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成涓转了一圈, 盛栖在两点前到家。
温潋是个喜欢抠时间的人,到点就问她在不在家。
[在家。]
[要午睡吗?]
[要,晚上再见。]
盛栖故意不解风情, 不让她来找自己,企图一个人安静地待半天。
把这天耗尽。
但她多虑了,隔壁的温潋没有去找她的意思,家里来了客人。
温栩坐在沙发上,满意地打量自己设计的房子。韩箬华喜欢中式, 温潋喜欢简约, 她把二者结合, 费了不少心思。
她在成涓那儿碰了壁,继续关系不行,改成恋爱也不行,麻烦。
也不知道盛栖跟她在说什么悄悄话。
她越想越郁闷, 索性开车过来,说服温潋找对象。
韩箬华不在家,来了客人,温潋只好接待,给她倒水:“暂时不急,我妈妈还没催我。”
“别管你妈, 你不想谈恋爱吗?”
温潋这个年龄段,不可能对爱情没有向往。
怎么不想。
她想过成百上千次,能正常恋爱的感觉。牵手, 散步,聊天, 一起看书, 一起睡觉, 一起思考明天吃什么。
跟盛栖相处短短两个月,她们已经把这些都做过了。
但是她不能谈上恋爱。
盛栖想跟她谈的时候,她没办法答应,现在她想谈了,盛栖却不愿意。
她们之间隔了七八年的时差。
“想的。”能答的问题,温潋不说谎。
温栩听了喜笑颜开,热情地说:“我可以给你介绍,我认识很多优质男人。放心,品行差的已经被我过滤了,绝不让你受委屈。”
“不用。”温潋对那些优质的男人不感兴趣。她单位里有几位年长的阿姨,早就想给她牵线搭桥,都被她想办法拒绝了。
“我想自己找。”
温栩试探性问:“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问话总是直白,让人招架不住。但在这个问题上,温潋愿意大大方方地承认:“嗯,有了。”
她喜欢一个人,年少时就喜欢,那时候以为放下很容易,难过一段时间就能过去。
可是许多年过去,再见到那个人,就知道放不下了,喜欢只会愈发浓烈。
“你去追啊。”
温栩说完便意识到这话无厘头,温潋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去追别人。
“算了,你脸皮薄,也追不了。你想办法让他追你吧,脱单要趁早。”
温潋认真请教,“怎么样才能让她追我?”
在快节奏的社会,恋爱更像一种速食,看对眼了,凑合凑合就能在一起。
往往还不了解就确定了感情,逐渐爱上,逐渐情深意浓,难分难舍。
“你看他喜欢什么,你就显摆什么。”吸引另一个人无非是这样。
对方爱财,炫富即可;对方图色,就没事发点靓照撩一撩;对方喜欢温柔体特,那就装温柔体贴,喜欢阳光开朗,那就展现阳光开朗的一面嘛。
她当初看出成涓缺钱,便在她面前挥金如土,后来成涓果然来与她谈及钱的事情。
但成涓虽然家境不好,不得不辛苦挣钱,却并不败金,她的财富对成涓的吸引力有限。
从前她不在乎,她才不管养的女孩喜欢什么,后来发现人家真的在很努力地攒钱,准备离开她。她说不用还,可是每次说,成涓都会生气,好像她瞧不起人一样。
于是她也开始琢磨成涓的喜好,试图展现自己好的方面。
常常失败,成涓不解风情,跟她搞花前月下那一套,她只觉得浪费钱跟时间。
非要找她吵架,跟她无理取闹,她才愿意多投入心思在她们之间。而且,成涓的包容度足够高,最后都不会跟她计较。
温潋想了一通,却不知道盛栖喜欢什么,画画,游戏,看展?
盛栖喜欢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事,她没办法一下子就能配合,盛栖也不会让她参与。
温潋目光里流露出迷茫,端坐在沙发上,偏头望向阳台方向。
从温栩的视角看过去,她家堂妹样貌算好看的,虽然跟美艳动人不相关,却也有她独特的清冷内敛美。
耐看型长相,越看越舒服。
她换了个前倾的姿势,压着声音问:“我悄悄问你,保证不跟你妈说。柠柠,你直吗?”
温潋无辜地看她。
“你能接受女孩子吗?还是只谈男生?”
