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花?”
清早,准备为幸村检查身体的护士,刚推开门便看到窗外那篮醒目的黄白色小花, 她有些吃惊的问道床上人:“幸村君,你的花怎么放到窗外了?”
“北岛桑,可以麻烦你帮我把它拿过来吗?”昨天刚动完手术的幸村,此刻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清晨柔和的橘色日光透过玻璃,照射在那人苍白的脸颊上。
“啊啦, 没问题。”护士走到床尾处,探过身子, 将床边的窗户打开。
清风徐进屋内,撩起浅色窗帘微微浮动,那篮还带着泥土和朝露气息的雏菊, 就这样被人捧进了屋。
当轻柔的花香飘进鼻间, 幸村看着旁边柜子上的花篮,对着护士浅浅一笑:“多谢。”
今早一醒, 他就看到自己身旁窗外那篮熟悉的雏菊, 能把它放在这里儿, 除了富冈纯夏,他想不到其他人。
虽然昨日手术已完成, 他也无数次尝试过自己起身开窗取花, 但还在修复中的神经,显然没能允许他的乱动。
“请问, 我还有多久可以进行康复训练?”幸村问道。
北岛被他问得一愣:“啊……幸村君, 你还得修养一阵噢, 虽然手术很成功, 但是想要进行训练的话,或许还得再等等。”
“等不了了……”轻轻的,护士好像听到对方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一句重弹便砸向她的耳边,“北岛桑,麻烦可以让医生过来一趟吗?我想要尽快进行康复训练。”
北岛震惊道:“诶……诶?!不行哦,幸村君,你的身体现在……”
少年毫不犹豫打断她的劝导:“手术既然成功了,那便没多大问题,麻烦你通知下医生。”
北岛护士:还真是执拗啊……
无奈之下,她只能点头应道:“好……我去问问医生,幸村君你先等等。”
“多谢。”
北岛匆忙的跑开了。
等她走后,幸村才把视线又放到那篮花中。
不同于刚才温文随和的眼神,现在他的眼中,更多了几丝决意。
没过多久,主治医师便赶了过来,“幸村君,刚刚北岛说你想赶快做复健,但现在这边的建议是可以再等等。”
幸村抬头问道:“等是多久?”
“差不多半个月后再开始也不迟。”
“半个月?”幸村没由得笑了,他看着眼前自己的主治医师,神情非常的认真,“中原医生,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两天就能开始。”
中原摇头拒绝道:“不行,幸村君,如果过快开始复健,你会很痛苦。”
不过回答他的却是对方无比肯定的应声:“我能承受。”
“这不玩笑。”
“我也没在开玩笑,中原医生,无论再痛苦,我愿意承受。”
中原沉默的抬起了鼻梁上的眼镜,湿润的薄汗传到指腹,他不停摩擦着双指,最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好,根据你的情况,我会安排最快的训练时间。”
幸村心中那块大石悄然落地,他有些激动朝着中原的谢道:“麻烦了。”
中原无奈回道:“诶……我们倒是不麻烦,恐怕倒是你要有点麻烦了。”
“如果能尽快康复,再多也不是麻烦。”
“……好吧。”中原妥协了,这位看着年少的病人在某些方面确实意外的执拗,不过这个年纪也能理解。
虽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看样子,他说再多对方应该也不会听,“那你先好好休息,下午我再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好!”
就这样,在术后的第三天,幸村如愿以偿的开始了自己的复健之路,而他病房的窗台,每天清晨也都会出现一篮崭新的雏菊花。
不过这送花人,幸村还是未能碰到面。
之所以换病房,是因为新病房这边安置了许多机器,能实时监控到他日常身体情况,而且,这边离复健室更近,总的来说非常适合现在他的疗养,不过……
或许是屋里的雏菊绽放得太招人喜爱,幸村心里还是想回到原来的病房,但每日刻苦铭心的训练,让他终是没能有机会回到之前。
现在的他就像案板上一条任人宰割的鱼,每走一步,便是痛穿心、刺入骨的告诫,他实在不能容忍自己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与那人相见。
就这样,墙上的日历慢慢被人撕扯到了8月3日,这天也正是幸村康复训练的第6天。
又是一日浑身湿透被人搀回病房,待护士走后,他直接瘫坐在地上,等到终于有少许力气后,才扶着墙壁站直身子,慢慢朝里走去。
他目前的恢复情况很好,照这个速度下去,在全国大赛时有希望返队。
拖着疲倦不堪的身躯,他走到浴室淋了澡,出来后便一头扎进柔软的枕间。
屋里还是飘散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不过这里面却还掺杂着悠悠的花香。
幸村缓缓睁开了眼,撇见旁边柜面满当当的雏菊,心底的阴郁顿时消散不少,他打开枕边的手机,翻到了这几日每日必点的短信。
果然,还是没有回他。
有些失望的看着空荡荡的回信栏,他关掉手机,躺回了床铺。
几分钟后,空寂的屋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骨节分明的长指又把银色的手机握回手中。
“哒哒哒哒……”
键盘发出清脆的打字声,不过这声音,显得过于断断续续。
磨磨蹭蹭好一阵后,圆润的大拇指终于按下发送键。
“诶……”幸村坐在床上靠在窗前,没忍住又叹息了一声,方形手机就这样随意的悬吊在他两指之间,然后轻轻跌落至棉被上。
屋里已经堆放了7篮雏菊,连一向不怎么过问他事情的父母都开始不停追问,是谁每天送来的花,他当然知道是谁,可也不能说明,只能谎称是自己队友。
这几天,自己可算恢复了一些力气后,便开始每日给她发短信,哪知那人就是没回。
以前吧,至少房间在对门,离得近,怎么也能逮住人,现在离远了,找人倒是麻烦不少。
犹豫片刻后,他又拨向了对方电话,果不其然——没接。
看着电话薄上的未接记录—富冈(10)。
幸村:……
这莫不是非要熬上一晚,守在这儿不成?算了,通宵不睡肯定不行,毕竟第二天还要训练,现在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很迫切。
但不可能又不管!
