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叭叭两声清脆的枪响,悄悄赶来的韩硕向段虎开枪了。

    韩硕本以为段虎必定应声而倒,岂知关健时刻,刘大为居然选择了正义。他好像听到了手机的扳机声,丢了手中砍刀,举身一个前扑,为段虎挡住了子弹。

    段虎心聪手敏,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左手抱住为自己挡枪的刘大为,右手斧头同时甩出,朝着向他开枪的黑影掷了过去。啪的一下,正好击中韩硕持枪的右手肘并嵌入肉中不落。

    韩硕手枪落地,抱住还挂着斧头的右手迅速逃走。

    段虎看不清是谁要枪杀自己,更不知道对方的枪被击落,便不敢冒险去追。当然也没时间去追。

    此刻,刘大为已经没有力量支撑自己的体重,身体开始瘫软下坠。段虎知道他不行了。

    “刘大为,刘大为,兄弟,你挺住啊!我马上叫救护车。”段虎声嘶力歇地喊道。

    “段虎,肖媚的命是我欠你的,我现在还给你了哈!”刘大为细声说完这句话,宽慰一笑断了气。月照之下,他僵化的笑容显得纯洁而苍白。

    见刘大为于千钧一发之际,为证情义而慷慨赴死,段虎内心激荡,思绪万千。但眼前不是悲戚感叹的时候,他抱起浑身是血的刘大为,一跃下车,将他的尸体放入车内,而后跳进驾驶室,捷退30米,突然一个飘移,车子180度调头,迅速驶离现场。

    韩硕受了伤走不快,见段虎的车子从山里面开出来,他吓得赶紧躲进路边的草丛,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段虎发现,一脚油门直冲过来把他送上西天。等段虎的车开远之后,他才从草丛中爬出来,坐在山路上跟时创丰打电话,“时哥,大事不妙,刘大为好像临阵倒戈,被我开枪打伤了。”

    时创丰紧张道:“那段虎呢?他现在在哪?”

    韩硕呻吟道:“时哥,段虎开车跑了。刘大为情况不明。我被段虎用斧头掷中手肘,枪也掉了。你赶紧过来带我去医院,斧头还钉在我手肘上,痛得要命哩!说不定刘大为已经中枪死了,我不敢叫别人来现场。时哥,你亲自来一下现场,看看如何控制局面。”

    “好的,你忍耐一下,我即刻赶来。”时创丰说完,收了线。

    不到半个钟,时创丰驱车来到韩硕身边。韩硕拉开副驾驶室的门上去坐好。

    时创丰看着他被衣服包住还露出斧头柄的手道:“韩硕,得先去看一下刘大为的情况,把手枪和弹壳捡走。你忍得住吗?”

    韩硕咬紧牙关道:“没事,没伤到动脉,死不了。”

    时创丰嗯了一声,开车继续前行,直到事发地段。他停下车,没有熄灭,仍开着大灯下车寻找。路面上有很多血迹,但不见刘大为的踪影。他很快找到了掉在路上的手枪、两只弹壳、手电筒和砍刀,并注意到了斜坡上被段虎用镰刀斧子伐开的通道。他心里发慌,把找到的东西放入车中后,冒着危险爬下了斜坡。见到一块倒伏的黄草,他看出是物体的压痕,知道东西已经被段虎取走,不由得心虚胆寒,冷汗直冒。

    但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赶紧爬上斜坡,爬上汽车,问韩硕道:“你怎么击中刘大为的?”

    韩硕道:“我先在电话中命令他立刻干掉段虎,并告诉他我马上赶去支援。并且我很快赶到了自由公园。因不想暴露自己,我没有开车进山,而是徒步摸进去。赶到这个地方时,就见段虎和刘大为站在面包车的顶棚上对峙,刘大为持砍刀,段虎执斧。我听到他俩在打嘴仗,方便射击,便瞄准段虎开了两枪,不料刘大为貌似突然中邪,丢掉砍刀扑到段虎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枪。我只愣了一下神,手肘就被段虎飞过来的斧子砸中,手枪落地。我明知单打独斗不是段虎的对手,只得赶紧撤退。”

    时创丰再问道:“你看清了他开的什么车吗?”

