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放心大胆,手起刀落,绝了赵承宣这辈子的希望。
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儿,还想继承大统,做梦吧!
赵承宣昏过去以后,这一屋子的人也不演了,翟行梭单手支着额头,“这你可从没同我商量过。”
“与你商量了,万一你不同意呢。”
“哎。”翟行梭叹了口气,“我从前真是小看你了。”
朔英因为没有翟行梭的允许,不敢起来,只能膝行过来,“主子,真的会生不了孩子吗?”
“你觉得我还会手下留情吗?”
朔英都做了个鬼脸,“该,黑心烂肺的人,还想当当皇帝呢,天下落在他手里岂不没活路,夫人英明神武!”
总算听见一句爱听的,晚晚朝朔英俏皮笑笑,“还是你上道!”
只有苏皓站在旁边,沉默不语。
他还是不忍。
朔英轻哼一声,没管他。
晚晚处理好赵承宣的身子,还叮嘱苏皓,这几日如何伺候他,千万要让他,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就这么死了,怎么对得起她娘的定北军将士的冤屈。
翟行梭送晚晚出来,一路沉默,晚晚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他明明都想害你性命,你为什么还觉得我做得太过?”
“你不是如此记仇之人,为什么?小晚。”
如果只是因为赵承宣骗他,害他落水,晚晚这般做就有些过分了,毕竟翟行梭和她说了不止一次,他自有主张。
但是晚晚也不可能告诉他,赵承宣和她之间,还有杀母之仇。
“那你可看错我了,”晚晚笑着拍拍他的肩,“你要不去守着他,此事他不会善罢甘休,我去一趟北祥药行,安排好了就和你回动东都、”
她说完,脚底抹油要溜,翟行梭将她拉回来,拥在怀里,“小晚,若有事,记得同我说。”
晚晚心虚拍拍他,“没有什么事儿,有你罩着我,能出什么事儿呢。”
她忽然理解了那些翟行梭不告诉她的事儿,例如他为什么会舞剑,为什么会有那样温柔的一面。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难处,只要两心相向,一些无关痛痒的隐瞒,不是大事儿。
翟行梭心事重重,一直将晚晚送到门口,眼神中还有一点点村子里那个温润公子的影子。
晚晚将手从车帘中伸出来,“过来,翟行梭。”
翟行梭听话走过去几步。
晚晚摸着他的脸,抚平他的眉头,“翟行梭,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可是要和你回东都的。”
翟行梭唇角勾起,脸上乌云尽散,“快去吧,等你回来。”
马车驶向远处,路边新搭建好的房屋,展示出欣欣向荣的意味。
方才晚晚给他吃的是定心丸,翟行梭目送马车走远,转身回房,他已经让朔英去查了北祥药行。
“朔英。”
“大人。”
“夫人的事,不用再查了。”
朔英手里捏着大消息,因为没把握,还不敢和翟行梭说,忽然不查了,朔英心里七上八下的,“主子,真的不查吗?”
“夫人她,有自己的计算。”
想想夫人为主上不顾生死,朔英压下心头的疑惑,回道:“好的。”
他与陈叔接触得多,且前几天司官暗中查了陈叔的商队,所用之马,有战马混在其中。
还是北境的战马。
北境是主上的禁忌,没有十足把握,他不敢提。
或许,只是商人会做生意,从什么渠道买了战马,护送商队,击退山匪也不是没可能。
“有事吗?”
翟行梭将朔英喊回神。
朔英脑子空白一瞬,“没事,主上吩咐就是。”
翟行梭还在体会给出信任的感觉,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去等待赵承宣醒来。
晚晚已经绘声绘色地把自己丰功伟绩同张叔陈叔说了一遍。
张叔捻着胡子笑,“小主人,就算夫人在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这事办的大快人心,只是晚晚啊,我们都不期望你为我们正名或报仇,此事除了赵承宣,还有许多人参与,你无法一一和他们对抗,知道你身份的人是不是赵承宣还不确定,你还是冲动了。”
晚晚撇撇嘴。“陈叔,总没有我天天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不能得一畅快,活着有什么意思。”
“老陈,你也不必过分担忧,如今我们不如当初被动,若真有什么事儿,也不在怕的。”
“你们还是不懂,有多惊险。”
皇家凉薄狠辣,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想象的,陈叔还是愁眉不展。
张叔见他还是放心不下,“总不能要晚晚,躲在后院深宅里,受婆母和夫君磋磨吧,她想走到外面看看,自然是有风险,我们拘不着她。”
陈叔手握拳,捶捶额头,“行吧行吧,就你说的有礼。”
“好了,如今西宁事平,我就回北境了,你也回扬州去,西宁的生意,根儿还是在扬州。”
“陈叔说的是,我今天来也正是要说这事儿,这次回去,朝堂又得乱一阵儿,西宁这边咱们咬死了,不管接下来是接管西宁,我都会打好招呼。”
“北祥倒是好久没有这般红火,拖了小主人的福,以前我们卖出去的田地店面,也快收回来了。”
晚晚打从心底里高兴,同西宁的伙计一起吃酒都晚间。
翟行梭望月等着她归来,一点点忐忑和期待,是他从未体会过。
“北檀君。”
赵承宣醒来,见翟行梭的背影,第一句便唤他。
苏皓去给他倒水,被他推开。只问:“结果,有变吗?”
