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赴死的爱上了你,我的绝对不过微风吹抚青草地。——告五人《果然你还是(flytothef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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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陈遂的第二十一个生日。
青年有为,风华正茂。
签售会结束之后,他原本的计划是和公司里的人一起吃顿饭,但既然孟菱没有去上海,他自然就改变计划,和孟菱一起庆生。
孟菱比陈遂先回到天樾府。
陈遂晚上开车回家,远远就看到自家房子里灯火通明,不由放慢了速度,缓缓朝那束光行驶过来。
进到家里,他等不及把车入库,在院子里停了车,抱着她送给他的那束花下车,小跑进屋。
孟菱的鞋子就放在玄关处,两只鞋板板正正的并齐放着,就和她的人一样安静。
他更加迫不及待想看到她。
踩着脚后跟将鞋子随意脱下,又胡乱趿上拖鞋,毛毛躁躁就往屋里冲。
她正在摆盘。
看到他抱着花突然出现,“呀”了一声:“我还有两道菜没炒欸。”
陈遂哼一声:“那就吃你呗。”
他拖着很磁性的尾音。
一张口就是调情,孟菱才不接招,指指他怀里的花:“那你先插瓶,我马上就好。”
陈遂不肯,把花随意放在腿边的椅子上,走上前从后面拥住孟菱,轻巧攫取到女孩的耳垂。
餐厅只开了壁灯,气氛昏暗,二楼鱼缸的水波光影摇摇晃晃打在两个人身上,一时间如梦似幻。
孟菱颤栗,陈遂情迷。
他一点点吸吮着她,就像一个贪婪的孩子,把她当成冰淇淋在吃。
手又伸进衣服里,窸窸窣窣好一阵,吻也吻够了,摸也摸足了,才把她放开。
孟菱的头发都被他吻乱了,鬓边垂着发丝,凌乱而美。
他看她这样子还挺高兴,勾住她后脖颈,往身边一带,吻了一下额头,发出很响一声:“我去插瓶。”
他转身上楼去拿花瓶。
孟菱在原地定了定神,压住心尖的酥麻,走去厨房。
陈遂把丁香插进一个白瓷花樽里,摆在床头。
正在插花的时候姥姥打电话过来,对他说生日快乐,陈遂不咸不淡应下了。
微信里有很多祝福,他全都没回复,发了个圈:【谢了。】
退出微信的时候,他心里莫名波动,犹豫了一下,点开微博。
微博里果然充斥着读者们的祝福,消息几万条。
他进读者群里回了句“谢了”,退出后又随手发了条微博,也是:【谢了。】
外人看来他一定又拽又酷,殊不知,潇潇洒洒发完那两个字之后,他就去搜索了一下“宋舒云”的名字。
宋舒云的最新一条微博,晒了一把吉他,配字:【现在学不晚吧。】
陈遂知道,这吉他是宋舒云小男友的。
他点开评论,发现一百多条评论里,零星夹杂着他的读者的冷嘲热讽。
陈遂记得宋舒云说过,当年她是剖腹产生下的他,可陈遂觉得,在他这二十一年的生命里,带给宋舒云最深刻的印记不是腹部的《梦特别娇》,牢记网址:刀口,而是十五岁那年他毅然决裂给宋舒云带来的负面影响。
那年他公布决裂的理由是宋舒云多次再婚对他不负责任,因此舆论基本偏向于他。
“陈遂,你好了没。”
孟菱的声音。
陈遂退出微博,起身说:“来了。”
他推开门走出来,遥遥看到孟菱在楼梯一半的地方站着,眉眼淡淡的,永远处变不惊的模样,很安静,很淡泊。
这是他身上缺少的东西。
今天签售会开始之前有记者采访他,问他为什么热爱写作,其实有一个原因他从未向外透露过——只有在进入写作状态时,他才是一个平和的人。
他靠近她:“给我买蛋糕了吗?”
她点了一下头:“当然。”
她率先下楼,陈遂笑了笑,快步跟上去赶上她,握住她的手。
明明只有几步路,却还是要牵她过去。
桌上摆着一个蛋糕,简单的白色样式,上面用大红色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孟菱拿起一盒蜡烛:“我没有要那种数字蜡烛,我要了二十一根细蜡烛。”
陈遂问:“为什么?”
