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檀道:“那些禁军还拦不住我。”
长乐听出他语气里的生硬,心里一怔,松开了抱在他腰间的手:“安乐是你表妹,你”
萧檀的声音更冷了:“她伤害了你,是罪有应得。”
长乐这才放了心,正要再去抱他,却被他轻轻推开,萧檀的脸色依旧不善,面无表情:“在你眼里,我是摆设吗?”
“嗯?”长乐看着他冰冷的神色懵了一瞬,没听懂他的意思,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心里甜滋滋的,软声道:“这些女儿家勾心斗角的小事,我不想你出面。”他在自己心里是指点江山的形象,总觉得让他去惩治安乐,显得小气,况且这些事她能应付得来。
萧檀眉心若蹙,语气微凉:“只要是你的事,便不是小事。”
长乐撒娇地抱住他的手臂,连连点头:“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告诉你!”她拉着他坐到台阶上。
萧檀无奈叹息:“你怎么知道言宰辅想要富春垂钓图?”
长乐托着腮一手放在他手心里玩转,眼中慧黠而笑:“欢欢啊,她爱听八卦是非,严承常常搜集些大臣们的是非,听说言宰辅问你借了好多次,你都婉拒了。”她皱了皱鼻子,眼中有几分得意,娇俏可爱。
萧檀道:“所以你就借花献佛,送给他了?”
长乐两眼笑成了月牙,带着点撒娇的讨好,笑了两声,明媚娇憨。
萧檀目光幽深,俯身吻在她的鼻尖。
安乐离京那日,长乐让金荞去送行,顺便把那枚佩瑶送给安乐当饯别礼,只让金荞说了一句话:“安乐公主,您多心了。”
欢欢陪在长乐身边,咬着蜜桃不解,长乐仰望着天上的纸鸢笑道:“诛心。”
过了清明,天气也渐暖了,长乐沁了一点细汗,让欢欢将披风铺陈在草地上,自己就势躺了下来,见四下无人,脱了鞋袜,一双玉足趟进了湖水里,冰凉凉的湖水包裹着发热的双足,很快驱散了身上那股热意。
她仰躺着,望着碧蓝的天空,抬手遮了遮眼,只觉得心情舒畅。
长乐闭目,感觉到一片阴影遮过,她警觉地睁开眼,立刻笑靥如花:“檀郎!”
萧檀解下氅衣随手一挥,浮于湖面,遮住了她的玉足,才在她身旁坐下,眉心微拧正色严肃:“自古公主应该端庄一些。”
长乐言笑晏晏,毫不在意:“可是我想活得恣意些。”
她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况且,这里也没有别人。”
萧檀道:“我是。”
长乐笑出了声,娇声反驳他:“你才不是,你是我的心上人,又怎么能算别人呢!”她说的这样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让萧檀心动眉心却拧得更深。
他冷然道:“在外人面前不可如此。”
长乐扯过他的袖子,点头:“都听你的!”
看着他目光询问,长乐语声清越:“阳光有些刺得睁不开眼,借你的袖子遮一遮。”
萧檀淡淡道:“你可以闭上眼睛。”
长乐天真地扬眸:“说的也对哦,可是这样我就看不见你啦!”
她总是将对他的情意说的这样直白,萧檀沉吟:“不必看我。”话虽如此,可他还是调节了手的弧度,帮长乐遮住了光。
长乐看着他,皱了皱眉道:“你今日有烦心事吗?为何这样严肃?”
萧檀静默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我要离京一段时间。”
正是因为他要离开她一段时间,他才这样严谨,之前安乐的事,知道她一向不是表面看得那样胆小娇弱,他便更加不放心,所以今日才格外在意她的言行,只怕他不在,她又惹出什么事来,他鞭长莫及。
听到他这句话,长乐压根顾不上他脸上的担心,一跃而起,差点没坐稳,萧檀及时扶住她的身子,有时她也挺冒失,这点也让人担心。
“什么时候?”她急急问着,下意识揪紧了他的袖管。
萧檀轻描淡写:“洛山郡遭悍匪袭击,驻军统领失守,我奉旨剿匪。”
长乐惊愕沉默,朝政大事,她不了解,但她也有耳闻,之前李道成的起义军已经攻上了樊谷的城头,父皇依旧充耳不闻,怎么这次洛山郡的悍匪就让萧檀亲自去剿呢?
