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闻言,低头翻看了几下,发现并不是她绣的那只,便交还给了洛水。

    楚思吃完饭后果然赖着不走,借着端茶倒水的机会对胭脂红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洛水心明眼亮地看着两人,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流光。

    胭脂红取了几种香料放到器皿里捣碎了,再慢慢研成粉末,楚思接过钵杵说,“我来吧。”胭脂红躲了躲,头也不抬地说,“你回房练琴去。”

    “我不去。”她弯腰倚在桌旁,微仰着脸看她,“我想和你待在一块。”

    胭脂红动作微微一顿,眉心几不可查地拧了拧,偏过头,“时舞,把她带回房。”

    时舞过来准备拉她的手腕,楚思忽然大力挥了一下手臂,时舞迅速退后闪开,紧接着就看她开始原地撒泼,胳膊腿乱挥,嘴里不断念叨,“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时舞一时无法近身,只得向胭脂红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胭脂红生出一丝烦躁,她常来这间房里调香,只不过想让自己静下心来。但楚思总是这样,仗着自己对她的宠溺我行我素,只要认定了的事就非要不可,并且不会有任何顾虑,也不会考虑后果。胭脂红若想断了她的念想,就必须在这段感情萌芽之前将它扼杀。

    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别闹了。”

    楚思停了下来,心中却有些不快。为何时舞能留下,洛水能留下,却偏生要赶她走?

    胭脂红没再强迫她离开,低头研磨香料,过了一阵子,她抬起头问洛水,“阿水,上回那个王媒婆可靠吗?”

    洛水道:“可靠啊,你找她做什么。”

    “自然是说媒。”

    楚思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

    “哦?”洛水瞥一眼楚思,问她,“给谁说媒?”

    楚思紧张地看着胭脂红,胭脂红对上她的眸,温声道,“思思年纪不小了,我打算给她寻摸个婆家,你帮我请她来一趟,我想和她谈谈。”

    楚思急切地说,“我不要!”胭脂红没理会她,续言道,“就明日吧,只要能寻到我中意的,酬金好说。”

    楚思气极,扬声道,“我说我不要!”

    胭脂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由不得你。”楚思一怔,赌气地说,“你是不是嫌我碍事了,才想尽快将我许出去?”

    “随你怎么说。”胭脂红将研磨好的香粉倒出来,装进一个黑色的小匣子里。楚思满腹的委屈,“啪”的一巴掌将小匣子打翻,里面的香粉撒了一地。

    胭脂红漠然地看着她,楚思一时竟看不出她往日看向自己那般怜惜的眼神,不由的更加委屈,眼眶红了一圈。

    胭脂红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偏开头看别处。洛水上来打圆场,打算安慰她几句,楚思却一把推开她跑了。

    “哎……”洛水回头看胭脂红,见她仍是无动于衷,不禁道,“怎么了这是,这点事用得着绷着张脸吗,她不愿,还不是因为……”她说着,见时舞忽然大步走了出去,了然地笑了,“还是舍不得吧?”

    胭脂红一言不发地拿起笤帚打扫地上的粉末。洛水抱胸倚在桌前,笑道,“要我说她跟你也没什么不好的,又是近水楼台,还省了嫁妆呢。”

    胭脂红一顿,豁然抬眸看她,洛水下意识往后倾了倾,“别这么看我,她对你的心思我早知道了。”

    胭脂红紧抿着唇,过了良久才道,“你如何知晓的?”

    “她告诉我的。”洛水说,“我也看的出来,她整日都爱缠着你,你早该察觉到了。”

    胭脂红目光黯然,心中百味呈杂。

    胭脂红轻声道:“任何事我都可以顺着她,这件事我绝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洛水赞同地点头,“这种事的确要当机立断,趁她对你的感情还不深,尽快找个好人家将她许出去,等嫁了人,她的心自然就在她丈夫身上了,哪里还顾得上你,也不会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即使难过也只是一时的。”

    她颇有见解地说道,说完去看胭脂红,却发现对方眉宇沉郁,冷飕飕地瞟着她。

    洛水不禁道,“怎么?”

    胭脂红冷着脸,道,“什么叫她嫁了人就顾不上我了?我同她一起十多载,难道比不上一个外人?”