“感觉更有仪式感。”孟菱笑,“你想一下蛋糕上插满蜡烛的样子,是不是特别漂亮?而且我们把蜡烛一根一根插上去,感觉就像是一年一年回顾了你过往的年岁。”
真是个浪漫的小姑娘。
“我喜欢。”陈遂露出一个少见的缱绻的笑。
再看桌上的菜,一共四道,全都是家常小炒,可口美味,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真正会做饭的人炒出来的。
孟菱见陈遂的视线扫过去,想起了什么,说:“对了,等一会儿还得给你下一碗长寿面。”
陈遂看了孟菱一眼,眼里蒙着一层淡淡的动容。
他没说话,走到桌前坐下。
孟菱开始给他插蜡烛,红色的、绿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粉色的……五颜六色的蜡烛全都摆在蛋糕上,简直就是整块蛋糕最好看的装饰品。
陈遂拿起打火机给蜡烛点火。
二十一根蜡烛点起来有点费劲儿,还得快速点燃,不然头几个亮起来的就灭了。
孟菱失笑:“我现在可算知道为什么很少有人用这种小蜡烛了,好麻烦。”
陈遂却乐在其中,挑眉一笑:“这种吹灭了多爽。”
他话音刚落就点完了。
把打火机随手往桌上一撂,发出清脆的“啪”响。
孟菱说:“你快许愿。”
餐厅里壁灯昏暗,客厅的光又很辉煌,不需要再熄灯,也不需要再开灯。
陈遂双手合十,指尖抵在眉心上,闭目敛睫。
孟菱就坐在他正对面,忽然感觉心情复杂。
这样的他,谁能看到?
只有她。
他许了一个简短的愿望,只有四个字:【当下心安。】
闭目的时候他神情柔软,可睁开眼,他眼底盛满了漫不经心,平时的漫不经心显得他特风流雅痞,而此时此刻这样的氛围下,却显得他有点淡漠了。
孟菱心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
为什么会觉得他有点孤单?
这种孤单一定是很深很深的,几乎成了惯性,不然他不会连她陪在身边都难以抽离。
孟菱没有问他许了什么愿望,笑起来说:“都说一岁一礼,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她小跑着去沙发上拿自己的包包,她今天背了一只大号的帆布包,陈遂搭眼一看,还以为她会准备一个很大的礼物。
谁知她忽然从包里抽出一张卡片:“当当当当~~~”
“什么啊?”他不自觉笑起来。
接过她的卡片,发现这张卡居然是自己用卡纸裁制的。
他充满好奇,先是看到背面写着“sui”的单词,是用艺术字写的,歪扭七八却很好看,外面还描了边,白色粉色玫红色和大红色这几种颜色堆叠在一起,很有设计感。
他问:“你写的?”
她点头:“当然了,但是正面才是重点。”
他一笑,把卡片翻过去看了眼正面,目光紧收。
背面最上方正中央写着“按摩卡”三个大字。
下面有两行小字,也是手写的:
vip钻石卡·陈遂专用
使用期限:终身
忽而此刻,陈遂失声了。
她为什么会送他这个,他最清楚不过。
作家长期写作,难免会肩颈疼痛,久坐对脊椎也不好,而这种职业病是不可逆的,必须要经常按摩和运动才行。
“小样,还按摩卡,你会按么?”
沉默了那么一会儿,陈遂才说话。
语气里带着哂然,可声音是温柔的。
孟菱不服气的说:“当然会了,要不你试试?”
她没有说,她其实特意去学了几天。
进按摩店之前,她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
问按摩师“可以教我按摩么”,无异于在人满为患的食堂里大喊一声同学的名字,让人怪尴尬和局促的。
但好在她询问的按摩师姐姐人很好,教了她两个下午,最后只象征性收了她两百元学费。
“好啊。”陈遂轻笑,久违地露出狐狸相,“在床上试。”
又开始给她设陷阱。
孟菱说:“快吃蛋糕吧。”
“我说真的。”他把卡收进口袋里,笑吟吟看着她。
“把你的下半夜给我?”他尾音轻的像呼吸。
他这个人向来随心而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压根不会管话题是不是跳脱。
见她不语,他逗她的心思更甚:“想要了。”
他靠在椅子上,歪着头看她,尾音有点黏。
“你总想要。”孟菱眼神嗔怨。
陈遂莫名想笑,于是真的扯了扯嘴角:“是啊。”他说着话已经站起来,往她身边去,“我挺坏。”
“你还知道你坏。”
“那你要不要惩罚我这个坏人?”
