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合上了书籍,低叱道:“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你们还不说吗?要我领你们去母妃那儿吗?”

    两个宫婢吓得连连磕头,哭着求饶:“公主饶命,奴婢们只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这些是安乐公主的珍藏。”

    如今时势混乱,宫里也经常有偷盗主子金银玉器的宫婢内侍,转手出宫卖一笔钱,金荞也是略知一二的,只是长乐一向不爱管宫里的闲事,这般动怒,倒是不寻常。

    “这本书呢?”长乐又问。

    宫婢只好答:“也是安乐公主藏着的,和这些首饰放在了一起,锁在柜子里。”她们不识字,只以为是什么珍藏孤本。

    错愕划开了长乐的愤怒,她遍体生凉,怔住了。

    过了良久,才道:“你们去吧,今日,只当我不曾看见过你们。”

    两个宫婢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大喜,意外地不知如何是好,金荞见状,忙是将这些宝物都塞给她们,让她们赶紧离开。

    长乐一路跑回了昭阳宫,不理会昭阳宫里齐齐等候请安的宫婢,直接跑回了寝宫,面对不明所以的宫婢们,金荞只让她们都散了。

    等到了寝宫,就见长乐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娇喘吁吁,金荞关上了门,和欢欢走过去,还没开口,长乐就把那本书递给她们看。

    金荞仔细翻了,脸色越来越沉,欢欢不爱看书,只问:“写了什么?你们这幅模样。”

    金荞合上书,沉声道:“都是些记载合欢催情的药效冲调之法。”

    所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那场蓄谋已久的变故,安乐也参与了吗?

    长乐想起前世与她姐妹情深的安乐,忽然不寒而栗。

    长乐辗转难眠,第二日便要出宫去找萧檀,途中遇到了安乐,她依旧是人畜无害与她柔柔寒暄,拉着她说了近小半个时辰的话,才分别。

    她一刻也没有耽误,直接去了侯府,可侯府的人说萧檀去了兵部,长乐失落之余拒绝了管家留她在府里的好意,金荞欢欢便陪着她在长街散心。

    忽然人潮涌动,永乐街跑去,差点撞倒长乐,欢欢及时护住她,金荞拉着连小生意都不做的摊贩询问,他一脸的不耐看到长乐时,才静下心来陪着笑脸,耐心道:“说是永乐街城墙上有人跳楼,大家都去看热闹了。”

    欢欢爱看热闹,拉着长乐就往人堆里跑,城墙下已经站满了人群,吵吵嚷嚷皆是抬头而望,劝导的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男人们总是指指点点,还有期待着赶紧跳。

    城墙上的女人头发披散被风吹得凌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枯萎蔫巴,对城墙下置若罔闻,碎碎念念失了魂的模样不知在念叨什么。

    “哪里来的疯妇?”人群里男人们叽叽喳喳充满了对女子的恶毒揣测。

    金荞欢欢护着长乐不被挤,走到了最前面,长乐的神色从事不关己的平静中错愕开来,赫然抓紧了金荞的手,不确定道:“是不是有几分眼熟?”

    金荞默然:“……是弘凌。”

    这个已经很陌生的名字乍然在长乐脑海里闪电般划过,她没想过,会再见到弘凌,更加没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弘凌大概受了很多折磨,已经枯瘦如柴,曾经那双最像长乐的眼睛,也如一潭死水,在恍然见到长乐时,顿时睁大了,放出的精光异常恐怖。

    “长乐公主,你认不得我了?”她阴森森开口,看着长乐咧开了嘴,“你因妒忌我,下药毁了我的清白将我送给歹人,受尽折磨,你怎么能认不得我?”

    此时众人皆将目光移向了长乐,眼神中竟是兴奋。

    欢欢看着周围人开始对长乐鄙夷议论,怒火冲顶,大喝一声:“你胡说什么!”

    弘凌呵呵笑了起来,着实阴森:“我有没有胡说,你们不是最清楚吗?长乐公主,你费尽心机勾引萧侯爷,他知道你的心之歹毒吗?”

    此时众人都静了下来,期待在这个疯女人口中听到更多的皇室风月,以增茶余饭后的谈资。

    欢欢忍无可忍,踏壁而上,遮住了弘凌的嘴,弘凌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众人哗然,一时看不见弘凌的身影,都将脖子拉得老长。

    大概也没想到她这般弱不禁风,欢欢愣在当场。

    过了半晌,弘凌才挣扎着起身,扶着城墙,厉声嘶吼:“长乐公主,你便这般容不下我,要杀人灭口来堵我的嘴吗?”

