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韵妹和老二媳妇都坚定的表示,茅屋门和后门都关好了,上了闩以后,她们俩才最后一个离开厨房,回屋睡觉的。

    吴新会也表示昨晚老满一夜未归,不知在那个窑子里过夜。

    孩子们都对家里来了小偷感到既害怕又好奇,也都一起来到了后院,各自站在自己母亲的身边。

    只有老太太和老满王思安不在后院。老太太因为身体不好,向来不早起。而老满因一夜未睡,现在正在做着在赌桌上扳本的美梦嘞。

    香连揉了揉眼睛说:“爷爷,我娘说谎,我爹在房间里睡觉,还没起来嘞。”

    吴新会不知道女儿为什么要说谎,分明她起来做饭的时候,老满都没回家,于是骂香连:“小(婊)子,小,你那只眼睛看见你爹在家睡觉了?”

    “爹本来就在房间里睡觉,不信,你问哥。”香连吓得退到老爷子身边,指着哥哥仲良,战战兢兢的说:“哥,你说爹是不是在睡觉。”

    仲良点了点头,证实妹妹说的话是真的。这时,老爷子的几个儿子检查完自己的屋子,又回到后院向老爷子汇报,表示屋里没有丢掉任何东西。

    吴新会却气鼓鼓的冲到后西屋,一脚踢开自己的卧室门,冲进卧室。发现丈夫王思安真的睡在床上打呼噜时,气的她一把掀开被子,要把丈夫拖起来。

    可当她掀开被子,发现丈夫全身裸赤的睡在床上时,气的几乎要晕过去,她以为王思安把衣服都脱给窑子里的(婊)子去了。

    被气得失去了理智的吴新会突然伸出双手,十个指头用足力气,朝熟睡着的王思安的脸上狠狠地抓去。

    哇塞!十指尖尖,指甲锋利。吴新会这一抓,王思安的脸上,立即出现了十道抓痕。鲜血从指甲痕中渗出来,使王思安的脸顿时变得血肉模糊。

    随着一声惨叫,从疼痛中醒来的王思安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脸上火烧火辣的疼痛难忍,于是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他感到手上有一种湿湿的粘稠的液体,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手掌,发现手掌上全是血时,他立马从床上跳起来,朝着吴新会的肚子狠狠的一脚踢过去。

    吴新会因把王思安的脸抓破了而感到恐慌,还不等王思安反映过来,便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王思安朝她踢过来的这一脚,还没触到她的肚子,她已转过身想要跑。所以王思安的这一脚,只踢到她的屁股上。

    吴新会一边哭,一边踉踉跄跄的跑出了卧室的门。

    王思安凶神恶煞的追到卧室门口,突然发现自己裸赤着身体,便回去找衣服。但一时又不知道衣服在哪里,气红了眼的他,抓起床上的被子,往身上一裹,冲出卧室去追吴新会。

    他边追边骂道:“臭(婊)子,,敢打老子,今天老子不要了你的命,就不是娘生父母养的。”

    身怀六甲的吴新会,身子笨拙,只几步就被王思安追上了。

    就在王思安伸手去抓吴新会的头发时,王思安身上裹着的被子滑落到了地上。此时,一个完完全全的男性身体,毫无保留的暴露在闻声赶到中厅的全家老小面前。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使他感到无地自容,他立马捡起地上的被子重新将自己裹起来,狼狈不堪地溜回后西屋卧室去了。

    吴新会虽然免去了一顿好打,但还是惊魂未定,边哭边诉的说:“啊啊,喔喔,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喔喔,连衣服都脱给(婊)子了啊,呜呜。”

    王思安俩口子打架,在王家祠堂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大家并不感到惊讶。但是把俩口子打架和鸡被偷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那么就是非常的凑巧了。

    梁艳枝指着哭天喊地的吴新会说:“哟,满婶,你们俩口子就别在这唱双簧了,分明满叔在家睡觉,你却说他一夜未归。现在又说他把衣服脱给(婊)子了,你骗谁呀?就算满叔把衣服给了妓女,他也总还会穿条裤叉子回来吧。肯定是满叔把鸡偷去卖给别人了,你们还在这里唱苦肉计。”

    大伙都觉得梁艳枝说得有理,认为鸡就是老满自己偷的。于是大家都不出去干活,非要把偷鸡的事情,搞个水落石出不可。

    老爷子在一张饭桌的长板凳上坐下,小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他没有直接追究鸡是不是王思安偷的,而是息事宁人的说:“吃早饭吧,吃完饭快去干活。偷鸡的事情,待我慢慢调查。你们守在家里不去干活,鸡也还是被偷了,又找不回来。”

    老大王思善一家,光在窑上干活的就有十个人,除他最小的儿子仲德和长孙同乐才十八岁,其余的都是好劳动力。本来窝在这个六十多口人的大家庭里,他就觉得亏了,早就有分家的打算。

