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御用车辇上,独留胤禩与皇帝对坐。胤禩心里已经把老四骂了一个遍,他如今这独宠的名头算是坐实了,连皇后都知情识趣的没出现,不知道宫里那些莺莺燕燕听说廉贵人被皇帝拉上御辇随侍左右会如何的绞手帕摔盘子呢。

    胤禩当然不屑于理会后宫中的流言蜚语,但他毕竟还想按计划逃出生天。而其中一个最可掌控的步骤,就是接近皇太后,获取太后好感,以此来布局与老十四见面的事宜。胤禩自知这张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样貌恐怕早在秀女殿选时就招了太后的厌烦,原本想着后天找补回来,但如今这独宠惑主的罪名压下,瓜尔佳氏怕是在太后的黑名单上记名了。

    不管胤禩这边如何拘束,皇帝可是尚觉不够,抬眼看着瓜尔佳氏僵硬的垂头而坐,哪里能满足胤禛此时浮起的心思。只见皇帝欠身上前拉了胤禩的手臂,把人一把扯到御座上和自己同坐。

    胤禩对于自己此时的力弱表示十分的无可奈何,任皇帝极无体统的将自己拖到身侧,揽入怀中,只觉得自己的脸快要滴出血来。谁要敢说廉亲王这是羞臊脸红,估计胤禩能赏他一记窝心脚,这明明是被气得七窍生烟,憋屈得怒火中烧。

    胤禛见了瓜尔佳氏一张红润的脸蛋,心里讪笑道:哎呦,瞧平日里瓜尔佳氏冷冰冰不可亲近的样子,这不三下两下就娇羞起来了么。皇帝这是生生的给想歪了。

    于是皇帝和王爷,明明是旧友重聚,却咫尺天涯,谁也没瞧出谁。一个在心里咒骂皇帝无耻,另一个还觉得这廉贵人倒真是个会挑弄人心的可人儿。就这么一东一西,彻底的南辕北辙了。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天下第一人的性子自然无需拘着,顺势腾出一手擒了胤禩的胳膊,另一手便慢悠悠地在佳人腰肢间滑来动去,皇帝觉得这瓜尔佳氏倒比一般女子的腰骨硬朗些,竟摸不出几分柔软,看来以后还是要好生疼养一番。想到这里,胤禛才开口问道,“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胤禩趁机支起腰,不愿依偎在皇帝身上,恭谨答道,“刘太医妙手,已经大好了。”

    胤禛哪里会让他挣脱,手上一加力道就又将人揽了进来。胤禩忽如其来一个没立住,险些和皇帝碰了个脸对脸,如此近在咫尺四目相对,鼻息可闻,气氛陡然凝固。

    胤禩如今已经练就了不论心中如何叫骂表面依旧镇定的功夫,一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皇上,一面心里腹诽道:若不是爷变成了女人,凭老四这四力半的臂力,指不定是谁办了谁!

    胤禩这一神游,忽觉腰间的力道松了,皇帝竟然意外的松了手。胤禩可懒得计较这是为何,直接调整了坐姿,与皇帝保持了半步距离。

    若说胤禛为何松手,这原因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皇上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因瓜尔佳氏的眼神太像老八,竟然令九五之尊有些猝不及防。皇帝想了想有两个月没见着瓜尔佳氏了,心中初见的几次印象却总是时远时近,似有若无。胤禛每每想起总觉得这人除了面目酷似胤禩以外,性情却是琢磨不定,既有殿选时的雍容镇定,又有赏玩玉兔时的犀利霸道,还有夜读执墨时的病弱温婉,再有偷懒闲睡时的单纯恬静。这一幕一幕多日来在皇帝心头撩拨侍弄,足以让雍正皇帝在心中勾勒出一位称心如意的美妙佳人。可方才一刻对看,皇帝瞬间觉得之前种种皆为幻想,这廉贵人不管如何古灵精怪,让人摸不清头脑,但只需看看这双明如皓月般的亮眸,就只会让胤禛想到胤禩一人,再无其他。

