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确来了新客,却并不是所谓的远方亲戚,而是本该远在平洲的孔雀卫。

    镇北王留下的孔雀卫都是行伍出身,论打仗论计谋都不缺,可在镇北王去后,这些人也甘愿化作府卫,蜗居在小小的平洲。

    平洲是穆昭的封地,养有府卫也合规,但她身为长公主,很少有机会离京,哪怕跟孔雀卫常年保持书信来往,面对面的相见也仅有一两次。

    再见故人,穆昭心底竟生出了些许难言的忐忑,甚至还有一丝愧疚。

    前世她错信小人,害得大魏与大梁战火重起,哪儿还有脸去见这些叔伯,虽不知后来如何,但公主府的名声被毁,孔雀卫能否护得住还两说。

    穆昭心绪复杂,迎上柯烟殷切的目光,低下头去:“柯烟姑姑,都安顿好了吗?”

    柯烟连忙道:“都安顿好了,殿下不必担忧,孔雀卫都是老王爷的部下,最是忠心耿耿,也不贪图享乐,公主肯留他们在公主府已是极好了。”

    “话不是这样说的,”穆昭摇摇头,叹道,“林叔他们跟着父王出生入死,后来又成了我的府卫,于情于理我都该善待他们。”

    撇去心中的其他念头不谈,穆昭说道:“连日赶路,柯烟姑姑想必也累了,先去歇息吧,其他事等明日再谈。”

    柯烟将嘴边的话咽下,笑着点点头:“好。”

    第二天,穆昭刚才床上爬起来,刚用过早膳,柯烟便带着林谓之求见。

    林谓之是孔雀卫的指挥使,又曾是镇北王的侍卫,穆昭见他的次数比旁人要多一些,也更为熟稔。

    此次入京他在其列,穆昭倒也不惊讶,见他要行礼,穆昭忙道:“林叔快起来,我们之间不兴这些。”

    林谓之踏踏实实的将礼行完,面上依旧冷硬,语气却柔软许多:“这是殿下该受的礼,多年不见,殿下又长高了。”

    穆昭莞尔:“林叔又说笑,还长高呢,我都嫁人了,不光嫁人了,连驸马都死了一茬儿。”

    “徐家的小子死了就死了,不值得殿下伤心,”林谓之顿了下,眼巴巴的望着穆昭,劝道,“驸马死了就换一个新的,那人私养外室,可不是殿下良配,更不配真心相待。”

    京城里的传闻虽然已经消停,但只需费些功夫,想要知道的事情仍旧能找出些许痕迹来,孔雀卫昨日不辞辛劳,早已把这阵子的事摸清了。

    长公主此次召他们入京,也许正是为了此事。徐驸马无情无义,徐府那老两口又咄咄逼人,合该好好教训一顿才罢休——

    眼看着林谓之怒气上涌,已然快要撸起袖子找徐府干仗去了,穆昭连忙说道:“当不得真,外面那些传闻当不得真,林叔别信,徐文荣死不死的,跟我关系不大,我也懒得与他计较,我请林叔过来,主要是为了调查另一桩事。”

    林谓之一顿:“何事?”

    恰在此时,荷香走进来,为难的看了眼林谓之,小声道:“殿下,花溪楼派人来请您去一趟,说有要紧事。”

    “花、花溪楼?”

    林谓之说完才觉得自己失言,连忙闭上嘴。

    穆昭梗了下,解释道:“林叔别误会,我跟花溪楼掌柜是好友,也不常去那种地方……”

    林谓之轻咳一声:“无妨,殿下去长长见识也好,免得被那些乌七八糟的男人欺骗。”

    穆昭:“……”

    巧了不是,她就是被楼里的男人给骗了。

    她视林谓之为长辈,行事难免拘谨几分,匆忙吩咐荷香拒了邀约,白皙娇嫩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红晕。

    哪怕被穆西沉撞破,她都能用“大人的事你不懂”来轻飘飘揭过,但面对父王留下的孔雀卫,她却很不自在。

    “林叔……”穆昭掩饰住自己的窘迫,强装淡定道,“咱们说正事。”

    林谓之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有什么事殿下只管交代,我们这些老家伙虽然久不得用,但也还有一把子力气,收拾几十几百个人不在话下。”

    穆昭干笑:“不至于,只是想托林叔调查清楚一件事,关于大梁质子和大梁皇室,林叔知道多少?”

    林谓之神色变得凝重,眉头微皱:“殿下要查此事?大梁最近可有异动?”

    穆昭摇摇头:“是我自己想查,又不想透露太多消息,所以才找林叔你入京,我怀疑大梁在京城有不少暗桩,质子……恐怕也是假的。”

    林谓之当即应下:“好,殿下放心,此事虽要费些时间,但不难办。”

    穆昭松了口气,又道:“还有一件事,林叔既然来了,就帮忙调|教一下公主府的府卫吧,还有府里的下人奴才,全都整肃一番。”

    公主府里有不少外头的耳目,或是来自宫里,或是来自徐府,但如今先皇和徐驸马都已死去,这些碍眼的钉子也没必要再留着。

    即便不插手朝政,不关注政事,这一世她也绝不会给旁人欺辱自己的机会。

    林谓之颔首:“这是当然。”

    话音刚落,荷香又走了进来,扫了眼林谓之,欲言又止的模样简直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穆昭脸上挂不住:“什么事,只管说吧,林叔又不是外人。”

    荷香犹豫了下,小声道:“柳姑娘说,您让安顿的那位罪奴突然起了高热,人事不省,怕是熬不过去了。”

    “什么?”穆昭吃惊得连声音都高了两度。

    她还筹谋着把大梁的暗桩连根拔起,给他狠狠来上一刀,结果这家伙这么快就要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不对……以乌曜的为人,其中必然有诈!

    穆昭正准备将荷香打发了,突然察觉到旁边有道奇怪的目光,她顺势看过去,正对上林谓之的视线。

    后者不着痕迹的移开,起身道:“殿下既然有要事,我等就先去忙了。”

    穆昭:“……”

    “林叔,不是你想得那样,是那个罪奴他……我怀疑他身份有异,”穆昭正色道,“他蓄意接近我,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谓之点点头:“殿下有防备是好事,面对那些男子,是该小心些,免得被骗了。”

    穆昭深以为然。

    她前世可不就是被骗了,被骗吃骗喝,骗财骗色,差点儿连小命都往骗得搭进去,这次说什么都不能上当。

    更何况,乌曜突然起病,本就像是一个圈套。

    “熬不过去就算了,”穆昭冷下脸来,恹恹道,“跟阿凝说,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银子都记下来,既赚不回本钱,就把尸身卖了吧,府衙里的仵作正缺人下刀。”

    ……

    “她真这样说?”乌曜不敢置信,“你是不是听错了?冯睿,你最近办事心不在焉,定是听错了。”

    冯睿:“……”

    他听没听错不知道,但主子最近的耳朵和脑子显然都不太好使。

    乌曜从榻上爬起来:“不行,我要亲自去一趟。”

    冯睿一惊:“主子,待会儿大夫还要来给您扎针呢。”

    乌曜头也不回:“你替我。”

    冯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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