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对曹化淳说道：“既然如此，那也就不管你了。”
又对唐辰说道：“吃吧，你做的菜，不必客气。”
唐辰也饿了，当然就不客气。
皇帝还没先动筷，唐辰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直看得旁边的曹化淳眉头紧皱。
“这羊肉味道不错，还挺新鲜。”朱由检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
唐辰一看，也忙放下筷子，抬头看着他。
“你这羊肉是如何做的，竟如此新鲜？”朱由检问他。
唐辰脱口便答：“回陛下，这羊肉我也没怎么加工，就是买的时候挑了刚宰的羊。”
“买？”朱由检凝眉看着他，“这羊肉，你是在外面买来的？”
“是啊。”唐辰看了一眼曹化淳，“这有何不妥？”
曹化淳也没吱声。
朱由检奇怪：“为何朕平日里吃的羊肉，却没这般新鲜？”
唐辰和曹化淳同时沉默。
朱由检见他两不答，提起筷子又吃了一口，想了想又说道：“你买的定是上好的羊肉，因此才比宫里的羊肉新鲜。”
唐辰这才开口：“臣买的只是普通的羊肉。”
朱由检笑了笑，“今日可算是奢靡了，就是为了招待你，才吃一顿羊肉。”
唐辰嬉皮笑脸道：“今日是微臣自己掏的腰包，不知道能不能报账？”
朱由检笑道：“你那么有钱，还报什么账，这羊肉极贵，朕平日可是连一碗羊肉汤都舍不得喝的。”
贵吗？这点羊肉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还算贵吗？
难道朱由检一个皇帝，竟然小气到了这种地步？
唐辰都被他这话惊呆了，“一两银子就能买八斤上好的羊肉，这还算贵吗？”
“多少？”朱由检睁大了眼睛看着唐辰。
唐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咂嘴看着曹化淳。
曹化淳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唐大人说的是实话，一两银子买了八斤。”
朱由检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面色瞬间阴沉了起来。
唐辰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忙使了个眼神向曹化淳求助。
曹化淳却也是在一旁噤若寒蝉。
安静了片刻，朱由检问曹化淳：“宫里的羊肉多少钱？”
曹化淳战战兢兢的答道：“回陛下，宫里一斤羊肉十五两。”
“啊！？”唐辰忍不住叫出了声。
外面一两银子八斤羊肉，宫里一斤羊肉十五两。
一两等一百二十两。
宫里这买卖也太赚大发了吧！
这贪污得也太过分了吧！
难怪他会生气。
朱由检对自己的生活非常节俭。
衣服破了让皇后给补，因为太过破烂，有时候走路都不敢迈大步，怕漏出破烂的内衣。
这时的大明财政已经十分吃紧，节俭在很大程度上是必须的。
朱由检自己做出表率，推行节俭之风，缓解财政困难。
这一下，朱由检的的玻璃心彻底碎了：“合着，自己被宫里这群奴才给骗了！”
曹化淳忙说道：“陛下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自己这个皇帝被人像个傻子一样骗，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今天要不是因为唐辰买羊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个大窟窿。
朱由检的气哪是一下就消得下来的。
唐辰也不好劝什么。
这种事情，要搁在自己身上，恐怕早就掀桌子大发雷霆了。
“这事，你之前为何不跟朕提起？”朱由检看着曹化淳。
曹化淳答道：“回陛下，奴才也是今日方才知道，外面一两银子便能买八斤羊肉。”
他这话，朱由检多少是有些不相信的。
你一个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总提督京营戎政，说你不知道这些，谁相信。
“唐辰。”
“臣在。”
朱由检征询他的意见：“你觉得这事如何？”
唐辰忿忿道：“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朱由检却一点也笑不起来。
换做任何一个人，看着手底下明目张胆的贪污腐败，把自己当个傻子一样耍来耍去，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更别提朱由检这个心高气傲的人。
自己堂堂一个皇帝，省吃俭用，却被这些狗奴才给这般欺骗了。
出现了这种事情，朱由检连曹化淳这个陪伴自己身边多年的人都信不过了。
整个天下，他还能信任谁呢？
“唐辰！”想了一阵后，朱由检问道：“你胆子可够大？”
这问的是什么话，唐辰怔了一下，“陛下想要臣做什么？”
朱由检满腔的怒火正无处发泄，高声道：“你敢不敢替朕去调查宫里的贪污腐败？”
这是让唐辰很不服气的一句话。
什么叫敢不敢？
这不是故意激人吗？
我唐辰一个重生之人，堂堂七尺男儿，有什么好怕的。
唐辰肃然道：“大不了准备两口棺材，一口留给贪官，一口留给自己，有什么不敢的！”
答完了，唐辰瞬间有些后悔。
自己预计的人生，不是应该一统青楼，赚够了钱，然后陪着陈圆圆游山玩水，享受快活的吗？
“好！”朱由检一声高呼，“朕就命你去查办此事，不管是谁在背后捣鬼，都给朕严查到底，严惩不贷！”
“陛下，我……”
唐辰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意气用事，有些嘴快了。
但看朱由检那一脸不爽的样子，这下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你有什么顾虑？”朱由检看着他。
唐辰踌躇了半天，才说道：“陛下，我只是一个六品小官，调查内宫之事，只怕不妥。”
朱由检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别说他官职不够，就算他官职够大，一个外臣去管内宫之事，也是有些不妥。
“朕决定重启西厂，严查贪污腐败……。”
“陛下……”曹化淳想插话。
朱由检抬手打断了他，继续说道：“唐辰，你暂时提督西厂，彻查内宫贪腐。”
“啊？”唐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曹化淳终于插上话了：“陛下，且不说这西厂撤销已久，突然重启，怕引来非议，单说提督一职，向来是掌印太监或秉笔太监担任……”
朱由检瞪了他一眼：“朕意已决，你不必多言，唐辰只是暂代西厂提督一职，曹伴伴，你东厂得全力配合他调查。”
“老奴遵旨！”曹化淳不便再说什么。
出了门，唐辰长叹了一口气，都是这顿羊肉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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