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宁和李白雁在家做了烘焙小蛋糕,打电话给丁贝平,“小丁,小丁,快点来,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丁贝平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韩江宁就坐在她旁边正要亲她。
她含笑看着他顿住的动作,坐的离他远了一点,眨眼冲电话那头温柔道“好,师娘,我马上就过来。”
韩江宁的在旁边笑了一声,以为他手疾眼快的还是亲了上去,冯宁听到了他的声音,问丁贝平道“江宁也在啊?”
丁贝平轻轻打了他一下“是的,师娘,他就在我旁边。”
冯宁看着烤箱里的巧克力蛋糕正在一点一点膨胀,她微笑,都可以想象到韩江宁现在的表情,“他也在的话,你也把他带上吧,省得这小子背地里又去和他老师告状,吃蛋糕不带他。”
韩江宁凑到电话那头笑言“师娘您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么幼稚。”
李白雁在冯宁那边插嘴道“你就有那么幼稚。”
韩江宁“”
两个人开车到冯宁家的时候,烤箱里的蛋糕已经烤好了,李白雁带着厚厚的手套把它从烤箱里拿出来,放在白色陶瓷的盘子里。
丁贝平一进来就嗅着鼻子道“好香,好浓的巧克力味。”
她乖巧的把手上的水果递给冯宁,“师娘,天气干燥,多吃点水果。”
冯宁挽着她的手,“赶紧进来,李白雁阿姨还自己做了奶茶呢,特意做了你喜欢的香芋味。”
韩江宁跟在后面,呆呆看她们亲热的背影,怎么感觉认识快二十年的是她们
倒是李白雁转头和韩江宁对视了一眼,看了看他脖子上千鸟格纹的围巾道“江宁,你这围巾哪里买的,好有特色,是哪个牌子的最新款。”
丁贝平的脚步顿住,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听到韩江宁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里面是小孩子才会有的臭屁和得意。
“李阿姨,这是我老婆给我织的,好看吧?”
李白雁长长的“哦”了一声,叹了口气“我还想问问牌子自己也去买一条呢,原来是私人定制的爱心牌。”
丁贝平知道他们是在打趣自己,脸一红,倒是冯宁瞪了他们一眼“你们看看,都把人小姑娘说得不好意思了。”
韩江宁微笑“没事,师娘,她现在已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巧克力蛋糕的蛋糕胚很湿润绵软,上面还有奶油裱花和大颗的红樱桃,奥利奥碎洒在洁白的奶油裱花上进行点缀,蛋糕还是夹心的,里面的巧克力酱不甜腻,微苦,可可香浓郁。
李白雁自己做的香芋奶茶也甜度正好,浓厚的茶香味十足。
韩江宁这个人不喜欢吃蛋糕,也不喜欢吃巧克力,这次居然破天荒的吃完了盘子上一整块巧克力蛋糕。
冯宁觉得奇怪“你小子不是从小就对巧克力做的东西不感兴趣吗?今天怎么看上去还挺喜欢吃的样子?”
李白雁也感到好奇,她看了韩江宁一眼,开玩笑道“肯定是我和冯老师做的太好吃了,把江宁都改性了。”
丁贝平知道其中原因,她的脸和蛋糕上的红樱桃都快一个颜色了。
上次是她吃完巧克力,走到他面前说“韩江宁,你要不要补充能量?
他一低头,她就亲吻住他,用嘴巴里微苦却回甘的巧克力味,一点一点融化他。
他那天说“丁贝平,我发现我爱上巧克力的味道了。”
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居然来真的了,今天冯宁做的巧克力蛋糕,他吃的干干净净。
韩江宁似乎是在回味那巧克力蛋糕的味道,他顿了顿说道“我现在,突然觉得巧克力的味道挺好吃的。”
“当然了,”他的眼睛看了丁贝平一眼,看到她的耳廓和耳垂都在微微发红,他的笑意都快咧到耳朵根子那里了,“您和李阿姨做的好吃,这是关键。”
冯宁和李白雁同时摇了摇头,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已经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那种不可言喻的情趣。
年轻人之间的感情,温柔浓烈的时候啊,泥土都是白糖的味道。
吃完巧克力蛋糕,冯宁和李白雁带丁贝平去看刚刚打扫屋子收拾出来的一本相册,翻开来,除了年轻时候的她们,还有韩江宁和余承光小时候的照片。
两个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站在冯宁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下并肩微笑。
韩江宁带的是一副黑框眼镜,白衬衫,高中生的青涩一览无余。
他在枝繁叶茂的树下含笑,眼神温柔,柿子树的光影轻轻洒满他一身,暖光浮动。
丁贝平的眼睛定定看在他青涩的脸上,仿佛穿越时空,和那个大男孩对话。
他的样子仿佛在说“你好,很高兴未来和你相遇。”
冯宁见她笑着不说话,又翻开一页,是站在墙角正在哭闹的两个小男孩,脖子上还带着红领巾,谁也不服谁的样子。
看来是刚刚打完一架,没有分出胜负,就被拎去罚站墙角了。
韩江宁看到这张照片有点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哎呀,师娘,你怎么还保留着这张照片啊?”
