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二年一月中旬, 大名府终于传来了消息。而与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大名在朝上宣布赏赐木叶的旨意。
“裕安姬觐见大名,言‘木叶本为威胁, 然今灾害不断, 民心不稳,不宜激之以成大祸。况北有雷、土窥伺,却静而不动, 何也?乃惮于木叶也。倘今上散之, 无异于自断爪牙, 恐为祸不远矣。不若安其心、抚其志,利之用之, 以抗北敌。’大名曰‘善’遂下旨以金银钱粮等物赐予木叶。”
斑读完大名府的情报, 朝柱间一点头:“看来这一关暂时过去了。”
柱间“嗯”了一声:“虽然如此,木叶的战备工作也不能停下。毕竟大名这次不光明确拒绝了雷之国, 还大张旗鼓地赏赐木叶, 定会引起雷之国的强烈不满。”
“不错。”扉间也十分赞同, “根据逸阳城传来的情报可以推测,雷之国大名是个暴脾气。此次火之国这样的态度, 恐怕会激怒他。”
“既如此,警务部还要加强木叶内部的排查和外部警戒,情报部和暗部对雷之国和土之国的动向调整到最优先等级。雪间这次去大名府已经去藤田三浦那边知会过了, 他那边运来的东西要注意接收和安置,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隐蔽, 不要让木叶里的任何人察觉出异常……”
柱间拍板定论后,众人皆没有异议,于是便散会各忙各的去了。
火影室的门被重新关上。只有自己在房间中的柱间一改刚才可靠的模样,顿时垮下脸来, 生无可恋把头搁到桌子上:“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文件要批啊……”
都是那个雷之国,搞什么事,害的他要批的文件多了能有三分之一。
柱间不禁在心里一边碎碎念,一边从抽屉里拿出印章盒。他向往日一样打开盒子,然而向往日一样躺在盒中等他的印章却消失不见了。
他面对空空如也的盒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他好像,昨天因为太晚了所以把一部分文件抱回了家批,然后把印章也给顺走了。
所以今早上就理所当然地忘拿了。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口水都塞牙。柱间幽怨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火速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楼顶值班的暗部:“……”
印章忘拿可以让我们去拿,倒也不必您亲自跑一趟。我看火影大人您就是想光明正大地翘班吧。
不说暗部们内心怎么吐槽,此时在木叶上空放飞自我的柱间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心情不要太爽。他落到族地门口,晃悠悠地往家走,半路上正好遇上了千手多江。
“柱间大人。”多江叫住柱间,两步走上前来,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这是我姐让我交给您的,说是今早上给您收拾书桌上文件的时候看见的,觉得您可能是忘了拿,所以正要让我送去火影楼呢。”
“哦,多谢,我正要找它呢!”
柱间接过了印章,左右看了看,不由奇怪道:“桃华呢,怎么没见着她?”
“我姐去六长老那了,说是要拿点药。”多江解释道,“所以她让我先送过来了。”
柱间听后微皱眉头:“桃华受伤了?”
桃华不是和雪间一起去的大名府刚回来没几天嘛,雪间说一路顺顺利利的没出什么事,她怎么会受伤?
多江说起来也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我问我姐来着,我姐什么都没告诉我,还说我多事。”
这就不应该了啊。桃华和多江是亲姐弟,受伤这种事是常事,而且这两天桃华正常得很,不像是有大伤,有什么不能告诉亲弟弟的呢?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多江点头:“那我就先走了,柱间大人。”
得到了印章的柱间不禁因多江刚才的话心存疑惑,又怕桃华身体真有什么事,于是秉持着关怀下属兼友人的想法,柱间并没有回火影楼,而是向千手的医疗班而去。
而此时的桃华,正在医疗班里焦头烂额。
“奶奶,您就把药给我吧。”
桃华拉着千手音的手,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恳求了:“我保证不乱用还不行吗?”
“不行。”无论桃华怎么急得跳脚,千手音都不松口,“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种药的药性猛,若是用量不当不仅无法治好冻伤,还会让原本的伤处变本加厉。除非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处,否则我是不会让你把药带回去自己抹的。”
桃华咬了咬嘴唇,低头不吭声。
千手音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大前天你来问我要冻伤药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说你出去一趟不小心冻着了,可又不让我看伤处,只说自己回家抹药就好。我本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太在意,谁知好好的你今天又过来问我有没有能治好冻伤所致暗伤的药,这就有蹊跷了。”
“我这辈子见到的暗伤数不胜数,什么类型的没看过。以咱们千手的体质,冬天出任务有冻伤是常事,可能冻到留下暗伤的地步,那得最少一直在雪地里待个五六天才可能有。你之前从没来要过这种药,前些日子不过去了趟大名府,路上时间这么短,能有什么冻到有暗伤的机会?”