他走近她,忽然拉起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又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脸看着自己。
“在床上惩罚我吧。”他若有似无在笑,“最好搞得我下不来床。”
“……”
孟菱招架不来,推了他一下:“快点吃蛋糕。”她只知道不断重复自己的话,吵架时这种表现的人通常都很纯。
他想到这,笑意更深。
她继续说:“还有我做的菜,辛辛苦苦做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遂微怔,这才把她放开:“算你道德绑架成功。”
他就近拉了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他拿筷子吃菜,她去切蛋糕,把蜡烛拿掉的时候,奶油不小心粘在手指上,她下意识吮了指头一口,等她把蜡烛放下的时候,却看旁边的他已经停筷了。
“放那。”
他有点无奈:“刚才在逗你,这会儿是真的。”
她眉心微蹙,很是不解。
他只好哑着嗓子解释得更具体一点:“我是说——你要是不想我在这就要了你,就老老实实坐好,除了吃饭什么都别问。”
“……”孟菱脸微热,安静坐下了。
后来陈遂把蛋糕切好,两个人各吃了一小块,菜吃得差不多了,孟菱钻进厨房去给他下长寿面。
往面汤里打鸡蛋的时候,孟菱的手机响了。
陈遂拿来给她。
她接过手机,对方说了什么,她眼睛亮了起来,甜甜说了声:“谢谢您。”
陈遂继续煮面,把青菜叶放进锅里。
孟菱在身后又说:“谢谢组委会,谢谢主办方。”
陈遂大体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等她挂了电话,这边面也煮好了,他边盛出来边问:“是不是获奖了。”
孟菱把手机捂在胸口上,姿态很虔诚:“嗯,人气奖。我等下要现场连线,说一下获奖感言。”
陈遂把面盛好,盖上锅盖,笑说:“不得了啊,孟大作家。”
孟菱腼腆一笑:“对啦,等回头你要给我说一下各大出版社的情况,既然获奖,那我的书很可能要出版了。”
陈遂端起面,往外走:“好,我到时候会都给你介绍一遍。”
孟菱跟上去:“我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陈遂把面放到桌子上,转脸凝视她:“你是指哪方面?”
“所有。”
和他恋爱,写作获奖,作品出版……都令她难以置信。
在寂寂无名的年岁里,在无数次被毙稿,被否定时,她也曾因“我到底适合写作吗”而迷茫,因“要不要放弃及时止损”而纠结。
她也会追问命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束光是为我打的,什么时候才能有人是为我而来。
现在貌似真的有一丝星光洒落。
可她却不敢信了。
“那我告诉你,都是真的。”
陈遂似乎很清楚孟菱心里的想法。
“你现在觉得不真切是因为才刚刚得到这一切,根基还不稳。别着急,给自己一个扎根的时间。”
你要相信,种子落进淤泥里,有朝一日终会开出接天莲叶无穷碧。
在此之前,慢慢来吧,等一个扎根的时间。
孟菱又一次觉得,陈遂就像她的人生导师。
她有点点泪意,却不想把他的生日氛围破坏掉,对他说:“快吃面吧,不然坨了。”
然后陈遂去吃面,孟菱拿着手机,摁开又摁灭,焦急地等着颁奖礼的电话打过来。
两分钟后,孟菱的手机响了。
她看到来电显示是上海,清了清嗓子接起来,现场的主持人让她说获奖感言,她回:“很高兴能得到这份荣誉,谢谢大家喜欢《薄荷烟》,我会带着这本书的初心继续写下去的。”
原本以为讲完这些就可以挂断了。
谁知主持人又问:“陈遂知道你得奖的消息吗?作为男朋友他有没有祝福一下呀?”
孟菱笑容一僵,看了眼陈遂。
陈遂察觉到孟菱忽然没动静,从碗里抬起脸,看她一脸尴尬和无措。
想了两秒,顿时了然。
“你说信号不好就行。”他小声说。
他说过,他们走得是一条路,而他比她走得远,有些石子绊脚,他也难免脚下不留神摔倒过,摔了一身泥之后,他自然知道该怎么避开那些“拦路虎”。
孟菱一激灵,怨恨自己脑子不灵光,于是急忙回话:“有些听不清楚,可能信号不太好,最后还是要感谢‘文学之星’,感谢读者们,谢谢。”
挂了电话。
只见陈遂好整以暇看着她:“演得不错,要是说话时结巴一点更真实。”
“……”孟菱努嘴,“你还有功夫评价我的演技。”
陈遂见她那样不由哈哈大笑:“毕竟你没长进,上次演得就差劲。”
孟菱微怔,恍然想起去年茶馆聚餐,在饭店洗手间外陈遂忽然把她抵在墙上喊“宝宝”的样子,不由一阵脸红。
“你生日几月几号?”
陈遂吃饱喝足,点了根烟抽,见孟菱还在纠结刚才在颁奖礼上的表现,干脆扯个话头让她转移注意力。
“六月一。”孟菱说。
陈遂“唔”了一声:“我生在春末,你生在夏初,我们的生日好像春夏接了个吻。”
孟菱愣了愣。
她好像,总能被他突如其来的浪漫打败。
“说到这,我忽然想说句酸话,你想听么?”陈遂抽着烟,眼睛匿在袅袅青烟后,显得特别迷离。
孟菱笑:“你说。”
“你知道吗,人的一生会经历太多个秋冬,却只能拥有一个春夏。”
陈遂的浪漫、才情和细腻是藏在骨子里的,流露于举手投足之间,并不会因为他外表浪荡而被掩盖。
正如此刻,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就是我生命里有且仅有的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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