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亮。”
雪间裹着薄毯子翻了个身, 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本来以为是在做梦,谁知眼前的亮光无丝毫改善,她才揉揉眼,勉强抬起好像要粘在一起的眼皮。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室内, 外面的日头已经大高了。雪间心里咯噔一下, 一掀毯子赶紧穿衣下床, 脚一踩地还被垂到地上的帐幔绊了一跤。
完了完了完了, 昨天还让火核辰时初就来找她汇报呢这都肯定过巳时了再努努力就该吃午饭了。
雪间一边在心里懊恼一边拿凉水抹了把脸, 匆匆扎了头发就往外跑, 七拐八拐来到设在领主府内平日处理文件的工作室,“刷”的一下拉开门后就愣在了原地。
“你醒了。”
泉奈还提着笔, 转头迎着门口照进的阳光向她笑着看来:“你要再不醒, 这午饭可都要错过咯。”
夏日的光打在少年朝气蓬勃的面容之上,竟让雪间莫名有些不真实。她呆了一会儿,眨眨眼才反冒出来一句话:“你来了啊。”
“我今日凌晨到的,左右也不困了就直接过来了。”泉奈看她显然还在迷糊的模样不免好笑, “是我让火核不必使人去叫你的,就想看看你到底能睡到几时。”
“你……”
雪间觉得脸热热的,又气又恼,瞧着无旁人在此就噘嘴瞪眼地跺跺脚, 扭过身子哼了一声:“都是你干的好事, 让我这样出丑。”
泉奈站起身来朝她走来。作为一个受到过专业训练的宇智波二族长, 他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就算心里已经笑到打滚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这怎么能算是出丑呢?”
“怎么不算, 人家都大早上起来干活了我这个做上司的还在蒙头大睡,叫别人怎么看我?”雪间气鼓鼓地侧着身子不看他。
“这不是听火核说这几天你没合过几个时辰的眼,所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嘛。再说了,这又没耽误事, 该处理的我都处理完了。”泉奈轻拽拽她的胳膊,“哎,别气了,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雪间这才勉强瞥了他一眼:“什么好消息?”
“哥哥们回来了。”
雪间立马就亮着眼睛看他了:“哥哥们回来了?在哪呢?”
“哥哥们带着日向天忍和猿飞佐助他们去棋山了。”泉奈解释道,“我是在昨天过来的路上碰到哥哥们的。这儿的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就让我先过来帮你。他们则带人直接去了棋山,只待咱们这边任务书一签,就直接动手灭掉那帮人。”
啊这,确实是她大哥的风格。宁愿出去做十个sss级任务也不愿意在办公室批一天文件的那种。
“原来如此,我说你昨儿怎么派人传信说要晚点儿到,我还以为你遇上了什么麻烦。”雪间了然,“既如此,那么山贼那边的事咱们就不用操心了。”
这帮贼人自作聪明想要撇开领主府单干,可也不想想,这盘州境内的所有人每年都要向领主府交税,自然也包括向他们上交粮食的农人。以前领主府能容许他们存在是因为最终这些粮食大半都归了领主府,而现在他们抢了本该上交给领主的粮食,还想要抢了原本和领主府合作的粮商,领主府会放过他们吗?
雪间想起火核从雨谷宗的房间里搬过来的那些有关兵器和铁、铜等各种矿藏的出入账目,可谓是触目惊心。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万万不会想到,小小的一个盘州居然有能够武装一支足以起兵造/反队伍的力量,豢养私兵到了这种地步已经远远超出了御敌边境的防御所需兵力,也难怪这四个月的领主之争能够打得如此轰轰烈烈。
盘州尚且如此,那么其余八大领地是什么样的境况可想而知。而面对这种情况大名府竟然毫无反应,或者说是无力反应,可见现在大名的统治已经弱到了什么地步。
每年的税收几乎不必上交大名府,私下铸造货币,掌控盐铁的发售,甚至豢养大量私兵并打造相应武器装备。
这盘州,说是国中之国也不为过。
“雨谷氏世代居于此地,根基深厚,纵然此次动乱使得大半势力覆灭,可总归人心还在他们这边。”泉奈沉声道,“我已经派人去追杀参与此次动乱的那七位公子的嫡系残余势力。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和支持良惠女,不除掉他们恐怕将来会生祸患。”
雪间“嗯”了一声,颔首道:“树大根深,雨谷氏能有今天的成就,定非一日之功。良惠女的孩子虽然还小,可终有长大的一天,到那时他肯不肯继续听话就很难说了。”
毕竟因其生母,这孩子的出身再怎么被人诟病,也是雨谷宗的亲生儿子,是实打实的大贵族,怎么能容许忍者这样的低贱之人骑在他的头上,让他事事都要请教忍者看忍者的意思行事呢?
常人尚且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况且是出身贵族的盘州领主?