温栩的姬达一向很准,当初成涓在她身上多看了两眼,她就知道有戏。
只不过温潋是她妹妹,她平时不怎么留意,想不到这档子事。
但是那天看温潋在街边牵着盛栖,笑容是她鲜少见到的满足,温栩就开始怀疑。
那天吃饭也是,盛栖说话,温潋就静静地看她,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微表情。盛栖不能是瞎子吧,居然一直装作看不见,也没问一句“怎么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温潋已经不太想回答了。
温栩直截了当:“我中午见到盛栖了。”
温潋脸色忽变。虽然整体看上去没有太大变化,但刚才表情不多,显得冷淡。
现在却含着股冷意,略显紧张。
温栩心里叹了口气,小年轻们怎么一个个沉不住气啊,暴露太快了。
温潋往坏了想,“她去找你,问你我毕业了多少年是吗?”
温栩昨天见她们俩纠结就知这个话题不能多谈,温潋比她想的还要介意,“你很不想让她知道?”
点头,温潋不放心:“你没说吧?”
“没说,她不是找我……刚好碰见了。”温栩暂时不想提自己的事。
“那就好。没有什么好讲的,生病而已,她知道没意义。”来同情她吗?
不需要那样。
“你现在不是稳定了吗?”
“那也不想让她知道。”
温栩答应帮她保密,也不想绕圈子,直接问出了口:“你喜欢的人是她吧?”
温潋怔了下,旋即想到没什么好隐瞒的,温栩自己就是,不会指指点点。
“嗯。”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高中就喜欢了。”
“可以啊柠柠。”
温栩还以为她以前只会死读书呢,常跟她妈说,小孩被婶婶限制得太多,要累死了。
“现在多好的机会啊,追她呗。”
温潋诚实道:“她不想跟我在一起。”
“她眼瞎。”温栩没好气地骂了句,皱眉,“难道她是直的?”
“不太直吧。”温潋下意识拢了下衣领,想起身上大大小小的印记。
“不直就行了,你追到她可能性很大啊,我感觉她在乎你。”温栩撺掇。
“嗯,她在乎。”在乎,所以放不下。
要是不在乎,也不会想那么多,及时行乐就行了。
“怎么看出来的?”
她想问温栩,从别人口中感受到盛栖对她的那些不一样。
“我今天中午跟她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她脸都黑了。平时看着挺阳光的人,今天第一次装都装不了。”温栩说出来还觉得痛快。
不痛快的是当时盛栖脸色难看,成涓也跟着不高兴,甚至使眼色给她,让她闭嘴。
温潋听到盛脸黑,就知道她心情不好了,并不觉得好玩:“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
温栩看她一点都不开窍,语重心长地引导:“柠柠,你有好的追人办法吗,如果你有,你就自己来。但如果你没有,姐姐可以教你,保证她跑不掉。”
“你让人把她捆住?”温潋难得冷幽默,因为温栩的表情像个女土匪。
而且她不信,想走的人会走不掉。
“我捆她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是让她的心跑不掉。”温栩喝了口茶,逗逗趴在脚边的小七。
“她现在不就作嘛,拿乔,说什么前一段感情还没走出来,不想恋爱。我跟你说,就是吃定了你跑不掉,自抬身价呢。”
“她不是那样的人。”温潋不恼温栩不了解盛栖,但还是要帮她解释:“她单纯想离我远一点,没法跟我好好谈下去。”
“那她还跟你牵手?我都看到了。她跟你暧昧的时候,她自己想的是什么?柠柠,你不要傻了,被她拿捏住。”
何止牵了手,何止暧昧。
“我不傻。”
被盛栖拿捏,她心甘情愿的,盛栖又不会欺负她,只是不跟她在一起而已。
她能理解,换做是她被盛栖甩了,人家再追她,她也不敢相信。
“不傻就好,你精明点。我教你,保证出不了一个月,她就跟你表白。”
“真的吗?”温潋逐渐被她洗脑。
“当然,信不过你姐吗?”
不是信不过,温栩不仅比她大几岁,感情经验也肯定比她多。
“为什么突然帮我?”
温潋在意这个问题,温栩吃过饭特意跑来她家,就是要帮她追盛栖的吗?
