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好等,江师弟”

    是褚卫凌的声音。

    江叙眉头一皱,转身看着他,“师兄说笑,方才我久等师兄不见,无奈之下才提前动身,莫要怪罪”。

    褚卫凌嗤笑一声,“不过我看,师弟这是在这里发现什么好东西了?怎的看起来如此魂不守舍?”。

    难不成他早早地就在这里了?那方才的那一切岂不是也被他全部看去了?

    捏了捏手指,江叙从那水镜前离开,一阶一阶地下了台阶,站在同褚卫凌相距两米处才停下,“有没有好东西师兄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何苦问我”。

    褚卫凌敛了脸上笑意,一双眼淬着寒冰一般,“看来你是想起来了?这会儿倒是不装傻了!”。

    江叙皱起眉,为何这个褚卫凌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他方才所看的那些,就连现在他自己都没有整理清楚,或许现在能套出些话来,他抿抿唇,道,“我想不想得起来,不劳费心,倒是师兄你在这里等我这么久,真是辛苦了”。

    褚卫凌沉默片刻,视线投向江叙腕间,那里空空荡荡,他神色一动,眉头紧皱,“你的红绳呢?”。

    红绳?江叙一怔,随即想到方才在那个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手腕出现过一瞬的红绳。

    “我不知道师兄在说什么”。

    “你又想隐瞒过去?”,褚卫凌眼神称得上凶狠,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江叙,“你辜负师尊,本就该死,如今又恍若无事一般重新纠缠他,罪不可恕!”。

    辜负师尊??江叙瞪大了眼,他方才在那些记忆碎片中只看到过原主是与师尊温翮雪有过相处,但辜负一词怎么算得上?难不成隐藏的剧情便是反派原主在还没黑化之前和师尊有过过于亲密的关系?

    褚卫凌看他脸上无辜神色,怒气更甚,竟然直接持剑冲了过来,江叙忙往旁边一闪,这一动,他才发觉体内灵力充盈,仿佛原本属于原主的灵力全部都恢复了。

    他试探着动了动,发现身体轻盈,一点脚尖便跃出去好远,身轻如飞鸟。

    江叙惊叹之余,想到了方才那个‘江叙’在他眉心一点,不由一惊,难不成他方才所见就是原主?

    褚卫凌的剑并未停下,抬手一挥,又一道剑气就径直朝他袭来,江叙忙躲闪开来,看了眼殿门,两三步便跑过去,猛地推门而出,转身瞬间又用灵力给封锁,才往别处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想方才所经历的一切,脑中混混沌沌地,再一抬头,已经离那仙宫很远,转头只能瞧得见深深云雾,往前走了几步,却又是一片药谷,鲜花丛生,江叙在谷外停了下来,正犹豫着是否要踏进去时,身后便再次传来了脚步声,他以为是褚为凌追上来了,一哆嗦就一脚踏入了谷内。

    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各种毒物猛兽,药谷内的环境称得上幽静,甚至还有蝴蝶绕着不知是药还是普通植物的花朵飞舞,身后的脚步声在进入药谷的刹那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唯有耳边的鸟语和微风,这一方宁静天地与方才他遇黑蟒时的惊险比起,倒真是安静地过分了。

    不过既然来了,便干脆进去悄悄,江叙自顾自点点头,绕过那些花草,不知走了多久,看见一座掩映在花田中的木亭,亭中坐着位老人,苍颜白发,手执一盏清茶,脸上带笑地朝他望过来。

    这张脸太过熟悉,江叙皱了眉,走近几步看的清楚了,他才骤然想起,在那面水镜中所经历的记忆里原主的奶奶!

    他停在原地不再动了,心中疑惑,心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刚刚的幻境还存在?

    那老妇人见他停下,脸上笑意更甚,她从桌上小盘中取出一块儿点心,慈爱地唤他,“孩子,快来,我做了你爱吃的云泥糕”。

    “奶奶,我最喜欢吃您做的云泥糕啦!”

