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先打算过来,或有充足的时间收拾,盛栖绝不会允许自己失态。
让温潋这样问她。
甩她的是温潋,撩拨她的是温潋。
但说结束的是她,一个人在家喝酒流泪的也是她。
她以为她可以轻松放下,可是跟温潋一比,她知道自己修为不够。
温潋已经洗过澡,吹干头发,浑身散发着清淡的香气,眉目淡淡地问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盛栖难堪地低头,停顿了一下,重新把话题偏回正轨:“我眼睛红有什么值得说的,我现在担心的是你。”
她的语气含着稍许的责怪,温潋想去抚她的眼睛,谁说不值得,她看见心疼死了。但盛栖不想被她碰到,往后一仰躲开了,还险些跌坐在地。
温潋拍拍床单,示意她坐在床边。
“谢谢担心,但不是很严重。”
她的“不严重”到底是多严重,盛栖不敢贸然相信。
往细了问,“出了多少血,什么颜色的?是晚上才看见,还是白天断断续续都有?”
温潋抿唇不语。
“这个时候就不要害羞了吧。”
她不说话让盛栖更加担心,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弄得不好,难受的是温潋。她作为罪魁祸首,哪能袖手旁观。
麻烦的是温潋像个不能表达出自己有多不舒服的婴儿一样,问她无用。婴儿不舒服起码还会哭呢,温潋对不适感的忍耐力似乎极高。
按她的说法,她今天一整天都不舒服,但从早上醒来,到傍晚散步、遛狗,以及晚上做饭、洗碗,她都没有抱怨一句。
以至于盛栖一直以为她没事,怕她害羞,也就没去问这方面的事情。
要不是出了血,她感到怕,只怕刚才都不会说。
见盛栖真的焦急,温潋慢吞吞地开口:“白天没有,洗澡前脱衣服才看见,颜色偏暗,量不多。”
“你别担心,昨晚我没感觉到疼,不一定是受伤。如果明天再有血迹,我再跟你说好不好?这么晚了,外面冷,我不想跑去医院。”
她有理有据,先说明情况,再让盛栖放心,安抚下之后又开始不露声色地撒娇。
盛栖哪还能说“不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好,那你明天留意一点,再发现就立刻跟我说,我去找你。”
盛栖这时候顾不得今天是最后一天,事情有她参与,她不能让温潋独自处理。
温潋点点头,安静地坐在她身边。
松气后,盛栖酒后不适的症状又涌上来,头开始疼,她忍着没去揉。“没什么事的话……”
温潋说:“我的腰跟腿真的很酸,难受得睡都没法睡。”
盛栖沉默。
温潋又说:“明天还要上班。”
“……”盛栖做错事一样,头更重了,往下垂,呐呐地问:“那怎么办?”
“帮我按一按?”
“哦。”
这个时候哪能拒绝,否则她成什么人了。
温潋确定她不着急走了,就在床上趴下,盛栖坐在她身边,力气轻柔地从腰间按起。
温潋一米六八左右,不知有没有到90斤,腰上没有多余的肉,盈盈一握。替她按摩也不累,盛栖生怕弄疼她,还要收着点力道。
按了一会,温潋几乎没反应,好像都快睡着了,她问:“是不是力气小了?”
温潋走神到一半被唤,顺口答应:“嗯,可以再加——啊。”
她急促地叫了一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盛栖忽地停下,不晓得怎么继续了。
就听温潋脸埋在交叠的臂弯里,尴尬地解释,“刚刚太重了,有点疼。”
轻了不行,重了不行。
盛栖停了会,老老实实地调整到适中的力道,继续给她按腰捏腿。
不怪温潋晚上不想去医院,十一月的秋风逐渐凶起来,晚上还会砸一砸窗。听声音就晓得外面有多萧瑟冷清,谁愿意这时候出门。
相比外面的冷肃,温潋的屋里明亮又暖和,棉质的深灰色床单,柔软的床垫。
屋里摆着盛栖送她的湖景写生,床头柜上有白巧克力。
盛栖现在对白巧克力没那般执着了,逛超市看见才拿,忘了买就不吃。怎么温潋现在却喜欢,桌上总摆着。
高中那会,不熟时她喜欢送温潋巧克力,后来关系熟络,有理由送更多礼物了,巧克力反而不怎么再送。
视线在房间内转了一周,收回到温潋消瘦的背上。
她每次喝完酒就头晕,犯困,特别想睡觉。要不是被温潋喊来,现在她肯定睡着了。
强撑着来,纯是被吓到了。现在发现没那么严重,她身体又重新难受起来。
但她没说,自己熬着。
说出来温潋肯定又担心她,与她聊起喝酒的事情。
盛栖自己没有注意,随着她头越来越疼,手上就越来越慢,力道都快消失了。温潋觉得不太对,支起身,侧身看她。
盛栖晕乎乎的,见她动了下嘴,没听清她说话,动作迟缓地低头问:“你说什么?”
