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一只体型巨大的飞鸟掠过,长长的尾羽掠过时带起一阵微风,吹动花瓣飘动。

    肩膀处的伤口流血不止,江叙咬咬牙,等那只鸟掠过后没了动静才捂着肩膀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方才他爬倒的时候掌心募地一痛,本以为是被什么刺扎伤了,可眼下展开一看,才发觉半个掌心都已经变成青紫,甚是可怖。

    掌心中央先前温翮雪留给他的救命符再也没显现出来,此刻微微散发着亮光,却也慢慢熄灭了,江叙深吸一口气,心道这什么毒这么厉害,竟然还会影响师尊给他的灵符。

    他伸手触碰了一下,只觉得手指摸上去的时候有些微麻痒之感,皮肤鼓起一些,似乎还有些肿胀。

    莫非是他刚刚随手抓的那把花?江叙叹口气,合上手掌,心道自己今日还真是倒霉,早知如此就是撒泼打滚也要跟着时景玉的,虽说会拖后腿,但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个负伤的下场,后头还有个褚卫凌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这片药花从此处看似乎没有尽头,走不出去似的,所幸这花还没长得比人高,至少得见远处大致情况,江叙四下里看看,还没判断出要走哪个方向,身后便传来些剑气斩断花茎的声响。

    想必是褚卫凌又追上开了,按理说刚才他抓的那花有毒性,褚卫凌也该受了伤的,怎的还这么快,江叙皱了眉,看着无边无际的花海,一咬牙,又跑起来。

    总归不管哪个方向,只要跑去总能有地方躲藏,总好过被身后人追上再来砍他一剑。

    只是先前飞走的那只飞鸟,不知何时又飞了回来,江叙只顾着逃离,没留意到头顶投下阴影,方才转过一个弯,头顶上一直尾随的飞鸟便猛地俯冲下来,尖利鸟喙张开,发出一声清脆鸟鸣,而后伸出鸟爪紧紧扣住江叙肩膀就把人带了上来。

    “嘶”,鸟爪刺入左肩伤处,江叙痛哼一声,仰头看着抓了他的鸟,只瞧见它身上纯白羽毛,不由觉得这鸟长得漂亮,“不过就算你长得漂亮也不能胡乱抓人吧?”。

    他叹口气,尽量放松身体,嘟哝道,“这下恐怕是等不到回去手就要断了”。

    鸟飞的极快,却抓他抓的稳当,江叙肩膀疼的厉害,偏偏从手掌开始又有麻痒之感,上面的痛和这难忍难耐的痒汇在一起,当真是难熬。

    他看着底下,又估摸着如何把这鸟爪弄得松开,好能伺机逃离,可这鸟像是察觉到他意图,飞的愈加的快了。

    忽地一道凌冽剑气传来,不偏不倚,刚好打在这鸟身上,它凄鸣一声,爪子一松,江叙整个人就往下坠落,那只鸟虽然被打中了,却并没有要飞走的意思,稳了身体,就再次俯冲下来把江叙叼在嘴里。

    “真是不依不饶……”,不过好歹是换了个姿势,肩膀被绕开了,江叙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刚刚用剑打伤这只鸟的就是褚卫凌,眼下正穷追不舍,他赶紧回过了头,“好鸟好鸟,你再飞快些!”。

    褚卫凌怎么不依不饶,他都被抓了还要追着跑!

    到底是两只翅膀巨大,飞的也快,片刻功夫白鸟就带着他飞离了花田,扇动翅膀往上飞时却仿佛被缚住了身体似的,突然往下坠落下去,江叙吓得抱紧咬着他的鸟喙,下一秒便从鸟嘴里掉出来,落入一个冰凉怀中。

    幽幽冷香顷刻间便流入肺腑,江叙莫名觉得这怀抱安心,下意识便搂住那人的腰,闭上了眼,等到平稳落到了地上,才小心地睁开眼,往上一瞧,就对上了一双清冷如霜的眼,此刻那双眼微弯,静然看着他。

    江叙惊喜道,“师尊!”。

    温翮雪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肩上,眉头微蹙起,“疼吗?”。

    江叙方才被吓到,差点儿忘了身上还有伤口流血,这会儿被人提起来了,才觉得疼的厉害,也不知怎的,他对着温翮雪总觉得没有什么隔阂,仿佛就该如此亲近着似的,便直接喊疼了,“都快疼死我了”。

    话一出口,对上温翮雪的含笑的目光,他才惊觉方才这话竟有些撒娇意味,霎时便噤了声。

    温翮雪眉眼温柔,“这是害羞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江叙的手,道,“那看来喊疼是要比搂腰更值得害羞。”。

    江叙眨了眨眼,往下看了眼,一声卧槽差点儿没当着温翮雪的面叫出来,方才两人落地,他没留意,一直搂着人家的腰。

    难怪觉得手感这么好。

    他忙松开手后退一步,手臂一动,肩膀处便又被扯了一下,疼的江叙伸手去碰,温翮雪适时地捏住他手腕,柔声道,“别动,这伤,是褚卫凌伤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另一只闲置的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伤口处,一股温和灵力便顺着伤口处蔓延,痛感霎时便减轻了许多。

