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武林,邪道和正道各有公认的十大门派。正道十大门派中,被号称为两柄利剑的,分别是天剑门和临剑乡,天剑门醉心剑术造诣,临剑乡追逐铸剑工艺,各有各的目标和理想。而那邪道十大门派之一的盛剑集,他们则自诩是天剑门与剑宗的合集,不仅擅长铸造嗜血夺命的兵器,也精于诡秘莫测的剑技!

    当然,这纯属是自诩,世人皆知,盛剑集打造的兵器具有魔性,每次出鞘都必须见血,若非对手的血便是主人的血,若是未见血便入鞘,主人必遭反噬,简直是不分亲疏远近,只管伤天害理!而盛剑集里的剑法也是异常妖邪,几乎招招都能溅血封喉,但因为太过邪恶了,所以唯有心智坚定者才能练习,否则练到一半自己就被带得心智错乱,无法自控了!然而,在没有练到心智错乱前,所有修炼者都认定自己是心志坚定的,哪知练着练着发现自己浑身不对劲了,呃,原来是我心智不坚定啊……不过,那个时候,想要后悔早已是来不及了……实在是害人啊,所以,盛剑集的弟子无论是否学有所成,反正是个顶个都神神叨叨的,需要服用不盈谷出品的定净丹来压制狂躁,保持情绪稳定,如若在心智混乱的情况下与人较量,还未伤人便已伤及,完全就是在自我了断啊!

    所以,今晚是要去面对如此危险的盛剑集弟子,且来者并非盛剑集里的某个阿猫阿狗,而是盛剑集的年轻一辈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最有望继任盛剑集首座之位的现任首座义子翁爻。

    传闻里,那是盛剑集弟子当中少有的,可以不服用定净丹便保持情绪稳定头脑清醒的,可谓是真正的心志坚定者……但传闻不可尽信,大家也都知道这一点……

    沈挽旭和蒋盛耘的一番介绍,先是涨了自己志气,其后也不去灭他人威风,确实够有大家风范的。

    反正无论如何都得过去,一来为了找个遮风避雨的好地方,大家赶路这么久,是该好好歇息一下了,二来,既然提前招呼过他们会过去,如今听闻盛剑集的少主在此,莫非就不敢去了!如若那样,名门正派的气节何在呀!

    在给大家做好这些思想工作,调动起一定积极性后,为了稳妥起见,沈挽旭对大家道:“放心好了,这一次的难关只在隽迟师弟和我这里,大家保持平常心就对了。”

    他这话说得不错,他身为天剑门少主,自然与那盛剑集势不两立,这回与翁爻照面,免不得要切磋一番……

    而商隽迟嘛,这说来就是被迁怒啊……传闻中现任盛剑集首座翁则莲的独女便是被枢机库的某位弟子给拐跑的,若非如此,只怕这少主的位置倒是轮不到翁爻的头上了……

    这样说来,其实翁爻是该感谢枢机库的……商隽迟是这么想来着,但既然沈挽旭将他点了名,商隽迟便自认该表态一下:“少门主放心,我这人一向有平常心,即便那翁爻真的疯疯癫癫要同我过不去,我自当将他领到少门主面前,让少门主亲手来修理他!”

    他还是这样不爱“抢风头”,果然是很“低调”!沈挽旭也保持了平常心,尽量把他往好处去想:“那还真是有劳隽迟师弟了!”

    待到众人散去,沈挽旭立马过来关心商隽迟的身体,感叹他的身手如此漂亮,爆发力也很惊人,就可惜耐力不行,果然是身体底子差啊……

    这天剑门的少门主一向是个心高气傲的个性,但在他认可的人面前,他又一副自来熟的脾气,认为彼此自当惺惺相惜,完全不懂什么是见外:“隽迟师弟,你这身体还是得好好养养,虽然这几次你都醒来得恰到好处,每逢大家有难,都亏你出面解决,但你这每次出手后就睡死过去,实在吓人,你练的功夫怎么对人损耗这么大,你师父到底心不心疼你这个弟子啊?”