温栩对盛栖一直很感兴趣。
有些奇怪。
“觉得你单着不是个事,每天一个人也很无聊。谈恋爱让人快乐,你应该试试。”温栩说得正气浩然。
即便没有盛栖的事,她也想让温潋换换生活了。天天跟她妈待在家里,枯燥乏味,说不准哪天又被搞得要看病吃药。
“我妈让你来的?”温潋第一反应是这个。
“没有,你妈巴不得你不恋爱,乖乖待在家里陪她。”温栩不认可韩箬华的教育方式。那不是养孩子,那是在自我感动。
“哦。”不是就好。
温潋开始请教,“怎么追?”
“咱们制定一个计划,后面你就按着计划行事,要严格执行。”
温潋迟疑了下。
温栩赶忙保证:“你放心,我绝不会出馊主意让你去色/诱什么的,白白牺牲自己,那太没技术含量了。”
温潋平静地“哦”了一声。
没技术含量吗?好吧,难怪盛栖还要跟她做普通邻居。
“咱们攻心。”
“好。”温潋不了解这类事情,温栩既然想教她,她就能学习。
温栩简短地给她开了个小会,看得出来她经常开会,条理清晰,重点突出。
而温潋也是个优秀的参会人员,抱着平板做笔记。
听完温潋感觉这个方案太温栩了,任性,胆大,就是在赌人家会不会上钩。
放在正常情况下,她肯定不要的,她做不出来。但是现在,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盛栖说到做到,以后不理她了,她也只能受着。那不如试试。
她谨慎道:“如果中途我觉得不太好,能不能立即结束?”
“当然啊,不过你得跟我商量。万一你只是心软,咱们的计划功亏一篑,岂不是又让她拿捏,等于毫无进展。”温栩怕她拖后腿。
“好的。”
聊完已经不早了,温栩问她:“晚上你妈妈回来吗?”
“她去大姨家吃,吃完回来。”
“那你晚上跟我出去吧,咱们刚好把计划做完备。”温栩行动力高,说干就干。
温潋抱歉道:“不能,晚上答应盛栖给她做饭。”
“?”温栩替她感到不值:“她经常让你给她做饭?”
“不是,这周我们说好的而已,我不想做就可以不去,我只是想给她做饭。”
温栩拿她没办法,罢了。
“我们温家人就是痴情,你一定要狠狠心把她拿下,听见没有?不然太亏了。”
温潋有点惊讶温栩会说这样的话。
她读高二时,温栩性格比现在还张扬,在家里出柜。虽然家里宠她,但对此很是反对,她妈气得都进医院了。
韩箬华那段时间没少往那边跑,回来以后就说温栩那孩子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什么新奇去玩什么,搞得特立独行,家宅不宁。
温栩一开始不知道怎么了,她妈不说清楚,后来才知道堂姐不仅要跟女孩子在一起,还要结婚。
她妈对此评价,大伯跟大伯母只顾赚钱,没给温栩好的教养,才让她敢这么乱来。
温栩闹了一回,那几年都不平静。
等温潋上大学,又听说堂姐女朋友出轨了,温栩不是能忍的性格,又大闹一场。
人家也很委屈,说温栩家里人总爱添乱,温栩又幼稚任性,跟她在一起没意思。早就说分手,是温栩不肯。
总之,家里亲戚谈起时,是以高兴的口吻,似乎这是温栩离经叛道的教训。
温潋听了讨厌,当场给那些亲戚脸色看,怼他们少管闲事,做嘴碎的看客。
她妈也很尴尬,只好跟别人说她生病了,情绪不好。
温栩走后,温潋买了菜,傍晚敲开盛栖家门,盛栖温柔地对她笑了一下。
两人都还不饿,于是一起出门遛狗。
温潋已经感觉到,盛栖在回避她的目光,今晚一过,大概什么都没了。
于是她打算坚定地执行温栩的计划。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小七。”看小七乱钻草丛,她喊了一声。
她早发现,盛栖从不喊狗名。
温潋知道原因。狗是大姨家的狗所设生,名字是表哥起的,因为是他养过的第七条狗。
温潋只是听这个名字,就想要过来养。
“盛栖,如果你不喜欢它的名字,可以给它换一个。”
“你家的狗。”
“没关系。”盛栖回来了,狗狗可以改名了。
“不改,小七挺好的。”
温潋之前没有改的意思,一定有道理的。以后她搬离这边,狗会一直陪着温潋,何必起个名字,浪费她们的脑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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