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烁的伤对陆莲来说不过举手便能化解,毕竟他身上中的那种毒,陆莲不是第一次见。

    安置好童烁,魏悠简单交代了白梚几句便离开了,她站在陆莲旁边显得有些局促。

    “你把衣裳脱了,趴在榻上,我给你施针顺气,要是疼,就忍着。”陆莲温声交代,站在一旁静静侯着,不急不躁。

    屋子里放了暖道,倒是暖烘烘的,可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并坦诚相待,白梚如何也下不去手。

    见她一动不动低着头站在原地,陆莲背对着白梚,轻声道:“我不看,你趴好了跟我说一声。”

    温柔的话语确实有抚慰人心的作用,许是陆莲生得白净温柔,声线温沉,不经意间抚平了白梚涌现的燥意。

    她这个伤势确实需要脱掉衣裳才能医治,并不是简单的伤了手脚,涂涂抹抹就可以善了。

    咬着结痂的下唇,白梚还是缓缓将衣裳脱掉,她趴在柔软的榻上,双手紧握成拳捂在自己胸前,别过脸向内侧,低声道:“我好了,陆大夫。”

    背对着她的陆莲转过身,平时他休憩看书的榻上躺着腰身纤细的女子,长发有一些散在肩膀两侧,有一些还铺在光洁的后背上,她胸前发育良好,乳肉被挤压在两侧,尽管穿着雪白的肚兜,努力的夹紧手臂想要遮挡住,还是遗漏出遮挡不住的春色。

    白梚屁股挺翘,纤细的腰线被肚兜两根细绳勾勒出来,两个浅浅的腰窝很是漂亮,纤长的脖子上亦栓着两根白色细绳,这是具充满朝气的少女身躯,散发着纯洁无瑕的气息,上半身却欲遮还羞暴露在他眼皮底下。

    陆莲并非第一次见到女子胴体,以前为了学医,他将死人尸体剖开研究过,男女老少美丑胖瘦皆有,可这次是活生生的少女躺在自己面前,他竟觉得鼻尖微热,似有液体流出,而自己心跳也快了一些,觉得屋子里稍微有些热。

    摸了摸鼻间没有任何异样,陆莲才故作镇定慢步走过去坐在凳子上,他伸出带着薄茧的指尖将她后背上柔顺黑亮的长发拨开,那头发宛如上好的绸缎一样软滑,拨开之后看到她后背结痂的伤口,还有那些大小不一的淤青。

    冰凉的指尖碰到白梚柔嫩的肌肤时,她身子突然紧紧绷住,那手指太过寒冷,好似在冬湖里冻了无数年的寒石。

    朝着她五脏六腑的位置轻轻按去,白梚疼得哼出声来的地方他一一记住,随后他取

    出银针为她施针,被扎针的白梚疼得直冒冷汗,咬着牙并未发出多少声音,身体绷得很紧。

    整个肌肤接触的时间很短,就是轻点几下,她以为魏悠已经很有分寸了,谁知陆莲才是把点到即止发挥到极致的人,动作之利落,仿若她背上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我先为你活血化瘀,前七日需要静养,你背后有一道两寸长的伤疤,需日日涂药,否则会留疤。”

    留不留疤痕她倒是无所谓,只是若能祛疤,会更好。

    白梚身上擦了几日药,本就自带着一股药香,但好几日不曾沐浴,她身上极不适,想了想,她还是开口问道:“我可以洗澡么,简单冲洗一下。”

    不碰到后背的伤,应当无妨。

    “明日可以洗,今日擦了药,不宜碰水。”

    针灸完毕后陆莲给她伤口涂了些药,敷药用的是一片拇指宽的竹片,倒是避免了肌肤相触。

    针灸的半个时辰,陆莲在一旁旁若无人安静看书,白梚不敢乱动,门外响起敲门声,陆莲头也不抬,轻轻翻过一页书,道:“放门口就行。”

    听着门口脚步声渐远,过了一会儿陆莲打开门端了一碗药进来,他并未将门大开,端药进来后把门关了起来。

    随后走到白梚身边把针全部取出来。

    “可以了,你将衣裳穿上,把药喝了。”

