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天桑拿中心的一间豪华蒸浴套房里,被一条龙服务过的韩硕神清气爽。他和时创丰都裹着白色浴巾,各自坐在单人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包软盒大中华香烟、和一只印着“不夜天桑拿中心”烫金字样的白色一次性打火机。一个翡翠烟灰缸。两个人的嘴上都叼着烟,边抽边聊。
韩硕刚刚当着时创丰的面听完高云天的电话。他也是按时创丰的意思将两箱茅台酒全部送给高云天的。
“时哥,真没想到,高云天这急性子还能单独在我的办公室等上几个小时。看来他是在那认真检讨自己。”韩硕不知道高云天在办公室睡了一觉,便这样对时创丰说。
时创丰听到高云天有机会结案不结,火冒三丈地撇下他独自从办公室出来,也没离开不夜天桑拿中心。他在电梯里就给韩硕打了电话。从电梯一出来,韩硕便领着他进了豪华蒸浴房。享受过特殊服务后,两人聊到现在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话题一直没离开过高云天。
“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怪不得立了功做了好事还一直上不了位,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时创丰肤色虽然很红润,但神情不怎么好,还有点余怒未消的味道。他今晚在表弟韩硕面前,已经是第十次用这句话评价高云天了。
就在刚刚,韩硕跟时创丰说:时哥,我已经遵照您的指示告知高云天,我要送给他一箱茅台酒,剩下的一箱送给你。
时创丰不耐烦地说:给他给他,两箱全给他。他没酒更办不成事。
这就是韩硕接到高云天要走的电话后,立即打电话通知刘大为去办公室,把两箱茅台酒全部送给高云天的原因。
时创丰一开始授意韩硕给他和高云天一人送一箱茅台酒的时候,是想让高云天觉得韩硕将他们两个摆在平等位置对待,以此满足高云天的虚荣心,同时也激发他的政治野心,让他在达兴旺身上把8.25凶案给结了,从而立上一功。如此一来,时创丰自己也可从涉嫌杀妻的隐形泥沼中摆脱出来。谁知这家伙一根筋,悟不透上司的心思,仗着一点小聪明,不及时刹车,非得节外生枝去挖什么原凶。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时创丰担心高云天虽然抓来了达建国但还是结不了案,于是指示韩硕将两箱茅台酒全部送给他。
时创丰在官扬摸爬滚打近二十年,一路攀升,官居高位,自有一套驭人之术。他在得知高云天办案错失结案良机之后,先是给他一点脸色看,算是警告,再让韩硕将两箱茅台酒都送给他一个人,并经韩硕之口向高云天表明,是时书记见他工作表现出色,才把自己那箱酒转赠予他,以示褒奖鼓励。如此恩威并施之举,是他征服笼络人心的一大妙诀。
“时哥,你说高云天从不夜天出来后,是直接回家还是先回警局?”韩硕试探着问道。
时创丰道:“他车上有酒,肯定先送回家去。回到家里又免不了要喝几盅。然后才去警局。”
韩硕费解道:“他不要睡觉吗?”
时创丰道:“他今晚受的刺激比较大。达建国的审讯结果出来之前,他肯定睡不着。何况他刚才呆在办公室里的几个小时不一定在检讨,也可能是睡了一觉。他审了达兴旺两天,接着抓来达建国,应该是很疲劳了。但人在极度兴奋之下,往往不知疲倦。希望他今晚就会来找你。”
韩硕苦笑道:“又是找我传话!希望不是深更半夜就好。”
时创丰纠正道:“瞎说。深更半夜找你才好,说明他审出结果来了。如果不是,我哪来的精力去操心沿河路的事?”
韩硕恍然大悟道:“时哥说的是,我又受教了!”
“太夜了,回去睡觉。”时创丰起身穿衣服,准备离开。
“时哥,如果高云天找我,我要不要打你电话?”韩硕请示道。
“让他把情况跟你说就行,就说是我交代的。”时创丰说完又叮嘱道:“这事关系到机密问题,口风紧点哈。”
韩硕诺诺连声道:“明白明白,时哥放心,今晚我就睡在这里,不回去了。”
时创丰穿戴整齐出门。韩硕将他送到车库,目送他驱车离开。
向阳、顾学军和万学通正在路边摊吃宵夜,忽然看到高云天的车经过,三个人估计他是来看讯问结果的,赶紧帮慕容孜打好两个包,结完账即回警局。
已经打印好材料的慕容孜独自在讯问室里坐着。达建国歪着头眯着眼,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
慕容孜盯着他看了一会,回想起达兴旺被迫招供的情形,又想起了段虎的嘱咐。她立即爬到办公桌上,将头顶摄像头的镜头扭转,对准了室内剩下的三张木凳。
高云天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把酒搬进屋里放在大厅的真皮沙发边,然后去卫生间洗澡。他迅速脱掉被时创丰喷脏的衣服,随手丢进洗手盆中,而后对着壁镜撇撇嘴角,以表示对时创丰的嫌弃。觉得自己完全放松下来了,他才拧开水龙头放水冲澡。
祖霜见高云天这么晚回来,也没照旧习惯先进房看看她,而是直接去洗澡,估计他又是喝高了。被吵醒了一时睡不着的她,就想着等老公洗完澡进来,再缠绵一番,于是她打开床台灯,从床台柜上拿起还未看完的一本杂志,半躺在床上继续翻看。
洗完澡进房的高云天见祖霜开着灯在看书,也不问她为啥还没睡,只是报给她一个牵强的微笑,就去柜子里找衣服穿。
见他不像喝了酒的样子,精神却很萎靡,祖霜猜想他是遇到了什么闹心的事,就问他有没吃夜宵。
高云天说不觉得饿。
祖霜便温柔地说:“老公,你不会是气饱了吧?谁把我老公的心情搞坏了,我肯定不饶他!”
