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到了！下车之后小心点奥，潘楷！你送一下他吧。”沈芸转过身对两人吩咐道。潘楷无奈的下了车。
“走吧。”潘楷陪着言莫往前走。
言莫：“嗯。你知道我家住哪儿吗？”要是没记错的话，自己以前好像告诉过潘楷地址了？好像告诉了不止一次。
潘楷信誓旦旦的说：“那当然！36号门701！”他看了言莫一眼。
言莫还真有点难以置信，他轻笑了一声说道：“对，没想到你记得还挺牢的啊？怎么记住的？”
潘楷开玩笑地说道：“那次的聊天记录我截了图，保存了。”
言莫没听懂：“嗯？然后呢？”
潘楷继续说：“然后换了手机之后再登录原来的□□账号呗！”而且……背了这么久的地址，总不可能说忘就忘吧？
言莫应了一声：“哦~那就是说你对我情难自禁……念念不忘？”好好一句话被他说的拨人心弦，最关键的是还无法反驳！
潘楷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嗯，不然呢？”
“没事。”言莫走到三十六号门前，“你走吧，拜拜。”他挥了挥手后就走进了门口，潘楷也转身回到了车上。
回家也就没几分钟的事儿，沈芸和他聊了几句有的没的，都是关于言莫近年来的消息。其中就包括成绩啊、人品啊……等等等等。听得潘楷都快睡着了，几分钟的路程硬是体会到了几小时的漫长时间。
到了家门口，沈芸小声说道：“儿子！进去之后小心点，我们家今天又来了一帮七大姑八大姨，八卦的厉害！千万小心！”
潘楷也习以为常了，大不了就直接上楼回房间嘛！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后就下了车，推开家门。
他能感觉到，好几双炙热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但不管什么，要镇定！要从容！要无所畏惧！
他同以往一样，进门直接喊：“奶奶们好！”然后就是拿着包窜上楼了！
可今天，他刚想执行流程，却被人活生生拦住了。
潘楷外婆的大姐率先说道：“诶呀！潘楷看着又高点儿了？高考考完了吧，这么着急上楼干嘛？过来聊会儿天吧！”
都他妈这么直白了！潘楷再装傻就是真傻了，他只好心如死灰的坐在了沙发一边。
大奶奶继续说：“潘楷是考了f大学吗？我们家祁琪考了……”很好，又是话多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的一天。
旁边两位则是潘楷亲外婆和外婆的二姐，潘楷听这辈分从小听到大，可谓是滚瓜烂熟了。也就祁琪奶奶这么烦了！
潘楷听着老人家八卦，从哪家姑娘三十岁不结婚聊到哪家儿子赌博败光家产……真他妈头晕目眩。
他郁闷的打开微信，找到了一个有一阵儿没联系的好友，发消息道：【老妹，你奶今天在我家……/微笑/】
后面还跟了一连串“无奈扶额”和“仙女皱眉”的表情包。
祁琪正好也在线，很快就回道：【自求多福！/狗头/】
j：【干嘛呢你？打游戏？】
估计祁琪是在冲分，她过了几分钟才抽空回了条语音：“滚啊！我在打游戏，刚刚有个傻逼……”潘楷很果断的掐了这条语音。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这位表妹又碰上了哪个菜鸡队友，潘楷回了个省略号，然后就不烦她了。
害，妹妹也靠不上了，看来今天只能自己敷衍……啊不，应对一下了。潘楷想道。
刚巧，大奶结束了一个话题，转过身注意到了潘楷的存在：“潘楷啊，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似乎只是开个玩笑。
潘楷的内心在尖叫：啊啊啊！！！为什么要问啊？！跟你有个毛线关系啊！这话明显是给外婆试探口风的，潘楷感觉到此时外婆的目光正幽幽的盯着自己。
可他镇定的回答道：“没有。”眼看着大奶又打算说什么，他即使补充：“以后也不会有，这辈子不会有，不想有谢谢。”切，看你还想说什么。
大奶明显僵住了，她又开玩笑的胡说：“诶呦……那以后要传宗接代的呀！给金家？”最后一句话明显可以不用加，加了之后潘楷就更他妈不爽了。
潘楷微笑着说：“不用。”他的内心咬牙切齿。
大奶又说了句什么，潘楷没心情听：“没事儿，不是还有我弟呢么。”他语气平缓，完全是肯定句的句式。
潘楷一时半会儿也不想走了，反正上楼也没事儿干，还不如在这儿唇枪舌战一会儿。（主要是也不会处于下风。）
几位奶奶之间不知嘟囔了几句什么，大奶过了会儿又换了个角度刁钻道：“你现在学法律，以后要带带祁琪啊~”
潘楷内心“啧”了一声。这话要是答应吧，明显是有点看不起老妹了；但要是不答应吧，又尴尬的要命。
他还是老套路：“祁琪很好，她成绩又好、长得又好、性格又好，自己绝对没问题！我以后不会赚大钱的，养活自己就行。”一石二鸟。
潘楷外婆又很快接上：“你以后还要养外公外婆吗？”
妈的又来！潘楷不想说话了。
他不咸不淡地说：“养活自己再说吧，能养活自己都不简单了。要是钱多那还好。”反正老子钱肯定赚不了多少！
二奶及时解围道：“对的对的！养活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
潘楷自小就挺喜欢二奶，他笑着应道：“嗯。”
另一边。
“谁送你回来的？”言母刚刚做完瑜伽，问言莫道。
言莫换了鞋就坐在了沙发上：“我同学他妈妈，关系还行，所以顺路送了一下。还挺方便的。”
言母：“嗯，这倒是。你说谢谢了吗？”
言莫仿佛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了。”屁，跟那老狗也用不着谢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言母进了浴室：“那行！我洗澡了，儿子你自己烧晚饭或者点外卖吧！我减肥！”
