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们质疑的眼神,长孙卿已然是众矢之的,但她却是不慌不忙地拭去金钗上的灰尘,并将其收入袖中。

    长孙卿的沉默不语助长了陆灵舒的气焰,也同时让叶希儿更为震怒,完全忘却了方才长孙卿还拉了她一把的事,对着长孙卿就是厉声质问:“长孙昭仪,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谋害本宫?”

    “是啊,有什么过不去要谋害人命?”

    “表面看着光鲜亮丽,没成想竟也有这般恶毒的心思!”

    诸如此类的声讨此起彼伏,一点面子都不给长孙卿,纷纷倒向叶希儿那边。

    长孙卿抬眸之时,还能看到陆灵舒那藏在眼底深处的得意,她虽然推错了人,但好在她反应够快,也算是因祸得福。

    长孙卿兀自笑了笑,直视着陆灵舒的眼睛:“你说我推了她?”

    与长孙卿对视之时,陆灵舒瞬间就感觉到来自长孙卿的威压,尤其是她那双含笑的眼睛,仿佛能穿透陆灵舒的皮囊直望进她心里去。

    陆灵舒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赶忙错开了视线不再看长孙卿。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镇定下来,语气仍然强硬且笃定:“离贤妃最近的就是你,而且是我亲眼所见你伸了手!”

    长孙卿仍是在笑:“那你为何不敢看着我说?”

    “谁……谁说我不敢看你?”陆灵舒试着抬起眼帘与长孙卿对视,可是只勉强看了一两眼,便又瑟缩着垂下眼帘,眼神里的闪躲之意不难看出。

    众人见此皆是茫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有一人在此时站了出来,指着长孙卿怒斥道:“你分明是在恐吓陆昭媛!她胆小怕事,自然不敢看你!”

    长孙卿抬头看去,是容妃孙蕴。

    这后宫里的人总是一逮住机会,就想联合起来把长孙卿整垮,好像她是整个后宫共同的敌人。

    “陆昭媛胆小怕事?”长孙卿哑然失笑,“她若是胆小怕事,为何在众人都不敢出声时,她愤然站出来声色俱厉地指控我?容妃娘娘,这可不是胆小怕事,是做贼心虚!”

    “你、你污蔑我!”陆灵舒瞬间激动起来,她也是真的急了,可却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话来反驳长孙卿,只能一边干瞪着眼睛一边瑟缩。

    一旁观望已久的苏缕试着道:“这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叶希儿看了看眼神飘忽不定的陆灵舒,又看了看从容自如的长孙卿,说实话,她很讨厌长孙卿那波澜不惊的样子。别人争得你死我活的东西,长孙卿是手到擒来,永远是自命清高,叶希儿的心不知不觉便偏向了陆灵舒。

    她言语坚决地反驳道:“不可能有什么误会,方才就是长孙昭仪站在我身边!”

    能推她的人只有长孙卿!

    许是出于私心,也许是方才真的被吓到了,叶希儿对长孙卿的态度很恶劣,一口咬定是她。

    面对怒气冲冲的叶希儿,长孙卿不疾不徐地解释:“如果是我推你,那为何还要拉住你?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再看这陆昭媛,都心虚成什么样了。”

    每当长孙卿看她时,陆灵舒都会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陆灵舒越是这样,长孙卿就越是盯着她瞧。

    “我、我没有……”

    陆灵舒还硬着头皮欲为自己辩解,可是众人看她的眼神里已然有审判之意,连叶希儿也在片刻怔忡后望向了她。

    叶希儿的眼睛一向纯澈,此刻却只有寒意。

    陆灵舒的辩解如此苍白无力,叶希儿已渐渐收回偏向她的心,再傻的人也能看出来陆灵舒的诬陷之意。

    “尔等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耍弄阴谋诡计?”太后不悦地沉了脸色,拉住叶希儿的手以示安慰,冷声斥责长孙卿等人,“贤妃险些落水,遭受惊吓,你们几位皆有责任,便一同下去领……”

    “太后娘娘!”

    叶蕤话未说完便被一声高呼打断,众人皆寻声望去,只见辛岁疾步走进池台,恭恭敬敬地朝叶蕤拱手:“微臣见过太后,陛下特让微臣前来传旨,宣昭仪娘娘赴昭阳殿觐见。”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长孙卿,眼神都很微妙。

    太后是沉着脸缄默不言,而一旁的容妃孙蕴则很是为难地对辛岁说道:“能否让陛下改日再宣见?昭仪与太后还有要事商谈。”

    “这……”

    辛岁赔着笑脸,着实犯了难。

    其实这事儿他没法做主,只得悄悄瞥向长孙卿,只见长孙卿也悄然利用广袖的遮挡,对他摇晃了一下手指。

    辛岁立即会意,怀着歉意对孙蕴道:“容妃娘娘,若不将昭仪带去,微臣恐无法复命。”

    他又转向太后:“还请太后恕罪。”