祖霜这样说着就起床穿好睡衣去了厨房。
高云天听到开火烧菜的声音,又想起了刚刚带回来的茅台酒,于是穿好外套来到大厅,用水果刀划开封箱胶后打开纸箱,从中抽出一瓶进了餐厅,就坐在餐桌上等着菜熟。
祖霜很快炒好一盘猪耳朵、一盘凤瓜加一碟花生米。她把菜摆在台上,又给老公拿来筷子和酒杯,还跟他打开酒瓶盖子并斟满酒。
“老公,还要出去呀!你别累坏了喔!”祖霜轻按着高云天的肩膀,柔情似水地说。
“没事,你去睡。我还有任务,吃饱了就走。”高云天说完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伸筷子夹菜吃。
祖霜又去给他倒酒。高云天接过酒瓶说:“不用倒了,直接吹比较爽!你快去睡吧,不要管我了。”
“好吧!”祖霜吻了一下高云天的耳朵,带着一抹淡忧回房去了。
高云天望了望老婆透明睡衣里性感的臀部,又联想到小姨子祖霞无处不是的香艳,加上刚刚下肚的一杯烧酒的作用,其体内血气马上就开始变得躁热起来,但是他忍住了。
离开不夜天桑拿中心回来的路上,他已经看到向阳他们几个在路边摊吃宵夜。既然他们没打电话向他汇报好消息,则消息必然是坏的。为了长期拥有自己喜欢的女人并同时占有别人喜欢的女人,今晚他必须背水一战。
理得他达兴旺还是达建国,谁杀的人都得两人受罪,谁让他们沾上祖霞哩!高云天心里这样想着,便为补充精力而埋头苦干酒菜。
不一会,整瓶茅台被他吹得精光,菜也吃成空盘,连花生米都不剩一粒。
酒足饭饱的高云天很快来到警局。还在讯问室门口,就听到里面大声喝斥的声音,他估计审讯力度不小。
高云天推开门进去,往周围扫视了一遍,见向阳、顾学军和万海通都是杀气腾腾,慕容孜也是怒容满面。达建国则是满脸疲倦,半死不活的歪倒在安全座椅上。摄像头的镜头被扭过一边。从场面上看,这四个人是的的确确遵照他的指示严审了,打和骂二者应该兼有。问题是没有结果啊!这样的审讯有什么意义?
莫非这家伙骨头比他爸还硬?高云天这样一想,不由怒火中烧!
“不肯招吗?”高云天仰头看着天花板问道。
向阳他们四个当然知道上司不是在问达建国,于是齐声答是。但因底气不足,他们四个人的声音加起来,也不够高云天提问的声音那么宏亮。
“你们几个辛苦了,去监控室喝杯茶,休息一会。我来问问他。”高云天面无表情、态度随和、语音平顺地说。
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静!向阳下意识地将慕容孜推出门去,并与顾学军和万海通随之鱼贯而出。
高云天用中力把门关上,上了闩。
他并没有立即去审达建国,而是打开向阳他们几个做的讯问笔录以及案情分析细读细查。
可以肯定的是,达建国的dna跟他父亲达兴旺的dna,数据必须高度一致。之所以说必须而不讲必定,是因为达兴旺的老婆背着他偷汉留种的情况可以例外。但达兴旺的老婆是个癫婆子,自然不懂偷汉,却仍有另外一种可能,导致达建国并非达兴旺亲生,即是邓碧云被人强侵或诱上而留下种根未被发现。
基于上述考虑,留在凶案现场的一种体液和那根毛到底是不是达建国的,还得等七天后才能出来的dna检测结果予以确认。
至于那只g塞,只能说是达建国在万欢玩具厂购买的,但未必是他本人带到现场的。虽然他的体重和足长符合凶案现场勘察的结果,也仅仅是符合而已,符合并不等于就是。他所供述的内容,显然没有达兴旺供述的情节那么符合凶案发生所需要满足的条件,因为他将站街女送到火车站时,舒静已经遇害了。而且他推供了跟他进行交易的站街女的基本特征。公安刑侦技术部门完全可以根据这此特征、综合凶案现场勘验到的女嫌犯的大便和红头发的dna信息,在她长期活动范围内发现线索并最终找到她。如果站街女被找到并证明达建国说的是事实,那么他们两个人的作案嫌疑都可以完全排除。这可不是高云天想要的结果。
无论如何,人不是达兴旺杀的就是他儿子杀的!高云天吃了秤砣铁了心,就瞟了一眼已经眯过去的达建国。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