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敲门声,是穆倾风。云奉月快速将纸张收入袖中,去给他开门。
见穆倾风手上提着食盒,她问道:“你怎么亲自给我送上来了”
穆倾风走到桌边将食盒放下:“我与你一同吃。”
云奉月将门关好,走到穆倾风身边拉开他要开食盒的手,搂住他的腰身,钻入了他的怀中:“可是我现在不想吃饭~”
需要筹算的事情太多,需要应付的人太多,她觉得好累,眼前这个人能让她放松下来,能让她倚靠,至少现在能。哪怕只有片刻也好,她想腻在他的怀里,不必想那些事。
虽然是在撒娇,穆倾风却心疼她,云桓的出现定让她不安又痛苦。他揽住她,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脑后,眼中流光暗转柔情似水:“都依你。”
云奉月再无言语,闭上眼睛,倾听着耳边的心跳声,贪婪的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窗外横扫而过的秋风似乎怕惊扰了屋中这一对璧人,绕路远行。
过了许久,云奉月从穆倾风怀中探出头来:“我饿了。”
“好。”穆倾风松开她,将食盒中的碗碟摆好,示意她在旁边的木凳上坐下吃饭。
云奉月见他坐下之后,绕过了那木凳,起身往他的大腿上坐了下来,顺势搂上了他的脖子。
穆倾风手上的筷子陡然掉在了桌子上,身子僵在原地。云奉月在他的腿上挪动了一下,他红着脸憋出两个字:“别闹。”
“我就要这样坐着!”云奉月一副骄蛮之态:“我不想动,你喂我吃。”在穆倾风面前,她似乎有点无师自通的本事,明明之前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牵扯,但面对他,怎样的亲昵她都嫌不够。
“你先下来。”穆倾风与她商量着,这样的姿势他感觉全身都被定住了,无法思考更不知该如何动作。
“不要,不就是坐个大腿嘛,你放松一点。”云奉月正了正身子,与他四目相对,伸手扶正他想要侧开的头。她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这才哪到哪啊,你得慢慢适应。”她的指尖顺着鬓边向下划过,停留在他的喉结附近,“不然以后有更亲密的动作,你要怎么办。”
穆倾风全身的血液迅速凝结又倏而贲张,他觉得身体涌出一股燥热,不敢望向云奉月那双媚眼。可云奉月却不想放过他,揽在他颈后的手臂向前一屈,将二人的距离拉的更近,她向前稍一探头,将他的喉结含住,皓齿轻轻噬咬着。
察觉到穆倾风的身子似乎在颤抖,她满意地松开了他,从他大腿上下来,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动作一气呵成,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只留穆倾风感受着喉头的濡湿之意,燥热之感愈发强烈。
云奉月没再看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片往嘴里送:“这菜炒得不错,你尝尝。”调戏过他,她觉得心中霎时畅快了许多,能多吃两碗饭。
看着云奉月没心没肺的样子,穆倾风有些生气,却又不知气从何起,他别过头端起一碗米饭,一筷子接一筷子往口中吞着米饭,这才慢慢将心中那些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
云奉月吃了些菜觉得腹中已饱,一看穆倾风仍在扒着那碗干饭,不免有些好笑。她夹起一块鱼肉送到他的碗中:“你也不嫌噎得慌,我错了还不行吗?真不经逗。”
穆倾风不愿理她,却就着米饭把鱼肉吃了下去。云奉月又给他夹了几块其它的菜送入碗中,见他气闷的样子,又给他添了一杯茶水,唇角的笑意始终未散。
“看你这样子,应是不想理我了~”她叹了口气,“唉,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出门去看热闹了。”
“不可!”穆倾风立时强烈反对,随后认命似的语气缓和下来:“我陪你。”
“好啊!”云奉月作势欢喜起来,这个人在她的事情上从来都是毫不犹豫,明明心里全是她,却害羞又别扭,叫她如何能不爱呢?
这顿饭吃了许久,严青榆他们在大堂早已吃完,却碍于穆倾风仍在云奉月房中未出来,他们便也没有动,总不能把肖红槿一个人扔在外面等着。
等穆倾风提着食盒下来之后,他们才各回各屋。
过了午后,穆倾风将自己收拾妥帖,便在屋中等着与云奉月一同出门,他听到敲门声过来开门时,却一时呆愣在原地。
眼前的年轻妇人云鬓微耸、珠钗摇曳,眉心一朵红梅娇俏可人,与衣裙上的朵朵牡丹相互映衬,最引人好奇的那张脸却被面纱遮住,只留一双灵动的眸子洞悉世故。他未见过如此装束的云奉月,却凭那双眼睛一眼认出她。
“为何打扮成这样?”
云奉月眉眼含笑:“好看吗?”