    只是由于老爷子的威严,他才一直不敢开口。

    前几天秋霞相亲,一餐吃掉了半个月的火食费。那时他就想要发火,但没有找到发火的正当理由,这回老满偷鸡却成了引发分家的一根导火索。

    王思善第一个愤怒地大声说:“家贼难防,偷了栋梁。这个家不分开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王思安回到卧室,找了一套衣服穿好,便又来到中厅,因为他的肚子饿得跟肠子都快断了似的。

    他是来中厅吃饭的,正好听到大哥王思善说“家贼难防、偷了栋梁”。他以为这句话是说他的。真是心中有事心中惊,心中无事水也清。

    “大哥,你这是说谁呀,谁是家贼,你倒是说清楚啊!”王思安顾作镇定的大声吼道。

    天啦,这不是不打自招吗?王思安这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了。但话一旦说出来就无法收回。

    王思儒、王思福和王思义,还有仲书几兄弟和仲秋几兄弟,都一起嚷着要分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个中厅里弄得一片嘈杂。

    王思礼从来不参与这种事情。他随便扒了几口饭,就带着仲恺、仲勇上学去了。

    秋霞站在母亲于韵妹的身边,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态度。

    王思善说:“谁是家贼,这不明摆着吗?我又没点你的名,你着什么急?难道你心里有鬼?”

    梁艳枝比手比脚的说:“早上,满婶说你一夜未归,大家都听到了的哈,你怎么又在家里睡觉呢?原来你们俩一唱一和,早就串通好了的。”

    吴新会见大家开始闹分家,就抹去眼泪不哭了。她坚持为自己辩解说:“他是真的一夜未归。我起来做早饭的时候,他都还没回家。鬼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思安虽然吃喝嫖赌样样干,但偷鸡摸狗这种事却还是头一回,而且头一回偷的就是自家的鸡。而且他认为偷几只鸡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大言不惭的说:“不就只几鸡嘛,是我偷了又怎么样?大不了我再去买回几只小鸡回来,反正这些鸡也是剩菜剩饭喂养的,又没花家里的钱,还比不上老五家一桌饭嘞。”

    于韵妹听到又把事情扯到自己的头上来了,气的脸色发青,就想冲出来跟王思安理论一番,但被秋霞拉住手臂制止了。

    都是自己的儿子,老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他一言不发,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闷烟。

    王思儒背着双手,围着天井转了几个圈,然后停住脚步说:“爹,反正这个家早晚都是要分的,晚分不如早分,今儿个就把家分了吧。这样今天你偷鸡,明天他偷鸭的,还像不像个家呀?”

    王思义掺和着说:“爹,依我看,还是分了好,我也不想当这个家了。”

    王思安一听这话,不但不害臊,反倒理直气壮的说:“分家好,我早就想分了,现在就分,我俩口子年轻力壮,孩子又小,还不都是为你们卖命。你们不是这个生日,就是那个寿诞,不是这个娶亲,就是那个嫁女,连相个亲都吃掉半个月的火食费。”

    王思安说完就去厨房里,把厨房里的一缸米搬了出来。

    大伙见状,便一齐冲进厨房进行大扫荡似的抢劫。有的用脸盆装油,有的搬碗,有的去猪圈里赶猪,只有于韵妹母女三人仍然呆在中厅里没有动。

    这时,老爷子敲掉烟斗里的烟飞,站起身来。他漫不经心的走到王里安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举起手里的铜烟斗,朝着王思安的左腿,狠狠的砸了下去。

    只听到“哎哟”一声惨叫,王思安连人带缸摔倒在地上。顿时,米缸摔得粉碎,米洒了一地。王思安趴在地上,用手摸着被打断的腿,如狼嚎一般呻吟着。

    老爷子一个跟斗跳上吃饭的大方桌,用铜烟斗在桌子上“咚、咚、咚,”的敲了三下。大家伙立马停止了抢劫行为,王家祠堂瞬间肃静下来。

    “看谁还敢动,谁动我就打死谁。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就休想分家。”老爷子用嘶哑的嗓音吼道。

    老爷子把话说完,一个后空翻跳下桌子,稳稳的站在了地上,继续说:“大家吃饭吧,吃完了饭都给我出去干活去,太阳都晒背筋了,一个个都还窝在家里,不去干活,一家人难道吃空气。”

    老爷子真是威风八面,要不是有两下子,怎么能够喝得住这些人呢?又怎么能把一个六、七口人丁的大家庭管理得紧紧有条呢?

    尽管这个家里的人都各怀心事,但表面上还是一个整体,一个体面的大家庭。

    其实老爷子并不是不知道,这个家早已经是勾心斗角,名存实亡了。但他还是要把大家捆绑在一起,因为他不想这个大家庭变成一盘散沙。

    而且他并不想放下一家之长的权威,他喜欢受人尊敬,喜欢听人说:

    王老先生,您真是好福气呀!鸿运享通,人丁兴旺,四世同堂,家大业大,多子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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