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贤跟秋霞成亲以后,就不想再回师府大院了。

    此时的他,认为在家种田也不错,更主要的是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妻子陪着他,他再也不觉得孤独了。所以他便愿意下田去干点活,从而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也可以撑握一些种田诀窍,了解一些亩产多少石粮、一亩田施多少肥、什么时候打农药、什么时候种以及什么时侯收等多方面的情况。

    他和齐伯一直忙到长工和短工都收工了才回来。

    才一到家,还没顾得上吃饭,母亲朱太太就对他说:“贤儿,听淑贤说,秋霞今天在田里晕倒了,为娘认为呀,秋霞可能是有喜了。你快去把周郎中请来,让周郎中为秋霞号一下脉,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喜了。如果是真的有了的话,为娘就调配一点补品,给秋霞补补身子。”

    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秋霞,见丈夫回来了,高兴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盈盈的去迎接丈夫。她本想等丈夫吃完晚饭、洗好澡回卧室后,再把喜讯告诉丈夫,和丈夫一起分享他们因相爱而有了结晶的快乐。

    不料婆婆却急着要丈夫去请郎中。她心中甚为不乐意,一来她心疼丈夫累了,想让丈夫早点吃晚饭、早点洗澡、早点休息。二来她本想由自己亲口告诉丈夫,却让婆婆先说了,似乎是婆婆抢了她的战利品似的。但她转念一想,她若是做了娘,那么婆婆就做了奶奶,难道婆婆不该高兴吗?

    “娘,这么晚了,明天去也是一样,季贤累了一天,让他吃完饭、洗个澡,早点休息吧。”秋霞用征求意见的口气说。

    朱太太就像淑贤说的,做梦都在想孙子,她哪里等得了明天呢?

    她连声催促说:“贤儿骑马去,一下子就回来了。明天又有明天的事,就现在去,把周郎中请回来再吃饭。”

    季贤听说妻子有喜了,高兴的当着母亲、妹妹、吴妈的面,抱起秋霞转了两个三百六十度的圈,边转圈边兴奋的说:“噢噢!我要当爹喽!我有儿子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丈夫抱着,秋霞的脸和脖子都红了,她拼命挣脱丈夫的还抱,娇嗔说:“快放开我,羞不羞呀?”

    季贤这时才意识到,母亲和吴妈都在大笑着看他。妹妹还用食指在脸上刮,边刮边说:“好不要脸喽!羞羞,这么大人了还抱抱。”

    季贤放下秋霞,高兴的对母亲说:“娘,我这就去。”说完,他就转身出去骑马。

    这几天,朱家大院因为正忙着收割二季稻,家里一下增加了二十多个短工,加上长工、保卫队,一共四十余人,后院厨房里一阵又一阵的酒肉香气飘到客厅里来。季贤刚出了院子,秋霞又一阵恶心,她迅速跑去洗漱间呕吐起来。

    朱太太见状,心里更加确认秋霞是真的有喜了,于是既高兴又着急,一边吩咐吴妈去炖燕窝,一边去洗漱间照顾秋霞。

    季贤骑着枣色马,想着即将为人父,高兴的唱起了抗日歌曲《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

    他在城里上学时,学校里总有人唱这首歌,他觉得特别好听,于是也跟着学会了这首歌。但那时,他不敢唱,担心被当成共产党遭学校逮捕。现在因为大高兴了,于是,情不自禁的唱起了这首歌。

    不一会,季贤就不知不觉的到了龙现头。

    正在吃晚饭的周郎中见是朱家大院的朱公子来请,忙放下碗,背起医药箱就上了季贤的马。

    时已入秋,天黑的相对早一些,季贤从怀里取出怀表一看,才六点半,天便已经暗了下来,有几家店铺门口的灯笼已经点亮。远处的村庄也是炊烟袅袅,灯火星星点点。他策马扬鞭,奔跑在山朦胧、树朦胧的乡间小路上。

    枣色马刚过了鲤鱼渡渡口,朱家大院露台上的两个红红的大灯笼就明晃晃的格外耀眼,马兴奋的放慢了速度,蹄踏着进了铁栅门。

    季贤迅速跳下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周郎中下马。朱太太便在露台上笑容可掬的迎接,把周郎中请进了客厅。

    季贤把马牵到后院马棚,顺便去平房餐厅看了看。餐厅里四张大方桌,每张桌上都摆着四菜一汤和一壶谷酒。全鸡全鱼和大块扣肉香气四溢,笼罩着朱家大院整个院子。伙计们累了一天,此时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亦乐乎。