见桃华依旧沉默不语,千手音眼睛一眯:“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说,我就把族长请来问你!”
“别别别奶奶,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桃华拽住千手音的胳膊,觉得实在瞒不过去了。她咬咬牙,警惕地感知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才附到千手音耳边低声说道:“不是我,是雪间大人。”
桃华忍不住叹息一声:“雪间大人为了求见裕安姬,在大雪之中滴水未进,一动不动整整跪了三天三夜,膝盖冻伤了。她不让我告诉族长,怕族长和二族长担心,还特意在大名府多呆了几天,直到行动无大碍了才启程。结果她回来之后也不敢自己过来,只能让我偷偷来拿药。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这药用的剂量不对,雪间大人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
“嘭!”
还未等千手音有何反应,门突然猛地被推开了!
桃华回头看时,只见柱间面沉似水地走了进来,周身的威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桃华,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桃华竭力压制住面对更强者反射性逃跑的本能,听见她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柱间这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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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情报已经从暗部拿回来了。”
“知道了。”雪间头都不抬,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刑讯班那边的人开口了吗?”
“有宇智波的人在,哪有藏得住的秘密。”英把怀中的两张纸放到桌上,“都在这了。”
“那就好,让泉奈那边再多挖几个人出来,送上门的情报不要白不要。”
“这两天安和还跟我说,警务部早就忙得脚不点地了,每天……”
英的话随着被推开的门戛然而止。
雪间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一愣:“诶?大哥你怎么这个点……”
“跟我来。”柱间二话不说上前抓住雪间的手腕,把她拽了出去。
“等,等等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上司被自家族长拖走,感觉大事不妙。她在原地咬着唇转了两圈,而后出门向暗部跑去。
不说英去搬救兵了,柱间把雪间拽到一处空旷的训练场才松开了手,也不啰嗦,直接沉声道:“雪间,大哥很久都没有跟你对练了吧。”
雪间心里一突突,勉强撑着笑道:“大哥怎么今儿突然想起来……”
“怎么,不想跟大哥对练?”柱间一顿,目光似有似无地瞟向她的膝盖,“还是说你身上有伤,不能和我对练?”
在柱间的注视之下,雪间半垂了眸子,掩住了心虚:“那倒没有……”
“那就开始吧!”
话音未落,柱间欺身就攻了上来。雪间忙一矮身,只觉得拳风擦着她头顶而过。她当下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来,集中全部精神,向后撤步,以手为掌,化去了柱间手上的力道,紧接着一个后跳避开了他的侧踢。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空地上交起手来。面对这个大陆的最强者,雪间前五十招丝毫不落下风,然而五十招往后,她的膝盖就开始有隐隐的酸痛感,感觉腿有点不听使唤了。她竭力以加快上半身的速度来弥补下半身机动性的不足,然而柱间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弱点,一直在压低重心往她的下盘进攻,逼得她不得不调动身体一退再退。
终于,在第七十五招时,膝盖突然袭来的刺痛让她的反应慢了一瞬,正是这连精英上忍都未必察觉得到的犹豫,让柱间抓住破绽,一个旋身踢击中了她的右臂。
雪间在膝盖一疼时就感觉不好,急忙架起双臂防守,下盘不稳的她却依旧没能防住柱间这一击,飞出几步远摔在了地上。
“雪间!”
正在和斑商量暗部事情的扉间突然被英告知自家妹妹被大哥强行拽走时十分摸不着头脑,但看英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假,于是放下手里的活出了暗部。斑听了也觉得事情有异,于是和扉间一同来了训练场。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正好看到雪间被踢倒的一幕的扉间顾不得内心的震惊,快步上前把妹妹扶起来护到身后,直面沉着脸的柱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从小到大,无论是父亲还是他,每次要责怪雪间的时候都是大哥护着。别说打了,就是说她两句大哥都一向舍不得,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了,能让大哥气到非要揍雪间一顿不可?
柱间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而是注视着他背后低着头的妹妹:“雪间,你刚才为什么不撤步?”
雪间低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以你的能力,避开这一招不难吧。”柱间继续道,“大半年前你还能在我手底下走过一百招不显颓色,今日怎么不过七十五招就败下阵来。”
雪间的手捏住了衣角。
柱间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是你没撤步,还是你没法撤步?”