    辛岁表明了一定要将长孙卿请去昭阳殿,而且是即刻,即便是太后也不能阻拦。

    叶蕤之所以沉默,就是知道自己无法阻拦。

    长孙卿向叶蕤行了别礼,而后跟随辛岁离去。

    即便背对着她们,长孙卿仿佛也能感觉到她们那目光如炬的注视,有愤恨有艳羡,但最多还是无奈。

    太后想要对她略施惩戒,长孙卿自然不愿遭受这平白无故的冤屈。

    辛岁的到来正是时候,长孙卿便不用再花心思去与太后周旋,仗着苏明月的诏令直接离开,都不给太后将惩戒说出口的机会。

    她那一套,留给陆灵舒还差不多。

    闹了这么一出,赏荷会便到此结束,叶蕤也没有兴致再与她们交谈,看都没看陆灵舒等人,直接在叶希儿和江翎的陪同下离开了池台。

    众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孙蕴缓缓从陆灵舒身旁走过:“也不知用点高明的手段,可悲。”

    留下这句话,孙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灵舒虽然气愤,却也无能为力。

    长孙卿走进昭阳殿,罕见地看见苏明月没有在批阅奏章,而是立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扇着。

    长孙卿径直走到他身旁,苏明月才侧目瞧了她一眼。

    当看见她乌发间没有任何发饰时,苏明月轻摇折扇的动作一顿,凤眸微眯,“卿儿那支凤头钗怎么不佩戴,莫不是厌倦了?”

    “臣妾哪敢厌倦。”长孙卿从袖中将那支凤头钗掏了出来,一如初时金光熠熠,“只是之前不小心掉了,还没来得及重新戴上便被陛下叫来了昭阳殿。”

    “好端端的怎么会掉?”

    苏明月将折扇一合,从长孙卿手里接过凤头钗,欲拉她到镜台前亲自给她戴上。

    长孙卿什么话也没说,可是跟来的重雪却沉不住气了,壮着胆子抱怨道:“陛下,这都是因为救贤妃时才掉的,可她们却反过来诬陷公主欲谋害贤妃,还咄咄逼人的……”

    长孙卿下意识瞪了眼重雪,想要斥责她几句,可最终还是作罢。

    重雪也是为她着想,才会替她打抱不平。

    苏明月眉眼一挑:“竟有此事?细细道来给朕听听。”

    “是!”

    得到君王命令,重雪便更加无所顾忌,一点也不含糊地将当时的情形都说了出来:“陛下,当时贤妃明明是陆昭媛下手推的她,陆昭媛却一口咬定是公主推了贤妃,导致贤妃她们都来质问公主,将公主推到了众矢之的!但好在公主聪慧,将陆昭媛的陷害都揭露了出来,可是太后还要公主一并受罚,所幸辛大人及时到来,公主这才免于责罚!”

    重雪当时虽未跟在长孙卿身边,而是候在池台外面,可她也将池台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奈何没有命令,她不能随意进入。

    想起陆灵舒那副险恶的嘴脸,重雪这心里头就无法平静,公主不计较,可她咽不下这口气!

    苏明月已经将凤头钗簪入长孙卿的发间,看了看镜中确认位置无误后,他便向旁边的辛岁招了下手,“传朕旨意,昭媛陆氏不守妇道,欺辱后妃,杖责二十以示惩戒。”

    辛岁有些惊讶:“杖责二十?陛下,这会不会……太多了?”

    后宫女子向来柔弱,哪挨得起板子呀。

    “多了?”苏明月未曾看辛岁一眼,只是神情似笑非笑,“那便杖责二十五。”

    辛岁倒抽了口凉气,赶忙领旨退下。

    看来君王决定的事,还是不要妄想着能改变,陆昭媛啊真是对不住了。

    长孙卿也并未求情,重雪这下是终于舒坦了。

    就陆灵舒那柔弱的身子板,杖责二十五够她受的了,估计大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陛下将臣妾宣来所为何事?”

    长孙卿从镜台前起身,正色看着苏明月。

    苏明月重新拿起折扇,并用折扇指了指桌案,“那宜秋院太简陋了些,你既已升为九嫔,便该居住殿宇,卿儿看看,想搬去哪座宫殿住?”

    长孙卿走近一看,才知案上摆放着一张后寝地形图,分布着各式各样的宫阙殿宇。

    粗略看了一下,并未有特别合眼缘的,长孙卿干脆作罢:“这殿堂都是差不多的,住哪里都可以。”

    “那朕来帮你选择。”

    苏明月似乎很乐意代劳,抬手便指了一处,“观云殿。”

    长孙卿看了一眼那地形图,这观云殿是除中宫皇后的居所以外,最靠近昭阳殿的地方,苏明月这小心思当真是一套一套的。

    奈何长孙卿已经把选择权推给了他,现在自然是不能反悔。

    观云殿就观云殿吧。

    “那朕现在便让人着手安排。”见长孙卿没有异议,苏明月转身正欲向侍从招手,可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见一人匆匆忙忙跑进殿中,跪在苏明月面前将一封奏章呈了上来。

    “陛下,这是江南各州送来长安的加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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