    季贤笑着对大家说:“伙计们,不用讲客气,多吃一点,饭要吃饱,酒也要喝足。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干活。”

    伙计们都非常满意季贤这个雇主,做久了的长工都不愿意回家去,纷纷站起来给季贤作揖,对季贤的盛情表示深深的感谢。

    周郎中给秋霞号过脉后,笑容满面的说:“恭喜太太,少奶奶有喜了,不过呢”

    “不过什么?”朱太太没等周郎中说完,便着急的问。

    周郎中从医药箱里拿出钢笔和处方,慢条斯理的说:“呵呵,太太不必惊慌,少奶奶只不过是有点胃寒,妊娠反应比较厉害。待我给少奶奶开几味暖胃的药,少奶奶服过以后便能减轻。不过呢,食物还是要以清淡为主,少吃油腻的东西,多吃瓜果,多吃鱼。我再给少奶奶开点鱼肝油。鱼肝油要梅城县和瓷陵县的大药铺才有,反正少爷会骑马,也方便。”

    朱太太只要她的孙子能在秋霞的腹中快点成形、快点发育,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只要能摘得到,她也会摘给秋霞的。

    她满心欢喜的说:“这个不难,只要我儿媳妇吃得下,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路上跑的,我都会尽量满足她。”

    等周郎中开好方子,朱太太乐呵呵的塞给周郎中一块大洋,并吩咐季贤骑马送周郎中回龙现头。

    周郎中兴奋的将大洋放进医药箱,婉言谢绝了朱太太的好意,说自己走回去即可。

    季贤辛苦了一天,也感觉有些劳累,于是借给周郎中一把手电筒,抱歉的说:“那我就不送了。我拿一把手电筒给您,月初没有月亮,路上黑,不好走,拿把手电筒去,好走一点。”

    周郎中点头答应,背着医药箱,打开手电筒,高高兴兴的走出了朱家大院的大门。

    从龙现头到朱家大院,只不过是五、六华里路,来时还是季贤用马驮来的,回去也只需半个小时就可以到家,前前后后包括跟少奶奶号脉、开处方只不过一个小时而已,就挣得一块大洋,叫周郎中怎能不高兴呢?

    第二天吃过早饭,季贤因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再无心思下田干活,想趁去梅城县抓药之机,顺便去一下王家祠堂,把喜讯告诉岳母,于是他兴高采烈的骑上枣色马去了王家祠堂。

    当他从后门进入西北屋时,岳母却不在屋里。秋波也不在。屋里空无一人,厨房里灶台上的锅冒着热气。季贤打开锅盖看了一下,发现锅里正煮猪潲。他把锅盖盖回去,然后从后门出去进了东北屋。

    三伯母也不在屋里,只有秋萍和秋波正在绕线团。秋波把棉纱线用两只手穿着。秋萍抽出棉纱线的一头,一只手抓住线头,一只手将棉纱线绕成一个一个的线团。

    见季贤来了,姐妹两个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大姐夫后,便放下手里的活计,高兴的给姐夫搬凳子,泡茶。

    就在这时,前西屋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秋萍和秋波听到婴儿哭声,都显得特别高兴。

    秋波欣喜若狂的说:“二姐,妙苗嫂嫂生了,走,我们去看看妙苗嫂嫂生了女孩还是男孩。”

    秋波说完就要往外走,刚迈出一步,又回头拉住季贤的手说:“大姐夫,你也去,娘和三伯母都在那边。”

    季贤本来要告诉岳母,秋霞有喜了,不曾想到却撞见仲财和郝妙苗的第一个女儿出生了。

    四伯母生了一窝的和尚仔,一直盼望生个女儿,却一直未能如愿,如今得了一个孙女,真的是兴奋不已。她抱着刚出生的孙女去给在私厅里等着的于韵妹和三伯母看,没想到一出儿媳妇卧室的门,就看见秋波和秋萍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季贤。

    她更加笑得合不拢嘴。在当地,这种现象叫撞生,女孩子一出生就撞到陌生男子,是好兆头,说明女孩子必将一生都有福气。她满面笑容的说“啊呀!怎么这么凑巧呀?我孙女一出生就撞见霞姑爷了,以后肯定是个享福的命啊!”

    “是呀,撞生是个好兆头,姑爷,你怎么来了?而且来的这么巧。一来就撞生了。”于韵妹眉开眼笑的说。

    四伯母不等季贤回答于韵妹,便把新生儿抱到季贤面前,高兴的说:“来,让霞姑爷看看我们女女吧!霞姑爷是我们女女见到的第一个生人,真是有缘呀!要不干脆请霞姑爷跟我们女女取个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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