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何夏热才扛着两捆柴火回家,在门口还遇上了村里的人:“哟,夏热力气还挺大,扛这么多柴火呢。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啊。”
想到婚事都泡汤了,此刻这恭喜的听起来格外刺耳。何夏热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关你屁事。”
那人讪讪地笑了笑,低头加快步伐走了,走远了才轻轻地念着:“发什么神经病。”
祝芳白撞见这一幕,知道何夏热心情不好,赔着笑走上前:“夏热,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帮何夏热脱下柴火,整齐地码放在厨房角落。
“我刚才和‘蜜姐’都说了,她说再帮忙找找其他家合适的姑娘,在偌水村说有一个正当合适的,比孙家那姑娘好多了。”
何夏热嘴上没说,可满脸都写着不悦。
“咱们十里八乡的好姑娘多得是,也不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人。”
“当初也没见您这么劝过冬炎啊。”何夏热耷拉着脸,一句话把祝芳白噎得说不出话。
连着两天,何夏热的心情都不是很好,一直板着脸,祝芳白和何春雨问话,也不怎么搭理。
尤其是对着何春雨,像是憋了一肚子火窜到了喉咙口。何冬炎越是想着,越是觉得这桩婚事是被何春雨坏了事。
可祝芳白根本没告诉何春雨那天谈论的具体情况,所以何春雨压根不知道孙家人要她嫁过去的事情。
再过了两天,一直没消息的“蜜姐”来报信:“我这两天可真的是为了你家这点事上上下下跑断腿。各个村子里适龄的我都问了个遍,你也知道的……现在村子里好多外出打工的,稍微年轻一点的都去县城了,留在村里的姑娘家不多了……”
“那上次你说的偌水村的李家那个呢?”
“晚了点,前两天刚订婚。”
“其他的就没了?”
“蜜姐”面露难色,其实有是还有几户人家,可对方一听说是嫁给何夏热,便不太乐意。她知道何夏热在旁边,就瞒着不说:“是啊,我都说了嘛。好多外出打工去了……”
何春雨拿出一盘蜜饯,推到“蜜姐”面前:“孙家的就没有商量余地?他为什么不同意啊?”
“蜜姐”抓了一颗蜜饯含在嘴里,和祝芳白对视了一眼,不知能不能说。
何夏热一下一下地在旁边劈着柴火:“因为你。”
“我?”何春雨更莫名其妙了,“夏热的婚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况且她那天都没参加。
话都被何夏热抛出了线索,祝芳白也就不藏着掖着:“孙家的要让你嫁过去,才肯把姑娘嫁过来。”
“我嫁过去?”何春雨顿时觉得荒谬至极,“你们在开什么玩笑?”
这边“玩笑话”还没有澄清,屋外一阵响亮的脚步声逼近。
张志用的父亲张兴发,还有哥哥张志源和嫂嫂林琴心,以及张家的一大帮叔叔伯伯,摆着阵势上门要孩子来了。
“何春雨,你还要不要脸呢?自己丈夫才走了多久就要嫁人,还想让我们张家的孩子改姓不成?”
张志用离开后,林笑翠悲伤过度常年瘫痪在床。何家和张家的关系很差,基本不怎么来往。张家人把张志用的死归咎于何春雨克夫,但何春雨碍于张志用的关系,从来不与他们起争执,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带着孩子上门,教孩子喊一声“爷爷奶奶”,自己也依旧一如往常地喊着他们“公公婆婆”,得空回家就帮他们打扫打扫屋子,洗洗衣服被褥。
慢慢因为孩子的关系在,张家人稍微缓和了一点情绪,再怎么铁石心肠也被何春雨感化不少。
结果听到外面风言风语传起来,说何春雨准备二婚,还要带着孩子改姓。赶忙喊了同族的人一起来何家讨要孩子。
何春雨一看不对,连忙悄悄地喊张俊名抱着妹妹上楼,锁上门躲着。
张志源把扁担一敲,笔挺地站在人群最前面:“何春雨,把孩子还给我们张家。两个孩子都是我们张家的孩子。”
“什么叫你们张家的孩子,敢情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祝芳白一点也不怯场,挺着肩膀站上前,“还是你?你怀胎十月?”
何夏热手里正握着劈柴的刀,举在面前示威:“我看谁敢乱来!”
“蜜姐”一看这个阵势,估计要闹出大事,连忙再捡了一颗蜜饯含在嘴里,结果后门一开,发现也围了人,她好言好语赔着笑:“我不是何家的,我有事就先走了。”
“在孩子交出来之前,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走!”
何春雨知道这里面唯一还讲道理的就是张兴发,她直接撇开张志源,和张兴发对话:“公公,孩子都睡着觉,等他们睡醒了,我再带他们回家去看看您。要是闹这么大的场面,等会儿把孩子吓着了。”
张兴发左右看看:“你们都把什么棍子、扁担的放下来。咱们又不是强盗。”他再看着祝芳白,郑重且坚决地说,“我们今天是必须要接回孩子的。”
张志源夫妇一直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所以何春雨的两个孩子成为张家唯一的后。
“公公,还有哥哥嫂嫂,以及叔叔伯伯,你们真的误会了。”何春雨耐心地向他们解释,“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谣言,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真的从来没有说过要再婚,更不可能让两个孩子改姓,他们永远都是姓张,永远都是张家人啊。”
张志源冷笑:“到现在你还在骗人,我们村子到处都在说了。你让我们张家的脸往哪儿放?你是不是想拖着,等你结婚了,做了孙家儿媳妇。”
“春雨,你要再婚,那是你的事情,我们拦不住。”张兴发叹了一口气,“可两个孩子都是我们张家人的血脉,要是还得让别人家养着,你这不是让别人都笑话我们吗?”
“哟,那时候不愿意承认,把我们春雨和孩子都赶出家门。现在说是你张家的,就是你张家的了?这一两年,你们有尽过你们长辈的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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