    白梚动了动麻木的身子,发现后背极痛,宛如被千万只银针扎过一样,皱眉穿好衣裳,她抬起旁边小几上黑漆漆的药,闻着苦涩的药味几欲呕吐。

    可她还是毫不迟疑一只手捏着鼻子将药抬头饮下,口舌太过苦涩,喉咙积了一团闷气,她一口气喝了大半才停下,草药味太重,可她决定一鼓作气,红着眼捏鼻子将剩下的药一饮而下,微张着嘴呼吸,她觉得自己舌头都快苦掉了。

    放下碗,她坐在榻上捂着胸口,犯呕的感觉愈发强烈,只能用力捂着自己胸口,含着泪将呕吐的欲望用力压下。

    往碳火里扔了几棵药草,屋子里充满让人心安的幽香,陆莲瞥了眼脸色难看的白梚,道:“你在这歇息会儿,吃饭时我喊你。”

    白梚这几日劳碌奔波,身心疲惫,心里压了很多事,如今给陆莲针灸排了些郁气出来,又喝了药,闻着这股幽香,只觉得头脑发昏,勉强应道:“那就麻烦陆大夫了。”

    随后白梚便乖巧躺在榻上盖着薄毯睡了过去,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抱在胸前,出于习惯,侧睡的方向正好是面对着陆莲的。

    也就是白梚毫无戒备熟睡时,手上捏着书,端坐着的陆莲才细细打量起她来。

    方才她站在魏悠身后,娇小的身子明明已经撑不住了,还紧捏着衣袖强撑,从进门到现在,分明很怀疑魏悠的安排,但还是胆大的接受这种安排,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戒备,却还故作镇定,像只被关起来的兔子,挺有意思。

    心里积压了太多情绪,白梚睡得很不安稳,额头渗出很多汗水,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更窒息的是她似乎能看到自己陷入了梦魇里,她看到一道光,里面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她竭力睁开眼,却陷入了梦魇中醒不过来。

    等她再次尖叫着“不要!”然后猛的睁开眼,外面天色已黑,陆莲似乎未曾离开过,一直围在火炉旁看书。

    她身负重伤,陆莲看到那些伤痕时便知道前几日她一定遭遇了什么不测,而她身上的伤像是被狠狠砸到地上所致,童烁的伤他也看了,□□撕裂,身上也有一些淤青,可以揣测出也遭到了非人的折辱。

    也不知陆莲看到这些,会不会猜出什么来。

    恍惚间看到淡然处之的陆莲,白梚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惊魂未定闭着眼重重喘息几下,陆莲道:“休息好了就去吃饭,在隔壁。”

    陆莲不喜欢堂屋有饭菜味,故而设有单独吃饭的小屋,白梚未曾迟疑,穿了鞋便轻声跟在陆莲身后出了门。

    看到院子里水井旁的木盆,白梚问:“可否用一下盆里的水洗手?。”

    她睡觉起来手心都是汗水,并不好受。

    “随意。”

    匆匆把手汗洗干净,白梚来到饭厅,饭厅里摆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旁边小桌上还有一些新鲜的瓜果糕点。

    旁边坐着方才守在门口的人,白梚注意到那人坐姿板正规矩,坐在饭桌旁眼观鼻鼻观心。

    “他叫燕九,还有个跟他置换的,叫徐沐,是魏悠派来照顾我的人,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他们说,他们都能为你办到。”

    陆莲与她介绍他,白梚礼貌问好:“燕大哥好。”

    燕九看了她一眼,无甚表情应道:“你好。”

    作为麻烦陆莲的人,白梚很上道亲自盛饭给他们。

    陆莲吃相很文静,白梚亦不敢发出声音,第一次与陆莲同桌进餐,她显得很拘束,他们是来劳烦他的病人,连看病钱都尚未给,说白了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换了平日里,白梚是最厌恶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局面全都掌握在他人手中,她自己只能随波逐流。

    若是给了钱,他们也算是银货两讫的关系,她定不会这样谨小慎微。

    不自觉轻轻叹息一声,面无表情的陆莲微微蹙眉轻声问道:“不好吃?”

