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难过了?”江寒用手轻揉着温言的头,“乖……不难过。”

    温言贪恋又依赖地抱着江寒,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呼吸。

    他恨这个人太迟钝,让他等得焦灼难耐,又爱这个人的满腔爱意,让他时刻为之悸动。

    江寒……跟我表白吧,跟表白爱你一辈子。

    “言言,不难过好不好。”江寒在温言耳边低哄说,“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江寒。”温言喊。

    江寒柔声应:“嗯,我在。”

    “你答应我的承诺要记得。”

    “好。”

    “一辈子都要记得。”

    “好。”

    “言言,”江寒轻声说,“日出升起来了……”

    天边,一轮绯日浮现,云层被染上霞光,薄薄殷红从天际蔓延,磅礴而浩大。

    黑暗消退,山间清明,城市轮廓开始显露。

    日出是美过程,看日出也是美的过程,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蓬勃的朝气和身心愉悦。

    温言在看日出。

    江寒在看温言:“言言,以后我们再来。”

    “每年都来吗?”

    “如果你想,我陪你。”

    短短几分钟的日出,看完的震撼许久未散。

    俩人下山。

    相比于来路,东西轻了很多,脚程也快了许多。

    到了寺庙,斋饭已经供备了,陆续有不少行人旅客进来晨拜。

    斋饭很简单,普通的白米粥配咸菜。

    俩人都有些饿了,吃完早餐后,便在寺庙内坐着休息。

    旁边有人摆摊算卦,聚集了不少人,江寒问温言要不要去算算。

    温言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信。”

    “无聊。”

    江寒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以前我妈给我算过,说我八字犯冲,将来得找个镇得住我的人。我不信,但现在有点信了。”

    说着侃笑着看向温言:“言言,这说的不就是你吗。”

    温言不答,江寒又起身说:“来都来了,总得有点收获。言言,真不要去算吗?”

    “寒哥,温学霸!”

    不等过去,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王俊林和罗清一群人背着包走了进了寺庙,遥遥朝江寒和温言俩人招手。

    “缘分天注定,这都能碰到。”

    王俊林过来拍了下江寒的肩:“寒哥,你们也来看日出?”

    “老王,你这不是废话吗?”

    罗清过来说。

    “打招呼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王俊林反驳:“我高兴还不行,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行。”

    罗清幽幽开口:“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恐高大喊……”

    “你呀今天尽拆我台。”

    王俊林忙堵住他的嘴:“不说话能憋死你!”

    罗清做了个嘴拉拉链的动作。

    俩人闹了一会,其他人也过来打招呼。

    同行的还有韩飞、薛磊和几个女生。

    “吴非呢?”江寒问。

    “估计又吃坏肚子了。”罗清回答,又问,“寒哥,你们这是要走了?”

    江寒:“算个卦再走。”

    此话一出,几人都震惊住了。

    这就好比厌恶吃榴莲的人突然开始吃榴莲了,并且还主动吃了满满一大盘。

    “寒哥,你怎么也开始信这些了。”

    王俊林第一个惊讶问:“上次那算卦的说你八字犯冲,你转头不是给人穿小鞋了吗。”

    这事闹得沸扬,八字犯冲倒没什么,主要那人说江寒火气旺,命里缺水,要是找不到人化解得打一辈子光棍。

    那时候才初中,什么“水”啊,“火”啊,江寒听不懂,只听到了那最后一句,“打一辈子光棍”。

    情窦初开的年纪,虽然也没什么“情窦”,但那时年轻气盛,转头就带一帮人将那算命的自行车轮胎给扎了。

    这事本来也没什么,偏偏那人是校长远房亲戚,告状到了学校。

    虽然校长也觉得算命这种事就是坑蒙拐骗,但也不好不理,于是叫江寒写了份检讨,在全校人面前念。

    检讨写得很“感人”,八百字洋洋洒洒拐着弯地在指桑卖槐,底下笑瘫一片,这自然又是一段传奇“佳话”。

    “什么穿小鞋?”有人问了句。

    “没什么,无聊的事。”江寒说,搂着温言的肩过去,“我们先过去。”

