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公子棠生终于苏醒,还破了傀儡之术,横抱着龙女战退了白帻男与蓝巾女。洛蓟拿出了止血散,公子棠生君子行径,蒙上双眼,用止血散按住了龙女的创口。公子棠生虽蒙住了双眼,但是双手还是能感到她肌肤的温度,一时间胸腔内小鹿乱撞。他定了定神,继续为她止血。上了药后,又从衣襟上撕下布条包扎伤口。

    因蒙上了双眼,一切全凭触觉,到底慢了些。公子棠生又脱下自己外氅罩在龙女身上。

    这只是简单处理,她到底伤得重了些。还是为自己所伤,公子棠生心下愧疚,马上邀了洛蓟启程去镇邑寻找医者。

    一路上,洛蓟将九年里公子棠生自死到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又言龙女一人如何拯救杨家,又如何将公子棠生之生父生母牵至未艾谷安顿,她如何为复活公子棠生四方奔走等等一一道来。

    公子棠生听言,更加敬重于她。他心想,没想到她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从前只道是看轻了她。

    三天后,二人终于来到山中一镇,二人落脚于镇中的一神树祠,彼时龙女还未苏醒。二人刚落脚,洛蓟去买吃食,不多久,神树祠的门又开了,公子棠生以为洛蓟寻食而返,刚准备起身相迎,却忽然间一柄大斧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好一顿找!”

    公子棠生定睛,却是一位故人。朝风官独活。

    来人一脸自在必得的神情。“龙女是我的!”

    “龙女是我的妻!”公子棠生争道。

    朝风官独活讪笑道:“就你,一个活死人!你的两魄一魂都是我相帮找到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这样说着,朝风官收起了斧子,掇在地上,径自走向内室,就要去抱龙女。

    “不准你碰她!”

    公子棠生一个擒拿手,瞅准了朝风官的左肩按将下去,朝风官独活一个下腰摆胯,一招泥鳅摆尾躲过了公子棠生的擒拿手。

    “哼!既如此,我们比试一场,谁赢了谁带走龙女!”

    “甚好!”

    “你自取武器来!”

    公子棠生取下龙女后背挂着的关雎刀,走至祠堂外,摆一个定式。

    朝风官独活抡起开山斧,朝着公子棠生搂头劈将下来。公子棠生一招“定风波”堪堪用关雎刀架住了开山斧,两器相撞,只见电光石火,雷霆一钧。朝风官独活又是一招“风起咸阳”公子棠生挺刀朝天,一招“送客西去”,四两拨千斤架开独活的斧子,朝风官独活收回斧子,接着又是一云,还未等他招式使满,公子棠生右足飞出,正好借力在斧面上,又踢向他下颌,那斧子灵活得很,向上又是一扫,公子棠生赶忙收了右足,挥刀相迎,两股力道又是硬生生撞上。

    但见公子棠生与朝风官独活拆了七八招,高下立判。公子棠生出招总慢了半拍,但是总能后发先至。朝风官独活的斧子沉顿而又灵巧,而公子棠生脚法与刀法相揉,不仅灵巧,而且诡谲,更是招招克制。公子棠生只要先发,必能制人。但是他却没有反手为先的打算。

    “就你!一个活死人!”就因为这一句话,公子棠生在口中反刍,心下难过,是以明明可以抢占先机却又不愿。

    “或许,让龙女苏葵跟了他吧,比跟了我更好些。”这样想着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他,假意气力不达,来不及递招,任朝风官独活一招横劈,停在了脖颈前一寸。

    “当年未打痛快,现如今还是打得不痛快!都说辰州得四位公子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朝风官独活不屑一顾道,“愿赌服输,龙女苏葵是我的了!”

    说完,收起了斧子。进到祠堂内于圣座之下抱起昏睡的龙女欢天喜地地走了。

    等洛蓟买了食物回来却只看见公子棠生一人。

    朝风官独活抱着龙女住进了一家客栈,还给龙女请了医者,几剂药后龙女苏醒。一睁眼只见朝风官独活一人。

    “棠生呢?”身体还未大愈,几处伤口都还痛着,龙女却只关心公子棠生。

    朝风官独活将他与公子棠生想都争夺龙女一事尽数说了出来。

    “你是我赢回来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

    龙女听言,心内一凛,心道不好,公子棠生功夫如何她了如指掌,不在朝风官之下。如今败给他只怕有意为之,又一摸发髻,发髻上只有一枚葵花木簪,身后背着的关雎刀也不见了。心下甚急。却跳将起来,一拍桌子,大喇喇道:“放屁!这天底下要姑奶奶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说我是你的!我就是你的么?”

    朝风官独活认识龙女多年,深知她的脾气。

    “可是他一个活死人……”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他!”

    龙女的眼神甚是坚定。

    “跟我回寰州去!”

    “我办了我的事后,自会回寰州未艾谷。”

    “你又何必以他乡为故乡?”

    “辰州现如今是一片无主之地,众人纷争,只怕会有战事。天下兴亡,匹夫之责而已罢了。”

    “那公子棠生呢?”

    “你可知他是我的丈夫。我们已经拜堂了。他是我丈夫,一朝一夕是,一生都是。他欠我洞房花烛!欠我的,终究要还!”