    商隽迟看他一眼,这少门主还真是在找死的路上一往无前啊,若自家师父不是心疼弟子,此刻你已经死得很惨烈了!

    让你活到了现在,便足以证明我师父还是挺心疼我的,这话若是说给你听,你觉得你接受得了吗?

    商隽迟嘴上附和了一下:“说得也是……”这时就见着战恺带着蒋盛萱过来了……

    哟呵,总算不是五师兄和七师兄形影不离了,他是什么时候和萱姐接触上的,是这次自己睡过去两天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动作挺快嘛……

    蒋盛萱打小便是被众星捧月般呵护长大的,等闲人在她面前都讨不到好脸,可如今她对战恺,倒是挺客气的。

    “我来给小迟看看伤势,闲杂人等,闪一边去!”说完这句话,蒋盛萱看了一眼沈挽旭。

    一下被她称作闲杂人等,沈挽旭自然不高兴,正要发作,便被与她同行的战恺给请到了一边去:“沈家的少门主,我家小师弟要疗伤了,你还愣在这里,只怕不合适吧?”

    沈挽旭虽然嘴上不输气势:“你这叫什么话?”行动上还是配合了战恺的要求,毕竟他自认是个明事理的人,不可能因为自己的脾气就妨碍了商隽迟疗伤。

    但临走前,他还是向商隽迟表露了很实在的情绪:“看吧,你果然是个病秧子,也不知道将息一下自己,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拖累了多少人……”

    他边说边走,话到后来也越来越叫人听不清,往后再说了什么,商隽迟也懒得去听了,反正不是什么中听的话就是了!

    眼见沈挽旭和战恺一前一后的走了,蒋盛萱伸手过来扣住商隽迟手腕给他诊脉:“小迟,你这一睡不起,倒也是挺好啊……”

    如今身边没了旁人,商隽迟小声朝她认错:“萱姐,那晚是我一时冲动,你要是心里有气就冲着我来,不要憋在心里了。”当然,师父还是在商隽迟身边的,但师父又不是旁人,若不让他知道自己有这么多难处,指不定往后他又怎样任性胡为呢!

    见自家爱徒对人低声下气的,元集真如何肯答应:“你这么怕她做什么,她要是让你为难,我这就……”

    商隽迟立马对他好言相劝:“师父啊,你别忘了我们此行是为了送嫁,你要是把新娘子给弄死了,我们这一路到底是出来干嘛呢!”

    “说得也是!”或许是这次的“指法”演练效果达标,元集真挺能将他的话听进去的,不过,转念一想后,元集真觉得自己不能动摇该有的坚持,“但这不是她可以为难你的理由!”那个坚持便是,自家的弟子自己来折腾,如何能假手于人!

    能听出元集真对自己的纵容更甚,商隽迟便大胆对他示弱乞怜:“师父,那你就是要为难我呀……”

    “嗯……”元集真有些心软了,“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若真要是吃了亏,我可不会坐视不理的。”

    商隽迟赶忙答应:“师父果然是疼我呀!”

    但他心里却道:如果没有记错,当初他不是答应了,除非自己叫了他的名字去苦求,他绝不主动插手过问自己的事……怎么如今看来,他好像是记不得了!难道是自己的“指法”练得太好,让他把这件事忽略不计了!

    正当商隽迟扪心自问,是不是那“指法”不能练得太勤时,就听蒋盛萱道:“如今怪你又有何用,你那五师兄英明神武的,自是帮你把事情给结了,你一睡就是两天,倒也躲得干净!”

    商隽迟自然知道蒋盛萱的性格有多“识大体”,于事无补的事,她从来不会纠结下去,因为她说那是在和她自己过不去。唯有庸人自扰,但她从不是庸人!

    但为了明白一些事,商隽迟主动问她:“萱姐,是息公子答应不再继续追究此事了,对吗?”

