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姜若鸢便急急捂住了姜璟的嘴,可姜璟的声音还是清晰传至门外,落在李公公耳中。

    李公公今日晨时同往常一般,在殿外候着姜璟,待他起身后为他更衣。

    可按以往的时候又过了一刻钟,殿内仍是寂静无声,李公公唤了几声未果,便推开了承明殿的门。

    当朝圣上不见踪影,昨夜在承明殿当值的宫人皆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好,他们怕是都活不了命。

    但此事毕竟不好声张,李公公只吩咐人去到各宫室打探情况。可毕竟姜璟后宫空虚,而昨夜李公公又是亲自服侍姜璟入睡的。

    若是再耽搁下去,恐会延误朝拜。

    李公公不经意中便想起姜若鸢来,她往常都是侍奉在姜璟身侧的,说不定会知晓些什么,所以他便带着几名宫人,又吩咐人盛着朝服,以备不时之需。

    却没想到,姜璟竟是夜宿在了姜若鸢的房中。

    旁些个不知道内情的倒没什么,只当是陛下起意幸了名宫女。可李公公却是知道的,这名宫女的身份,晋国的嫡长公主,那位失忆的亡国公主。

    可此等秘辛,李公公只得嚼碎了咽到肚子中,丝毫不敢在神色上显露出任何不妥。

    他将身后正垂着头,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的宫人留在屋外,自己托着盛着龙袍的漆盘入了屋子。

    姜若鸢见他独自进来,心下稍松,她做贼心虚般的往床榻前退了退,颇有掩耳盗铃之势。

    而李公公进来也没看她,方才跑了那么几趟,已是汗流浃背了,他以袖抹着额上的汗滴,说道:“哎呀陛下啊,您可让奴婢好找呀,怎么大晚上的出来也不派个人跟着啊,可把奴婢吓坏了。”

    说罢,便服侍着姜璟更衣。

    见状,姜若鸢也不好再傻站着。她便在桌上取了茶盏来,由姜璟漱口。

    一番拾掇后,倒是还未到上朝的时辰。

    姜若鸢本欲随着姜璟一同出去,顺便捎带着姜璟落在此处的衣衫,送去承明殿。

    可姜璟却亲昵着揉揉姜若鸢的香腮,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入屋内人的耳朵里,“昨夜累着你了,好好歇着。”

    姜若鸢脸颊募地涨红,也顾不得上李公公还在身旁,推着姜璟就往屋外去,她再也不想见到他这人了。

    怎得这样,没脸没皮的。

    待屋内彻底清净了,她才捂着滚烫的脸颊,坐倒在榻上。

    手心上的凉意倒是舒缓了面部的热意,就这么静静呆了好一阵,随后又仰躺至床上,瞪着眼睛望着上方的榆木架子发呆。

    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很久,很快便有人称是姜璟的旨意送来了避子汤,纵是姜若鸢喝了多次这玩意,但还是不免被这份苦涩呛得咳嗽起来。

    待那人走后,姜若鸢又躺回到床上,烦躁地接连翻了好几次身。

    估计很快,宫内的人都会知道姜璟从她的房中出来一事了,她还没做好准备如何应对那些搬弄口舌之人来。

    往日她还未做什么时,便有人对她侍奉姜璟一事议论纷纷,今日怕是还会有更多难堪之言来。

    不必想姜若鸢也能知,无非就是说她妖媚惑主,再来便是她会耍狐媚功夫。

    可明明,她自己什么也没干,她也没想姜璟一定给自己什么名分,她知自己身份低贱,只要陪在他身边便好,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喝下一碗碗避子汤。

    姜若鸢仍在胡乱想着,门外却是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玉颜在门外焦急地踱着步,当时姜璟派人命令她监视在姜若鸢身边时,她只当是姜璟忌讳姜若鸢公主的身份,没料到他竟是存了这心思。

    想到他,玉颜眼瞅着就又要哭出来,幸好姜若鸢及时推开门,才将将止住她涌在眼眶的泪水。

    对于玉颜的到来,姜若鸢倒是不甚吃惊。刚才闹了那么大一阵动静,玉颜的屋子又离她极近,不听到什么声响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面色寻常的让玉颜进了门,她知玉颜定有许多话想要问自己,于是也未言语,静静等着她。

    果然,玉颜刚坐定,便焦急地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陛下他……他如何会在你这里的?难道说……”

    姜若鸢轻轻颔首。

    玉颜的眼泪啪嗒一声落下,这泪倒是让姜若鸢有些猝不及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玉颜是觉得自己迫于圣威,无奈委身于姜璟,她是在为自己委屈。

    姜若鸢安抚般的握住玉颜的手,柔声道:“无事的,陛下他是极好的。”

    “不是的,你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知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玉颜颇为心虚,又找补着说道:“他是皇帝,往后也定是三宫六院。你这样在他身边算什么呢,什么都不是的呀!”

    姜若鸢笑笑,垂下眼眸。

    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一刹情动,皆为无可奈何罢了。

    她推拒不了他,甘愿沉溺于他打造的那片情网中,即使知道他兴许只是一时兴起,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玉颜,我知道你担心些什么,我都知道的。”

    她又喃喃重复着,“我都知道的。”

    玉颜怔怔望着姜若鸢,好半晌说不话来。

    此刻她的内心好似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声音在说着告诉她吧,把事实都说出来,姜若鸢是公主啊,怎得受这歹人侮辱。

    可有一道声音好似是她弟弟的啼哭声,还有她的父母在耳边拼命呼救。

    她不能以她至亲的性命去赌,可她自十岁入宫后,便随身侍奉姜若鸢,姜若鸢虽尊为公主,可从未刁难过她,甚至在听闻她家境艰难后,还赐了她许多银两。

    可如今,却是自己欺骗了她,玉颜无法原谅自己,可她却不能不顾她父母弟弟的安危。

    玉颜强撑起精神,胡乱抹了把眼泪,强迫自己挤出了个笑容来,说道:“哎呀你看我,我这一时情急起来就不管不顾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姜若鸢摇摇头,她心里藏着事,倒是也不甚在意玉颜情绪转变之快,她顿了顿,又问道:“玉颜,之前你同我说起的昭阳公主,她如今怎样了?”

    她这问得突兀,却没来由地把玉颜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是不是她回忆起了什么,还是她怀疑了?

    但转念一想,若她真是忆起了什么,凭她旧时的心性,是绝不可能还会在此同她好声好气地说话的。

    她便放下心来,回答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前朝皇室许都是被关押至廷尉狱的。”

    姜若鸢心底默默记下这一地方来,忽得记起她曾同姜璟一起进过廷尉狱,当时还见过一名被囚禁的少年,模样甚是可怜。

    只是那时她被姜璟逼迫着举起弓箭,后来又被那地的恶臭味熏得难受了好些天,所以她潜意识里不愿自己回忆起那地方。

    今日听玉颜一说,她倒是又回忆起来。

    若是能再进一次那廷尉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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