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清醒后,容荞惊奇地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奇怪的楼里。

    楼里多是打扮精致的女子,每每擦肩而过总能闻见浓浓香风。

    白天楼中休息,每当夜幕降临,又会出现大量客人,且都是男子。

    她莫名其妙的被关在柴房,法力尽失,有个年纪稍大,凶神恶煞的女性总是过来教导她规矩。

    容荞冷眼旁观了几天,闲暇时无聊地观察窗外,直到发现一群穿着天泽城服侍的弟子路过。

    这里面会不会有肖阳?她来不及细看,匆忙丢了块手帕下去。

    手帕被他们中的某一位接到,诧异地抬头挑眉,那群弟子当下骚动。

    “嘿嘿嘿,有小娘在瞧你。”

    “哎哟,艳福不浅啊。”

    “鸿运当头,鸿运当头!”

    起哄声中有道与谢嘉极相似的嗓音响起:

    “诸位,那是什么地方?”

    有人笑喷,“勾栏院啊。”

    一听到那声音,容荞不顾身后教习的骂骂咧咧,放声大喊,

    “肖阳!”

    估计做梦也想不到此地还能有熟人,对方立刻驻了足。

    他有双比星更亮的眼眸,俊朗的五官,剑眉斜飞入鬓角。

    对上容荞视线的瞬间,便呆在了原地。

    金碧辉煌的前厅内,台上载歌载舞,台下欢声笑语。

    角落端坐个青年,既不看舞也不听曲,旁人瞧他像在瞧稀奇,他却似乎并不感到枯燥。

    楼里的老鸨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哎呀您到了怎么也不知会声?”

    青年但笑不语,目光深处已然洞察。

    对方准备好的套话一时竟说不出口,只好摆出羞愧的表情,“实在不凑巧……容容有客。”

    “我可以等。”他好脾气地道。

    眼见着推脱不开,老鸨使了个眼色。

    身后侍女得了令,急切点头,走路带风地去了小屋。

    她脑海浮现那位万般出色的男子,愧疚又无奈,她想不通,那样的人,姑娘缘何不愿意见?

    小屋修得雅致,屋内的人正凭栏远眺,听见脚步声微侧过头来,露出张清丽脱俗,令人见之忘俗的脸。

    这样的面容无论看几回都心驰神往。

    或许只有这般绝色才能叫人念念不忘吧。

    她在心中感慨万千。

    “姑娘,那位公子仍在等您。”

    “说我正忙。”

    “妈妈差我再问一回,您当真不见吗?”

    “嗯。”

    静默片刻,侍女叹息着出去了。

    人走以后,容荞方回过神。

    她来到此世已三个月。

    过了最开始的懵懂后终于弄清自己的处境。

    这身体的主人叫容容,与她长得一般无二,性格爱好习惯都很相同,却明显不是她自己。

    容容的爹是乡里教书先生,天灾人祸间去世,她被卖给人牙子,因生来美貌,奇货可居,几经出手,辗转流落春风楼。

    她到的时候容容礼节仪态都已训练妥当,只待挂牌接客,幸好她过来了,也遇上了肖阳。

    然而自那日见过面后,三个月里,对方常来,从最初的七天一回,到三天,两天,直至日日找她。

    容荞已不是未尝情爱的女子,自然瞧得见对方与日俱增的好感。

    她最初仍不以为意,认为朋友之间属实正常,直到察觉肖阳目光里隐含的热烈,笑谈间的情不自禁,才幡然醒悟。

    她开始有意识的拉远距离,便总是用借口挡人。

    可随着此世的任务时间逼近,她还能躲多久呢?

    容荞踏出厢房,脚步一顿。

    “……肖公子。”

    不远处锦衣玉带的年轻人正凝望着她,微笑问,“客人走了吗?”

    根本没有什么客,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

    容荞避而不答,“你怎么来了?”

    “王妈妈赶我不走,见之生厌,又怕影响生意,让我到这里等,说你或许会出来。”

    这话一听就知是谦虚,他怎么可能惹人厌?

    容荞微微一笑,并不当真。

    “你这次又给了多少?”

    “没有很多,一锭金子罢了。”

    肖阳家世很好,亲戚都是权贵后人,虽关系并不亲近,但财务一道从不手紧。

    楼里的老鸨本就见钱眼开,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可普通人家几年的用度,在对方口中也不过如此轻描淡写,实在令人沉默。

    容荞有心想自嘲身价高,又觉得这话太亲密不合适。

    一片寂静下,肖阳首先出声:

    “我打扰到你了吗?”

