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当那扇门再次被关闭,房子里充斥着静默,简从舟明白自己也陷入了纠结。
在她的人生里,这种撕裂程度不亚于十岁那年周爹和简女士闹离婚,问她选爸爸还是选妈妈。
没得选,两边都想选。
尽管她自己知道,这挺贪得无厌的,甚至是厚颜无耻。
她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良久,看着陆洲拿来的纸袋子还在玄关处,她没扔,把纸袋收进抽屉里。
又浪费了一次机会,没有说清楚。
手机就在旁边,她却没有办法打电话给陆洲。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许只有半个小时,她听见门口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而这房子的密码除了她自己,只有一个人知道。
不消五秒,陆洲出现在门口。他换了衣服,亚麻的衬衫和休闲长裤,头发略湿,显得五官浓郁而凌厉。
为人师表的样子。
他换了鞋子,却漫不经心地站在那,观赏简从舟不太从容的怂样。
简从舟愣得无所适从,人还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
此时她在做什么呢?手里握着个酒瓶子,喝的微醺,脸色潮红,眼神已经如晴天的云雾散开,迷离着。
只有简从舟自己知道,她喝酒只是一时兴起并非怅然失意,但现下这对峙的场景,却叫她处于下风,怎么看怎么像借酒消愁。
陆洲悠闲地踱步过来,取走她手里的酒瓶,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仰头喝了一口,那味道对他不是很友好,只见他微微蹙眉,又将酒放在桌上。
简从舟软烂地靠向沙发,是摆烂的迹象,实在没力气了,“你怎么这会过来了?”
陆洲也是松散的语气:“密码给我,不是让我随时过来?”
简从舟眼睛倏圆,“我是这个意思吗?”
陆洲说:“我理解是这个意思。”
“强盗逻辑。”简从舟说:“你理解有偏差,我让你在我不在家时过来,不是让你随时随地闯进来。”
陆洲没有听见这句话,坐在沙发上,提了提裤腿儿,膝盖蹭到简从舟的腰部。
简从舟手掌撑地,企图站起来,本来她起的好好的,却被他拽了下胳膊,身体往后歪,整个坐进他怀里。
陆洲笑得不怀好意,“舒服吗?”
简从舟身体窝着,没有支撑点,但并不舒服,陆洲身上没多少肉,肌肉薄薄的,骨骼坚硬,如少年人。
“不舒服!”她糊里糊涂地道,眼前开始重影,晃动,好似有两个陆洲。
陆洲扶她软塌的腰,“那要怎么舒服?“
简从舟:“……”
陆洲手隔着睡衣料子摩挲着,“舟舟,我一直想让你舒服些。”
简从舟:“……”
她在他说话的时候观察他的表情,他的五官,睫毛很长很硬,像他宁折不弯的脾气,但又有些柔,只限定对某些人,在暗无日光的黑夜显现。
这姿势其实很过分,哪个朋友坐腿的?
或许从他进来,就已经不是朋友了。
“你好像不明白。”陆洲扯她的耳朵,亲密感令简从舟感到新奇,又理所应当,“我让你思考的问题,你是不是也没想。”
“……”
“或许你思考过了,不愿意和我说结果。”
简从舟听得云里雾里,视线始终被他沾染酒液的嘴唇吸引,好像变红了点?
他皮肤那么白,嘴唇却那么红,啧啧。
危!
简从舟觉得自己又变成一个狂徒,和个电闪雷鸣的傍晚一样。正常人应该这个时候立马从陆洲的腿上下去,可她偏不。
陆洲于她来说是深渊,是温柔沼泽,掉进去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他的怀抱虽然坚硬但是温暖,他看着她说话的表情不算温柔,却足够温和,让她有种被宠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久违的,甚至是从来没有的。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公司里指挥别人做事,或者在两性关系里支配对方。
简从舟想象自己是一只柔软的猫,她反手攀住陆洲的手臂,脑袋蹭蹭他的手腕,什么也不说。
陆洲轻轻叹气,摸她的发丝:“想睡觉了吗?”
简从舟再次歪歪脑袋,“我困了。”
“困了就去睡觉,不要在我这里装可爱。”他说话的表情应该是本着脸的,眼神凌厉,没有表情。
这一切简从舟都没有说出来,但是她想象得到,于是没动。
陆洲人很瘦,但是百分之八的体脂率不是白练的,他的体能很好,轻而易举就把简从舟抱起来。
途径卧室门的时候,简从舟忽然伸手扒住门框上面,死活不松开。
陆洲不解地看向她,眼神问询。
简从舟眯着眼睛笑,问他:“你还有力气吗?”