    皇帝微微负气般地沉默下去,胤禛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直视心底,他不得不承认,从御花园撞见瓜尔佳氏被推在地上那一刻起,不,从更早的殿选门外款款而来的那一刻起,胤禩的影子便如影随形,几乎随时随地、无孔不入的钻进皇帝脑中。

    胤禛再度看向一旁的瓜尔佳氏那双又一次失去光彩的眼眸,竟有一丝痛入骨髓的失望,“这人终究不是胤禩”,这个念头倏地划过皇帝脑海,敲打着紧绷的神经,胤禛心下骇然,莫非他所期待的从不是什么佳人美眷,而是与皇帝拼杀了大半辈子的对手政敌?

    虽然是自问,但胤禛觉得自己重来一世,也没有什么羞于承认的。不管是前世的胤禩,还是这一世的廉亲王,不都灰飞烟灭了么?那独独活着的自己,位居天下第一人之位,还有什么不敢认的呢?

    胤禩低敛着眉目,也不好去看皇帝,但他能感觉到那双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那目光有一阵子的炙热,最终又归于平淡,胤禩并不能参透皇帝的心思,只是忽地听见皇帝再度开口道,“陪朕下盘棋吧。”

    胤禩自幼跟在四哥身边学得最多的便是写字和下棋,唯恐棋艺中漏出马脚,于是连忙推脱道,“臣妾下得不好?恐让皇上失望。”

    胤禛却浑不在意,直接掀开棋篓执起了子,听了胤禩的回答反倒一笑,“朕就喜欢你下不好。”

    胤禩再度气结,心道皇帝这是被女色迷了心窍么?他哪里想到自己那一手的棋在皇帝四哥眼里的确是“下得不好”,皇帝此刻正高兴廉贵人和胤禩同样不善棋道。

    于是,一盘棋下来,胤禩故意掩饰自己,就更不是皇帝对手,不一会即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但抬眼看看皇帝,只觉得胤禛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依旧笑容可掬的再度开了新局。胤禩深知,在王公宗室里若是换了旁人下出这一局,只怕早就被皇帝一脚踹下御辇了,没想到四哥对待后宫妃嫔竟是如此和颜悦色,只这么一想胤禩心中未免又多添一分厌烦。

    两盘棋毕,皇帝仪仗也到了昌平行宫。胤禩被方若扶下车,直接入了偏殿梳妆更衣。皇帝自然先到了后殿。

    “苏培盛,朕叫你准备的东西,可都打点好了?”皇帝一边往寝殿里面走,一边问着。

    苏培盛小碎步在后面跟着,皇帝昨日巴巴嘱咐的事宜他自然已经办妥帖了,于是讨巧道,“皇上要的龙凤红烛及大红銮帐,奴才已经布置好了。”

    果然一进寝室,一片火红,胤禛记得菀贵人最爱说起民间大婚之礼,想必也就是如此吧。于是心满意足的瞧了眼苏培盛赞许道,“不错,像那么回事。”

    苏培盛继续堆笑道,“皇上,晚膳已经备好了。泡汤最是耗力,您先进点?”

    皇帝点头回到外室桌前坐了,刚拿起筷箸,又问道,“给廉贵人那边也备了。”

    苏培盛知道今日皇帝只带了廉贵人一位,那这贵人可就是行宫里第二号尊贵人物,自然早就筹备妥当,于是连忙回道,“备好了。照例,廉贵人用过膳,歇上两刻,便去青鸾汤沐浴。酉时由教引姑姑引至寝殿,侍候皇上呐。”

    胤禛吃了几口菜,又停下,“青鸾汤,太远了,就让廉贵人到碧凤汤沐浴吧。”

    苏培盛一听,觉得这可不大妥当,于是谨慎劝道,“皇上,碧凤汤那可是皇后娘娘用的。妃嫔们向来都是去青鸾汤,连华妃娘娘也是如此。”