李白雁笑道“当然要保留了,你和承光那个时候多可爱啊,这张照片以后还要给你们的孩看。”
冯宁的目光变得柔和,插了一句“看看他们的父亲小时候有多混,两个混世魔王。”
她说完又转头去问丁贝平“贝平知道这两个哭包哪个是江宁,哪个是承光吗?”
两个小孩子哭得皱巴巴的,长得还有点相似,都是眉眼清俊的男孩,第一眼还有点难认出来。
韩江宁目光灼灼的看着丁贝平,他心里还有点紧张,要是她认错了,他得被冯宁和李白雁笑死。
李阿姨肯定要说“你看,你老婆还认不出你。”
韩江宁咳了一声,他说“丁贝平,你看仔细了,别认错我。”
丁贝平冲他一笑,眼神像是在说“你放心啦。”她伸手一指那个哭的淡定一点的小男孩,“这个是江宁。”
韩江宁舒了一口气,“对,那个是我。”
李白雁看了眼韩江宁骄傲的神色,叹气道“你至于吗你,笑成这个样子。”
丁贝平指了指那个哭的激烈一点的小男孩,“这个就是承光吧。”
韩江宁收敛了自己的笑,清了清嗓子道“他叫余承光。”
脸上一幅“你得连名带姓的叫他”的样子,丁贝平知道他又吃飞醋了,轻轻拍了他一下,“行行行,余承光。”
冯宁无奈的看着韩江宁“你这醋也吃,多大的人了,还那么幼稚,越活越回去了。”
李白雁摇头苦笑,“你别说江宁了,哪个男人不幼稚,程衍四十多了,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余承光此刻眼皮直跳,他揉揉眼皮,“我怎么觉得有人在念叨我了呢?”
司徒冬至剥着手上的青橘,递给他一半,“右眼跳灾,左眼跳财,你哪只眼睛在跳?”
余承光笑着回答“左眼。”
司徒冬至抬头朝他温柔一笑,安慰道“那你马上有好运要来到呢。”
余承光握住她的手,上面还有刚刚剥橘子留下的清香味,这香味如同她这个人一样,是人间烟火里飘荡的柔软。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也在跳,他说“我的好运早就来到了,就是你,司徒冬至。”
“遇上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好运气。”
韩江宁和丁贝平从冯宁家告辞之后,就准备不吃晚饭了,下午在冯宁那儿吃了蛋糕,奶茶,水果,还有各种刚烤好的小饼干。
丁贝平看着车窗外晴朗的深秋天气,万里无云,但再过几日,那冬的脚步,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一夜飞雪一样来的迅速。
韩江宁和她说,要是有一天从床上醒过来睁眼,看到北京城千树万树梨花开了,千万别惊讶。
“今天带你去香山公园转转吧,十一月初,是赏红枫的最佳时间段,赶在下雪前去,最浪漫。”
丁贝平听到下雪这两个字就一下子兴奋起来,“好期待北京城的大雪,南方那里,冬天要是飘着一点小雪,校园里的孩子都会把目光从课堂情不自禁的转向窗外,一下课,肯定都会出去看。”
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我做学生的时候,反正就是这样,南方湿冷的风吹在身上再冷,但还是想把自己,交付给好不容易见一次的雪。”
记忆是飞光,她记得手指被冻得通红麻木,可还是忍不住捧着那把雪,看它在掌心一点一点融化成水珠。
下雪对于南方的孩子来说,是冬天开盲盒一样奇幻的梦境。
韩江宁笑了,“家里的院子到时候都会被厚厚的大雪覆盖,树会像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老北京冰棍一样晶莹剔透,我陪你玩个够,咱们可以打雪仗,堆雪人,玩累了,就回家取暖喝热茶,吃煮好的甜羹。”
丁贝平在他的形容里十分向往,“我还要画画,画一场北京的雪,作为我们这第一个冬天的留念。”
要用极细的狼毫勾线笔,沾上大白,在树的枝桠上,点染出轻盈洁白的大雪簌簌堆落的美好模样。
那是冬天给世界的馈赠,向人间撒了一把冷透的盐。
北京的香山公园在海淀区买卖街40号,韩江宁带着她从北门进入,一起坐索道上山顶。
丁贝平第一次坐索道,她有点恐高,一直不敢往下看。
她觉得自己的手掌心甚至都有点在冒汗,旁边的韩江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别怕别怕,我在你旁边呢,不会掉下去的。”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道“丁贝平,你低头看一眼下面的红叶林,很好看的,大片过渡的红,夹着些许黄,一点绿色在它们的夹缝里生长,就像你画过的油画一样。”
被他这样诗情画意的一形容,丁贝平倒真的萌生出了想低头往下看的想法,她从索道上俯瞰下面红叶林的景色,就挪不开了眼睛。
自己的手还被他牢牢牵住,他掌心干燥的温暖就像是南方的冬天里,小卖部买的暖手宝。
很小的一个,却散发着滚烫的暖意,让她暂时忘掉寒风吹在身上的寒冷。
而现在,她恐高所产生的恐惧好像也被这暖意所捂热,减少了很多。
漫山的红叶从高处俯瞰,是磅礴盛大的景色,如同秋天的小尾巴里,调皮在人间放了一把大红。
冬天的时候,再用雪去覆盖它的热烈,换上宁静的新装。
丁贝平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头看向旁边的韩江宁,他没有看下面的景色,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底下,两个人的手一直在牵着。
她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他的温柔所慢慢蚕食,吃掉恐惧,惊慌,那些不美好的东西,留下如底下风景那样火红的热烈和温暖。
“还怕吗?”
