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他们也早已过了如胶似漆或是能随时粘在一起的时候了，此时的心底的悸动确实和以往一样纯粹，毫无杂质。潘楷心跳得很快，只是在言莫吻上来的时候还是下意识转身，把他压在身下。
……
缠绵不算是短暂的，等恢复了些理智，潘楷就慢慢放开了对方。言莫坐起身，理了理衣摆。
两人都不说话了。言莫眼中不多的泪花也早已不见踪影，潘楷却还是勾起嘴角微笑着。见言莫面无表情，他问：“洁癖？”言莫过了片刻才回道：“嗯？不是。”潘楷也不说话了。
气氛莫名变得沉默，此时楼下传来沈芸的声音：“吃饭了！”潘楷应了一声后看向言莫：“走？”言莫点头。下楼时，言莫还小声问了一句：“你妈会去阁楼吗？”
潘楷摆摆手道：“这几天不会，我跟她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言莫：“那行吧。”
沈芸感到很好奇，这俩到底上去干什么了，怎么还是面无表情？难道是潘楷准备的礼物言莫不喜欢？很有可能。
沈芸吃饭时便说道：“言莫啊，他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言莫差点噎到，潘楷在一边憋笑。言莫道：“喜欢。”潘楷看了他一眼。
这喜欢当然不只是喜欢这所谓的“礼物”，更喜欢这个准备礼物的人。可惜言莫没法当众说出内心的想法。，只好自己憋着想了。
沈芸更莫名其妙了，纠结片刻还是问道：“那……你好像不怎么开心嘛？”言莫：“没有啊，我很开心。”我哪里表现的像是不开心了？！他看了潘楷一眼。
潘楷用眼神示意道：你个面瘫，哪里表现得像开心了？！
沈芸：“……”是吗。
简单吃完饭，潘楷洗好碗之后见沈芸已经回房了，便小声问道：“再上去看看？”言莫看着他挑了挑眉：“还有？”潘楷：“你就不想看看其他信写了什么吗？”言莫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他还真挺想。
再上到阁楼，这场景依旧不变。地上几乎铺满了彩纸做的信封，言莫只好再次坐到矮沙发上。潘楷坐在他旁边抱着他。
言莫好奇，伸手拿了一封蓝色的，打开。
上面的日期是……他们七年级上半学期。
【tohappiness:
小宝贝儿～
害，这次考试考得好差……真的是心痛啊。不过六年级第一次月考是不是也考得很差？好像是的。冲刺一下期中考吧，加油！
还有，最近呢，我们终于搬到新家那边了。其实很早就打扫的差不多了，现在甲醛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改天来玩？
哦对了，最近做了个梦，下次写吧，我要写作业去了。
——同学潘楷】
言莫好奇一问：“什么梦啊？”潘楷沉默了片刻，道：“确定想听？挺……灵异的。”言莫点头，果断道：“确定。”潘楷深吸一口气，开始描述。
“就是……我梦到我和你在学校，那时候天都快黑透了，第一个场景是在校门进去的那条路上，我问你‘你对谁有好感吗’，你说‘有，别的学校的’。我当时都震惊了。然后画面变了，突然背景就变成操场了，天色一样，我问‘男的女的？’你说是男的，比你矮一点。”
言莫：“没了？”
潘楷：“没了，然后我吓得直接醒了。”言莫笑得肚子都疼了。潘楷明知故问道：“有这么好笑么？”言莫忍住笑意，道：“真的有。”
潘楷：“……好吧。”言莫：“你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啊？”潘楷：“你觉得我知道？”言莫：“……好吧，好像也控制不了。”
两人都很自然的知道了潘楷口中的“学校”指什么，因此也没有谁特意说明、或是特意问了。这或许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吧。
言莫过了一会儿才放回这封信，看了看一地信的日期，突然找到了一封“特殊”的红色的信。
——这上面的日期……是两人几年前分开的那天。潘楷也注意到了言莫的愣神，眼神示意他可以打开看看。言莫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鼓足勇气拿起它。
【tohappiness:
小宝贝儿。
你就这么走了？不回头看看我吗？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好想暂时见不到了？当然，这里的“暂时”有可能是三年，有可能是更久，还有可能是永远吧。我怎么办？
好吧，我自己也不知道。
言莫，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次我的预感是准的。你还会主动来找我吗？估计不会了。那……我还要继续写这些一厢情愿的东西吗？算了，写吧。不知道要写多久，一直到你回来找我？可能。
那……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早点睡少熬夜，知道吗？
再见，我难忘的……同学，我还贪心希望，几年后你会再闯进我的世界，再跟我说一句“好久不见。”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说一句我很早以前就想对你说的话：“youarethegreatesthappinessinyears”/“你是我岁月中最美好的幸福。”
