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这天开完视频会议,单身狗郑光便回父母家中看跨年演唱会了。谁知演唱会刚开始,董事长大人一个微信让他明天去关南街拖车。

    他也正好收到云邸沙岳分公司应急管理部门的抄送邮件,被告知由于突发事件,关南街上所有大楼都需要紧急封闭。

    郑光先回复董事长“好的”,又发了封邮件给应急管理部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忍着好奇心陪父母看晚会。

    一首歌结束的时候,应急管理部门回复他说,神官封锁了关南街,暂定管控十二小时,具体原因不详。

    郑光联想到上次帮董事长送饭到北关,也是因为神官封锁,他靠一位叫贺强的老师接应才被放进去。

    可能这两件事也有关联。

    又一首歌结束,他又收到了董事长的小心,让他带各种云邸资料觐见。可能怕他没有心理准备,董事长大人贴心地又补充了,过来跟龙族彤王做报告。

    然后又补充:关南街封路,不允许车辆通行。找一个最近的入口停车,步行过来。

    董事长大人真体贴。

    郑光开车去董事长大人家的路上连油门都踩得深一脚浅一脚。

    聪明的郑光想起了北关的下穿道工程。隧道本身是车行道,但隧道上方是在扩建的步行街。那里算是关北街到关南街最短的直线距离,于是就奔着关北街去了。

    到了隧道口,郑光带着资料下车,看见守着隧道口的两位神官。

    步行街被施工挡板围着,郑光径直走向神官,想打听能不能放他抄工地的小道。

    谁知,当神官听见郑光是去云邸归巢送资料,恭敬地一指隧道,告诉他,隧道里有神族保护,走隧道安全一些,还不用去探索黑漆漆、乱糟糟的步行街工地。

    郑光谢过神官,往隧道里去了。

    隧道里亮着橙黄色的光,是四车道的宽度。越接近关南街,隧道逐渐有了一些弯度,挡住了出口,让人错觉隧道深邃又漫长。

    郑光一个人步行在隧道里,出口和向彤王打报告这两件事情都像浓浓迷雾,让他不知道下一步会踩在什么样的地面。

    要不是看过施工图,知道隧道一共也就不到一公里长,他可能会失去一些前进的勇气。

    忽然,他隐隐约约听见了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斗嘴。

    再一个转角,一位红色长衣的貌美女子看着他,微微皱眉地问:“你是何人?”

    一时间郑光也猜不到对方是哪位神族,但礼貌而恭敬地微微颔首,视线低垂,解释道:“您好,我是去云邸归巢为彤王送资料的……”

    “网结好了,琦王、鹮公,劳烦二位铺一铺,”前方忽然又传来男声,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我送郑总一程。”

    听见有人叫自己,郑光略带惊讶地抬头,看清女子身后几十米开外的那人,郑光一愣,微微睁大双眼。

    乍一看,那人被浅浅的光芒环绕着,不用介绍也知道是神祇降世。

    明白过来是认识的人,鹮赤对郑光一笑,回头答应:“交给我们,你去吧。”说罢,几个闪身,消失在了拐弯处。

    但郑光依然愣着,都忘了周到地回礼。

    随后他看见那人轻轻抬手,光芒开始蔓延,也穿过了郑光的身体,但除了一些暖意,并没有带给郑光别的感觉。

    那人说:“跟我来,郑总。”

    郑光有些机械地跟上了那人,走在弥漫的光晕中。

    很快,光芒就足够覆盖整个隧道,缓缓落地,像一层薄霜一样消失在地面。

    一切其实发生在顷刻间,郑光却觉得自己在光中穿行了好几年。

    甚至在光晕已经消失后,郑光错觉那人身上依然有光。

    路过隧道出口时,又有人好奇地开口:“这位是?”

    发问的是云螭琦,刚才鹤虽表达出认识郑光以后,鹮赤没追问郑光是谁,本来就极大地挑逗了他的好奇心。

    鹤虽简单道:“云邸集团,郑光,郑总。”又侧目对郑光说:“这是云螭琦,龙族琦王。”

    云螭琦恍然大悟:“郑总好。”

    郑光回过神来,竭力克制住颤抖的心情,周到地笑道:“琦王好。”

    云螭琦震惊:“……郑总……是不是……就是说,得到了小墨的一些……影响?”那假笑,一看就是云邸集团内部的人传人成果。

    鹤虽没有理睬云螭琦的玩笑,认真道:“彤王要的资料,我送送郑总。”

