那些小玩意儿也都是从那里面掏出来的。
“蓝胖子的原型难不成是你?”程知勿夸张地惊叹道。
“不好说,那部漫画发行前一段时间我还真在日本转悠过,搞不好真跟我有关系,你说我去告个侵权能索赔多少?”
“告是能告的啦……但你首先还得给那位漫画家招魂。”
程知勿咂咂嘴,不愧是快两千岁的观察者,虽然平常看上去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真实实力和底蕴却颇为吓人。
程知勿和许氏都已经恢复了过来,被肌肉男打飞的小多其实也没受多重的伤,在郝昭喂了一点药之后便再次生龙活虎了起来,看样子精力比之前更甚。
处理完了现场,几人离开了这片山麓,郝昭的车就停在山下不远的地方。一路上,程知勿与郝昭一言一语地向许氏说清楚了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白藤和白蔓又是怎么一回事,并希望许氏能够提供更多关于长夜村的线索或者信息,虽然郝昭曾经亲身进入过长夜村,但是谁知道这么二十来年过去之后那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许氏听完白蔓多半再也醒不过来的消息后悲痛万分,连连跺脚,又抱着白藤哭了半晌,悔恨自己陪伴孩子的时间太短,也没仔细盯紧他们,否则怎么会出这档子事。
“我实话告诉你们,白藤并非完全的妖怪,他的父亲是一名人类。”许氏说出这个秘密之后,本打算停顿数秒以让程知勿和郝昭消化信息,但她却发现那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早有预料的表情,这下反倒是她感到吃惊了。妖怪与人类的结合不管是在妖怪的眼中还是在人类的眼中都是天大的禁忌,妖理会或者猎妖人发现之后大多都会选择将大人和小孩儿一并灭杀,绝不留下任何会给自己种族带来耻辱的痕迹,实在难以灭口的话,也会尽量保守这个秘密。
也只有在长夜村那种世俗触碰不到的地方,才有可能诞生这样的事情。
白藤在店里住了好几天的时间,却一丁点妖怪的特征都没有显露出来,程知勿对此早有怀疑,而在参加妖理会的秋季例会时从人事部长林寄风口中听得妖、人混血会缺失本生相的信息之后,他便隐隐对白藤的出身产生了猜测。
至于郝昭,他本就和白藤的爹打过交道,自然是相当清楚白藤妖、人混血的情况的。
“正是因为掺入了外来的妖怪血脉,所以他才会在离开长夜村后没有很快就被黑夜吞噬,而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被长夜村重新找到,并一点点拽入沉眠之中。”许氏的眉宇间镌着心疼,她轻轻抚了抚儿子的脸庞,白藤在她刚才哭完之后便又一次睡了过去,没意外的话,这次如果不回到长夜村恐怕就真的会步入白蔓的后尘了。
这倒是解了程知勿心头的一个疑惑。
“我平常也不敢回村子里去,那个村子有很可怕的力量,我当初费尽周折才终于从那里脱身,一旦再次进入村子的范围,它……它会立刻吃了我。”
玄先生也是这么说的,强大如他都不敢再次踏入那座村子的范围一步,更别提许氏了。
“两个孩子是我离开之后才诞下的,我不想让腹中的孩子也被长夜村所束缚在那小小的山坳之中,但是没想到即便如此,他们也没逃得过……我走时匆忙,生怕那个痴人随我一并去闯那片无光之地,只留了一封信便走了,那个痴人早年读过书,是认字的。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我意识到他们必须回到长夜村去才能安然成长,就将两个孩子放在了那天到镇上赶集的村民的车上,并留了字条,这样才把他们送回到了长夜村里。”
事情的原委便是如此了,一个关于妖怪与人类的故事,这本身就是天大的禁忌,何况还有长夜村这一层噩梦将两人隔开,天各一方。
据许氏讲述,孩子他爹在从字条上明白过来事情的真相后,便时不时主动申请拉车去镇上赶集,只有这样,才能有和许氏相会的时机,两个孩子也才能见到自己的母亲。
而她在半年前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踪迹,因为怕担心招来猎妖人,这半年便一直躲在隐蔽的地方,始终不曾露面,这也使得两个孩子担心她出事,便打着出门务工的借口出来寻人,他们这一辈人虽然仍然成长在深山之中,但却接受了科学观念的洗礼和开蒙,进山讲课的老师给他们讲爱因斯坦,讲宇宙,讲天空和海洋,使得他们对长夜村的恐惧远不如父辈和祖辈,这才敢亲身挑战这个代代相传的禁忌。
也是巧,白氏兄弟成长的这二十年时间村里没有任何一人被黑夜吞噬掉过,否则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如此大胆尝试的。
“估计他俩也是趁着孩子他爹不注意才跑出来的,否则不可能不被拦下来。”许氏又一次垂下了眼泪,她感到十分愧疚,如果不是前段时间被猎妖人逼得不得不东躲西藏的话,怎么会发现不了两个偷跑出来的小家伙。
程知勿注意到了许氏口中“无光之地”四个字,心里已将其和余渺完全联系了起来,再看许氏已哭得梨花带雨,他不擅安慰人,只好瞥了一眼郝昭,却发现郝昭干脆把头扭到了一边。
想来也是,这个家伙虽然看上去又和蔼又善解人意,但是那颗温热有活力的心恐怕早就死去了,他不懂共情也不懂悲伤。
程知勿突然想到一件事,轻轻拍拍抱着白藤哭泣的许氏的肩,说:“许姨,你是怎么去闯那长夜村的禁忌的?”
“在长夜村的夜晚不借助任何光源直接走进黑暗之中,这既是被禁忌,也是生门,只要能走出来,那就彻底摆脱了那个恐怖地方的注视。”许氏耐心地解释道。
“那……在长夜村之外被那个村子拽进沉眠之中,会不会也是进入了那片无光之地,或许他正在里面苦苦挣扎也说不定?”程知勿猜测道,不管真假如何,先把对方安慰下来再说。
许氏闻言也是一愣,她是在长夜村内踏入的黑夜,以往那些被长夜村吞噬的祖辈也都是这样,但好像真的没人记载过在外面被长夜村拖回去会怎么样。
“希望如此,希望如此……”许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不住地念叨着。
郝昭轻轻啧了一声,在许氏看不见的角度微微摇了摇头。
一行人很快坐上了郝昭的车,朝着那座山间的小镇开去,至于那个被郝昭顺路抓住的盗窃或抢劫犯,郝昭在把他铐上的时候就联系了附近的派出所让他们来提一下人,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记笔录了。
回到镇上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过的光景,妇人知道程知勿和郝昭是打算将白藤送回长夜村去的,千恩万谢后便离开了,她还有事要去处理,否则还会再次被猎妖人盯上。
许氏相当信任程知勿和郝昭二人,从袖口解下一条细绳交给了他们,说把这东西给兄弟俩的父亲看,对方便知道是她信任的人了。
等许氏走后,两人在程知勿的带领下回到了那间旅馆中,在上楼的时候遇上了老板娘,对方看了一眼程知勿身后跟着的郝昭,接着又看见了郝昭背上背着的昏睡过去的白藤。郝昭她没什么印象,但白藤她是见过的,在看见这一幕之后,起初她还没什么反应,但很快脸色就变了。
程知勿被她的变脸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也没往心里去,侧身就走了过去。
但是郝昭可熟悉这个表情了,他连忙把白藤往墙上一靠,腾出一条胳膊来摸了摸裤兜,拿出了自己的警员证,“大嫂,我是警察的嘞,不是人贩子,你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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