    “不要紧。”

    既是回的不要紧,那还便是打扰了。

    他神情里带上了歉疚,极有风度地开口,“我只是得了空,想过来看看你,马上就要走了。”

    见都见了,又怎好拒之门外。

    “进来吧。”

    容荞侧过身体,请他入座,慢条斯理地烧热水,取茶叶。

    水壶被接过,肖阳老练地洗杯,烹茶,还为她碗中加了点蜜水。

    每次他来,总是做这些繁琐事,倒像她才是客人。

    清水升腾氤氲,肖阳的面容一时间有些看不清,但话却悦耳清晰。

    年后他居然要离开一段时间。

    “家中使人报信,叫我回乡祭祖,来回需两月之久。。”

    天泽城内还算安全,在外难免凶险,容荞不知他的双手双足到底何时伤的,颇为忧心。

    她想叫他不要去,又清楚没有立场。

    还没等想好措辞,便听眼前人鼓起勇气。

    “我有事要问你。”

    “请讲。”

    “若我为你赎身,你愿不愿意?”

    ……

    容荞终究是同意了。

    冬枣成熟时,她从春风楼搬进外城的两进院子里。

    许是离得近了,肖阳更是常来,只不曾留下过夜。

    因着新屋子他才是主人家,容荞根本没了拒绝的理由,只是一日比一日安静下去。

    年轻男女在一块儿总令人浮想联翩,她模样好看,又深居简出,渐渐的便有流言蜚语传出,说她是富贵人家养着的外室。

    有次肖阳来时恰巧听闻,那日格外的少言,次日开始便克制了逗留时长。

    然而力总会有不逮,寒衣节他带新鲜红豆来,临出门下好大的雨,两人望着如瀑的雨帘一阵沉默,像在较劲,皆没有说话。

    最后又是肖阳妥协,笑了笑,起身欲走。

    容荞方道,“等雨停吧。”

    “不知几时才停,要宵禁呢。”

    “那也要等变得小些。”

    两人亲手包了红豆饭,容荞以为肖阳必定样样都会,结果诧异地发现对方也并不精通此道,包的还不如她的好。

    然而学的却飞快,三两只后,出来的成品已像酒楼摆着卖的了。

    雨一直没停,愈演愈烈。

    容荞变得焦躁不安,屋内气氛古怪。

    天色更暗,肖阳点燃蜡烛,摇曳的火光中,他轻声喊,“容容。”

    这两个字宛如打破冰面,冷水骤然涌现。

    容荞望他,他难得地没有瞧回来。

    虽然平时他总在看她。

    一室寂静里,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朗特别。

    “我没有想要挟恩图报的意思,你别害怕。”

    他顿了顿,笑道,“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来了。”

    那日夜里,容荞没给出回应,肖阳于是很君子地冒雨离开。

    紧接着每日吃穿用度都有铺子送上门,然而他说不来就真的不再过来。

    容荞一连等了半个月都不曾与他再遇。

    过了寒衣节,很快冬至,她在家里煮汤圆,有陌生人递来口信。

    说肖阳两天后就要启程。

    不知为何,容荞心底一阵奇怪的恐惧,当晚又做起了噩梦,梦里肖阳惨死,她任务失败,永远留在了此地,再也见不到心中念想的人。

    次日一早,她没再犹豫,跟着送货车队出发去内城。

    肖阳正在书斋挑书,背影端正庄重。

    她躲避巡查人员的追捕,行色匆匆,从身后唤了他一声。

    肖阳肉眼看见的僵住,吃惊地转过身,入目的就是容荞惊慌失措的脸。

    “怎么了?”他放下书,快步走来,嗓音里透露出焦急,“出什么事?”

    “没事。”

    因为奔跑,容荞脸上衣裳都沾了灰尘,肖阳拿了手帕想帮她擦拭,却突然停在半空中。

    只因为她请求般问,“听说你要回家了,我能跟你同去吗?”

    “你找我是因为这个?”

    “对,可能有点唐突,其实你不答应我也能理……”

    肖阳手指虚虚地抵在唇上,制止她接下来的话。

    尽忠职守的守卫发现生人,一涌上前准备抓捕,肖阳将其挡在身后,隐晦地笑了下。

    守卫们见两人相熟,面面相觑,毕恭毕敬地退下。

    她没有法力,要入内城何其困难,可她仍来了。

    于是他温柔回,“我答应了,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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