    “喊哥,下个星期泳池馆开门去不去?”王俊林在身后喊了句。

    江寒摆了摆手。

    家庭,事业,姻缘,二十块钱算一次。

    江寒扫了码,问温言想算什么。

    温言想了想,回答说:“……姻缘吧。”

    江寒啧了声:“那我也姻缘吧。”

    温言看了江寒一眼。

    扫码付钱摇签,排队拿了锦绸后,江寒凑过来看:“言言,你的是什么?”

    温言垂眸,盖住了字条。

    江寒伸手过来看,温言后退了点,看着他。

    “好吧,我不看了。”

    江寒收回手,目光又不由往温言手上看了几眼,将自已的签字拿给温言看。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江寒挑眉,“言言,这说的是你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

    李白的诗句。

    “不过应该弄错了吧。”江寒皱了眉,“这明明是用来形容友谊的。虽然便宜,不过这也太不敬业了,这都能搞错。”

    温言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嗯。”

    浅淡的眉眼染上笑意,整个人都好像生动了起来。

    江寒心里微动,不解:“言言,你笑什么?”

    “没什么……”

    温言收了笑,转身将绸带抛上了树枝。

    江寒又往树上看了两眼,到底还是忍住了好奇:“这也太假了,为什么还这么多人信。求个心里安慰好歹也专业一点吧。”

    说是这样说,还是将带子抛了树。

    又休息了会,江寒拿过俩人的包。

    “言言,我们回去吧。”

    走到寺庙门口,有小路可以下去。

    天光大亮,山间的景色都清晰缭绕起来,青云袅袅,重峦叠嶂,景色山水。

    钟声邈邈,群鸟其飞。

    江寒在温言面前弯下腰:“言言,想不想我背你?”

    看着在自已面前的背影,温言微愣了下,指间轻动,手慢慢环上了江寒的脖子。

    江寒将人稳稳背在背上,看着远处的山雾说:“可能你不记得了,小时候我也是这样背你。”

    那年山间的雨夜,他们也是这样,相互依偎着回家,互相取暖。

    还是软糯团子的温言,双手抱着江寒的脖子,会喊他“江寒哥哥”,会问他“冷不冷”,会用小小的手传递温暖。

    在温言离开大院后的许多年,江寒不时还会梦起这个画面,梦起温言那晚对自已全身心的依赖,以及怀念他喊自已的“江寒哥哥”。

    他想从那时起,他就把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那时候你太害怕,在我背上哭得稀里哗啦。”江寒笑着说,“雨水淋不湿我,倒是被你泪水给淋湿了,不过你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

    风太大,将温言的这句呢喃吹散在雾风里。

    “言言,你害羞了吗?”

    “没有。”

    江寒笑:“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哭,温言在心里默默说。

    寺庙内响起悠悠的铜铃声,钟声更加浑厚悦耳,向着群山远壑飘远,两个少年的背影一步步远去。

    轻风吹起树叶,在余韵中簌簌作响,红绸带被吹下,在风中纠缠,两根带子一起其展而舒,像脸红情人头上的青丝发带,欢快地徘徊轻荡——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

    爬山是个苦力活,从山上下来,俩人都洗了个澡。

    登山的疲惫后知后觉蔓延上来,腿脚哪都酸痛。

    中午点的是外卖,俩人都没什么精力再干别的事了。

    吃完饭后,江寒在沙发上帮温言揉腿放松。

    乳酸堆积在肌肉内,不痛,但是会有酸胀感。

    多年训练的缘故,江寒的手法很好,每一下都恰到好处。

    温言在玩游戏,懒洋洋的任由江寒给他揉着腿。

    揉到大腿时,温言躲了一下。

    江寒抬头问:“痛?”

    “没。”

    江寒笑了:“敏感?”