    皇帝啪的一声撂下筷箸,眼睛一眯,苏培盛噗通就趴跪在地上。

    “朕赐谁在哪就是在那,岂容奴才置喙!”胤禛愤愤起身,心道:华妃跋扈如今这位置也算是到头了,合该用青鸾汤。那皇后只是后继庶出,能尊贵到哪去?如今朕独宠瓜尔佳氏,是个有眼力的都看得出来,但这最会见风使舵的奴才竟当着朕的面如此轻视于他,实在可恶。于是厉声道,“就让廉贵人用碧凤汤,朕一会也过去。”

    苏培盛一听,心下了然,原来是皇帝想和贵人龙凤戏水,于是赶紧爬起来领旨下去传话了,刚跑到门口又被皇帝叫住,“别和他们说朕要过去的事。”

    苏培盛这会子已经一头冷汗,赶紧应是,一溜烟跑去安排。

    胤禛这才又坐下继续用膳,心里觉得朕就是见不得奴才轻视欺辱瓜尔佳氏。他身为最看重礼教仪止的雍正皇帝,一想到那酷似胤禩的脸孔神态,就觉得这个人绝对不可屈居任何女子之下。

    罢了罢了,胤禛给此事下了注脚:瓜尔佳似卿,只因似卿这一件缘由,朕就足以另眼待其一生。斯人已逝,即便是皇帝也无灵丹回春,那便珍惜这上苍赐下的似卿佳眷,也算聊以弥补此生遗憾了吧。

    晚膳过后,皇帝喝了两巡茶,意在让瓜尔佳氏多纾解纾解。直至申时三刻才更衣,往碧凤汤去了。

    胤禩被教引姑姑和方若领着,来到碧凤汤,偌大的浴池内已是洒满四季花瓣,而墙壁正中,一凤一凰团雕于壁上,栩栩如生,两头圣鸟口中泉水流泻而下,袅袅升烟。

    胤禩方才看见苏培盛匆忙跑来也不知和教引姑姑嘀咕了什么,如今看来,他是懂了。原来,皇帝把他这位贵人放到了皇后的汤池。既然人都站在池边了,又能如何推脱?更何况只怕这是皇帝圣意,任是谁也驳不了的。于是胤禩由着两位姑姑服侍着除去薄衫,拾阶而下,步入这繁花似锦的碧凤暖汤之中。

    热流瞬时包住身躯,胤禩舒服的展了展背,从来到这一世的日日夜夜,没有一天他不思踱着如何逃走。从知道老九出事之后,更是夜难成寐,加之为了拖病而空耗了几个月的身体,真可谓是心力交瘁。想着再过一会还有经历一生难以洗去的奇耻大辱,胤禩也只得欣然选择享受起这片刻安详。

    胤禩明白,此夜过后,前路渺茫,不知有多少坎坷沟壑等着自己。那后宫里的皇后华妃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就连前日里来看望自己的敦厚敬嫔,及温婉和睦的甄沈姐妹也未必就是善于之辈。以瓜尔佳氏这孤苦无依的家世背景,若要在这后宫之中立住脚,想要打磨一队属于自己的人马,那唯有靠住皇帝这棵大树。既然上苍赐予了这副女儿躯体,兴许这也是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企及的武器,依然再无退路,那就让自己好生利用一番吧。

    舒适的水流浮动,温馨的花香萦绕,胤禩沉浸在温暖柔和的怀抱中,靠在青玉池壁边缓缓进入了迷蒙。在模糊中,仿佛水面忽地浮了起又落下,随后一个比温泉还要炙热的胸膛包裹住了胤禩光洁的身躯。

    胤禩一向冰寒的身体格外依恋如此温热的源头,一个侧身便将热源抱了个满怀。然后头顶响起一声低沉的轻笑,胤禩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定睛一看,身边这多出的人可不就是皇帝胤禛么。