“做什么?”
简从舟欠欠的语气:“举高高。”
“……”
她继续描述场景,“就是两只手掐住我腋下的肋骨,‘呲溜’一下向上一托,抛一下,我人就下来了,而且你不会很吃力。”
陆洲皱眉:“双人滑?”
简从舟纠正:“不是。就是普通的举高。小时候你爸没有这样举过你吗?”
老爸可是经常这样哄她的。
陆洲说:“听明白了,你想让我当你爸?”
简从舟默默翻了个白眼,“你试一次行不行,我只有九十斤。”
简从舟的个子不矮,她足有169厘米,但这个对陆洲来说几乎毫无难度。他尝试着举了举,看见简从舟露出新奇的笑容,她很开心,说:“再试一下。”
陆洲按照她说的做,举了不止一次,好几次,简从舟的纸片人身材像个风筝似的,腰肢牢牢攥在陆洲手里。
最后两个人转的有些晕乎,陆洲抱住她天旋地转倒在床铺里,枕头被子好似浮花浪蕊。
陆洲问她:“为什么要这样?”
简从舟低笑:“我想,回味被人宠爱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了。”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是一个悲伤的事实。
他捧住她的脸,一点点亲下来,拥抱的情绪已经不再强烈,他们都很平静且清醒。简从舟很喜欢陆洲的嘴唇,交换着彼此唇齿间的酒味,香甜,迷醉。
灯光如浅淡的潮水般涌洒下来,她眯了眯眼,眼里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只有陆洲。那种感觉令她心慌,凌乱,忐忑,怎么会这样?
她学着陆洲的动作,扯扯他的耳朵,是烫的,“是真的吗?”
陆洲:“什么?”
简从舟用鼻尖蹭蹭他:“你是真的吗?”
“如假包换。”他笑,抬手把床头的灯关掉,屋子里陷入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有玻璃上隐约映出白色被子里的动作,变换各种形状。
男人的手臂伸出来,去床头柜里拿东西。
盒子是没拆封的,陆洲问她:“怎么没用?”
简从舟说心里话:“等你来一起用。”
“为什么?”陆洲摸她温软的额头,微湿的头发,改用嘴唇去吻。
简从舟嗓音飘着像脆弱的蒲公英,撩拨他的神经:“因为要和好朋友分享啊。”
“……”
第二次。
他们在清醒的情形下做。
做完简从舟手脚并用地抱着陆洲很久,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她没有哭,只是生理性泪水,和陆洲在一起,的的确确是crush,急促,热烈,如烟花般炸开。
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陆洲掀开被子,先去拉窗帘,又开灯,再一起去浴室冲凉。
简从舟像个树袋熊扒在他身上不肯松开。
水流顺滑随皮肤滚下,简从舟被淋的眼睛睁不开,脑袋抵着他后背,搓着他背脊。
她很粘人,陆洲兀自笑了笑,“朋友是一起洗澡的吗?”
简从舟从善如流地回答:“炮友是一起洗澡的。”
陆洲的笑没有收回去,僵在嘴边,他的表情再次冷漠,转过身体:“简从舟,我不会做你的炮友。”
眼见他要生气,简从舟决定不再发疯,赶紧抱住他的腰:“开玩笑,不是炮友。”
“陆洲,要和我谈恋爱吗?”从小到大,很多人想和简从舟好。
“谈恋爱。”陆洲重复这三个字,“你想清楚了。”
简从舟仰头:“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陆洲调整姿势,架着她腋下,简从舟感觉自己像个烤串上的食物,被架在烘烤炉上,动弹不得接受审问。
“那天你跪下来亲我的时候,在想什么?”他声音淡淡,却不容小觑:“还想着做朋友,谁愿意和你假仁假义?”
“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吧?”简从舟企图打岔。
陆洲笃定地说:“用在你身上很合适。”
简从舟:“恋爱也不行?”
陆洲没说话。
简从舟拿不准他,陆洲是个正经的人,做什么都需师出有名,她又尝试着问:“难道要结婚吗?”
这个结果令人昏厥,太大胆了。
陆洲轻叹一声,妥协了什么:“先同居看看。”
“同居不合适怎么办?”简从舟很担心这个问题。
陆洲不想吓着她,这应该不算问题,他们做了大半辈子的朋友,无论生活节奏,还是性,事实证明都很合拍。
他没想过不合适的可能。
“不合适再分。”陆洲说:“在你那朋友的尺度那么大,还担心将来回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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