    蒋盛萱笑了笑,原本是给他把脉的手势,现下改为了与他手挽手:“我们不要再说他了,说说你五师兄吧……”

    为了将蒋盛萱的纤细手腕及时保住,不等师父轻举妄动,商隽迟已将自己的手抽出:“萱姐,你到底和我五师兄怎样了?”想来也是息年衡又用什么办法和她穿过讯息了,不然,她对自己免不了会抱怨一阵的。

    蒋盛萱还以为他这个举动是为了不让自己套话,并没介意:“上次你和我说要找谁来横刀夺爱来着,就是你这个五师兄?”

    之前蒋盛萱对战恺并未在意过,怎么如今这么关注他:“他怎么你了吗?”

    “就凭他!”蒋盛萱这话说得很是不屑,但很快,她改口了,“其实也没什么,我觉得他应该也不会比不盈谷的少谷主差到哪里去,便是他了吧?”

    怎么感觉这个决定里充满了诡计啊!商隽迟试探着问:“你这个决定,我五师兄答应吗?”

    蒋盛萱自负道:“我都答应了,他敢不答应吗!”

    随后,在送走蒋盛萱前,蒋盛萱还是说了些关心他身体的话,毕竟给他把了脉,要是什么都诊断不出来,岂不有损药王庄大小姐的颜面啊!

    萱姐说他的血脉躁动,要给他开副方子败败火气,商隽迟听得一笑,他自幼便是阳气极重,这两天又为了讨师父欢心练了那么邪门的“指法”,听着师父沉迷于“指法”不能自持的喘息,他要是完全无动于衷,那就不是个活人了!

    果然,为保身心健康,自己还是得少练练“指法”啊!

    然而,他虽有将“指法”荒废了的打算,但在进了若水山庄后,也不知察觉出了什么,师父突然在他身边提醒:“早些歇息,不要去过问那些事!”听着言下之意,不就是又要让他练练“指法”吗!

    他这么乖巧懂事,如何敢忤逆师父的心意:“那就听师父的,早些歇息便是。”不过歇息前,少不得又要将“指法”温习个遍啊!

    当天抵达若水山庄时正是下午,这建在边境线的若水山庄保持了五国之内各处若水山庄一贯的规模与样式,恢弘隆重,造价不菲,俨然与周遭的房舍民宅格格不入。据闻,当地百姓都以自己能自若水山庄做工为荣,这里环境又好,月俸也够高,就是规矩兴得严厉一些……毕竟能在这里往来的,都是五国之内的贵人,若是身份地位不够资格,若水山庄是不予接待的。

    “巧音姐姐,原来你知道得这么多,想必在这庄子里已经待了很多年了吧……”一进到若水山庄,商隽迟就主动和前来接待的丫鬟攀谈起来。还别说,这位名唤巧音的丫鬟挺会来事,相貌娟秀,在若水山庄的一众小丫鬟里尤其出挑。

    从风土人情聊到吃喝玩乐,商隽迟一脸向往的模样看着眼前的俏丫鬟,心里却对元集真再次安抚:“师父,你让弟子和人家再聊几句吧,几句就好……”

    “嗯……”由于之前在马车上被商隽迟逗过了,如今的元集真正害羞着,一时竟忘了要生气。

    他这么温顺,商隽迟不禁哄他:“师父这么疼我,我一会儿也会好好疼师父的。”

    “嗯……”元集真听后脸更红了,而后就由着他同人说笑,也没再妨碍他。

    见商隽迟一直缠着人家庄子上的丫鬟问长问短的,沈挽旭对他很是嫌弃:“你这什么眼光,见着个丫鬟就眼睛发直了,我们这一路有药王庄千金,又有长歌山仙子,都不见你这般殷勤过?”