    韩硕答道:“是一部深色面包车。车牌看不清。”

    时创丰道:“这样说来,刘大为虽然为段虎挡了枪,但并没有告诉他什么。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刘大为没死。如果他活着、落到从市医院劫走段虎的那个神秘人手上的话,后果对我们非常不利。要是他死了,只要你安排人于天亮之前把这个现场处理好,则他们一时半会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韩硕道:“我敢肯定两枪都射中他了,只怕不中要害。”

    “认命吧!现在我先把你送到c县一家朋友开的私人诊所去。你这是外伤,不难治,也不担心被人发现。段虎确定不了你是谁、被斧子伤到哪。而且他现在正被内网通辑,就算他知道刘大为是在执行你的指令,他也没有调查你的能力。”

    韩硕道:“时哥,我的手臂打上麻药消炎缝针包扎以后,马上跟你回到自由公园。刘大为的车就由着留在原地。我自己把车开回不夜天,再派人来处理现场。你刚刚捡上车的东西都交给我去处理吧。”

    时创丰微微点头,将车倒到一处相对较宽的地方,调头开出山野,直奔c县而去。

    在c县处理韩硕的伤口时,时创丰就跟他的医生朋友和韩硕对好了口吻,以便有人问到韩硕受伤的情况时有个应对。

    回到自由公园附近,韩硕坚持着将车开回“不夜天桑拿中心”。他立即组织几个精干马仔,带上平时用来搞绿化的工具和手电筒,赶到现场清理一切痕迹,包括路面车轮痕、血迹和段虎被刘大为砍刀震碎的手电筒玻璃,并且扩大了斜坡下的砍伐面积,破坏了段虎搬走的蓄水桶压成的痕印,再泼上汽油,将斜坡上的一大片荊棘杂草,一把大火烧成灰烬。这一切工作,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

    从山里出来的时候,韩硕还担心清理工作会有疏漏,偏偏此刻一阵炸雷响过,天上乌云骤起,俄顷,暴雨倾盆而下。

    真是天助我也!韩硕趁着狂风骤雨,驱车来到高云天当初抛弃录音带和u盘的大桥上,将时创丰刚才到山里于发事现场捡起的手枪、两只弹壳、段虎用过的手电筒和刘大为用过的砍刀,以及段虎掷伤他手肘的斧子,一并裸投进了波涛汹涌、深不可测的大江之中。要想在这条江里把诸如此类的东西捞起来,除非在上游筑坝断流!况乎捞得起来,也必定痕迹尽消,若没谁肯认,便成无主之物,则有亦如无。所以韩硕虽然对铲除段虎的计划失败很气馁,但对销毁痕迹的工作很满意。他相信刘大为即便死了,公安也很难锁定是他所为。

    因为韩硕并不知道段虎进山的目的,是寻找公园凶案的证据,他也不知道刘大为已经死了,所以他目前的心理负担并没有时创丰大。

    而段虎是一直把时创丰列为公园凶案第一嫌疑人进行侦察的,他也是经过深入分析推断,才如尝所愿地找到了公园凶案杀人移尸的关键证据。他接下来要做的,只需证明这些东西与时创丰有关就行了。

    时创丰接到韩硕的电话,知道段虎深夜驱车单独进山的情况后,也明白段虎所想,所以他命令韩硕带上撸子,协助刘大为即刻消灭段虎。不道事与愿违,刘大为居然反骨(背叛之意),造成了更为严重的后果。因为不知道刘大为是死是活,也不清楚段虎背后的神秘人究竟是谁?所以时创丰目前的心理负担肯定是大过韩硕无数倍的。他现在开始后悔没有安排高云天去对付段虎了。

    当时,他只是不想让高云天这个极端危险的人发现蓄水桶的秘密,可现在蓄水桶的秘密被段虎发现了,这显然比被高云天发现要危险得多。该如何证明被段虎找到的东西跟自己无关?又该如何证明刘大为被枪击或者被枪杀的事跟自己无关呢?时创丰感到很迷茫。

    在自家的后院里,他对越野车进行了高强度超仔细冲洗,直到确信车内外,不会留下半点与他进山救出韩硕相关的痕迹了,才罢手。

    如果段虎背后的神秘人知道了刘大为的情况、获悉了关于蓄水桶的秘密并发力追查的话,将如何对付呢?时创丰实在是想不出最好的办法。万般无奈的情形下,他再次把高云天约到了不夜天。

    在韩硕的办公室里,时创丰开门见山道:“云天,天还没亮就把你叫来,是因为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昨晚刘大为偶然发现了段虎的踪迹,打电话问韩硕如何处理?韩硕又打电话请示我。我认为段虎知道我们太多的事情,如果把他抓起来走审判程序,则他必然供出于我们不利的东西,并与慕容孜的供述相互印证。为避免此种情况的发生,又不让你卷入其中,我指示韩硕配合刘大为灭掉段虎。本以为万无一失,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在韩硕即将得手之时,刘大为突然倒戈,舍身为段虎挡枪,致使韩硕被段虎击伤。段虎带着生死未卜的刘大为逃离之后,我们已经对事发现场进行了清理。所幸昨晚天降暴雨,估计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但段虎把情况向组织投诉怎么办?刘大为出面揭举揭发我们怎么办?当初在市医院劫走段虎的神秘人露出真容,立案对我们进行监察调查怎么办?我一时理不出头绪,希望你有办法。”

    韩硕指指自己包着厚厚纱布的右手,朝高云天苦笑了一下,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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