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俩分手的第一个星期。
北川树瞥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的直木浅夏。
怎么看都不对吧,这个状态。
犹豫着要不要给某人发个消息,余光瞥见刚刚赶过来的及川。
行吧,有这家伙在,不愁没人给赤司添堵。
“喂喂喂,你不是吧?”
及川刚到自习室就看见直木浅夏抹眼泪的样子。
“数学太难了。”
浅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手背上已经全是湿意,抬起靠在手上的脑袋,下巴上甚至还悬着一滴。
“……”
行吧,看破不说破。
狗男人,真会挑时间说分手。
果然,做一张卷子的工夫,不管看旁边多少眼,及川总是低着头打字的样子。
嗯,浅浅心疼一下赤司征十郎的邮箱。
——正打算换国语卷子的时候,旁边桌又传来了擤鼻涕的声音。
“大姐,你别这样。”及川已经收起了手机。
“我们出去吧↘……”
“是是是,你说什么是什么,出去出去,请你喝奶昔!”及川轻声说道。
·
“刚刚那个数学卷子,我真的是被难哭的。”
咬着吸管的浅夏此地无银三百两道。
“做最擅长的英语卷子的时候咋哭得更起劲啊?”
“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所以容易走神啊……”
“哎呀,数学这种东西,的确不是给人做的啦!”
及川有时候情商还是很高的,拆完台也知道递梯子。
“可是就偏偏有人能做的好,只是我不行而已。”
“补多少课都不行。”
“……”
“走!陪我逛街去!”
“哈?及川!明天模考诶!!”
“你走不走?!”
“……来了来了。”
·
不是,怎么会有人买衣服买饰品吃东西抓娃娃都没用的啊?
这样下去真的变成我奴役直木浅夏帮我拿东西了诶喂!
——及川看着依然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浅夏吐槽道。
前面就是步行街的出口。
有人正打开商铺的卷帘门——是家叫“霓虹”的清吧。
!!!
“小夏!”
“走!”
“嗯?”直木浅夏一脸懵。
“没去过吧?!”及川的眼睛可以说是在发光了。
“走走走!‘霓虹’诶!我本来打算中考完打卡的!”
“?什么?”浅夏探头一看,好家伙,酒吧!
“疯了吧?!”
“诶呀这有什么,你放心,我做过攻略,这就是个简单的清吧,去里面唱唱歌喝喝饮料什么的,装修也很不错,去嘛去嘛!”
“去什么啊!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哎呀你这就是太死板了,没说喝酒嘛,里面也有果盘果汁,去听驻场歌手唱歌也好啊。”
“这年头谁去酒吧还喝酒啊!”
“?酒吧不喝酒开什么酒吧啊,开舞厅算了!”
“哇,直木浅夏,你真的只有在反驳我的时候伶牙俐齿诶?”
“我拉你去骂赤司征十郎的时候你怎么屁都不放一个。”
“不是,”听到及川提赤司,浅夏立刻心虚了,“就我俩这装扮,也进不去啊,不都要查身份证啊。”
“诶呀现在谁出门喝酒还专门带身份证啊,来来来,”及川凑过去对比着看了看两人手里的购物袋,“喏,这两套,我俩一人一套,再化个妆,绝对没问题。”
·
商场厕所内。
浅夏看着自己手上的露腰衬衣和热裤:“不是,这也太……”
“赶紧的!麻溜!”
“再晚赶不上好位置了。”
……行吧。
·
“不行不行!”临了被拉到酒吧门口了,浅夏突然不敢了。
“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一个清吧能出什么事情?”
看着浅夏滴溜溜转的小眼珠,及川笑道:“哼,小样,我今天还就非带你去不可了!”
滴滴滴按了几下手机。
“喂,绿间?”
“啊,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在天堂岛这边的‘霓虹’酒吧,没带够钱被扣下了,你能不能过来帮个忙啊?”
“哎呀,你怎么跟我妈似的,来不来?!”
“噢噢对了,打扮成熟点昂!不然大门都进不来。”
“?”
“我把绿间叫过来,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这有什么好放心的??!绿间和我们一样都只是初三生而已吧?!”
“他哪里让你觉得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了???”
“哎呀也不是啦,我这不只叫得动他么,每次都说不来结果每次只有他来,害。”
“我可真是太可怜了。”
“……”
·
绿间找到自己和及川的时候,及川正在舞台上嚎叫——“死啦~都要爱~~~”
虽然这家清吧的确和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酒吧不同,以轻快的音乐背景和温馨的聊天氛围为卖点,浅夏比自己想象中要自在很多。
——但是,及川这样社交牛逼地直接上去唱《死了都要爱》,还是让浅夏觉得尴尬到极点。
尤其在看见绿间额上那个几乎就要形成实质的井状纹路时,这种无地自容感更强烈了。
“没带够钱?被扣下了?”绿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话。
刚下台的及川无赖地笑笑:“哎呀,绿间君~”
“这不是我们两个女生来酒吧不太安全嘛~”
“劳您大驾陪我们一会子呗?”
“无聊!”绿间转身装作要走的样子。
“喂!”
“你就把我们两个丢下了?”
“什么丢下,明明是我被你骗过来了!”
台上的歌手切了一首抒情民谣,是以绿间的声音听起来略响了一些,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呜呜呜呜狗男人!”
及川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浅夏看得目瞪口呆。
“打电话电话不接,发讯息讯息不回!如果不是我说今天见不到你我就去跳楼,你是不是不会来!”