    趁着巧音带其余丫鬟去准备茶水,商隽迟对他道:“少门主,巧音姐姐同我说,昨晚盛剑集的翁少主到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她们过去送茶水饭食都不见他开门,也不知是在闭门专研什么……想来,若是我们明早就走,是不用和这翁少主打个照面了。”

    “是吗?”沈挽旭这才明白,商隽迟和人家说了半天原来是为了打探情况,“真有你的!”

    “客气客气,我就是先一步告诉你罢了,你看我家几位师兄,还不是各自有办法打探出情报来。”说着,商隽迟就示意沈挽旭往旁边看看,只见战恺、连郁和蒋盛耘都在各自施展才能,或是与家丁闲谈,或是与管家交流,各有各的忙法……

    在用了茶水点心后,管家吩咐巧音带着一众姿容尚佳的丫鬟分别将客人领到厢房去,待大家各自安顿好了,便按照进入若水山庄前所决定的,去到蒋盛耘的房间汇合。

    在战恺、连郁、沈挽旭和商隽迟陆续到场后,蒋盛耘开始给大家分析目前的形势:以现在的观察可知,若水山庄上男女老少都会些许的功夫,但都挺弱的,不足为虑。如若人家剑走偏锋,想要通过下毒等阴险手段来招呼他们,那就是他们自寻死路了,药王庄送嫁带了各式保命灵药,任何毒物不足为惧。那么这样一分析,就只有那个闭门不出的翁爻算是个事!

    沈挽旭想到,这个翁爻,即便他会出场来惹事,那也应当是冲着自己和商隽迟来的,在场几位,除了自己,都是商隽迟在枢机库的师兄,他们眼见师弟有事,必然会义不容辞的出手,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自觉一些,便是承担下来:“大家放心,若是那盛剑集的邪魔外道不知死活,便全权交给我来处理!”

    他有这样的觉悟,大家都很满意,商隽迟也点头道:“我自当将自己保护好,尽量保证在少门主与人家打斗时,不被伤及无辜。”

    沈挽旭看他一眼:“是啊,隽迟师弟你体弱多病,是不该掺和这些事。”

    听到这里时,元集真靠在商隽迟耳边道:“那个翁爻又是如何厉害的角色吗?还需得人家来动手解决,莫非我们会怕他了?”

    商隽迟无奈地想,不是你让我不要管旁人的事,如今又是问我为何不管那些事……你是生怕为难不死我啊!但商隽迟嘴上还是哄着他道:“人家不是要忙着照看师父吗,再说,人家的‘指法’练得如何了,师父就真的不再参详参详?”

    元集真听后又害羞起来:“嗯……那我们何时回房去?”

    其实,商隽迟并没有立马回房去的打算,但师父有命,他岂敢不从。当即便对大家拱手拜别:“既然如此安排好了,我们就依计行事吧,今晚若是有什么事发生,还请各位师兄将随行的家仆和女眷照顾好,凡事有少门主给我们顶着,我们不用怕的。”

    沈挽旭对他笑道:“这是自然。”

    等到从蒋盛耘房里出来,沈挽旭一路尾随着商隽迟,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战恺察觉他盯自家师父盯得太紧,便想要过去问个究竟,却被连郁拦下:“蒋大小姐那边,你不露个面吗,这正是个好机会……”

    “用得着你说!”战恺白他一眼,想到自家师父那些鬼心眼,相信也不会着人家道的,便转身去寻蒋盛萱了。

    被沈挽旭一路跟着,走到房门口时,商隽迟才主动问他所为何事,只见沈挽旭鬼鬼祟祟的看看四周,而后才低声道:“你们竟没有发现,这里的邪道十大门派不止有若水派和盛剑集,还有一个……”

    正在对方沾沾自喜打算说出自己的发现时,商隽迟道:“珑凰斋,对吧?”

    沈挽旭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凝滞了:“你怎么发现的?”

    “因为她太好看了呀……”商隽迟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而且,这位巧音姐姐岂止是太好看了,也太热情了,怎么对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人什么都肯说呢?这没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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