    “你何必浪费时间在一个活死人身上。”

    “你不懂——可你又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龙女反问道。

    朝风官一时无言,忽又问道:“你可曾想过他是否还惦记着玉簪!”

    “他是否惦记着玉簪是他的事,他欠我洞房花烛我始终要讨回来!”

    听了此言,朝风官独活气急,想他好不容易赢了公子棠生却赢不了她。无奈摇头道:“可是你耗了这许多时间在辰州,值得吗?为了那么一个活死人,值得吗?”

    “姑奶奶我说值得就值得!”

    “……”

    朝风官无话,他独活驾驭不了龙女,左右不了她,只得一人独自收拾了行囊,拜辞了龙女,回寰州去了。

    龙女自留在辰州,她捉着自己的葵花木簪想:我们还未完呢,杨辛!

    公子棠生杨辛将自己八抬大轿娶的妻让给了别人,尔后却心生悔意。

    公子棠生于山野见寻找龙女,却没曾想遇见了玉簪姑娘。

    那一日,公子棠生与洛蓟寻龙女未果,天色渐晚,二人瞧见远处有有一座菩萨庙。

    洛蓟去敲门,不多时有一个姑子来开了门。

    “两位施主……”那姑子瞧见来人,如见了鬼一般,失了神色。

    “玉簪姑娘!”洛蓟眼尖,瞧见了开门的人正是公子竹生的胞妹玉簪姑娘。

    玉簪姑娘穿着法衣,头上戴着法帽,显已是出家人了。她的惊世容颜未有任何改变,只是显得黯然憔悴了些。不一会儿,她便神色自若了,她拈着自己的佛珠嘴里念着佛经,正要领着来客去往正殿,忽然间被公子棠生捉住了胳膊。

    公子棠生一瞧,这可正是他心念已久的玉簪姑娘。“玉—簪—”只一句,便仿佛千言万语。

    “贫尼已出家,法名青荇!”青荇姑子冷冷道。

    “你何以出了家,难道为了我么?”

    青荇无言,只撵转着佛珠。

    洛蓟忙解释道:“是龙女复活了公子棠生。”

    半晌,青荇悠悠道:“如此甚好。”

    “你不要自责,我未曾有半分责怪于你!你何以这般自苦?”

    青荇听了此言忽然间落下泪来!虽说已入佛门,尘缘尽斩,不问尘俗,但此刻遇见故人,牵动往事,却还是不能不动容。

    你不怪我,我却不能不怪自己,若不是当年我愚昧听信了霍久涅之言,害得你枉死,害得你杨家家破人亡,此刻我又何须遁入空门。我罪该万死,不如此不足以赎罪。青灯古佛相伴一生,忏悔我这一生的罪孽,甚好甚好!这样想着,又不想来人瞧见自己的眼泪,扭了头过去,挣脱了公子棠生的手,径自走向大殿。殿堂内供了一座观音娘娘像。

    “这是背后有人指使的阴谋,与你无关啊,玉簪!”

    青荇姑子跪在观音娘娘跟前,道:“贫尼法名青荇,贫尼罪孽深重!”

    “你哪有什么罪孽啊!我们都只是中了有心人的阴谋罢了!玉簪啊!”

    青荇姑子又道:“贫尼法名青荇,愿在佛前赎罪。”

    “你还俗吧!跟我走吧!”公子棠生又劝道。

    “不,我不走,我不会走的,我已在佛前许下心愿,我要青灯古佛,常伴菩萨。”青荇姑子又留下两行泪来,显得很是痛苦。

    公子棠生见她这般痛苦,便说道:“我不怪你,这都是有心人设计的阴谋,我只愿你别这般痛苦!”

    青荇姑子心想,我还是了悟不了,我宁可痛苦一生,在佛前,换众生平安喜乐。过去究竟大错特错了。可是过去的已然过去。“谢谢你说不怪我,可是我不能不怪自己!我就想在佛门净地忏悔过去种种,忏悔一生!”闭上眼,泪水喷涌。

    “你能答应我,让自己快乐喜悦么?”

    青荇姑子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洛蓟忽道:“佛说,尘缘尽了,五蕴皆空!你分明尘缘未了!”

    听了此言,青荇姑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公子棠生也跪在蒲团上,跪在她身边,将她拦在怀中,二人跪在菩萨前相拥痛哭。

    “都过去了,玉簪,都过去了!你别再自苦!快乐一些,我从未怪过你,从未!”公子棠生又宽慰道。

    两人哭了许久,终于各自释怀了些许。

    尤其是公子棠生。前尘往事已然逝去,需得向前前行。

    “你跟我走吧……算我求你……”

    青荇心中也安宁些许,只是她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跟公子棠生走。“不,不,我只愿留在这山间菩萨庙中忏悔一生。”

    抹干了泪水又道:“两位施主,后殿厢房有干净的客房可供休息。”

    公子棠生摇摇头,见她执意出家只好随她去了,他自与洛蓟去后殿厢房休息。第二日,二人道别了青荇姑子,又去寻龙女,可是一连寻了几月都未有龙女消息。

    二人旋即商议不如先投奔公子莲生,先落脚再慢慢打探龙女消息。

    于是二人奔公子莲生指挥所而去。此时公子竹生与毒宗荼蘼也从寰州回来了,公子莲生、公子竹生与公子棠生三人相聚。这三人少不得相聚话从前话离别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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