——同学潘楷】
言莫：“你这时候……还是不敢写朋友？”潘楷：“嗯，不敢，如果我以朋友的身份在你身边继续喜欢你，对你不是太不公平了吗？那我宁愿你一直把我当普通同学。”言莫没说话了。
言莫突然问道：“为什么总是会叫我happiness？我记得你以前有一阵给我的备注就是‘happiness’？”潘楷：“……你怎么知道？”言莫：“去问薛轶。”潘楷：“？？？”那傻逼看见了？！
算了，潘楷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回答道：“不知道，觉得你很配这个词。”言莫没说什么。
其实他这么说还有一个最简单的原因，那一阵子，潘楷忙着备考，又几次三番的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潘宇再婚对象，当然，还有他小儿子。也愈发清楚了沈芸的新恋情。他其实内心也觉得无所谓，只不过一个人在房间里，只有亲妈帮着烧饭照顾，从没有感受过潘宇对他应有的照顾，说一点都不空虚是假的。
但脑海深处总能浮现言莫的身影，有时是笑着看他的，有时是和他吵架的，有时是他背光进门的……感受到那个人的气息，心底也莫名的暖了许多。也差不多是考完试，他也决定和这个人死磕到底，这辈子也不想松手了。
“潘楷？”言莫叫了一声。潘楷这才回神：“嗯？”言莫道：“不看了，回去休息吧。”潘楷有些意外：“为什么？”言莫回道：“看得越多，想的越多，不是吗？过去的事就没必要再追究了，你很好，也不会因为这些事影响自己，相信自己的定力，懂？”潘楷笃定他已经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也就答应了：“好。”他笑了笑。
随后，潘楷收起了成千上百的信，道：“收好之后……你回家吧，你妈会担心。”虽然是这么老套的理由，言莫却没有反驳，反而点头道：“嗯。”他也正想找个理由赶紧回家。在这儿继续待下去恐怕他得心痛死。
潘楷收拾完后倒在椅子上：“雨还在下，不过是小雨……你拿了我的伞回去吧，我……不送了。”言莫答应了，他现在本身也不想让潘楷跟着。
见潘楷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假寐，他便也不多说什么了，拿了伞果断回家。
回去的路上，言莫也感觉不到外界的雨势了，压低了伞，泪珠就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像是一串串断了线的珍珠，和雨点一起落在地上，都化作地上的小小一滩水，难辨泪雨。
他不是对今天的事太感动，只是想起了分开的那段日子，记起了两人机缘巧合下的重逢，内心最柔软、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他既感到前所未有的幸运，也实在不受控的觉得可惜。
这个这么多年都没再被触动过的人一旦受到足够分量的感情，几年来压迫于心底的委屈和想念此时也一股脑宣泄而出。
不自觉地，他就停下了脚步。直到泪水几乎掉完，才再次抬起雨伞向前走。彼时，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坚韧隐忍的模样，恐怕也只有这场大雨和一个人知道他方才持续不久的发泄。
同一时间，还在原地不动的潘楷，他觉得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尽了，浑身上下都像是即将散架的木偶一样软弱无力。他压下眼中旋转的泪花，从沙发上坐起，一个人看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点，像是一根根银针，每滴雨都落在了他的痛点上，让他胸闷无比。
他也比言莫好不了多少，但积攒这么久的情绪一旦倾诉，心口的堵了不知多久的那片阴云也将随之飘走了。潘楷此时反倒松了口气。
只是他也不想让言莫难受，他舍不得，这么多年了还是舍不得。因此他还是下定决心，发了条短信去：【晚安小宝贝儿，早点睡。】
对方果然回了句：【嗯。】潘楷已经能从这个字中感受到对方更多的情绪了。
潘楷今晚八点多就躺到了床上，脑袋和身子都昏昏沉沉，没过多久就睡着了。难得睡得这么早，沈芸都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
不过他还真不是生病，而是明天打算去个地方。没错，潘宇他老家，去干嘛呢？潘楷暂时还没想好台词，只是目的基本明确了——去申明一下，自己不想再去了。这话不用说，只用行动，潘宇就应该能感受到。从这方面一想，突然发现潘宇还让自己省心了呢！潘楷因此睡得很快。
而言莫也躺在床上，和他一样，累得要命。
这晚虽然一波三折，但结果还是好处居多，二人休息的也挺好。窗外小雨潺潺，不知是不是场早来的秋雨，像是在安抚两人心底难言的情绪一般，伴着他们进入梦乡。
真是难得的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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