被点破的雪间不由自主地松开贝齿,微微一怔。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扉间也听出不对劲来。他稍一侧身,看向雪间:“到底怎么回事,雪间?”
雪间怯怯地抬眼看了一下扉间,又迅速低下头去:“二哥,我……”
“要不是我刚才恰好去了六长老那,听见了桃华和六长老的对话,我还不知道她身上有伤也敢瞒着我们!”
柱间简直要被她气死。他跟弟弟简略地说了一下从桃华口中知道的事情经过,末了说道:“她膝盖上冻伤了也不好好治,留了暗伤也不说,还让桃华去六长老那里拿那种去暗伤的药膏想抹抹算了。你说她……”
扉间听着大哥的话,眸中的讶异逐渐转变为怒色:“大哥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时候我实在没办法。”雪间抬起头,双目中含着不甘与激动,“裕安姬把我叫去却又避而不见,分明还记恨着千手与宇智波私建木叶之事,摆明了要我彻底弯下腰伏下身求她。我若不跪,她怎能消气?”
她又不能未卜先知,知道裕安姬要来这么一出,不然何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生生冻了这么长时间?
“裕安姬真是欺人太甚!”扉间厉声道,“她把我千手当什么了?居然以此来折辱你,我看她是不想要木叶这个助力了!”
虽说只是柱间的转述,可扉间完全想得到,雪间在大庭广众之下跪上三天,裕安姬的府里上上下下的奴仆必定都看见了。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出内亲王府,甚至传出大名府。这样一来,雪间的脸面和尊严将置于何地?
“你也是,她让你跪你就跪?还在大雪里跪了三天。”
扉间真是又气又心疼:“裕安姬还用得着我们,不舍得木叶拧成的这股强大的力量,所以不会这个时候翻脸。我不信你想不到这点,既然想到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跪又能如何?他就不信裕安姬真能放开木叶这块肥肉。
“我知道,可我不敢赌。”雪间也是满腔的无奈,“无论是拂袖而去还是强行去见她,都只会让她对木叶再添不满。木叶新立,人心还未稳下来,若她趁雷之国的事借题发挥给我们使绊子,或在贵族中动什么手脚,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都只会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忍者再强大,以目前的境况来看依旧要依附着贵族,依附着皇室生活。倘若不出意外,往后的数年,甚至数十年,木叶都要在她的手底下讨生活。与其姿态强硬让她现在就心生厌恶,不如放低姿态去讨个饶服个软。这样她高兴了,往后咱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更何况,要是以后真与其他国家发生战争,真得罪狠了裕安姬让她在战争中对木叶下手,那么到时候死的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寂。
“当务之急,是把雪间的膝盖治好。”斑见柱间的脸色依旧不太好,劝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怪她也没用。雪间还年轻,不能这时候就落下病根,不然以后可有的难受了。”
斑太了解他了,这次柱间如此动怒,是因为雪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面子没了可以挣,利益没了可以换,但唯独身体伤了就是伤了。
柱间与他的梦想都是将弟弟妹妹保护好,所以见到雪间如此不爱惜自己,他才会这样生气。
果然,柱间闻言神色一动,终究长叹一声。他走到又低下头的妹妹面前,抬手轻轻拍去了她肩上的泥土:“是大哥不好,刚才打疼你了吧。”
“不疼的。”雪间迎上大哥的关心的目光,摇摇头,“大哥一向很有分寸,是我没站稳才倒了的。”
“以后万事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先。”柱间满含无奈地敲敲她的额头,“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我就不让你出木叶了听见没?”
“我,我知道了。”雪间揉揉额头,心虚地抿了抿嘴。
气氛总算松缓了下来,小小的矛盾在兄妹之间烟消云散。下午的时候柱间特意早走了一会儿,叫着雪间回家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然而正如雪间所担心的那样,情况并不乐观。
“表面的冻伤已经痊愈,可韧带和软骨有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关节腔里有积液,再加上因为在雪地里跪了太长时间,恐怕寒气入体,以后秋冬和阴雨天会留下畏寒怕潮的毛病。”
柱间目露担忧:“要想根治,恐怕需要长年累月的修养啊。”
医疗忍术不是万能的。它的本质是促进细胞分裂提高细胞活性来达到修复的目的,因此虽能及时止血愈合可怖的伤口,但慢性劳损类的病痛却大多只能达到缓解的效果。
“既如此,便顺其自然吧。”雪间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大不了以后我冬天少出任务就是了。”
她身为木叶的最高战力之一,不可能不出任务放弃武力,所以靠修养来痊愈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再想想办法。”
柱间盯着雪间的膝盖,喃喃道:“我再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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