    胤禛来到碧凤池畔,正巧看见胤禩肆意伸展四肢,那密密叠叠的花蕊将他裹盖起来,只有水流浮动时带出的些微缝隙,将一池旖旎风情透露万一。

    皇帝来了,旁边侍候的姑姑们,悄无声息地退身而下。胤禛一身轻便浴袍,单手一挥便轻盈解下,直接下了汤池,靠在胤禩身边。只将将碰了碰胤禩的身体,便见这人一脸睡意迷蒙的扑进怀里,皇帝瞬时开怀笑了,这一笑倒把怀里之人惊了个清醒。

    胤禛颇为遗憾的看着投入怀中的人儿弹开,然后又极为庆幸的看着对方因为半起身而露出水面的春色,反倒没有急着拉人,而是袖手旁观起来。

    胤禩一时惊异才险些站了起来,而皇帝一反常态的静默立刻提醒了他,于是赶紧腿一软又陷入了水中,眼中毫不客气的露出怒意,看在胤禛眼里却是解读为恼羞成怒一般。皇帝心念着胤禩少年之时也是偶有此种憨态,甚是可爱。

    “吓着了?可呛了水?”皇帝见胤禩已经意识到了危机,只得自己起身再度靠到他跟前。

    “臣妾无事,”胤禩虎着脸答了,然后用胳膊把周遭的花瓣全都拢了过来,以图掩盖水下情景,全然忘了自己方才还计划着要傍上皇帝这棵大树以求计划顺达。

    而胤禛却有些惊讶,方才自己起身而立,这贵人见了男子身躯竟毫无一丝娇羞,反倒如没看见一般只顾着拨弄池水。皇帝顿时有些气馁,后宫佳丽哪个不盼着皇帝临顾,哪个不在帝王跟前如玉兔般娇羞服帖,这人到好,对皇帝阳刚之躯居然视而不见。

    胤禩当然不可能对皇帝视而不见,只是他天生的没觉出男子身体有啥可稀罕的,自小到大就算没看过几个兄弟,自己的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如今他最怕的可不是见到光溜溜的皇帝,而是怕皇帝见到光溜溜的自己。毕竟从到这世之后,胤禩每每沐浴总是不敢对镜。而最让胤禩难耐的还有一事,就是每次月信那几天,几乎快要疼死,于是心里对当年那并不充盈的后院女眷顿时充满同情爱怜之心。

    皇上见胤禩锲而不舍的拨拢花瓣,心里只觉烦躁,于是大手一挥,把花瓣全部划拉一边,整个人扑了上去将胤禩抱进怀中。肌肤相帖,胤禛含笑,只觉得这人瘦虽瘦些,但是该有的地方倒是没少几分。

    胤禩被皇帝忽然拉入怀中,胸膛相抵,直接一愣,险些脱口骂道:胤禛你个混蛋。但还是生生的咬住嘴唇,活活把话吞了回去。

    胤禛满意的发现自己再度获取主动权,便撩起了水,在胤禩臂膀上来回抚动,调笑道,“来,让朕给你洗洗。”

    “不,不用劳烦皇上,臣妾已经洗好了。”胤禩心想还是赶紧躲开为好,但却看见胤禛忽地停住动作,那笑意反而更深了一些,方知自己八成是入了套。

    果然胤禛嘿嘿笑了,“贵人既然已经洗好,那就帮朕也洗洗吧。”说完抄起胤禩双手放在自己胸口,毫无顾忌的从上至下,一路滑了下去。

    胤禩本来是做好了侍寝准备,只当自己是一块五花肉任人主宰即可,但此刻被这登徒子一般的行径惊得目瞪口,心里啐道:好你个老四,不要脸天下无双,原来天天在后宫都是如此行事。的确,胤禩在后院里一向老实,哪里有过这些情趣。但他也确实是冤枉了皇帝,胤禛这也是一见到他才兴致大盛,什么稀奇点子都想来一试。

    手被人执掌着,胤禩只能尽力的麻木自己,假装什么也没感觉到,任由胤禛一顿折腾。待皇帝一阵宣泄之后,在池中再与胤禩耳病厮磨、辗转戏弄一番,这才意犹未尽的叫人进来服侍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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