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里翻江倒海，沈清秋还是忍不住抬眼看向孟庸，甚至想朝他翻个白眼。
这么大块头的糖葫芦，糖葫芦师傅做得出来吗？
呸！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活生生一个人，怎么把他当做糖葫芦？
见她那一脸惊呆了的神情，孟庸微微挑眉。
“我都委屈自己当个糖葫芦了，你就不能委屈一下，装出喜欢我的样子吗？”
沈清秋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接话。
主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若还扭捏，便显得矫情。
更何况，当初是她自己求着跟来的，还曾答应不忤逆他。
正此时，敲门声响起。
孟庸起身轻轻在她肩上一拍，已然换了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去开门。
门外是端着饭菜的保长，小老头儿虽然矮小瘦弱，精气神却很足。
“村子里没啥好吃的，公子和尊夫人将就垫垫肚子。”
孟庸接过饭菜，笑道：“多谢老伯。”
那保长却站在门口，抻着脖子往里头看，眼神里满是探究。
“适才进门，尊夫人一直低着头，可是身子不适？”
孟庸还是那套说辞，“正使小性子呢，让老伯见笑了。”
那保长似乎不大信他的话，只意有所指地说：“我儿子就在前头镇上当捕头，抓到好些个拐卖小姑娘的……幸好有小姑娘还算聪明，半道上求助了人，获救了。”
沈清秋一下便听出来了。
这保长见她一直低着头，怕是怀疑她是被拐来的。
孟庸自然也听出来了，无奈地笑了笑。
“夫人可听到了？你再使小性子，仔细叫人拐了去。”
沈清秋立刻掐着嗓子来了一句：“正好，正好我让人拐了去，你便可以去勾搭那些狐狸精了。”
她语气里，还带了一丝呜咽。
孟庸也愣了愣。
沈清秋变本加厉，将手里的碗摔了出去。
“杵着做什么？我要吃饭！”
“是是是，这就来。”
孟庸反应也快，应着话，歉然地同保长笑了笑，便把饭菜端了过去。
“那姑娘问路，我总不好冷着脸不言语，况我不是和她说了不知道吗？”
他一边念着，一边将饭菜摆好。
沈清秋气鼓鼓地瞪着他。
“她都走远了，你还盯着她看。”
“就那么一条道，她走前面我在后面，我总不能走路不看道吧。”
“又不是谁都像你，不看道的时候有我给你做肉墙。”
他前面是胡编乱造，后面这句便有些贴近事实了，沈清秋一时口舌打结。
“那……那……”
她编不出来了。
孟庸好声哄道：“乖，先吃饭，吃完饭才有力气慢慢算账。”
沈清秋演不下去了，只能埋头吃饭，却还留了个心眼，看似吃进嘴里的饭菜，全刨到桌上。
门口保长看到这里，露出了安心又欣慰的笑。
“年轻人，就是活力四射爱折腾，好啊！”
见他离去，孟庸取出银针，对饭菜一一试毒。
“没毒，放心吃吧。”
沈清秋这才将饭菜往嘴里扒拉。
孟庸压低了声音，好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个唱戏的料，几句话差点把我也唬住了。”
沈清秋也放低声音，“多亏少将军言传身教。”
他扮演纨绔的钱飞渊公子时，一点没有孟家少将军的影子。
孟庸闻言又是一乐。
“刚才你那劲头便好，得一直保持下去。”
“奴明白。”
沈清秋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就当这一切，是上天一时怜悯的馈赠，是黄粱梦里一出折子戏。
在这场梦里，她可以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打量曾经的少年郎。
可以再被他牵着手踏过青石板。
可以在他跟前嬉笑怒骂……
她所有悲欢离合，在孟庸眼里，俱是演戏。
待到他身体里的蛊毒解除，便是曲终梦醒时。
如此甚好，如此便好。
吃过饭，孟庸要把碗筷端下去，沈清秋抢先一步端了下去，还同保长要了滚热的水来。
被保长妻子打趣了一番，满面通红地端了水上来，孟庸正在看地图。
“少将军上次便伤了右臂，今日又被那曹晖彪所伤，就怕淤血不散。”
她将热水放到桌上，取来帕子，神色凝重。
“少将军把衣服褪下，奴给你按一按， 这样淤血散的快。”
“痛个一两日……”
话到嘴边，孟庸也不知想起什么，生生地转了个弯。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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