这花有前车之鉴,大半夜去采的花!也就是说她已经连续7天夜里去采花了!
7天!要命……
想到这儿,幸村的心脏开始突突乱蹦,又急又心疼的同时,里面也还混杂着别样的情绪。
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又扬起一个漂亮的小弧度,望着灯火辉煌的窗外,幸村不死心的又给对方拨了一个电话。
挂掉了?!
他一下来了精神,要知道这几天对方都是不接的。
再拨——挂掉——那再拨——挂掉——再拨——挂掉……
反反复复十几来回后,他毫不犹豫转战到短信。
不过他手指因为白天高强度的训练,按键时还是会轻微发着颤,虽然打字慢,但不代表不能打!
“为什么一直挂电话?你不是在看手机吗?”
“花很好看,但不要晚上再去采了,早点回来,好好睡觉。”
“回个消息好不好?”
“为什么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
“富冈,回个消息。”
不过再多的信息,最终也落得个石沉大海的结局,毕竟,对方就是不回。
幸村这次彻底把手机抛到一边去了,他搀扶着墙慢慢下了床,开始从行李中翻自己的东西,找笔和本子。
“哗啦”轻轻撕下一页白纸,他提笔写字,缓慢写完后,又端起一旁水杯,把纸压在下方,一同将它们放在窗前小台子处。
就在他打算锁窗睡觉时,窗门最后的锁扣却始终没能完全摁下。
自从遇到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后,夜晚锁窗锁门几乎成了日常习惯,但是……有人总是能让他破戒。
“诶……”又是一声轻叹,幸村轻轻松开了扣子,又把窗户留出点点缝隙。
晾在棉被外的左手臂,这晚可算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夜风。
午夜
屋外窗台果真来了人。
可能是台面突然多出东西,从下方跳上来的某人明显一愣,她收回准备上台的脚,单手枕住窗台,稳定身子后,才把右手握着的东西放到杯旁。
嗯?
杯下垫着的纸条让准备回家的某人脚步一顿,她把东西抽了出来,身子微微向后仰去,借着上空银白色的月光,看清了上面留的内容。
[谢谢送来的花,很漂亮,我很喜欢,但是晚上不要再去采了,好好休息。
看到纸条,记得回消息,我可不会特意挂人电话噢。]
落款附赠了一个非常标准式的礼貌微笑。
嗯?
倒影在白墙上的影子跟着本体一起学起了歪头,好似很疑惑为什么对方要写这个。
再看了眼屋里熟睡中的男生,结果未锁的窗户倒是让人眼前一喜。
她放下纸条,果断伸手。
“哗—”的一声,窗户被人大力抽开,床上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直接一个蜷缩。
一睁眼,入目的便是一双蓝幽幽的大眼睛,因为来着背对着月光,正面显得尤其昏暗,让人看不清神情。
窗台上又躺散着一些雏菊花,那人这次又是只留个脑袋在窗外,看他醒后,面无表情的冲他打了一个招呼:“晚上好。”
幸村:……
这场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时之间,终于见到人的幸村,仿佛被人一把捏住了颈脖……
呛得说不出话。
来人把身旁的花重新拾起握回手里中,朝他面前递来,“花,给你。”
“吧唧。”一块泥土此时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干净的棉被上。
幸村:……
不知为何,他的脑子现在有些嗡嗡作响。
深吸一口气后,幸村用尽自己当前所有的力气,死死握住眼前这人不安分的爪子,他磨着后牙槽,低声回道:“晚上好,富冈。”
富冈纯夏:?
她缓缓低下了头,看着两人一大一小的手掌就这样相互交握。
富冈纯夏惊恐的看着他,为什么要抓她手!不该拿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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