目的达到了,温潋轻轻一揽,将人按在了床上。
盛栖本就头疼,给这么一晃,难受地挣扎起来。温潋居高临下地将她两手按住,静静端详她。
没见过如此霸道的温潋,盛栖都懵了,安静下来,眨了眨眼。
温潋无章法地将吻落在她脸上,似在发泄一通,直到心里舒坦了,才继续问:“跟我说为什么喝酒?”
“想喝啊,酒好喝。”盛栖闭上眼睛,含含糊糊地敷衍。
温潋微恼,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探进去,尝到酒的滋味。
她品得仔细,盛栖醉后反应慢,跟不上她的节奏,很快喘不上气。
温潋退出来,淡声道:“不好喝。”
盛栖无话可说,仍闭着眼休息,眉峰无意识地凝起。
温潋轻轻地问:“你哭过?”
“没。”
“就是哭过。”
“关你什么事。”盛栖急躁,睁眼怼她一句。
她的话凶,语气却软绵绵的,温潋免疫。松开她的手,直身跪着将睡衣的扣子解了两颗。
盛栖怔然地看着她的动作,目光落于胸口那片肌肤。
起先不知道温潋要干什么,待雪白露了出来,她才慌乱。韩箬华在家,而且她喝酒了,她真的很想睡觉,一点力气都没有。
况且温潋身体也不舒服,明天还得观察观察,怎么又开始脱衣服了。
“别了。”她弱弱地劝了一句。
温潋应声停下。
胸前的肌肤宛若大雪落庭院,满树红梅摇晃,落下星星点点的花瓣。
她指尖点了下那片区域,“你留的。”
盛栖不否认。
好吧,原来是要给她展示这个。
也对,以前发照片,现在她人在这里,直接看更方便。
温潋俯身,咬了下她的耳垂,冷淡的嗓音压低后曳着招人的性感,“我要还给你。”
盛栖还没想明白这句话,温潋就将她衣服解开了,埋头在相同的位置上留下一个个印子。
她学得很快,又咬又吸,盛栖时疼时酥,没忍住喘出了声音。两手抓紧身旁的床单,才将嘴巴关紧。
等温潋满意后停下,盛栖放松下来,跟她说:“我们扯平了。”
“没扯平。”温潋话里有话。
盛栖明白她的意思,醉态下苦笑一声:“不然要怎么样,我让你在上面一次?”