言莫拿出了手机：“知道了！”随后他就认真选起了饭馆。最终挑了一家日料，送到家估计要一会儿，但他等得起。
浴室的水声响起，言莫放下手机坐着发呆。
这晚上很平静，窗外还能听见几声蝉鸣。言莫正躺在床上刷着某书，特殊提示音突然响了。
□□来了几条消息。
j：【小宝贝儿，躺床上了吗？我他妈还被几个奶奶拖着打牌，你敢信？！气死啊，不过我自己坐在一边看小说。】
j：【好吵……心累/仙女皱眉/】
另一条是刚刚才发的。
j：【小宝贝儿！滚出来！快点的！不然你就失去我了！别装没看见！】言莫看着看着，嘴角不住上扬了些。
他打字回道：【在。我刚刚没看到】
那边没过多久就来了回复——对方邀请你进行语音通话。
……好家伙！那小子直接打了个语音！言莫真想直接挂了啊！可惜男朋友是自己选的。
言莫叹了口气，挣扎着按下绿色键：“喂？什么事快说！”不说老子就挂了！别烦我！
潘楷：“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太无聊了。”
“……”言莫继续说道，“你现在是连个理由都不愿意编了吗？以前好歹语音还有理由吧！这次呢？理由呢！”
潘楷丝毫没有忏悔之心：“诶呀没事儿！你干嘛呢？看小说还是刷视频？”言莫笑出了声：“刷视频……（低笑）”
潘楷：“果然。”
言莫：“滚！作业做了没啊~”没错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呵呵，姓潘的赶紧滚回去写你的作业吧！
电话那头果然沉默了几秒，言莫原本以为对方会继续说，以免电话挂断。但是没想到！对面直接挂了！
言莫看到手机屏幕复原时内心也是一百个震惊，他很快得出结论：呵！果然男人得到满足就变坏！但是谁规定我不能呢！
他很果断的删了潘楷的□□。和以前一样。
另一头的潘楷看见此情此景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周一再加吧，麻木了，他怎么这招玩儿不腻啊……
他心痛的摇了摇头，就起身回房间睡觉了。
晚上不是一夜无梦，潘楷反倒是连着做了两个。他从床上坐起时人都惊清醒了，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
第一个梦，他走过了一条绿树成荫的街道，道旁是很多的消息栏，他抬眼望去，在一片阳光直射中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他没看见那人的脸，但就是知道——那是言莫，他身上总像有一股独特的气质，隐隐吸引着潘楷往前。
第二个梦，就很怪了。他们回到了四中的校园里，夕阳西下，天边几乎已没有了光，他们在校园里漫步，气氛却不轻松。潘楷在操场上问对方：“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对方似乎迟疑了片刻，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有了，别的学校的。一个女生。”
然后他就不记得了，耳边同时传来了很多混乱的声音。
“我喜欢女生。”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不反感同性，但就是不喜欢跟男生在一起，我性取向正常。”
“加油吧，中考完请你喝奶茶！”
“我……过一阵就要高二了，学习压力有点大，这一阵儿别联系了吧……”
“好久不见。”
到这儿就结束了，潘楷也刚好醒来。他若无其事的下了楼洗漱，一切如中学一样井然有序，没有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过。
他挺爱喝牛奶的，或者说这么多年养成了习惯，他一早就拿出了一瓶罐装牛奶，插了吸管慢慢喝。
不管怎么说，三年已经过了，他要面对的也不再是三年前的言莫了。生活明明又回了正轨，潘楷却觉得言莫的闯入让他的世界再一次天翻地覆的变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有自己爱慕的人相伴左右，又学业有成，算是圆了他年少时期最重要的两个梦吧。
正出了会儿神，窗边的手机打破了他的神游。
潘楷的视线里出现了一辆白色宝马，他微微皱起了眉，直接挂断了来电。发了一条消息给对方：【我出来，等等。】
他戴上了口罩坐上车的同时，手机里另一条刚刚编辑完的短信也被发了出去：【我去我爸家吃饭了，很快回来。】
对方很快就回了：【好的。】是沈芸。
潘楷看了看前座的男人，对方即使年岁又多了许多，可他的脸上还是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手臂上露出的肌肉紧绷，明显是经常锻炼的结果。男人眼睛狭长，鼻梁挺拔，嘴唇和潘楷一样轮廓清晰。
他笑了笑回头说道：“上学还适应吗？”
“适应，”潘楷回道，“都挺好的，室友我也够满意了。学校食堂是真的好吃，图书馆也很安静。”纯属瞎扯，其实他根本懒得跑去图书馆看书，还不如赖在寝室，安静又方便。
男人自然也不会纠结一句寒暄的真假，他继续说道：“今天去看看奶奶他们，你高中之后明显去的少了。”
潘楷没理会他的话里有话，自顾自应了一句：“嗯。”然后转头看向窗外，手撑在车门内侧的扶手上，头倚在手上。
潘宇见他这样儿，也就没说什么了。车内的气氛瞬间降温，不过潘楷不感觉不自然，反而觉得身心舒畅：终于安静了。他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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