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旋律让男孩儿觉得很不舒服,他下意识转过身,但后壁上的镜子仍能清晰的照见身后的人和事。
电梯每上一层,门就会打开再关闭,那音乐在开门时会消失,而在关门时又响起,从一楼到七楼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
电梯到达七层,男孩儿脸色有些发白,他从镜子里看见女人独自下了电梯,音乐也消失了,可当电梯门再次关闭时,音乐声再度响起。
在这空荡的电梯里,音乐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空洞,他余光瞥到镜子上,惊惧的发现,原本的镜子竟然变成一扇上锁的大门。
男孩儿急了,他把住镜子前的扶手疯狂摇晃,试图打开这扇“大门”。
“哥哥,我妈妈呢?”
忽然,男孩儿发现那粉裙子女孩儿还在电梯里,此时此刻正巴巴的看着他,这让他不由得响起一些事,他放开扶手,转身一把揪住女孩儿的胳膊抡起膀子将她小小是身体甩到了镜子上。
镜子顿时碎裂并朝男孩儿扑面摔落,男孩儿仍专注在手上的女孩身上完全没有躲闪,顷刻,无数玻璃割破他身体,直到感觉大腿上的剧痛,他才从幻境中走出来,发现那小女孩儿不见了,身边只有一地碎玻璃和汩汩流出的鲜血……
裴继正的案件又过去两天,但没有任何进展,罗勉只能一遍遍的看酒吧监控录像,从其中找破绽。
赵国栋刚沏好一杯茶,端着过来,和他一起看着电脑画面,“要我说裴继正那案子,该结就结了吧。就算是张婷借她女儿身份混进酒会,对他说了什么,或是骂了什么,最后还是他自己选择跳楼的,这就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件。像小余说的那个什么心理暗示,那太悬了,怎么可能?就算是真的也根本找不出证据。我们查案到最后不还得靠证据来抓人吗?没有实质的犯罪证物,怎么抓人?没有用,查也白查。”
罗勉眉头紧缩,“我觉得这案子没这么简单,不管能不能抓人,我们最起码要知道那天冒充谭文静的,到底是谁。”
“唉,又卯上了。这案子不结,回头上头又要催了……”
这时,桌上座机响了,赵国栋过去看了眼来电提醒,“片区的?”
他接起电话,“喂,刑警队……”
随着电话那头说的内容,接电话的赵国栋面容越发严肃。
挂上电话,罗勉问,“片区什么事?”
“罗队,咱的线索来了。兴安派出所那边的李所长说,他们在一起意外事故中发现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说是和裴继正这案子里的嫌犯很像。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又是意外,最近的意外还真多。”罗勉起身,“走,去看看。”
俩人开车来到电话里提及的医院住院部,来到三层icu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窗,罗勉看到一个全身插满管子,昏迷不醒的男孩儿。
陪同他们而来的是兴安派出所的李所长,他看着那男孩儿说,“他就是这次事故的伤者,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儿,小名叫童童。当时这孩子独自乘电梯的时候,挥手打碎了电梯内的镜子,结果被意外割破了腿部大动脉。被人发现时已经休克,送到医院抢救,但是到现在还没苏醒。据说,因为失血过多,很可能成为植物人。”
“这听起来完全就是熊孩子恶作剧导致的意外啊。”赵国栋抱着胳膊说。
“我们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确认了责任方后,就把这案子交给物业和户主自行协商解决了。连电梯里原本的血迹玻璃都清理干净了。后来我听说刑警队似乎在查那个教授坠楼事件,其中有个嫌疑人身穿红色连衣裙。我这突然就想起来,我在那个电梯监控录像里好像看见过这么一个人。于是我又调出那天的录像又看了一遍,还真有。”
说着,他拿出手机,把拍下来的录像片段给罗勉看。接着补充说,“在给你们打电话之前,我还特意调查过这个女人,结果所有住户都说不认识她。我觉得这件事就更可疑了。”
这段视频是从小男孩登上电梯时开始到男孩儿打碎镜子为止。
罗勉全神贯注的注意视频,视频里的男孩儿起先还算正常,但是等红衣女人离开后,他就越来越不对,行为举止就像中邪,像极了之前跳楼的裴继正。