    山珍阁的菜,也算是安建一绝了,那些个厨子都是老板花了重金从各地聘请过来的,天南地北的菜,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就算是普普通通一道蛋炒饭,别人家一碗也就五文钱,他家就敢开口要一两银子,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这一两银子买的并非狮子大开口,而是货真价实。

    意识到自己这个叹息让陆莲误会了之后,白梚连忙解释道:“没有,很好吃,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故而忍不住唏嘘一番,没成想打扰到了陆大夫,实在是抱歉。”

    见她紧张局促到连忙挥手解释,看到她细小的手掌轻轻挥动,陆莲莫名想起她温热的肌肤,触感极好,比上次魏悠差人送过来的南方雪锻还要柔软三分。

    白梚脸上受的伤经过这几日上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了一些红印子在,方才她别着脸背对着陆莲,他没注意到她脸上还有疤。

    “无妨,等会吃好饭,我给你脸上涂点药。”

    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照过镜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些红印,她婉拒道:“我自己来就行,不敢劳烦陆大夫了。”

    陆莲并未急着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下,随后脸不红,心不跳道:“那个药很金贵,我这里没有镜子,你自己涂歪了,会浪费。”

    迫不得已,白梚这才勉力扯了扯嘴角,有礼笑道:“那便有劳陆大夫了。”

    “嗯。”

    二人吃过饭之后白梚想要收拾,陆莲却告诉她等会会有人来收拾,她只得无所事事出门闲逛,却在梧桐树下看到陆莲蹲着,她走过去一看,便看到那只眼睛沾了不少污渍的瘦猫在一只碗里吃东西。

    应当是饿得狠了,它埋头苦干吃得啧啧作响,陆莲看向它的眼神多了几分温和,时不时还摸一下它的脑袋。

    相对于猫,白梚更喜欢通人性的狗,她蹲在陆莲身旁静静的看着这只饥肠辘辘的小猫。

    下午见到那只警惕戒备的小猫,白梚便不敢生出触碰之心,可陆莲竟能抚摸它,可见他们已经相当熟稔了。

    小猫肚子胀鼓鼓的,白梚忍不住轻声问:“它肚子已经好撑了,还给吃食么。”

    顺着猫毛摸了摸,陆莲缓缓说道:“它肚子里全是石头。”

    “什么?”白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陆莲继续道:“前两日我在梧桐树下发现了母猫的尸体,它叼着一根偷来的剩菜鱼尾就在咽气的母猫身边一直叫唤,母猫已经死了有一宿,它不知道,还去偷鱼来给母猫吃,它一直趴在母猫身边,饿了就自己在树下找碎石吃,后来趁着它不注意,我抓住了它,母猫也被埋了起来,它找不到母猫,方才你们来的时候,哄了一天才把它哄到我手里。”

    碗里放的是流食,一份炖得很烂的碎肉粥,肉也特别烂,看来是特意做的。

    小猫叽里咕噜把一碗粥吃了个底朝天,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开始找地方刨坑,它毫不犹豫选择了身后梧桐树下作为目标,瘦小的爪子刨了几下,大致有个小坑之后就一脸痛苦的开始排泄。

    它肚子里全是碎石,淅淅沥沥不受控制拉了很多出来,夹了一点点猫粪,还是特别臭,白梚捏着袖子捂鼻,陆莲也捏了袖子轻轻捂着口鼻,眉头都未曾皱过一星半点。

    小猫像是得了痢疾,拉了一堆石头后换了个坑继续拉,即使没多大力气了,还要刨两下坑意思意思,直到后面什么也拉不出来,才摇摇晃晃腿脚发软往前挪了两步,然后倒在地上。

    陆莲拎着小猫后颈,白梚跟着他回到堂屋,此刻的小猫只剩下一口气了,哪有方才狼吞虎咽的神采。

    他用温水给小猫清洗了一下身子,然后把清洗好包在毛巾里的小猫递给站在一旁观看的白梚,他则去处理清洗猫的水。

    小猫奄奄一息安静闭着眼躺在毛巾里,沾了水之后看起来更加瘦弱,就像一具猫骨头。

    抱着小猫坐在火堆旁,白梚轻轻给它擦拭身上湿漉漉的毛发,经过陆莲两盆热水仔细清洗,小猫脏兮兮打了结的毛发露出原本白色的毛发,靠着火,白梚手掌温度也比较高,隔着毛巾轻轻搓在它身上很是舒服。

    等陆莲回来时小猫身上已经半干了,他端着一碗水,里面有个勺子。

    “你把它嘴巴掰开,我喂点药给它吃。”

    白梚照做,看着那些倒进小猫口中的药,她问:“方才粥里你放了药?”

    “嗯。”

    陆莲话很少,白梚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法子救小猫,挺不过去就是这小猫命该如此。

    她无话可说,倒是挺佩服他的。

    换了她,应当不会去救,因为她没那种本事,只会眼睁睁看着它死去,然后大发慈悲找个地方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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