“好看。”
“好看就行,我们走吧。”她牵着穆倾风的手一同往外走。她怕遇到云桓,便想作一个云桓认不出的打扮,思前想后只能打扮成少妇。这个头发却折腾了半天都梳不起来,最后是在肖红槿的帮助的下完成的,眉心的梅花也是肖红槿帮她画的。
秋叶飘零,脚夫来来往往搬运着货物,将地上的落叶踩地沙沙作响。云奉月和穆倾风的打扮在江边格外显眼,但忙碌着的人并无闲暇将目光投给他们。
云奉月松开穆倾风的手臂,走到江边,张开手臂感受着萧瑟的秋风带来的寒凉水汽,闭上了眼睛。
济原江奔流不息,漆黑冰冷的江水曾是她深夜惊醒的梦魇,却也给了她绝路上的生机。
“这里,是我重生之处。”云奉月收起手臂,眺望着江水,对已走到她身侧的穆倾风说道,“也是我们的缘起之处。”
“若无这济原江,我早已粉身碎骨化作尘土而去,哪里还会认识你,认识你们。我得好好拜一拜这江水,谢它赐我活路,还赐了我一个情郎~”
她缓缓屈下双膝,跪在冰冷的石台上,向这济原江磕了三个头。
其一,谢这江水的恩情。
其二,作别过去的自己。
其三,迎接今后的顺意。
跪拜完毕她起身扑掉裙摆上的泥土,挽上穆倾风的手臂:“我想去给初阳和成奕两位师兄买些东西作为谢礼,你觉得送什么好?”
穆倾风略作思考:“他们在山上似乎什么都不缺,我陪你多逛几个店铺,看看有没有合你心意的东西。”
“云宁也有一家珍宝阁,我们先去那里挑挑看吧。”去珍宝阁才是云奉月此番出门最重要的目的,她要弄清楚云桓来云宁到底所图为何。
进入闹市穆倾风神色严肃,扫视着周围的人。云奉月见他过于紧张,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心中流淌过丝丝甜意,她喊道:“夫君。”
穆倾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云奉月一字一句说道:“夫君,你放松些。”
穆倾风的脸瞬间火热起来,无所适从。
云奉月调侃道:“你看,如果他出现在我们面前,你这副反应必定要露馅。我现下是妇人装扮,戴着面纱也属正常,你只要装作带着夫人出门的普通人便是,不必过于紧张。”她往穆倾风身边挪了几寸,眉目含情,声音柔婉了许多:“所以呀,你要快些适应我的‘夫君’这个身份。”
穆倾风脸上仍是不自在:“好。”
“那夫君,我们走快些。”
虽然与穆倾风说得轻松,但云奉月着实对自己没有多少底气,她无法预计真的与云桓对上时自己的反应,只能祈祷云宁城这么大,他们不会遇见。
云宁的珍宝阁气势恢宏,位于城中最热闹的街市,进出店中之人摩肩接踵。店中伙计见穆倾风和云奉月进店,热络地向他们迎上来。
“这位夫人和公子想选些什么?”
“还未想好,我们先看看。”云奉月说着,不着痕迹将胳膊向上伸展了一下,露出了手腕上的金镯子。
伙计看到镯子,面上惊疑之色一闪而过:“那您先瞧着,有中意之物招呼店中伙计便是。”
云奉月手上的镯子是戚远特地为她打造的,镂空的祥云图案中心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作为珍宝阁各家店铺识别教主身份的标识。伙计一看到那颗红宝石,便知教主到店必有要事,立刻去寻掌柜。
“夫君,你如两位师兄一般的年纪时最想要什么东西?”云奉月问道。
穆倾风稳了稳心神,让自己对“夫君”二字尽量表现得如常:“我与初阳、成奕一般大时,每日都在练功,倒无甚想要之物。”
“那你如今可有想要之物?”
“只愿门派兴盛、门中之人无灾无祸。”
云奉月撇撇嘴:“我就知道,问你也无用。”原本想问问他可有喜欢之物,买来送他。
穆倾风浅笑:“心意到了便是,门规有言‘遇人有难当施以援手,予人恩惠不贪求回报’,况且你如今也是门中弟子,不必如此计较。”
“那可不行,若不送些什么,我会觉得亏欠他们。”
“你啊。”穆倾风言语宠溺:“那便仔细挑一挑吧。”
云奉月看来看去,有两枚玉葫芦入了她的眼,一枚翠玉、一枚白玉,她正要让伙计拿过来仔细端详,掌柜的从后他堂走出。
“夫人可有中意之物?在下是店中掌柜,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云奉月与掌柜对上一眼:“这两个玉葫芦可否拿给我瞧瞧?”
掌柜将玉葫芦递给云奉月:“夫人好眼光,这两个葫芦做成玉坠是极好的。”
云奉月问道:“我想把它们做成两个坠子,简单的式样便可,但我明日便要离开,你们能做好吗?
“夫人定下之后,店里的工匠便立刻着手,两个时辰之内便可做好。”
“好,那便定下吧,两个需要多少银子?”
“夫人痛快,两枚坠子总共是四百两,您可先给个定钱,取货时再将剩下的银子付清。”云奉月取出一百两银票递给掌柜:“还望掌柜的上点心。”
掌柜赔笑道:“一定一定。”
云奉月目的达成便与穆倾风一同离开了。
掌柜见他们离开之后,来到后堂关闭屋门,将银票中夹着的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句话:“查云桓在云宁踪迹、来此目的,盯住此后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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