    关南街上散落着杂物,被人们弃置的车辆也都留在原处。郑光跟在鹤虽身后,沉默地打量着鹤虽的背影。

    其实,郑光第一时间认出了鹤虽就是那位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贺强老师。

    虽然,贺强勾腰驼背、头发凌乱、眼镜片永远像是抹了一层油。

    面前带路的男人双肩舒展平直,黑色的长发像大理石一样沉静,匆匆一瞥的五官如pu线条一样轮廓分明而周正,一双凤目足以算作颠倒众生,成了屋子里让人印象最深的精致雕花……

    郑光深呼吸了一口,试图甩出一些工作上的联想,鹤虽却在这时开口了:“忘了告诉郑总,我本名鹤虽,或许更多人知道我,是作为‘鹤公’。”

    郑光又愣了愣,还好很快就回神,淡淡笑道:“鹤公,久仰。”

    鹤虽不忘谦虚:“不敢当。今晚的关南街,如郑总所见,出现了一些意外。同时,希望郑总对我的身份保密。”

    鹤虽说得直白,郑光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云邸归巢大门前,鹤虽止住脚步,说:“就送郑总到这里了,再往前就有云邸的保安了。”

    郑光往前几步,转身,对鹤虽颔首,表达谢意。

    鹤虽回以颔首。

    两人都站直的一瞬间,郑光想,原来鹤老师比我高一些。

    鹤虽沉默地看着郑光,似乎在思考什么。郑光莫名其妙觉得心跳乱了几拍。

    他想:原来被鹤公这么打量,我还是会紧张。

    郑光梦回毕业找工作的时候,依稀觉得自己又成了那个努力想要成为社畜的小应届生。

    鹤虽忽然抬了抬手,郑光觉得自己面前有了一团光。他低头一看,见自己竟然多了一枚熠熠生辉的领带夹,是一片羽毛的形状。

    说实话,有些骚包。

    鹤虽说:“去吧,彤王会给雀族几分薄面。”

    聪明的郑光瞬间明白,这是算是鹤老师的信物。

    虽然彤王在新年夜忽然降临云邸董事长家、似乎要把云邸集团查个底掉,但有了来自雀族的信物,彤王应该就不会太刁难可怜的他和他可怜的董事长。

    郑光郑重地感谢了鹤虽,转身上楼了。

    或许是因为在关南街上的经历已经足够奇特,到了顶层董事长家,见到那位传说中的龙王,郑光反而平静了下来。

    然后发现董事长大人和这位彤王有着令人细思极恐的神似。

    其实跟着董事长混了十年,他也有对董事长大人身份有自己的猜测,云螭彤的出现倒是让他得到了小小的锤。

    他想,原来,可怜的凡人只有他一个呀……

    所幸,冗长的报告已经让他工作到麻木。

    他忽然觉得自己单身到现在,应该是因为被工作消磨了情感。毕竟他父母和亲戚都认为以他的身份,媳妇甚至可以取俩。

    终于顺利报告完过去五年云邸的动向,郑光默默感谢鹤虽的庇佑,云螭彤不曾打断他,提出一些烧脑的问题。

    王崇明微笑道:“彤王可满意?云邸集团向来是遵纪守法的好公司。”

    云螭彤点头,对郑光道:“你先回去吧。”

    郑光九十度鞠躬,撤退出了书房。本来还想跟董事长夫人打声招呼,结果没看见平时都暗中观察着的可爱的董事长夫人,便直接下楼了……

    随后,云螭彤转身,面向玻璃窗,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崇明开口道:“不知彤王还有什么需要?今天跨年,无事我便上去找小娥了。”

    云螭彤看着窗外,冷声道:“你变了。”

    王崇明微笑道:“大约活了这么些岁月,不变一变,也就无趣了。”

    云螭彤垂着睫毛,神色不明:“算来,你竟比我年长了。”

    王崇明道:“不曾想彤王竟会在这种俗事。”

    云螭彤没再接话。沉默一阵,又道:“她可好?”

    王崇明脸上的笑意瞬间被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森严。然而这森寒只维持了几秒,便又换上了十分官方的微笑,道:“劳彤王挂记,她很好。”

    随后,云螭彤露出了他今晚的第一个微笑。笑里感情太过复杂,喜怒变换,最终止于无奈。只听他垂睫道:“你恨我。”

    王崇明似乎诧异了一瞬,随即恢复笑意:“不知彤王何出此言?”

    “本王乃是你的兄长,怎会不识你的恨意?”云螭彤平静道。

    “有趣,只听说过彤王有琦王一位兄弟。”王崇明优雅地勾了勾唇,“彤王多虑了,我不曾恨你。若说恨,我大约恨过流黑猖狂,恨过自己无能。但现在失而复得,我谁也不再恨。”

    他说的是实话。“恨”这种感情,他不是没有过,可能对于鬼界,也可能对于自己。而自从与龚小娥重逢,他每天都乐在其中,早已原谅了全世界以前对他的不公,还有什么好恨?