    温言抿唇没说话,只是在江寒又伸手过来时说:“……我自已来。”

    温言揉了一会腿,江寒就压了过来,手在温言腰间又摸又蹭,流氓十足。

    他低声在温言耳边说:“言言,我摸你会不会有感觉?”

    温言脸微红,推开他:“好热。”

    “言言,你昨天摸我……”

    江寒犹豫开口。

    温言有些睁大眼看他,江寒讪讪摸了摸鼻子:“就是……嗯,没那个意思,就是感觉很躁。”

    温言脸色逐渐变红:“那我……不摸你了。”

    “那不行。”江寒脱口而出,“言言,只准你摸,也只给你摸,不能不摸。”

    半晌,温言轻声“嗯”了声。

    江寒看着温言有些脸红的模样,觉得有意思,不由欣赏了一会。

    看着看着,目光从温言细密修长的睫毛移到挺直的鼻梁,再从清雅的侧脸移到嫣红的嘴唇。

    然后,停住了。

    温言的嘴唇像永远上了一层淡妆,透着一股红润莹泽,当吃完东西,更加润泽水漉。

    他又想起了温言舌尖舔过手指的感觉,酥酥的,麻麻的,勾人心痒。

    客厅空气安静,江寒无意识滚了下喉结。

    温言偏头,看到了江寒轻滚的喉结以及落在自已嘴唇上的目光。

    温言低眼,长长的睫毛垂下,安静又低顺。

    江寒心痒,又压了过来:“言言,你真好看……”

    温言在江寒怀里,看着他清俊白皙的下颌:“哪里好看?”

    江寒满脸沉醉地嗅着温言身上的香:“哪都好看。”

    “那你喜欢吗?”温言平静说。

    江寒微愣,抬头看着温言浅色的瞳仁,回答:“言言,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温言敛眉,耳梢泛红。

    江寒又欣赏了一会,问:“累不累,要不要去睡一觉?”

    温言点头。

    江寒抱起温言,温言惊了下,双手下意识环上江寒。

    一个抱小孩的姿势。

    江寒托着温言的腿往房间走:“言言,我真把你宠成小孩了。”

    “江寒。”温言喊。

    江寒应:“嗯。”

    “江寒。”温言又喊了一声。

    “我在。”

    将人放到床上,江寒打开了空调,又将窗帘拉上了。

    出门前碰了碰温言的脸颊:“睡一觉,晚上我们去散步。”

    “嗯,你叫醒我。”

    将门轻带上,江寒收拾了下客厅。

    客厅很干净,温言每天都会打扫,江寒拖了一遍地,将外卖盒子拿出去丢了。

    冰箱里还有西瓜,江寒将中间部分用勺子挖出来盛好,放了几块冰块进去,倒入牛奶,然后放入了冰箱冷藏。

    做好这一切,发现小七巴巴地坐在地上望着他。

    江寒又从冰箱里拿出狗粮,倒入小七的碗里。

    吃饱了午餐,小七走过去贴着江寒的腿趴着。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江寒已经不排斥小七的靠近了,只要不是太亲密的动作,江寒一般都不会赶它。

    还有一件事就是,他发现了喜欢吃汤包的是小七,而不是温言。

    所以当温言每次买回来汤包,一份给了小七,而一份给了他时,江寒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尤其是小七每次吃完了汤包,还会到江寒这里来摇头摆尾一番,表达分享欲与高兴欲。

    这种时候,往往就是江寒最想赶它的时候。

    小七私自翻阳台的事江寒没告诉温言,只是将楼下的体育器材移到了一个他能翻上来而小七够不到的位置。

    当小七某天早上醒来发现它已经下不去阳台时,江寒幸灾乐祸了一上午。

    然后小七便每天都会去看看那些器材是否会自已回归原位,对着自已下不去的高度满面愁容,只能望洋兴叹。

    而“罪魁祸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报复它那段时间抢自已汤包的“仇”,新仇旧恨一起算。

    如今过了这么久,江寒早就已经忘记了这回事,只有小七还巴巴地每天去阳台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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