“不怕了。”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来,双方皆是一愣,随即都笑了开来。
丁贝平在这样微寒的天气里猛吸了一口气,想让这清凉的空气,来抚慰自己此刻被温柔烈焰包裹住的心。
她说“真的很美。”指的是索道下火红的枫叶林。
他也笑道“的确很美。”眼神却温柔泛滥的放在了她的脸上。
坐索道上山后,他们一起牵手步入一条小道,站在小道旁边,往下看,也可以看到刚刚在索道上俯瞰红枫林的视角,但这道最佳的却是可以和两旁的黄栌来一个亲密合影。
他们走过豫泰门和和顺门遗址那儿,就根据指示牌前往下山的路,前头是香山寺,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就能看到香山寺大片大片金黄的银杏树。
满地红枫落,满地银杏黄,无人打扫,由着这落叶堆满园子里的一角,踩上去,簌簌的声音,像是最后的秋天在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出了香山寺,就来到了勤政殿,殿后面很寂静,红枫似火,随便捡一片,都可以做书签。
寺庙的红墙和红枫相得益彰,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凄美。
他们的感情,在这份安静里,像是没有风的大火,尽情的在内心一隅处,放肆的燃烧。
他们走过南京盛大的夏天,度过北京最美丽的秋天,马上,就要一起迎来北京的第一场雪。
天气预报应该是准的,上面显示三天后,就会有一场大雪,将要来北京城做客。
如上帝的羽毛枕头裂开了一个口子,洋洋洒洒的千万片鹅毛,降临在北国之地。
丁贝平期待大雪,期待这个有他的冬天。
韩江宁开车带她回家的时候,车里的广播响起,再次提醒市民大雪的来临。
他不禁感叹道“冬天又要来了,时间过得真快。”
“又要老一岁了。”丁贝平叹了一口气。
韩江宁笑了“我还比你大五岁呢,你叹什么气。”
她仔细端详他的那张脸,“你长的年轻,咱们走出去,岁数差不多呢。”
知道她是在有意安慰自个儿,韩江宁低头不做声,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丁贝平没有打扰他的这份沉默,自个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看着街边一闪而过的风景。
天色在这个时候,都晚的挺快,丁贝平看了眼天,觉得月亮都马上要出来了。
“丁贝平。”他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丁贝平便过头,在车里暗黄色的暖光下,和他温柔对视。
她看到他的眼神里在闪烁着什么光,好像是对接下来的内容有点难以启齿。
丁贝平笑了,她轻轻推了他一下“什么事啊,快说,别吊我胃口。”
韩江宁别过了看她的眼睛,开口道“你没嫌弃过我老吧?”
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丁贝平有点愣住,反应过来后,她笑出了声。
韩江宁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你别这样笑,快点告诉我答案。”
丁贝平越想越好笑“韩江宁,你还有今天啊?”
说完,她又正经道“我没嫌弃你老过,从来就没有,就五岁,虽然人家经常说三岁一个代沟,但我总感觉和你相见恨晚。”
他认命一般的把目光转移到面前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在半暗的暮色里,像是被拉长的电影镜头。
他不过远景里,万分之一的渺小,遇见她,才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可以像一本通俗的小说,用写满的喜怒哀乐,堆砌出浪漫的情节,哪怕故事乏善可陈,平铺直叙一般描绘着他们共同走过的人生。
“我的人生本来是一条平直的线,它未来通往哪里,我早就知道,一眼就瞧得见,可遇到了你,它就变成了你画在纸上的线条,我不知道下一秒,会被塑造成怎样的风景。”
“你是我人生的执笔人,我的大纲已经被自己全部填满,动人的细节,则全部由你来描绘。”
丁贝平微笑“我也因为遇见你这场盛大的创作,永恒的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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