    王崇明似乎无意识地看了一眼腕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已经这么晚了……一会还有几位家人会过来,彤王的疑问都解决了的话,我送送您?”

    十一点半时,王崇明将云螭彤送到天台上。

    云螭彤凝视着王崇明,道:“后会有期,吾弟。”然后化了赤龙,华丽了整片夜空。

    本该喧嚣的关南街今晚无人,步行街也因为管制失去了大批倒数的游客,不然,云螭彤这条华丽丽的大龙大概率会引起行人的尖叫。

    王崇明转身下楼,得到一枚在他衣帽间地板上睡着的龚小娥。

    ——她竟然因为解读古文累积的困意而在震惊过去以后在王崇明衣帽间的地板上睡着了。

    王崇明将龚小娥拦腰捞起,才感觉到她的背上竟然被汗湿了。

    龚小娥忽然惊醒,喊了一声:“小墨,别跳!”

    龚小娥又做了一个梦,梦中视角奇特,她仿佛一直在一个人腰间的高度,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却因为视线总被遮挡,看不清带着她的人的脸。

    惊醒后龚小娥又记不清梦的内容了,依稀记得周围很暗。清楚记得的只有零星几个片段,似乎都靠近梦的结尾。

    其中最清楚的便是,她被带着,一步步踏上了一道纯白的阶梯。阶梯尽处,视角开阔,然后便看见云螭彤自某处走来,目光忽然就被这边吸引了。

    云螭彤似乎看着带着她的人,语气森寒:“你在鬼界停留了两年,可知罪?”

    头上传来熟悉的声音而陌生的声音,让人一惊。

    陌生在那声音无比苍凉,仿佛来自冰潭深渊。与刚睡醒时的嘶哑不同,更像一种久病后的音色,几乎听不清,几乎不连贯。

    熟悉在那声音好像是王崇明的。

    他缓缓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知兄长今日欲赐我何罪?”

    云螭彤眼神中闪过一丝晦暗,道:“龙族何时出过你这般目无法纪的逾矩之人?你自鬼族归来,肮脏之躯,根本不配玷污神界,不配冠以云螭之姓。”

    头顶上的人似乎笑了,似乎又没有:“回家还论配与不配?”然后绕过云螭彤,欲向一片竹林走去。

    一只手抬起来,手心握着一柄深蓝的长剑——云螭彤拦住了他。

    云螭彤皱眉道:“你去何处?”

    头上的人苍凉道:“我去看看他……”

    云螭彤一字一顿:“你、不、配、玷、污、她、的、魂。”

    头上的人沉默了。

    “她残魂不稳,且痛恨鬼界,”云螭彤冷冷道,“你不怕,她因你的肮脏而再无重生可能?”

    头顶的人凄然冷笑,反问:“哦?听兄长之言,仿佛她没有我就能重生?”

    云螭彤道:“比起你,我更有能力助她。”

    头顶之人不再出声,低头凝视着腰间之物,于是龚小娥看见了他的脸。

    ——那分明是王崇明的脸,看上去却憔悴又年轻,让人心疼。

    但,那张脸又不完全像他。

    梦里的王崇明生了一头银色长发,一双天灰色的眸子直逼人心。身穿月白色长袍,就像王崇明曾经告诉过她的那种浅若霜的蓝。

    仿佛画中走出的人,让龚小娥看呆了。

    摩挲腰间的鸿目片刻,又抬眸,眼睑开合,漫不经心道:“或许兄长又对了,是我不配……罢,崇明领罚,这神籍你拿去吧,我不要了。”

    随即,手中运力,一掌拍在自己胸口,闷哼一声。

    周遭风云色变,电闪雷鸣,龚小娥却毫不关心,想出声阻止王崇明伤害自己,却只能微微震动。

    而后,一抹纯白却流着七彩韶光的光晕随着他的手掌自胸口抽离。他月白色的袍子和地面,先后染上了几滴鲜血。

    王崇明嘴角挂着鲜红,痴痴看着手中的光晕,道:“原来我的神元便长这样?果然苍白无趣。”

    随手一抛,一道七彩的流光飘向远处,他轻轻道了声:“兄长珍重。”

    然后身体后仰,毫无牵挂地倒向那道漫长阶梯与平台间的豁口,分明是道无底深渊。

    龚小娥仿佛也感受到从高空跌落之感,心里却被悲伤震慑,脱口喊出那句话,而她也惊醒。

    醒来后便看见王崇明近在咫尺的脸,龚小娥倏然伸出手捧住,确定是实体,才终于是松了口气。极快的心跳却没那么容易平静,她又觉得背后一阵湿凉,也不知道是因为在有地暖的地板上睡着出的汗还是被梦吓的。而后她才发现她正被王崇明拦腰抱着。

    龚小娥拍着胸脯,后怕道:“你刚刚是不是抛着我玩儿让我失重了?我咋就梦见我俩跳崖了呢……”

    王崇明将她放在床上,柔声道:“做噩梦了?”

