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璟之领兵南下时,司宁一路送到城门。
权璟之倒是不见丝毫难过,依旧是那般意气风发。
司宁知道这定然是他有了打算。
她整理了权璟之的战甲,笑道:“最多两个月,我就不等你了。”
权璟之笑意温软,高马之上俯身搂住她的腰肢,“好,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司宁哼笑,“本事不小。”
“这是自然。”
权璟之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别走得太远。”
离开之前,他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了。
云桡的肚子越来越大,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可萧贵妃依旧虎视眈眈,时不时就宣司宁进宫。
可往往她前脚去,天宣帝后脚就来了。
倒是让萧贵妃无从下手。
权璟之的信来的很勤,几乎是每日一封。
司宁勾着唇角,手中捏着信,“怎的从前没看出来,他这样粘人。”
里面的信多是报平安,让他不要担忧。
甚至还十分笃定地告诉司宁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司宁信他,权璟之此人,绝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一个月的时日很快过去,司宁这日正在玉笙居整理承桑青罗留下的东西。
突然“砰”的一声,脚边碎了一只玉镯。
心头倏地涌上一阵不安。
此时孙嬷嬷急急忙忙进来,“王妃,王妃,云夫人她,怕是要生了。”
司宁眸色一沉,赶到水云院的时候,云桡满头都是汗珠,脸色苍白,“姐姐,姐姐,好疼……”
司宁冷声道:“去找太医。”
然而好半天的忙活后,却告知云桡只是动了胎气,还没到生的时候。
司宁一直冷眼现在她身边,看着那隆起的肚子,“很疼?”
云桡虚弱一笑,“能为王爷诞下子嗣,是妹妹梦寐以求的事,即便是疼,我也心甘情愿。”
事至如今,云桡都觉得自己没有败给司宁。
腹中的孩子就是她唯一翻盘的机会。
司宁自然不惯着她,这孩子的事,她也调查清楚了。
否则不会她绝不会容忍自己的枕边人,还有流着他和别人的骨血。
“姐姐,听闻王爷日日给姐姐送信,可否让妹妹看一看?就一眼?好不好?”
司宁抬眼淡淡道:“今日的信还未来。即便是开了,也是多日之前的了。”
云桡想看以前的,司宁却并不想再同她说话。
然而就在她还未踏出水云院时,便有侍卫匆匆而来,神色慌张沉重。
司宁眼角一跳,今日那不安感愈发强烈。
来人扑通一声跪在司宁面前,双手高举密函递给司宁,哽咽道:“王妃,王爷他……”
司宁动作一顿,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周边的一切都消失殆尽。
“什么?”
“王爷战死沙场了。”
司宁身形一晃,一旁的阿虎连忙扶住,“小姐!”
拳头紧握,司宁觉得自己的心从未这般疼过。
死了?权璟之死了?
“夫人!!!”
杏儿的尖叫声传来,司宁红着眼回头看去。
只见云桡痛苦地捂着肚子,却在看见司宁平静的神情之后,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司宁!!”云桡咬牙哭诉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王爷不会同父皇作对!更不会去南夏!”
司宁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她只看得见云桡一张一合的嘴唇。
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王爷死了!!你为何还这么平静!你为什么不哭!”云桡哭着大喊,推搡着司宁,“你就这么狠心吗!王爷凭什么这么喜欢你,凭什么!”
就在她怒上心头,正要一巴掌扇过去时。
司宁反应过来,抬手捏住,眼神冷静地可怕,“权璟之迟早会摆脱他们的控制,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平静,难不成要和你一般哭喊?哭有什么用,他能活过来?”
云桡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司宁竟然如此冷血。
司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满是沉静。
“封锁端王府,挂白绫。若有人来,除了萧贵妃,告知他们本王妃伤心欲绝,谢绝见客。王爷的身后事,一切凭皇上做主。”
“去宫中传消息,王爷的尸骨未运送回京,绝不办葬礼……”
司宁的命令一条接一条,所有人都在惊慌中做他们该做的事。
只有一直守在司宁身边的孙嬷嬷感受到了王妃的颤抖。
然而云桡依旧恨恨地盯着司宁,“你下达这些命令,就是想把端王府据为己有是不是!你没了将军府,如今王爷也死了,你怕了对不对!否则你凭什么就做主不让王爷入土为安!至今还要同父皇母后做对!司宁,我不允许你封锁王府!王爷死了,就应该让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没有别人帮忙,这王府就真的完了!你……”
“啪”地一声,司宁忍无可忍地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看着云桡惊愕的眼神怒道:“你可知权璟之死了,端王府会有什么后果!若有心之人借此污蔑他,便是死无对证!天子心思深,即便只有忌惮,整个端王府也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司宁的话让云桡一愣,“不会,不会的,姨母她……”
“萧贵妃自身难保!你以为权璟之去南夏,真是皇上赏识他么?那些场面话,也就只有你信!你口口声声说对权璟之爱之深,可尸骨尚未见到,缘何就一定认为他死了?”
云桡不断后退,司宁步步紧逼,泛红的眼睛令人生畏,“还是说你害怕了?你怕他一死,整个端王府就垮了,你想要的安稳生活,你的荣华富贵,都不见了。甚至你肚子里来历不明的孩子,都来不及再找一个爹。”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云桡慌张地反驳。
“那不然呢,”司宁冷声道,“你想如何,让那些早就对权璟之不满的人,过来蚕食端王府最后一点价值?云桡,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即便他真的死了,也是将他的脸面按在地上。你那么爱他,难道不知对他而言,究竟什么最重要?”
云桡摇头,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司宁冷笑,“既然知道,就不该说出那样的话。你的爱,不过如此。”
“那你呢!你就比我高尚?”
面对她的质问,司宁顿了顿,最终轻声道:“我比喜爱自己,更喜爱他。”
云桡没听到这句话,因为这下是真的要生了。
司宁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所有突如其来的事。
萧贵妃连夜从宫中赶来,对云桡的关心让她直接略过了司宁。
当一声响亮的啼哭响彻端王府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司宁听着那声音一声嗤笑,轻声道:“权璟之,你他娘的留下的烂摊子,说好你自己回来解决的呢,骗子。”
才出生的婴儿被严实地包裹着,司宁眉心一压,从萧贵妃手中抱过孩子。
“司宁!给本宫放下!”
司宁交给权璟之早就打点好,匆匆赶来的太医。
当着众人的面,司宁冷声道:“母后放心,宫中有风言风语,说妹妹这孩子来历不明。如今生出来了,正好验一验,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璟之已死,你拿什么验!”
司宁拿出一只药瓶,“这是王爷留下的,太医院也有。母妃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太医院么?验!”
一声令下,两滴血滴入水中,却迟迟未融合。
饶是司宁相信权璟之的话,他从来没有碰过云桡和其他女子,此刻也还是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则是脸色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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