他心中还保存着一丝希冀。
“殿下,先润润嗓子吧。”
赵承宣闭眼,扭头面向墙壁,他完了,他的一生就如此完了。
翟行梭本以为他醒来会求自己为他复仇,没想到赵承宣万念俱灰,如果没有赵承宣,他后面的也不好行事。
想要彻底扳倒计相,揪出刺伤他之人,必须有一个强力的引子。
赵承宣,还是嫩了点,翟行梭可没心思哄他,“本以为殿下醒来会有事儿祝福,是臣想多了,殿下好好休息吧。”
他一句安慰之言都没有,弃他如弃蔽履,赵承宣忽然撑起身,“翟行梭,此事是由北祥药行而起,你夫人脱不了干系。”
“自然脱不了,若不是我夫人妙手,殿下现在哪还有气儿和我说话。”
“你!”
翟行梭离开,苏皓扶着赵承宣起来,“夫人说,让您切勿动火,好好修养。”
“养什么养!养好了又如何!”
赵承宣红着眼,泪顺着眼眶留下来。他活在母妃庇佑之下,自己迈出第一步,就全盘胜利。
西宁之行,他有功劳,得民心,只待回东都,凭借父皇宠爱,朝中自有他一席之地。
太子算什么东西。
如今就算得到一切又如何,他和至尊之位,永远无缘了。
苏皓替他整理好头发和衣襟,“殿下,无亲生子的皇帝古往今来不再少数,日后从同宗过继一个便是,你现在倒下了,才是亲者痛,仇者快。”
赵承宣闭眼,又有泪从眼角滑落。
“殿下!”苏皓第一次说话如此激动,“殿下,你得站起来,还没输。”
“可是,不会赢了。”
“殿下,”苏皓想说还能赢的,就算没有孩子又如何,九五之尊,想要什么不行,何况只是孩子。
但是他说不出口,因为在翟行梭的计划里,赵承宣不会有好下场。
“殿下,你想死吗?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得找到和他们抗衡的资本,未到终局,谈放弃尚早。”
“苏皓”
苏皓贵在地上,“无论成败,苏皓与殿下,生死相随。”
如果翟行梭留赵承宣一命,他便同赵承宣浪迹天涯,若是赵承宣难逃一死,他相随。
了结这一场主仆之情,以及赵承宣对他的信任。
第二日傍晚,晚晚从北祥药行回来。
翟行梭独守空房一夜,见她回来头也不抬。
她昨夜饮酒太多,便歇在了北祥,晌午才醒。
“赵承宣有同你说什么吗?”
“你还有功夫关心他人。”
转移话题失败,晚晚闭口不言,往内室走去。
翟行梭又悠悠来一句,“同我讲什么礼啊。”
晚晚的脚步停住,原地转弯,向他走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又不介意。”
你明明满脸都写满了介意!!!
这个男人明明没那么难哄的。
晚晚没想到怎么哄,朔英敲门,“主上,二殿下叫您过去。”
晚晚双手合十,在翟行梭背后给朔英连连摇摆。
朔英:“夫人果然是被主上带坏了啊。”
翟行梭向后瞟了一眼,走了,门甩得极重,仿佛在告诉晚晚,这事儿没完!
晚晚瘫在他的椅子上,心想,这点度量,怎么当北檀君。
只有朔英,恨不得原地消失,总觉得自己要被殃及。
果然。
“你现在来干什么?”
朔英:“赵承宣现在醒啊。”
“你们倒是都挺在意他。”一贯的冷嘲热讽。
朔英干脆闭嘴了,反正主上在意的,也不是他关心谁。
他关心谁重要吗?
不重要。
“回程事多,殿下有何事吩咐。”
赵承宣心道,果然不拿他当回事儿了。
“我在赴北祥之约时手上,北檀君不打算查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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