    龚小娥扶额道:“噩,太噩了。”

    王崇明道:“梦见什么了?”

    龚小娥想了想,愣愣道:“我梦见……你发如雪……你戴美瞳……你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王崇明表情空白了片刻,然后表情控制功能丧失,灿然笑道:“看来不管是什么,都是关于我。”

    龚小娥觉得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情,梦里的王崇明简直有自毁情绪,需要心理疏导。面前的王崇明却笑得开心,于是愤然瞪着他。

    笑罢,王崇明又问:“你记得你醒来的时候叫我什么吗?”

    龚小娥捏了捏自己小小的下巴,说:“啥来着?”

    王崇明勾唇道:“依稀记得是一个很优秀的称呼。你仔细想想,以后可以改口叫那个。”

    龚小娥坏笑:“难道是……‘老师’?”

    王崇明刮了她的鼻头:“再给你个机会,重说。”

    龚小娥笑:“老师多好呀,多礼貌呀!”

    王崇明也跟着她笑:“我希望从你这里得到的情感不是礼貌,你还不清楚吗?”

    龚小娥暗自好笑,嘴上碎碎念:“切,感情可以是复杂的,又不矛盾。”

    王崇明道:“你刚才出汗了,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别凉了。一会鹤老师要来看跨年演唱会”

    龚小娥沉默一会儿,想了些什么,又回答:“好。”于是抓起自己的手机,回了自己房间的浴室。

    元旦节不长不短,一些家里远的住校生都不会回家。

    时间倒回这天放学前,程意与几名狐朋狗友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步行街即将举行的倒数活动。

    听说今年的倒数别开生面,广场水景会做出水幕,然后投影倒数数字。

    汲取平安夜的经验,程意一行人准备早早去步行街占个好位置。于是,放学后,几人如计划行事了。饭都没顾上吃就去了已经有些人潮涌动的步行街广场中心的水景旁占位。

    年底的寒风刮得人耳朵生疼,林多阳半撒娇半取暖解开程意外套扣子,直往他怀里钻,狐朋狗友们齐齐起哄。

    林多阳搂着程意,反吐槽道:“羡慕哥吗?羡慕就去找对象呀,起什么哄。”

    蛋头男道:“开什么玩笑啊阳哥,找对象哪里容易,你人脉那么广,倒是给介绍介绍?”

    林多阳道:“去去去,没有没有。”

    蛋头男一点不失望,还以程意林多阳为背景玩起了自拍。

    林多阳威胁道:“别发上贴吧啊!别让老师看见!”

    蛋头男道:“阳哥你想太多了,我又不是智障……我就发个微博,不开定位不带北关话题,我可不认识刷微博的老师。”然后给自己的图片配文:平安夜吃狗粮,跨年夜吃狗粮,夜夜夜夜吃狗粮。

    又有男生起哄:“发什么微博?不刺激,要发就发贴吧。超越级草帖,成为最热帖!”

    蛋头男点赞:“好主意!”

    听完这话,林多阳撒开程意就去追打那一群男生去了,蛋头男举着手机,一边躲闪一边道:“给我介绍妹子,我就不发帖!”

    林多阳道:“没有没有!”

    那边追打得开心,程意心里却醋意浓浓。林多阳总是跟男生闹得开心,不如龚小娥乖巧可爱、踏踏实实,总是垂着脑袋看着地,从来不会跟别的男生打打闹闹。

    忽然林多阳又绕了回来,问程意:“龚同学有对象吗?要不把龚同学介绍介绍?”

    程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仿佛被读了心,心里有鬼一般地更加沉默了。

    忽然,关南街的方向传来阵阵风声、呼喊声,还有碰撞声。广场上的人群登时安静了下来。奈何广场中心通往关南路的方向是一个斜上坡,站在广场中心的程意一行人并看不见关南街发生了什么。极力看向那边,只见远处的夜空被一道红光点亮,不久后协警出现,疏散了广场上的人群,并且告知群众不要靠近关南街。

    步行街上的活动取消。于是,旧事重演,一群人又都挤在程意的出租房内打扑克。

    蛋头男还在以介绍对象才不发帖来要挟林多阳,林多阳虽然是勒令他别发,却也乐在其中地例举着她认识的妹子。

    一个不会玩扑克的男生躺在程意床上玩手机,忽然惊呼道:“靠,今晚关南街出事了,神官和龙族彤王都亲自下场了!”