温潋没有接话,躺在盛栖身侧。盛栖翻身背对她,她便从后搂住盛栖,“我喜欢你。”
盛栖没理,她又表白一遍,补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盛栖身体变得僵硬,睁开眼睛又闭上,死死咬住牙。
“以前你追我,现在换我追你,我们再试试。”
“你别放弃我,对不起,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温潋终于把积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从前是她对不起盛栖,可那时候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远离。
她以为顶多一年,一年后只要盛栖还喜欢她,她们出去上学,还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盛栖奶奶去世了,盛栖也走了,她联系不到盛栖。也没法联系,手机被收了。
久久等不到回应,温潋并不意外,如果这番话真的有用,她早就讲了。盛栖不会因为她这无关痛痒的几句话就原谅她,太迟了。
她将眼睛的泪拭去,坐起去看盛栖,果然,人已经睡了过去。
温潋替她盖好被子,抱膝坐在她身边,茫然地守了一会。
隔了一会,她用热毛巾把盛栖的脸跟手擦干净,然后出去把客厅的灯关上。
小七被吵醒,换了个姿势继续打呼噜。
让她想到盛栖那句“傻狗”。
侧卧虽然还有灯光,但她没打算告知,直接回了房间。
温潋进到被子里,抱紧盛栖睡过去。
……
周一有早读,韩箬华一早就起床,出门往里走了两步,站在主卧门口。想了想,又原路折回。
给小七准备狗粮,然后进厨房做早饭,特意做了三人份的。
昨晚她没记错的话,没有听到盛栖回家的声音。
等到温潋起床的时间点,迟了十分钟都没看见人,韩箬华更能确定盛栖在她屋里。于是自己先吃早饭。
先出来的是盛栖
脚步匆匆,看样子睡醒后不舒服,发现她在外面紧张到结巴:“韩韩阿姨,我昨晚……昨晚不小心在这睡着了。”
韩箬华见她脸色不好,温和地笑道:“没事没事,柠柠的床大,你睡着不挤就行。”
这时候直接走就好,谁让盛栖心虚,非要多解释两句:“我昨晚在家喝了点酒,过来跟温潋聊到一半就睡过去了。她没喊我,实在打扰了。”
“打扰什么,说得生分了,柠柠没喊你就是不嫌你打扰。”
韩箬华放下碗筷,和蔼地起身拉开身边的凳子:“别客气了,我做了早饭,一起来吃。”
“不了不了,我还没洗漱,现在不想吃,我先回家了。”
韩箬华劝她,她没理,逃到家里。
客厅的灯还在开着,昨晚她以为过去问问情况,顶多去趟医院就能回来,谁知道睡过去了。
把灯关上,拉开领口看了一眼,狼狈不堪。一时头更疼,回到房间倒在床上。
——“你还记得我昨晚说的话吗?我想我们重新开始。”
——“暂时不考虑。”
——“这次我会认真对待,请你再信我一次。等你考虑好,随时跟我说,在那之前,我不烦你了。”
认真是多认真?
再也不说分开吗,无论遇到怎样的压力,都不会连商量都没有就让她滚蛋。
信一次,怎么信,签一份合同吗?
……
温潋几分钟后到餐桌坐下,说了句“早”后开始吃饭,一如既往地安静。
比起盛栖刚才的慌里慌张,她就像没那回事一样。
盛栖都在这边睡了,韩箬华探问她们的事情:“你跟小盛现在关系挺好的吧?”
这段时间的接触比之前多,盛栖既然肯在她家睡觉,就跟高中时期差不多。
“不好。”温潋直接否认。
韩箬华纳闷,担心道:“哪里不好?”
“妈,你不用管,我会自己处理。”温潋淡声说。
“好,好,我不管。”韩箬华不再问了,检查一遍包,开车去学校了。
温潋独自把早饭吃完,有想过给盛栖盛点过去,但又不得不放弃。
因为早上耽误了会时间,她直接打车到了单位。
到办公室跟同事打过招呼,听她们说上班路上又看见什么奇葩事,微微笑了一笑表示有在认真听。
泡了杯玉米须茶,刚坐下准备工作,就看到温栩的消息,问她打不打算执行。
她还没想清楚,尤其经历昨晚的事情以后,她更需要冷静。
[再给我一点时间。]
[随你。周三我生日,来家里吃饭吗?]
[好。]
这份工作的好处就是清闲,编内人员稳定轻松,且不是窗口岗,无需跟读者打交道。不忙的时候,大家聊天,浇花,但偶尔忙起来也焦头烂额。
上午通常工作不急,温潋喝茶想着心事。
今早闹钟响起,她还没摸到手机,盛栖已经不耐烦地说:“关上。”
雷达声一停,盛栖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翻身坐起,扶着头缓了一会,才瞪大眼睛看着房间。
温潋关切地问:“头疼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盛栖神色有些崩溃:“我昨晚睡着了,你怎么不喊我?”
“看你挺难受的,不想弄醒你,睡这又没什么。”
“可是你妈在家啊。”盛栖做贼心虚。
“那又怎样?”温潋不以为然。
盛栖不再跟她说话,将衣服、头发整理好,急着就要往外走。被她喊住,她把昨晚的话问了一遍,盛栖说“暂时不考虑”。
她没发脾气,也没有假装听不见,她说的是“暂时”。
温潋有耐心等,温栩那份激进的方案可以再放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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