“那些真的只是一般的悍匪吗?”长乐问出了自己的担忧,若是一般的悍匪,朝廷的精英驻防部队怎么可能没有招架之力。
萧檀看着她的目光闪过一丝欣赏,却也不愿让她多担心,只道:“洛山郡富庶,又是军事要地,所以皇上重视。”
长乐没有再追问,沉闷地低着头,抓着他的手指心不在焉,萧檀顺着她的发丝,柔声道:“若是有什么事,就让欢欢去青云山庄报个信。”
长乐依旧低着头点头,萧檀捏着她的下巴,提起她的脸,长乐抿着唇,一双眼眸蒙了水雾,萧檀心里一紧,长乐没想哭,可一想到他要离开,可能会受伤,会受重伤,她就已经忍不住担心了。
她忍不住勾住了他的脖颈,微微使力,萧檀便顺势俯身,这是一个绵意的吻,长乐掩去了眼中的哀愁,她说不出让他别去的话,这更叫她伤心,其实,萧檀也是万夫莫敌的大将军,剿匪对他来说或许是再简单不过了,可她那份感情的牵引,总是忍不住害怕。
长乐扑进他怀里,忍着哽咽,压着声音道:“你别受伤。”
自从安乐那件事后,梁帝对长乐似乎没有了以往的厌恶,隔三差五也会赏赐一些东西给长乐,长乐也就大了胆子,常常去请安,不过就是想探听一些洛山郡的事,知晓萧檀无恙,还她就放心了。
其实萧檀有给她写信,每次都是送去严承那,再转交给她,信中皆是他很好,可她怕都是安慰她的话,必定要在梁帝这听到奏报,她才真的放心。
梁帝看在眼里,心情好时,竟也会打趣一二,说是等萧檀回京,给他们议婚,长乐没有羞涩,全身心都在萧善烟身上,她听到这样的话,始终笑容淡淡,似乎不反对这门婚事,这让长乐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担忧。
因着担心萧檀,又要防着萧善烟,她本就心情烦闷,这段日子偶遇进宫的陆子陌,他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愈发冷若冰霜,遇见长乐时只是行了礼,便与她擦身而过,正眼也不瞧她一眼,这更让长乐奇怪。
莫不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安乐离开了,他知晓了对安乐的情深意笃,所以恨极了自己?这样一想,长乐便越发不安,只觉得这平京城都是不安全的。
这夜,长乐便让欢欢去了青云山庄,这是萧檀离京这十日来,长乐第一次让欢欢去,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去报个平安,长乐心里也舒服些。
欢欢很快就回来,长乐还没入睡,就拉着她问:“你见到苏芷珊了吗?”
欢欢讶异:“苏姑娘?山庄的人说苏姑娘跟着溪庄主去了洛山郡。”
长乐陡然色变,金荞连忙给欢欢使了眼色,长乐失了神,苏芷珊也跟去了,她那样腿脚不便的人,去了真的没关系吗?
金荞劝了几句,服侍她躺下,长乐就真的乖乖躺下了,心不在焉的,也没听到金荞说什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苏芷珊都去得,她为何去不得?这样一个年头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连着还有一股恼意,溪若柏能带苏芷珊去,为何萧檀不提带她一起去呢!
“公主,你是公主,怎么能说带走就带走呢!”金荞轻声安慰她。
长乐听到金荞的声音恍然,原来刚刚把心声说出来了。
“那我们自己去好不好?”长乐忽然握住金荞欢欢的手,目光灼灼。
金荞和欢欢都被这个大胆的提议震惊了,以为是长乐一时冲动,就没放在心上,就哄她睡下了。
谁知第二日醒来,长乐还来不及梳洗,就急忙让欢欢去问严承要了路程图,这下,她们才知,她家公主不是一时冲动。
欢欢看着长乐认真地研究路线,叹息道:“公主,你这千里追夫郎,也够惊世骇俗的。”
长乐红了脸,嗔她一眼:“胡说什么,我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萧贵妃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萧檀不在,萧贵妃想怎么捏死我们都可以!”
这句话金荞倒是赞同地点点头,又担忧道:“可是我们怎么去?皇上一定不会同意的。”
长乐狡黠一笑:“我们偷偷去,反正父皇向来不在意我,顶多回来受罚,到时候有檀郎护着,也罚不到哪儿去。”
欢欢几乎有些兴奋:“就我们三个去吗?”
“嗯,你和金荞加起来就是文武双全,我们自己也能到得了洛山郡!”
欢欢提议道:“叫上严承吧,他有官家身份,一路上也方便。”
长乐和金荞对视一眼,笑得暧昧。
这么大的事,她们三两句就这么一拍即合,决定了!
严承却理智的多,知道这么一去,萧檀肯定发怒,一个劲摇头,却在欢欢的威胁下,只能从命,跟上头告了假,四人计划好了路线,安排好了偷跑时间,就出发了。
萧善烟是第一个得知了长乐偷跑的人,她坐在方榻上笑出了声,几乎要笑得弯过身去,景娟青个芳华不解,景娟青更是恨毒了长乐,阴险道:“娘娘,不如趁此机会在路上杀了那小贱蹄子!”
萧善烟依旧笑着睨了景娟青一眼:“让她去。”
忽然她又静了笑声,轻软问了句:“他……也在洛山郡吗?”
景娟青沉默了,道:“未曾。”
萧善烟就像是失了魂般,却也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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