    长乐始终面色冷凝,只有抿紧的唇能看出她此刻的恨意和愤怒。

    “你还敢胡说!”欢欢正要再次捂住她的嘴,“分明是你陷害……”

    “啊!”

    话音未落,全场惊呼而起,弘凌身如柳絮一般直坠而下。

    触及地面那一刻,长乐身子赫然反转,埋进了一个怀抱,她动了一瞬,后脑勺被大掌压着,温热从后颈传遍全身。

    “别看。”萧檀沉而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长乐顿时安下心来。

    场面可能极其恐怖,长乐能听到周围的女人惊叫的声音,忽然一个声音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长乐听到周围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喧闹声已经停了下来,听议论,是大理寺的捕役来了。

    有人颇为讶异地唤了萧檀一声:“侯,侯爷?”

    长乐偏头自萧檀怀里看过去,是个中年周正的男子,往长乐这里瞥了好几眼,才反应过来要正式朝萧檀行礼。

    他不认得长乐,在情理之中。

    长乐惊觉自己还被萧檀抱着,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退开些,没想到萧檀却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萧檀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出多少情绪:“陈寺正来得及时。”

    这位陈寺正倒是刚正不阿:“是卑职本职之职。”

    说着,他命人将弘凌的尸首抬下去,忽然下令将刚飞身而下的欢欢拿下。

    长乐大惊挣脱了萧檀:“这是做什么?”她护在了欢欢身前,恼怒地瞪着陈寺正。

    陈寺正冷肃以对,但碍于她与萧檀可能牵连甚深,也不好多加严辞,只是道:“姑娘还请配合,此女子涉嫌谋杀,必须带回大理寺审理。”

    长乐对于他的质控怒不可遏,冷下脸来,沉声道:“弘凌是自杀,与欢欢无关。”

    陈寺正道:“自杀还是谋杀,本官自会查明。”

    萧檀上前拉过了长乐,沉声道:“放心,欢欢不会有丝毫损伤。”

    陈寺正心念微动,自然听出了萧檀的意思,是不许他们动刑了,不免又多打量了长乐几眼。

    然后他听到萧檀冷然的声音:“此事未落案前,本侯不想听到平京议论本案。”

    说着,他凌冽的目光淡淡扫过群众,群众皆低下了头。

    陈寺正领命,带走了欢欢,欢欢倒是不怕,还安慰长乐,长乐一直忍着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身边的捕役惊奇位极人臣的萧侯爷居然会管这件案子。

    陈寺正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萧檀拧眉拭去那位姑娘的眼泪,眼底尽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心疼。

    这件案子怕是不好审:“将这女子好生看管,我亲自审理,不可私下用刑。”

    明明萧檀下令不许人私下议论此事,可他当众抱长乐入怀安抚,亲密的行为还是传到了梁帝耳中。梁帝听着若有所思。

    对于萧檀递过来的茶,长乐侧过身,不想喝,萧檀无奈,只是道:“昨日府里新请了一位甜品师傅,他做的花蜜不错。”

    长乐气恼地转过身:“你为什么让他们带走欢欢,欢欢胆子小,她会害怕的!”

    流云站在一旁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她胆子小?萧檀睨了他一眼,流云立刻正了脸色。

    萧檀沉吟:“弘凌疯癫,百姓们已经心知你的身份,若是强行留下欢欢,你难免落得个恃权的名声。”

    长乐心底一软,气性也就小了些,还是喃喃道:“我不在乎。”

    萧檀摸了摸她的眉心,让她舒展,柔声道:“我在乎。”

    眼见着长乐抿了抿唇,面颊透出粉红来,萧檀捏了捏她的手心:“现在想喝了吗?”

    有萧檀出面,欢欢自然不会受皮肉之苦,这件事是冲着她来的,回宫的路上,她细细回想了整个过程,问金荞:“当时你也在场,有没有看到不寻常的地方?”

    金荞沉思了一会:“都是些平民百姓,看热闹的,只是这件事似乎有人在其中挑事。”

    她想了一会,忽然又道:“弘凌的尸首被抬走时,我偶然间瞥到一旁的茶馆,似乎看到了任大小姐,还有几位官家小姐。”

    她本来没放在心上,闺中小姐聚集茶馆是常有的事,那时候外头混乱,她们怕受了冒犯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长乐这会问起,她便如实说了。

    长乐放在了心里,在林荫小道上,遇上了严承,他脸色十分焦急,见到长乐连礼都忘了,只说欢欢的案子转接给了刑部,人也送去了刑部大牢。

    这件事透着古怪。

    “陆世子兼任刑部侍郎。”严承看着长乐意有所指。

    这件事长乐还真不知道,她一向不过问陆子陌的公事,他也从不在她面前提及。

    长乐压下了讶异,让严承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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