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人工降雨的催化剂,再加上刚才肌肉男引雷招来的阴云,不一会儿天上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势在短短几分钟内由小转大,密密麻麻的雨点犹如一道道帘幕般垂在天地间,漫山的大火连一点声息都没有便被轻易地扑灭在了山麓上。
郝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对程知勿说:“十几分钟前,我在路上开车的时候注意到了迎面而来的一辆汽车,那家伙竟然胆大到在后视镜上挂金链子,真当警察都是瞎子是么……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稍微花了点时间把他截停之后果然发现了车上的其他赃物,不用审问,那家伙直接全都招了。至于我为什么能找过来,因为我在搜查车子的时候意外在椅子上发现了这个。”
他伸出手来,从兜里摸出一张身份证拍到了程知勿的掌心。
“应该是你坐车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然后我就问他你在哪里,他给我指了个方向,我把他的车钥匙和通讯工具都没收后给他铐在车窗上就赶紧过来了。”
程知勿听完有些感慨,别说,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即便自己没功夫去惩奸除恶,那个家伙也早晚会被收拾,只是这次的现世报来得有点快罢了。
“他主动载了我一程。”程知勿提了一嘴便没再多说,大是大非心里还是有的。
郝昭甩了甩头发上沾着的雨水,抱着胳膊靠在向了背后的树干,有些奇怪地瞥了程知勿一眼:“不是,我说……你不疼吗?”
这一句话好像是启动程知勿痛觉神经的按钮,他在战斗中受的伤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的,经郝昭一说顿时全都发作了起来,断掉的肋骨扎得肉生疼,浑身上下也满是细小的伤口,程知勿登时便疼得瘫倒在了地上,腿脚都有些抽搐,呲着牙用疼到变形的声音说:“本来身体都忘了……你非得提……嘶,真他妈疼,快送我去医院啊!”
郝昭被程知勿的反应给气笑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从腰间的包里摸出一个不大的小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撮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磨成的粉末。
“把这个吃了,不用去医院。”
程知勿颤抖着手接过那个小盒,问也没问那是什么,直接就往嘴里倒了下去。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那些粉末进入程知勿的口中被融化之后,他身上的伤势竟然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了起来,断掉的肋骨和受伤错位的内脏也在渐渐归位,不过肋骨没那么容易回到原位,还需要外力帮一把。
“忍着点啊。郝昭掏出小刀,在程知勿惊恐的眼神中往他的膈肌位置直接划了下去。
呲——
一道血流喷出,直接溅在了郝昭的脸上,他的手从那划开的口子里伸了进去,在程知勿疼痛的哀嚎声中找到了那两根断裂的肋骨,两只手一里一外同时用力,终于将其复归原位,做完这些之后郝昭才把手从程知勿的肚子里抽了出来,他在草地上擦了擦满手的血,细密的雨帘很快便将血渍给冲得一干二净。
而在他抽出手的时候,那被他划出的伤口竟已经快要完全愈合了,再晚一会儿可能郝昭的手都要被留在程知勿的肚子里,那时候就得再开一刀……
程知勿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肺脏功能没有在战斗的时候被压榨出所有的力气,却在郝昭的摧残下一次次地逼近极限。他看着自己身上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的伤势,不由得很是好奇:“你到底……给我吃了啥?”
“木乃伊粉末。”郝昭面无表情地清洗着自己身上的血渍,回应道。
“传说吃了会壮阳的那个?”
“那是讹传,而且他们挖的那木乃伊根本就算不得有什么魔力,你吃的那个是埃及第一任法老美尼斯的木乃伊粉末,我偶然得到的……看这样子可能真有壮阳的功效,但跟木乃伊没什么关系,单纯因为那玩意儿是大补。”郝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地上瘫得如同死狗一样的程知勿。
这会儿,许氏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撑起身子在白藤的搀扶下走到郝昭面前鞠了一躬:“感谢阁下搭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她本是妖怪,身体强悍,再加上刚才受的基本也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所以才恢复这么快。
郝昭无所谓地摆摆手:“要报恩就找他吧,我用不着。”他指了指地上的程知勿。
“好。”许氏认真地点了点头,就算不用郝昭说,她的心里也是记着程知勿的恩情的,在刚才那种危急情况下,对方完全可以抛弃自己两人,坐实猎妖人的身份,就算事后被怀疑,也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险去和猎妖人的头领战斗,差一点就殒命当场。
“许雪绘在此立誓,愿尽平生之力,报两位救命之恩。”
郝昭依旧是摆摆手,他是真的不在乎这点恩情,活了快两千年,有多少欠他人情的家伙直到入土了都没能再见到他第二面,观察者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或妖是不一样的生物,他们有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生命,值得他们在乎的东西早都湮灭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但是,他摆手的动作猛地一僵,唰地转头看向那位形容狼狈的妇人:“你叫什么?”
“许雪绘,怎么了?”
郝昭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名字重合上,他又看了看旁边的白藤,果然觉得这孩子的面相有些眼熟,原来是当年那个住在祠堂的白姓男子的后代。当他还是郝国钧时,曾与那白姓男子有过一场莫名其妙的交谈,偶然听到了对方呼喊妻子的名字,那名字正是许雪绘。
过了一会儿,郝昭缓缓出了一口气,即便见惯了世间百态,但在面对这种记忆中的人物站到自己面前的场景时,郝昭依旧有些唏嘘,观察者是最不相信因果的,也是最相信因果的,许雪绘的出现或许正是圆上了自己当年与白姓男子交谈的因果。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似乎我父亲认识你的丈夫。”
郝昭没有说是自己认识许雪绘的丈夫,观察者的身份虽然不是那么的需要保密,但随意暴露的话会给他带来一些让人很头痛的麻烦,他曾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最后用了整整八十年的功夫,换了五个身份,才终于把暴露的引起后患给彻底抹除。
许雪绘对于郝昭的话将信将疑,她不觉得有这么巧的事情,但是恩人既然这样说,那自己也没必要硬说不是。
毕竟她自从离开长夜村之后,和丈夫联络的次数和时间也几乎没有了。
两人交谈了片刻之后,程知勿也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嘶……真疼啊,他娘的,再也不这么打了。”他扶着腰一步一个趔趄地走到郝昭身边,左右打量了一圈,问:“你刚才那些小玩意儿呢?塞哪儿了?身上也没那么大口袋啊,不会是塞进……”说着,程知勿的目光逐渐朝着奇怪的地方瞥了过去。
郝昭脸色有些黑:“我身上有特殊的空间口袋……你他妈在看哪儿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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