    江叙动了动胳膊,惊喜地看着他,“师尊,不疼了!”。

    温翮雪收回手,看了眼周围花草,目光忽地停留在一株纯白花朵上,神色一顿,上前弯腰轻轻将花折了。

    江叙正要开口问,身后就有一股气流传过来,他赶紧一躲,一把剑就生生飞过去。

    温翮雪眉眼冷淡下来,他伸了手将那把剑收回来,又猛地往来的反向刺过去,花丛被冲开一道,褚卫凌一把接住剑,跳了出来,看见温翮雪时面色一僵,拱手道,“师尊”。

    江叙撇撇嘴,心道变得真快,方才你还不是这样对我的呢。

    手里长剑发出铮鸣,不一会儿便猛地碎裂开来,褚卫凌后退不及,被划伤了侧脸,鲜血霎时便溢出来。

    “嚯”,江叙瞪大了眼,看了眼地上碎成片的剑,颇有些可惜的摇摇头。

    温翮雪眉目这才舒缓了些许,他收了那白花,上前一步揽了江叙的腰,附在他耳旁道,“抓紧些”。

    江叙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眼那截看起来十分柔韧细窄的腰,想想方才的触感,毫不犹豫地搂了上去。

    反正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褚卫凌咬咬牙,擦了把脸上血迹,盯着江叙,江叙故意似的,朝他吐了吐舌头。

    温翮雪搂紧他,周身萦绕起微淡光芒,下一秒,两人便消失了踪影。

    江叙全程抱着温翮雪的腰,整个人和小鸡仔似的窝在他怀里,突然感觉好像落地了,才悄摸着睁开眼看了看,这一睁眼就和掌门对上眼了。

    “……”。

    符玉川眉头一皱,“快下来,你抱着你师尊成何体统!”。

    他这一喊,原本没注意到这边的人都看过来了,江叙无奈地捂住脸,“掌门,这不成体统的事咱能不能别喊这么大声?”。

    符玉川一愣,反应过来胡子都抖了,“你还敢和本掌门顶嘴!?”。

    反正被他这么一喊,全门的人都知道他搂着师尊了,江叙叹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仰头看了眼温翮雪,道,“师尊,失礼了”,便把整张脸都埋进去。

    符玉川:“……”,他看了眼温翮雪,不可置信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与弟子们亲近?”。

    温翮雪瞧着怀里鹌鹑一样缩着的人,唇角勾起,眉眼间带了笑意,“掌门记错了,我一向与弟子亲近”,说完,也不避讳,一抬手竟然直接将怀里人抱起来,转身离开了,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众人。

    仙侠大会尚未结束,是以不能提前离场,他带着江叙上了琉兰台,把人放在座位上,坐下时对上赫连墨的视线,微微侧身,挡在江叙身前。

    赫连墨本来就好奇地很,眼下瞧见他这幅宝贝样,更是想看看,奈何他要是现在冲上去,怕是会被打飞三尺高。

    “真是可惜呐”,他故意拖长语调,喝了口酒。

    江叙还沉浸在刚刚温翮雪抱着他走过来这件事里,脑子都还闷着,连带着脸颊都在发烫。

    温翮雪把方才摘的白花取出来,用灵力碾碎了,又轻轻拨开他肩头衣裳,伤口方才在秘境中已经被他用灵力处理干净了,只剩下一道狰狞的剑痕,横亘在白皙的皮肤上,他神色黯淡下来,抿唇将碾碎的药轻轻涂抹在伤口处,细细的用手指一点点涂匀了,才给他包扎起来。

    包扎完伤口,看江叙还在发呆,他无奈地点点他额头,“还疼吗?”。

    江叙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着温翮雪,“不疼了不疼了”。

    “嗯”,温翮雪收回手,弯起眼睛,“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师尊身上好香……”,话一出口,江叙就捂住自己嘴巴,强行闭了嘴,又不甘心地给自己解释两嘴,“我是说,额,师尊力气真大……”。

    草,怎么越解释越糊涂。

    温翮雪却是不甚在意的模样,坐直了身体,将面前点心推到江叙面前,“饿了吧”。

    江叙咽了咽口水,看着那色泽漂亮的点心,没骨气地点点头,“饿死我了”。

    他拿了块儿点心塞进嘴里,接着便听温翮雪说了一句,“你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江叙一口点心差点儿没卡在嘴里,他咳嗽几声,一把抓起案上的杯子一口饮下。

    “这是酒……”。

    “咳咳咳——”,江叙眼睛被辣的泪汪汪,他盯着空了的酒杯,哽咽道,“师尊,你为何不早说?”。

    温翮雪轻咳一声,“我没料到你会卡到”。

    “……”,颇有些道理。

    “所以你喜欢吗?”。

    为什么师尊你要纠结这个问题啊?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好吗?

    江叙摸摸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来,看了温翮雪一脸,莫名从他脸上看出了类似于求知的欲望诉求,便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喜欢”。

    实话实话,确实非常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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