    脑中一个稚嫩童声忽地响起,江叙怔愣着看向那老人,脚下却自顾自动起来,待他反应过来,已然站在了那亭子前。

    老人站起身,伸手轻轻拍他的背,语气轻柔,“来,快坐下”。

    身体相接触的一瞬间,脑中那层警戒好像霎时便消失了,江叙乖乖坐下来,看着老人为自己倒茶,又亲手放在他面前。

    这茶很香,却又不浓重,淡淡的香一缕一缕顺着从杯盏中绕出来的热气流入肺腑,叫人心旷神怡。

    江叙盯着那茶,半晌,才开口,“老人家,你是药谷的主人吗?”,哪怕长得一模一样,也不一定就是他见过的那个。

    老人慈祥地看着他,却并不答话,她笑看着江叙,示意他喝茶。

    江叙知道这茶来历不明,不该这么就喝了,可又莫名对她有信任感,一抬手端起茶盏,啜饮一口,茶香霎时盈满唇舌之间,滋味实在不错,他拿着茶杯,惊奇地看着老人家,夸赞道,“真是好茶!”。

    老人笑了笑,江叙这才反应过来,忙放下茶杯,正色道,“老人家,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说话间,微风渐起,裹挟着浓浓花香,突有利剑出鞘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江叙躲闪不及,被一剑刺中肩膀,猛地转身后退,看见褚卫凌手里的剑一滴滴往下落着血。

    风一吹,血腥味瞬间便掩盖了茶香和花香,桌上的点心还在,茶壶也在,可茶杯里是空的,对面坐着的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也不见了。

    褚卫凌从亭子的木质栏杆上调下来,提着剑拨动了一下桌上的瓷杯,眼含嘲讽,“幻象?”。

    方才那一剑没有省半点儿力道,剑身刺穿左肩,剑气也在伤口周围划下一道道细小伤口,刺的又深,疼的厉害,江叙捂着左肩,指缝间鲜血一滴滴滑落下来,浸湿了那块儿布料。

    江叙紧咬着下唇,看向褚卫凌,“师兄你这是何意,要是出了秘境被人知晓残害同门……”。

    话还没说完,褚卫凌便大笑起来,剑刃上的血珠被他甩在地上,“那你也要能出得去才行啊”。

    江叙疼的冒汗,他缓缓后退,努力运转灵力疗伤,可这灵力刚刚才回到他身上,他根本难以调动,却是扯得伤口更大了。

    他微喘着,突然道,“你对我这么有敌意,是因为师尊吗”。

    褚卫凌面上神色一僵,随即凶狠道,“关你何事!”。

    “你对师尊是什么态度确实不关我事,可你因为自己的事情迁怒与我,可实在是冤枉”,江叙微靠在亭柱上,“你之前说我辜负师尊,可我如今一点也不记得,你且说说,怎么个辜负法?”。

    褚卫凌脸上怒气更甚,“师尊于我有恩,倒是你,明明是个只是个性情古怪的怪人,师尊对你好便算了,可你是什么态度?视若无睹!”,他胸口微微起伏,“你陷害同门,目无尊长,整日独来独往,师尊那样光风霁月的人,都下了凡尘关照你,你却对他冷眼相待,还动不动就言辞讽刺,师尊每每对你好言好语地关切,却每次都被你冷言冷语地赶走,真不知你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变成那般!”。

    别的且不说,残害同门当真不可能,那个时候原主刚入山没多久,做不了这事,至于他与温翮雪之间的事,眼下听褚卫凌讲起,分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温翮雪确与原主相识,可在山门中,怎么可能就那般明目张胆地这么对他?江叙皱着眉,唇色苍白,“你说的这些我一概不知,师兄该是误会了”。

    “误会?”,褚卫凌冷笑一声,长剑又指向他,“你可知道师尊为何闭关十年?”。

    江叙一怔,闭关不是设定吗?当时一笔带过而已,如今听他这般说,难不成是另有隐情?

    他忙问,“为何?”。

    “你不配知道”。

    褚卫凌冷冷看他一眼,手中长剑剑气铮鸣,已然要控制不住冲上前来。

    江叙余光看眼身后,咬咬牙,“既然师兄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他受伤的那只胳膊朝后,抓了一把花瓣,突然猛地朝褚卫凌脸上丢去,自己则转身朝深处逃离,一径钻入花田,没入高如半人的花海里。

    剑气四射将花瓣击碎,浅淡香气在空中缓缓飘散,褚卫凌低声暗骂一句,抬手挥散花雾,提剑追了上去。

    这花田太深,上头虽长着花,实际上都是些药材,深蓝色的一片,风一吹,便香气浓郁。

    江叙方才抓过花的手略有些酥麻,奈何肩膀上的痛感一刻不停地干扰,他没注意手上,一心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

    仙侠大会尚在举行,可褚卫凌却只顾着追他,偏偏又是掌门强行给江叙安排的,这太过巧合,很难不怀疑是否他们师徒二人联合起来,只是褚卫凌对他有敌意是因为温翮雪,那掌门符玉川是为何呢?

    远处一声鸟类低鸣,不似普通的鸟叫,声音长远悠扬,江叙一怔,忙俯下身体,躲在花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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