    洛水嗤笑道,“有哪个女子嫁了人,心不在自己丈夫身上,反倒在娘家人身上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你不懂?”

    胭脂红一时哑口无言。同时她又忍不住想,楚思会不会真如她所说,嫁了人之后便全身心放在她丈夫身上了,也不会再同自己这么亲密,自己想见她一面,甚至要经过她丈夫的首肯。十多年的感情,当真比不过一个名义上的丈夫吗,她会这么没良心吗?

    胭脂红一声不吭地走出香房,时舞迎上来说,“她回房了。”

    胭脂红远远看向楚思的卧房,时舞又说:“她方才扬言说,你敢请媒婆来,她便将人赶跑,见一次打一次。”

    胭脂红微微错愕,随即无奈地笑了声。

    楚思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她当真找了几个人埋伏在巷子里,王媒婆的轿子走了半道,便被拖进巷子里警告了一番。胭脂红等了一整日都不见人,到了傍晚才见楚思悠哉悠哉地回到酒楼,胭脂红将她拉到一角,问她,“你把人怎么样了?”

    楚思“哼”了声,“姐姐,你死心吧,她不敢做我的媒。”

    胭脂红欲哭无泪。

    短短三个月,失踪孩童的人数达五十六口,官府竟没能查出丝毫头绪。

    正和十一年春,一对夫妇在河边打鱼,发现河岸上飘来几个黑色麻袋,打开一看,竟是先前失踪的孩童,那些孩子面无血色,尸体被河水浸泡的发胀。

    河边共找到五名孩童,三男两女,都是八九岁左右,经仵作验尸后得知,这些孩子都是失血过多而亡。而在他们的颈部和手腕动脉处都有被利刃划破的伤口,伤口约莫两寸长。

    这件事令整个京城的百姓更加诚惶诚恐,先前那些孩子只是失踪,尚有生还的可能。但如今,这些人贩子已经开始对孩子下手了,指不定哪日河边便会漂浮着自家孩儿的尸体。

    平日里繁华热闹的京城街道如今空无一人,各家各户人心惶惶,足不出户。那些尚未失踪的孩子被父母看在眼皮底下,甚至藏于地窖之中。

    此事惊动了朝廷,崇桓命司徒空来彻查此事,司徒空是丞相周庸的门生,也是正三品安西将军。

    周庸在朝中一手遮天,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在向他靠拢,崇桓看似稳坐龙椅,实则处处受制于他。今朝堂上敢与其对立的,只有太师赵启嵩。

    “郡主,有消息了。”芊儿慌慌张张推开客栈的房门走了进来。

    “如何?”

    “玉佩被三小姐的人拾走了。”

    “又是她?”昳丽豁然拔出悬挂在墙上的雁月刀,刀刃上隐隐泛着寒光,她用布条擦拭了几下。

    芊儿后怕地咽了咽口水,看她这架势,是要杀人啊。

    昳丽一边擦一边说,“把那四个叫上,去趟雁阙楼。”

    芊儿闻言,面露难色。昳丽等了良久不见她动弹,不耐道,“愣着干嘛?去啊!”

    芊儿见她拎着刀,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心惊肉跳,颤巍巍道,“王、王爷前几日来信,说……说……”

    “说什么!”

    “王爷说四大勇士不得参与郡主和三小姐之间的争斗,只得在暗中保护郡主,否则按罪论处。”

    昳丽的脾气极差,在北渊是出了名的,当下勃然大怒,提起刀往茶几上狠狠一劈,那坚固的榆木桌面险被劈成两半,刀刃牢牢陷进木头里。

    芊儿吓得腿一软,连滚带爬地缩在角落里,“郡主别杀我,与我无关啊……”

    “父王真是这样说的?”

    芊儿惊惶地点头,“千真万确。”继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又迅速后退两步。

    昳丽拆开来看,看到下面,眸色愈来愈暗。下一刻,她三两下将信撕得粉碎,一掌拍在桌上,那茶几终于承受不住,生生断成两截,雁月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芊儿惊魂难定。

    “岂有此理,父王打小就偏心,如今居然还想让我照顾她,痴心妄想。”

    芊儿怯生生拾起刀,放回到刀鞘里,搁在一旁,“那……郡主下一步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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