“是不是就等着我提分手!你好狠的心呐!——”
哇哦。
好家伙。
“你就给我个痛快话,是不是出轨了!哪个……”
也是难为绿间在被及川坑了n次之后还能继续往坑里跳。
·
不过及川的这出戏没能演完。
不是因为绿间真的生气了,也不是因为及川突然良心发现。
是因为她正坐在地上表演被渣男伤透了心的可怜女人的时候,冲进来了一群警察。
好家伙,谁也没想到以干净舒适出名的清吧“霓虹”会被查。
就像酒吧老板也没想到这个瘫坐在地上哭诉的女孩居然只是个初中生一样。
本来是没事的,只是竞争对手的一点小把戏罢了。
但查出三个未成年人进了酒吧,这可就有问题了。
“霓虹”老板天降大锅。
三个初中生也大难临头。
虽然直木三树开明得很,但去酒吧这种事情想必还是不能接受的。
绿间就更不能说了,家教严格。
及川……
嗯,及川在打了n通迹部的电话无果之后,把主意打到了赤司身上。
“你不会是想给赤司打电话吧。”
绿间以一种陈述性的笃定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没办法呀,能在短时间内打通警局关系的,我认识的除了迹部就是赤司了。我那废物老爹屁用没有。”
及川不敢叫浅夏打这个电话。
只好自己打。
最近赤司接自己的电话总是出奇得快。
秒接。
“喂,能来天堂岛辖区的警局捞一下我们仨么。”
开门见山。
“犯了什么事。”
“哦,未成年少女为情所困夜闯酒吧。”
“呵。”
接得快挂的也快。
不过及川反而放心。
因为这意味着某人来得也很快。
·
挂断电话的赤司正坐在房间地板上对弈。
他死死捏着手里那颗角行。
棋子的做工很好,边缘圆润光滑,可这不影响它的尖角戳痛赤司的手心。
真烦。
真烦。
他与自己的第一次赌局,以失败告终。
输了就算了,还得要再跑一趟一定会被父亲知晓的行程。
·
“停这里就好。”
刚刚开出老宅没多久,赤司就叫停了。
“少爷?”森田敏锐地感觉到赤司征十郎今天的不同。
赤司当着森田的面打了辆出租车。
“一仆不侍二主,对于你来说,自然谁发薪水,谁才是主子。”
“回去。”
“我只说一遍。”
说实话,森田很少见到这样尖锐的赤司征十郎。
作为安排给赤司征十郎的司机,他平时的工作也只有接送少爷的行程而已。
而在那些行程中,常少不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是看多了赤司征十郎柔软的那一面,才忘记他原来是一个有着多么尖锐棱角的家伙。
森田想起那次被格外重视的、与赤司征臣面对面交谈的述职报告。
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
出租车上,赤司仍止不住地想。
也许的确如他所说,自己心底存留着绝对的高傲,对某个位于基层不起眼家伙的盲目判断,造成如今大厦将倾的局面。
这一次,他是对的。
即便给出了信任,也该多有防范的。
【“自己的人生尚在父亲的掌控之下,有什么资格拿阿浅的人生捆绑作赌。”】
【“分手。中考以后就分手吧。”】
【“父亲的话并不全对,但也并非全错。”】
【“走不了多远了,现在的赤司征十郎和直木浅夏。”】
【“何必让她背负上那些东西呢?”】
脑海中某人的话一遍遍地回放着。
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然后让她知道自己其实很久以前就存了分手的心思?少自我感动了,赤司征十郎。”】
【“还是说,你也觉得,中考前分手,传出去会变成破坏你完美继承人形象的刀子。”】
【“即便没有未来,我们之间也不该有欺瞒,有些选择要交给她自己来做。”】
是的,有些选择要交给她自己来做。
可是,后来是怎么被他的一句话给动摇了呢。
【“你还是选择了欺瞒,用一种最糟糕的方式告诉她、提醒她,她的脆弱她的逃避她所有一直自责着的特质。”】
【“你就要后悔了。”】
他是对的,我就要后悔了。
我要收回那句嘴硬的话。
【“这世上没有不值得后悔的事,只有不会后悔的人。”】
我后悔了,征。
我想我只能成为努力不去后悔的人了。
赤司下车,望着天堂岛派出所这几个大字,迈进了派出所大门。
·
在与真田总局长通过电话后,天堂岛分局的警察们瞬间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原来是赤司少爷的同学,看来今天的确是误捕了,现在就能走!”
警员带着赤司来到临时拘留处,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浅夏蹲在地上环抱双膝不敢起来,全程低着头。
可赤司还是一眼看见了某人露出的后腰。
“长本事了啊,直木浅夏。”
晚上怕凉,赤司还是套了件外套出来的。
犹豫了半秒,还是脱下外套给浅夏披上。
“出来,送你回家。”
·
警局里,最擅长耍活宝的及川看出赤司此刻的心情极度不好,只安静地跟在两人后面。
绿间也因为不好意思全程沉默。
于是这一路格外漫长。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接连送到浅夏和及川后,绿间开口说道。
赤司坐在副驾驶座上,头也不回地回道:“不必谢,顺便而已。”
“顺带,麻烦你转告及川一声,少带浅惹祸。”
一个位于世家圈边缘的、岌岌可危的小家族,甚至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家伙,最好还是离她远一点。
“即便是真太郎你喜欢的人,我也不会手软。这是警告。”
绿间此时没心情去计较赤司恶意戳破自己心思的行为。
看向前面的后视镜,赤司正紧闭双眼,似在苦恼着什么。
——看来今天的确是添了天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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