一旦他长大要除掉木叶盘踞在盘州的势力,对忠于雨谷氏的势力振臂一呼,盘州会再起波澜不说,木叶对盘州的控制恐怕也会暴露在天下人的眼前。如此一来木叶的野心将会彻底被揭开,到那时木叶若是还未准备好,面对的将是大名府以及所有贵族的敌视与诘责。
群起而攻,纵使强如木叶,也承受不起。
“所以这盘州的人,不能忠于雨谷氏。此事虽紧要,却也不能急,当徐徐图之。”泉奈接过话来,“我打算让奈良鹿亮总体负责领主府的所有事物,让千手璟、宇智波川、日向天忍、旗木设辅佐,其余皆是自各家族中选出的青年才俊。另外宏远还年轻,让他在这历练历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雪间对此并无异议:“只是我们能够想到往盘州安插扶植自己的势力,大名府及其他领主那边未必想不到,所以还是要给奈良鹿亮提个醒,让他防着点。”
泉奈颔首:“你放心,我已经同他说过了。”
“既如此,便按你说的办。”
奈良一族的智慧雪间是信得过的,而奈良鹿亮作为奈良族长的堂弟,其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派遣这样一支队伍留在这里,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等盘州的事一了,他们也该返回木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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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宫,清徐殿。
屋内的冰块散着丝丝的凉气,驱散了殿内夏日的炎热。大名正举着本棋谱在棋盘上摆弄,只听身边的贴身内侍正升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禀报道:“陛下,左相大人来了。”
大名握着黑子的手比划了下棋盘:“哦?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位五十余岁面有长须、身着紫红官袍的中年人来到了殿中,向坐在上首下棋的老者躬身行礼道:“臣谷木义理参见陛下。”
“罢了。”大名抬抬手,看着他饶有兴趣地指指棋盘,“来来来,朕近日新得了一本棋谱,你来跟朕下一把看看。”
“陛下既有此雅兴,臣自当奉陪。”
谷木义理依言坐到了大名的对面,手持白子与大名对弈起来。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只余下棋子与棋盘撞击的声音。
谷木义理借着落子的功夫觑了觑大名的神色,而后试探着开口道:“陛下近日在宫中,有没有听说什么趣事?”
“这宫里天天都一个样,能有什么趣事。”大名笑了一声,“卿这样说,想来是听说了什么,不妨讲来与朕听听?”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谷木义理斟酌着言辞,“臣只是听说有个大户人家的家主突然死了,他的几个儿子为争夺家业都想当家主,最后打了起来。谁知道打来打去这几个儿子都没了,反倒让三岁的小儿得了便宜。陛下您说,这事说起来巧也不巧?”
大名抬眼看了他一下,笑道:“看来左相也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啊。”
“要说这里面没有故事,恐怕谁也不信。”谷木义理从棋盒中捡了一枚新的白子,“不说雨谷宗死得突兀,单那位四公子本已入主了盘州城却在一夜之间暴毙就十分蹊跷,更不用说那位由木叶护送着入城由一位农家女一跃成为盘州主母的良惠女了。”
大名不置可否:“卿的意思是此事有其他人的手笔在内?”
“此事背后必然有操纵之人,然而想要确切查出,却没那么容易。盘州地处要塞,掌管着与汤之国三分之二的边境,商队货物乃至人员出入皆要经此,不知惹得多少人眼馋。”谷木义理沉声道,“如今大名府与各领主的关系微妙,倘趁着盘州大乱贸然出兵介入,必会引起其他领主的反对与忌惮。恕臣直言,万一激起兵变,以大名府之力未必能够轻易镇压。”
“所以之前在朝堂上卿反对出兵。”大名接过话来,“自雨谷宗死后朝堂上关于盘州的议论便未有一日停歇,这两日又有人进言应当借此机会一举收复盘州,可朕始终拿不准主意。”
“陛下,这些臣子的心是好的,只是现在出兵收复与先前出兵并未有太大区别。这盘州毕竟是雨谷氏的盘州,陛下就算有心收复,也不应操之过急。”
大名呵呵地笑了两声:“卿今天来,是有什么主意吗?”
“臣以为,若是于明面上掌控,无论是否出兵都必将引起其余领主的警惕;不如扶植盘州小贵族,许以好处,令其忠于陛下,如此循序渐进逐步蚕食,最终掌控整个盘州。”
黑子夹在两指之间迟迟不落棋盘,大名思忖良久才点点头:“只是如此一来天长日久,不知何时才能见效。”
谷木义理劝道:“如今火之国虽强,真正掌握在陛下手中军队却并不多,对各领主还是应当以安抚为上啊。”
大名闻言长叹一声:“只好如此了。”
谷木义理见大名应下,心里松了口气,可想到此次事件木叶在其中的表现,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说起来,这次木叶能掺和进来,属实让人颇有些意外。”
“盘州之乱掺和进去的势力不知几何,木叶也是其中一股,朕心里明白。”大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如今裕安正对其多加拉拢,即便他们真有所逾矩从中分得一杯羹,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谷木义理方待再劝,可终究只张了张口,垂首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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