没错,就是她。
看完视频后,他更加笃定。但是,眼下,他唯一不能想明白的就是,如果确实像江莹说的,心理暗示并不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崩溃,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孩子我怎么看着好像是撒癔症呢?他平时什么表现?没有什么精神疾病史吧?”赵国栋问。
李所长无奈的说,“这孩子名气可大着呢。他是四年前搬到这个小区里的,自打来了,我们所里就没消停过,成天有人因为他报警。不是噪音扰民,就是破坏公务,要么就是那弹弓打人。还有,这小区的流浪猫狗全让他给弄死了。”
“这么小,就这么凶残啊,那你们也不管管。”赵国栋说。
李所长苦笑,“咱是同行,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吗?他才多大,抓不能抓,拘不能拘,打就更不行了,光批评教育有什么用啊?只会变本加厉的报复。我们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呀。”
罗勉联想之前张婷说的话,觉得不太对,“这个孩子应该不止这些问题吧,他是不是曾经犯过更大的错。”
“罗队长果然厉害,我正要说呢。本来我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件案子之后,我才听说了,这孩子他们家之所以搬家到这儿,是因为四年前,他在他们老家犯过一件事,他把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儿,无故打到骨折,重伤住院。要不是周围大人及时发现,估计能给打死。”
“那后来呢?”赵国栋追问。
“这个童童当时才七岁,没办法处理。听说是他们家赔了女孩儿家医药费,又给了几万块钱,这事就完了。也不知道他们家是怕后续女孩儿家再找他麻烦,还是迫于舆论压力,最后就全家搬到这儿来了。”
罗勉屈了眼睛看着此时重播的监控画面,“我果然猜的没错,两起案子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他杀事件。而且,凶手就是这个红衣女人。”
“你是说,电梯里的事不是意外,是录像里这个女人干的?”李所长半信半疑。
“一定是她。”他又看画面,女人手上牵着的小女孩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不是小区住户,那这个女孩儿呢?她是吗?”
“她是,就住在事故电梯所在的七层。给你打电话前,我也调查过,问过红衣女的特征,但是四岁的孩子,只说她很好,很漂亮,根本说不出别的。”
“那女孩儿家长见过嫌疑人吗?”
“家长说,他们听见门铃响,去开门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只剩下小女孩儿一个人。”
“看来这人还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赵国栋说。
“的确是,在我们观察监控录像的时候还发现,嫌犯只有进入楼层的影像,出来的完全找不到。我们判断,她应该是利用了没有监控的安全通道,换装后,走监控死角离开了小区。”
“嗯,我知道了,感谢李所长的帮忙。”
“应该的。”
“那么这案子就交给我们刑警队调查吧。”
“好。”
开车回刑警队的路上,赵国栋握着方向盘说,“这两件案子要是同一个人做的,那先前我们的方向就完全不对了。凶手不一定就是谭文静身边的人,范围太大了。”
罗勉一路上闷着头看手机,听赵国栋这么说,他放下手机,“也不一定。就目前的线索来看,凶手范围仍在谭文静周围。”
“为什么?”
“凶手的作案动机如果是治罪的话,张婷的话很可能是真的,当年谭文静是被冤枉的,而真正的坏人是裴继正。相比这两件案子,童童的事件在四年前被媒体大肆曝光过,他们一家也受到过很大的舆论谴责,但并没有受到法律制裁。凶手要找到他们很容易。然而对于谭文静事件,当年舆论导向是偏向于裴继正的,如果不是与谭家人很接近的话,是不可能知道内在真相的。所以我判断,我们之前的查案方向没有错,嫌疑人仍应该锁定在谭文静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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