    牌桌周围的人一哄而散,纷纷围在男生周围七嘴八舌,问这问那。

    男生转述着微博内容:“有什么……妖风,神官把关南街封锁了都,彤王亲自处理的事情……靠,你们没手机吗,自己看呀……诶,别抢我的……别压我……诶诶诶诶……”

    这时,程意的手机忽然响了,不过屋里人纷纷扑向新闻,包括林多阳也正夺手机夺得开心,没人注意程意。

    程意看了来电对象,条件反射似地将手机屏幕朝下按住,走到窗边,轻声接起了电话:“喂,孟老师好,新年快乐……”

    电话里孟老师的声音却不怎么快乐:“南方教学点发出去的花露闹出人命了,你发出去的如何?如果花露变红就立刻回收,不能把事情闹大。自己掌握好,我去通知其他人。”

    程意连连应下,很快结束了通话。他猜测莫非今天神族出动跟他们的计划有关?

    他的手有些抖,莫名其妙地感到了自豪,仿佛这些大事都与他有关了。

    他需要联系上龚小娥,确定花露怎么样了。

    但龚小娥拉黑了他的企鹅号,他应该怎么联系她呢?

    他给从前记的龚小娥的号码打去了一个电话,发现已经成了空号。

    然后试图联系蒋西,希望中转一次能联系上龚小娥,却发现梅开二度,他也被蒋西拉黑了。

    依稀记得林多阳有龚小娥的企鹅号,他正打算找林多阳问问,却无意发现窗外窗台上站了只小鸟,豆大的眼睛打量着屋内。

    这鸟跟有思想似的,大半夜不回窝里躺着,好像还跟程意的视线产生了交集。仿佛与程意对视了片刻,小鸟展翅飞走了。

    程意有些急了。他将花露和自己的一封情书塞进了龚小娥的书包,假意花露是复合礼物。但无法联系上龚小娥,也就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之前将龚小娥作为召唤术的实验对象,只是因为听说初级召唤术不会闹出人命,又觉得龚小娥就是他的囊中之物,稍微欺负一下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花露竟然有可能闹出人命,他从没想过要害死龚小娥。

    加之龚小娥已经变可爱了,他的情书可谓三假七分真,也盼着龚小娥能答应他的复合请求。

    于是程意直接把小鸟这回事抛在了脑后,毕竟小肥啾也不会有什么战斗力。

    程意在床上叠了一堆的罗汉中找到林多阳,问道:“你能不能联系上龚小娥?”

    林多阳眼镜都挤掉了,恍惚道:“龚小娥?应该可以……”

    蛋头男从人堆中伸出头,问道:“龚小娥是谁?是妹子吗?”

    林多阳隔着人堆对另一个方向的蛋头男介绍道:“对对对,特别好的妹子,你要不?给你介绍?”

    蛋头男说:“好啊好啊,微博给我,我去视奸她。”

    林多阳说:“你问问意哥有没有她微博。”

    程意本来有些着急,听到林多阳和蛋头男的对话瞬间灵光乍现。

    龚小娥是有微博的,当时还苦苦求程意互关,只是到最后都没有。程意列表里大都是用自拍当头像的女生,龚小娥的头像是一只丧丧的网红橘猫,程意不大想关注她。

    程意翻遍了粉丝列表,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橘猫头像。程意有些开心,看来龚小娥对他还有些感情。他点了关注龚小娥,于是他俩互关了。

    彼时的他完全没考虑到龚小娥微博用得不多,纯粹是忘记了清关注。

    沉住气,程意又远离了狐朋狗友,发了一条微博私信:“新年快乐。”

    彼时微博私信还有未读标识,他发给龚小娥的私信一直未读。

    他记得龚小娥刷微博都是看小动物博主,翻了翻龚小娥自己的微博,果然是一条动态都没有。说起来,龚小娥在网上好像比现实更社恐,无论是哪个社交平台都很少更新状态。

    他又找来林多阳手机,并没有在企鹅好友列表找到龚小娥。看来龚小娥已经把她删除了。

    他还记得龚小娥的住址,已经开始考虑去龚小娥家楼下堵她了。

    蛋头男已经从人堆下钻了出来,过来要龚小娥微博了。

    程意锁上手机,不耐烦地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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